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80年代初，曾任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特种计划室主任和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退役陆军中将丹尼尔·奥·格雷厄姆(Daniel O.Graham)率30多位美国著名科学家、经济学家、空间工程师和军事战略家撰写了《高边疆——新的国家战略》(以下简称《高边疆》)一书。该书实际上是美国高边疆学会的一项研究成果的具体体现。美国高边疆学会是由私人资助，在传统基金会的支持下进行工作的一个组织。20世纪80年代初，苏联在战略力量和常规力量方面不断取得的优势使美国感到其军事战略面临严峻挑战。格雷厄姆等人据此提出，在这种形势下，应该采取“勇进法”，摒弃不合理的理论，以战略防御为重点，打开空间大门，进行空间设防，才能解决美国面临的种种国家问题。而他们之所以从事高边疆研究，就是为了促使美国实现这一战略变化。他们提出的“高边疆”的国家战略主张最大限度地利用美国的空间技术，实现三大主要目标：一是消除当时的苏联军事力量对美国及其盟国的威胁;二是用确保生存战略取代相互确保摧毁这种危险的理论;三是提供开拓空间工业和商业潜力的巨大动力。同时，他们还指出，“高边疆”战略所包含的空间计划主要分为两方面，一是信息、能源、工业、服务业和科学领域的非军事活动;另一方面则是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军事活动，其中包括情报、防御和进攻等方面的军用空间任务。在以上两方面的计划中，军事方面空间才是“高边疆”战略的重点所在。由于高边疆战略的成败将对解决当代以及未来的许多重大问题都具有深远影响。格雷厄姆认为，美国民众将会积极支持“高边疆”方针，如果能将“高边疆”战略的军民两方面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就可能得到各方面的广泛支持。然而，空间计划耗资巨大，风险大，周期长，因此，要取得未来非军事空间计划成功，除了需要工业界和政府间的通力合作外，还需要良好的国际合作。需要建立国际机构，可以考虑由美国的盟国来分担计划费用，这样才能有助于实现预期目标，同时又能减轻美国的负担。
《高边疆》一书即是对上述看法的具体阐释。全书共包括8章和9个附件，约22万字。第一章“战略”;第二章“军事方面”，附录为“空间系统的自下而上的能力”;第三章“非军事方面”，附录为“空间工业化”;第四章“间接行动”，附录为“陆基反导弹防御”、“美国空间计划的各种机构”、“技术转让”;第五章“紧急要求和费用”;第六章“影响”，附录为“经济问题”;第七章“实施”;第八章“条约方面的考虑”，附录为“外层空间条约和反弹道导弹条约”。9个附件分别是“军事风险和经济风险”、“典型的点防御系统”、“全球弹道导弹防御”、“高性能航空航天飞机方案”、“先进技术的天基防御系统”、“民防”、“苏联的观点”、“对实施措施的探讨”和“快速有效订购的必要条件”。全书讨论的重点集中在“高边疆”战略的应用领域、“高边疆”战略的实质和内容、空间计划的组织实施、“高边疆”战略的前景这几个问题上。
“高边疆”战略的应用领域
该书指出，太空是一个具有特定物理性能的新领域，拥有取之不尽的矿物资源和太阳能，其可资利用的经济潜力巨大。同时，空间还将是对未来战略具有最深刻影响的高边疆，对解决当代和未来的许多重要问题都具有深远的影响。对空间技术进行适当的综合利用，不仅可以恢复对自由世界经济能力的信心，还可以大大改善美国及其自由世界盟国的安全，迎接未来的挑战。因而，实施“高边疆”战略将对各个国家民族命运产生重大影响，就像昔日工业革命对世界发生的影响一样。
“高边疆”这一新空间政策在非军事领域和军事领域都有巨大的意义。在非军事领域，它的初期目标的主要内容有三：一是研制改进型航天飞机，大量增加有效载荷，取得相应的经济效益，并可达到周转快、维护性好、寿命长和费用低等设计要求，以有效降低成本;二是制造地球低轨道载人空间站，以较低的费用来从事民用和军事目的的开发和试验;三是研制可靠的大容量空间能源系统，例如建立轨道核电厂、月球核反应堆以及轨道太阳能电池板，该系统的最初目的是为其他空中设施供电。但在技术成熟之后，可以通过微波传输系统等方式将电力传送到地面，空间能源的战略潜力将是非常巨大的。此外，在空间生产特种材料具有广阔的前景，空间工业化的潜力是非常巨大的。虽然“高边疆”战略在非军事领域有广泛的用途，但其重点是在军事领域。这一战略的目的是将战略防御的战场延伸到宇宙空间，建立起天基防御系统，以改变当时冷战条件下两个超级大国间的战略平衡。
