高欢伐叛
世事变化无常,就在北魏孝庄帝元子攸诛杀权臣尔朱荣后不久,他也被尔朱荣的侄子尔朱兆杀了。后来尔朱兆拥立了元晔为皇帝。
梁大通三年(531年)二月,尔朱兆的叔父、尚书令尔朱世隆与兄弟商量,认为元晔与皇族嫡系关系较远,又没有什么声望,就打算另立嫡系近亲当皇帝。于是密谋想让广陵王元恭当皇帝,废掉元晔。元恭过去为了避祸,就假装嗓子哑,至此时已经有八年没有开口说话了。
六月,北魏大都督、冀州刺史高欢在信都起兵,但还没敢公开宣称反叛尔朱氏。
李元忠也起兵了,军队已经兵临殷州地界。高欢命令高乾率领军队前去援救。高乾骑着马进城,与殷州刺史尔朱羽生见面,与他商量计划。尔朱羽生与高乾一起出城的时候,高乾一刀砍下他的头颅,献给了高欢。
高欢拍着胸口说:“现在只好造反了!”于是任命李元忠为殷州刺史,镇守广阿。高欢上表,列数尔朱氏的罪状,尔朱世隆偷偷地把奏表藏了起来,没有上奏。
十月,长史孙腾劝高欢说:“现与朝廷隔绝,没有号令可以接受,如果不暂且立一位皇帝,大家就会泄气溃散。”
高欢在孙腾的多次坚持下,暂时拥立元朗为皇帝,称作安定王。元朗即位,任命高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大行台。
高欢准备与尔朱兆交战,但畏惧尔朱兆兵力强盛,就询问亲信都督段韶,段韶说:“所谓多,是得到大家效死的决心。强就是让天下都诚心归附。尔朱氏上谋害天子,中屠杀公卿,下暴虐百姓,大王以顺讨逆,就像用开水浇在雪上,敌人有什么强盛的呢?”
高欢说:“虽然是这样,我们以少对多,如果没有天命,大概也是没法成功的。”
段韶说:“我听说‘小能敌大:小的道义,大的淫邪’,‘上天没有偏爱,只是辅助有德行的人’,现在尔朱氏外扰乱天下,内失去人心,有智慧的人不为他谋划,勇敢的人不为他战斗,已经失去民心,天意怎么会不顺从呢?”
十五日,高欢在广阿打败尔朱兆,俘虏敌军五千多人。
次年正月,高欢采取挖地道的方式攻打邺城,地道一直通到城墙底下,用木柱子撑着,挖好后,点火将柱子烧毁。当月,攻下了邺城。
闰三月,尔朱氏各路军队聚在邺城下,号称二十万,沿洹水两岸驻扎。高欢命吏部尚书封隆之镇守邺城,自己率军出城,在紫陌驻扎,大都督高敖率领家乡部下三千人跟从。
二十七日,尔朱兆率领三千轻骑夜袭邺城,攻打西门,没有攻下,于是撤退。
二十九日,高欢以少于尔朱氏十倍的兵力出战,在韩陵布下军阵,把牛驴等拴好阻挡退路。
尔朱兆看见高欢,远远地斥骂他背叛自己。高欢说:“我原本与你齐心协力,是为了共同辅佐皇室,现在皇帝在哪里?”
尔朱兆说:“孝庄帝冤枉了天柱大将军,把他杀了,我只是报仇而已。”
高欢说:“我过去听说过天柱大将军的计划,你就在门口站着,怎么能说不是造反呢?何况君主杀臣子,有什么可报仇的?我今天与你情义断绝。”
高欢、高敖、高岳分别统领中、左、右三军,高欢军队忽然战败,尔朱兆开始乘胜追击。高岳率领五百骑兵从正面进攻尔朱兆;别将斛律敦聚集起散落的士兵,从后面进攻尔朱兆;高敖率领一千骑兵从栗园出发,从侧面进攻尔朱兆。尔朱兆大败,逃奔晋阳。
大都督斛斯椿等在洛阳起兵,反叛尔朱氏,将尔朱世隆等人抓了起来,并把他们杀掉,把他们的首级送给高欢。
节闵帝元恭派中书舍人卢辩到邺城犒劳高欢,高欢让他去见安定王元朗,卢辩严词抗议,不肯听从,高欢勉强不了他,只好作罢。
高欢因元朗与皇族嫡系关系较远,想另立新君,就派仆射魏兰根去洛阳慰问,顺便观察元恭的为人,想仍旧奉立元恭。魏兰根说,元恭志得意满,恐怕不会听话,高欢就把元恭囚禁起来。
当时北魏各封王大多都逃走躲藏起来,尚书左仆射平阳王元脩,藏在田舍。高欢想立元脩为帝,就派斛斯椿去寻找元脩。
斛斯椿拜见元脩的亲信——员外散骑侍郎太原人王思政,询问元脩的下落,王思政说:“我要知道你的用意。”
斛斯椿说:“想立他为天子。”王思政于是告诉了他。
斛斯椿跟随王思政见到了元脩,元脩神色大变,对王思政说:“难道你出卖了我?”
王思政说:“没有。”
元脩说:“你敢保证吗?”
王思政说:“事情变化无常,怎么能保证?”
斛斯椿骑马报告高欢,高欢派四百名骑兵迎接元脩到毛毡大帐里,表明自己的诚意,说着就流下泪水,打湿了衣襟。元脩声称自己德行不够,坚辞不受,高欢准备衣物,一再跪拜,彻夜警戒守护。
第二天早晨,文武百官拿着马鞭朝拜元脩。高欢让斛斯椿进去奉上劝进表,斛斯椿进了帐门,弯腰行礼,不敢走到元脩面前。元脩让王思政接过劝进表查看,说:“不得不即位了。”于是为元朗做诏书,禅位给元脩。
二十五日,元脩在洛阳东郊即位,是为孝武帝。他沿用鲜卑以前的制度,用黑毡蒙在七个人身上,高欢就是其中一个。元脩在毡上向西祭拜上天,然后进入太极殿,群臣朝拜庆贺。元脩登上阊阖门,大赦,改年号为太昌。任命高欢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
七月,高欢率领军队进攻尔朱兆。尔朱兆大肆掠夺晋阳,然后向北逃奔秀容。尔朱兆抵达秀容,分配兵力把守险要关口,到处抢掠。高欢不断假装要进攻尔朱兆,反反复复却没有攻击,尔朱兆开始放松戒备。
高欢猜测尔朱兆年初应当设宴,就派遣都督窦泰率领精锐骑兵迅速进军,一天一夜走了三百里,高欢自己率领大军跟在后面。
次年正月,窦泰率军突然冲进尔朱兆军营前庭,军队里的人因为宴饮而放松警戒,忽然间看到窦泰的军队,一时间慌忙乱逃,在赤欲岭被击败,士兵全跑了。
尔朱兆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反正都是死,又何必死在敌人的手里呢?于是自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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