在20世纪80年代初，美军对空间领域的利用主要还是局限于情报、通信和辅助导航等保障性功能，高边疆学会与其他有识之士则认识到开发空间领域的巨大军事潜力，认为应该加强美军的空间任务，甚至建立起一支“天军”。格雷厄姆建议，在美苏两强核军备竞赛的背景下，应该利用空间，部署全球弹道导弹防御系统(GBMD)——一套无人的多卫星系统，使用非核杀伤飞行器，对来袭弹道导弹在弹道初始段实施攻击。格雷厄姆认为，这种系统比较坚固而且也不太复杂，改进和提高也比较容易。他自信地宣称，“从纯军事战略方面看，我们将会从一个不稳定的恐怖平衡的世界走向一个确保生存的世界”。他认为高边疆就是为美国及其盟国安全问题找到的答案。“既不需要大量储存武器装备，也不必花费巨资部署核武器。”
“高边疆”战略的实质和内容
“高边疆”战略的实质就是建立一套保护性的防御体系。该书强调指出实施分层战略防御的必要性，其中特别指出点防御，认为应该加紧部署点防御系统，使对手无法通过第一次核打击摧毁美国的大部分洲际弹道导弹发射井，从而使敌人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也正是作者认为的保障高边疆方针实施的关键因素。为了实现分层防御，高边疆战略还强调陆基和天基两种积极防御手段的必要性。不过，高边疆战略在强调战略防御的同时，也重视强化进攻性威慑力量，将提高战略进攻能力与战略防御紧密结合，突出了攻势防御的特点。格雷厄姆认为，在建立战略防御体系的同时不能放松改进战略核进攻力量。实际上，美国在推行“星球大战”计划的同时也在不断加强其“三位一体”的战略核进攻力量。
可供选择的“高边疆”战略包括下述几种：
(一)由点防御、助推段防御和中段防御组成的反导防御方案。点防御是对地下导弹发射井实施的近距离防御。可以利用自主的快速防御处理系统，在预先确定的路径上，对任何极高速来袭目标自动进行射击，杀伤距离约1000米至1300米。点防御系统主要包括三个部分，一是雷达系统，用来探测、跟踪来袭导弹，并计算最佳拦截点;二是发射系统，在近距离瞄准和短时间内发射的武器，这一系统必须经过加固，能够承受近距离上百万吨级的大当量核爆炸;三是弹道式火箭群(或称为群射弹子)，能以每秒1500米左右的速度飞向拦截点，利用动能摧毁来袭导弹。也有人将点防御称为终段防御，不过确切地说，它只能算是终段防御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助推段防御是利用在地球轨道上运行的携带制导拦截器的天基作战平台，在来袭的洲际弹道导弹的发射和助推阶段使用红外传感器等设备对导弹的推进装置进行自动热寻的，并予以摧毁。中段防御指利用天基平台系统对于躲过助推段阻拦的导弹实施打击。
这几种拦截方法各有所长，纯陆基点防御虽然效能有限，但成本低，技术较为成熟，可以很快部署，从而大大提高美国战略导弹的生存率，因此受到格外的重视。但助推段和中段进行分层天基防御则较为精确有效，杀伤概率(即拦截成功率)有可能超过90%。格雷厄姆认为，如果将助推段防御、中段防御和(或)点防御结合运用，组成三层防御网，就完全可以慑止通过洲际弹道导弹对美国发动的核攻击。
通过建立天基防御系统，美国就会有能力为战略核力量和常规军事力量提供生存保障，从而具有不可估量的军事价值。如果对手认识到美国具备防御核打击的强大能力，就可能被迫放弃发动核打击的计划;而一旦真的爆发核战争，天基防御系统提供的保护也将使美国在遭受核打击后有能力充分使用常规军事力量。格雷厄姆设想，在发生核战争后，必然还要动用常规力量去夺取既定目标，因此必须设法在遭受核攻击后最大限度地保持常规军事力量。
(二)建立快速防御处理系统，利用制导拦截器或非制导拦截器摧毁来袭导弹。在建立快速处理系统的问题上，格雷厄姆提出了几种被认为是非常有前途有希望的方案：一是低空防御系统(LOADS)，利用雷西昂公司、麦道公司等主要承包商研发的功率不高的雷达和装备有核弹头的制导拦截器进行面防御。二是有限区域反导系统，利用“爱国者”改进型雷达和非核制导拦截器为城市等具有重要价值的目标提供面防御，同时也可为战略导弹发射装置提供点防御;三是群射火箭系统(SWARMJET)，把测距雷达按三角形方案部署在被保护区的前部，引导可发射数百枚高速飞行弹子的快速发射装置，对来袭导弹实施动能杀伤;四是桑迪亚系统(SANDIA)，该系统也是按三角形方案部署测距雷达，但拦截工具则是非核非制导火箭，在空中预定位置引爆，以摧毁来袭导弹，该系统的作用是对导弹发射井实施点防御。格雷厄姆认为，上述方案均能够达到防御效果，问题的关键是要在硬件性能、可生产性和经济承受能力等方面切实可行。
除了上述陆基防御系统外，高边疆战略还着眼于建立天基防御系统，首先是利用5年左右的时间建立第一代天基防御系统，利用一种多用途轨道飞行器系统，部署非核杀伤飞行器，从太空进行导弹拦截，在弹头初始段摧毁来袭导弹。第二代天基防御系统则在第一代全球弹道导弹防御系统的基础上进行改进，装备先进的红外探测装置，使其具备在外层空间攻击单个来袭弹头的能力。此外，随着先进技术的不断发展，还可以借助使用卫星反射镜的地面大功率激光系统或借助部署在空间以及地面的发射装置内的定向能武器系统来提高导弹防御效能。
此外，随着对空间领域的不断开拓，还必须研制一种多功能载人航天器来执行监督空间目标、保护卫星和空间站、调整或回收卫星等任务。建造高性能的航空航天飞机或单人巡天器，甚至是轨道变换飞行器，使军事领域的空间开发前景更为广阔。
但是，建立全球弹道导弹防御系统(GBMD)是防御导弹袭击的最佳方案。该系统包括一个庞大的卫星群，这些卫星可以容纳指挥、控制、通信和情报(C3I)系统，以及核爆炸探测系统、战术预警系统和攻击效果评估系统。虽然该系统需要陆基支援和保障，但是不应该依赖陆基指挥、控制、通信和情报系统以及预警系统生存，而是应该确保具有自主作战能力。全球弹道导弹防御系统必须能够在核战争的条件下生存，此外还应该有能力在核战争条件下发挥作用，以确保有效地拦截来袭的核导弹。根据计划设想，这一方案可以拦截各种类型的来袭导弹，也能够打击其他火箭助推飞行器，可以对敌方的通讯卫星、侦察卫星发动攻击。作者认为，建立全球弹道导弹防御系统(GBMD)，其中的一个决定性因素是在弹道的初始阶段遏制住来袭的洲际弹道导弹，即使防御系统可能存在一定漏洞，但如果把点防御系统和纵深天基防御系统的功能相结合，就能大大提高其作战效能。而且，全球弹道导弹防御系统(GBMD)可以利用现成的技术，对研究和发展费用要求极低，与发射卫星等空间系统相比，其费用还算是很低的。此外，由于该系统能够为城市和农村提供面防御保护，因此会得到国际上财政和政治上的支持。
(三)为先进防御系统配备定向能武器，并用它来装备地球卫星。定向能技术虽然仍不成熟，但却具有在军事上取得重大突破的潜力，可以用来跟踪和摧毁目标，执行电子战和警戒等任务。目前，对能束武器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四种技术上：可以向目标表面聚射大量能量进行杀伤的高能激光器(HEL);可以穿透目标内部的粒子束(PB);可以穿透目标表面一定深度，在内部产生诱发效应的高功率微波(HPM);传递迅速，对电子元器件破坏力极强的电磁脉冲(EMP)。
这些技术的共同特性是能量的传播速度极快，并且具有将能量聚集成极狭窄的波束的能力，在很远的距离上仍具有良好的有效性，目标要想规避机动非常困难。定向能武器具有多次发射能力，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打击多个目标，对任何目标都具有瞬间摧毁能力。在定向能武器研发上的任何技术突破都可能使战略均势发生变化。
虽然定向能武器有诸多优越性，但目前仍处于实验阶段，要想将其投入实战，特别是应用到全球防御系统中去在短期内还难以实现。因此，格雷厄姆认为，美国虽然应该制定周密计划研制定向能武器，但为满足近期需要，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定向能武器上。而且他认为，即使定向能武器没有出现技术突破，高边疆分层防御方案提出的要求也会得到满足。
(四)对航空航天飞机的考虑。“高边疆”战略对航空航天飞机(也可称为空天飞机)的作用寄予厚望，希望研制出能够多次出入大气层的、真正能用于军事的有人驾驶的高性能航空航天飞机，其机动布局和性能应该同时具有在太空和大气层两种环境下使用的能力，具有独特的良好操作性能，实现飞行器内人机一体化，同时还具有无人驾驶功能。它应该既能从地面发射，也能在空中发射，可以存放在太空轨道上，也可以降落在简易机场、航空母舰或其他舰只上，其性能将大大超过现有的航天飞机。他们认为，利用这种先进的空间飞行器在外层空间执行包括军用和民用在内的各种任务将有助于美国在外层空间建立空间航空母舰，使美国的军事活动范围延伸到整个“地月空间”(地球和月球之间的空域)。
不过这种飞行器从设想走向现实还存在很多困难，这是由载人航天飞行的一些基本特性决定的。首先，目前的航空任务整个过程都依赖广泛的地面保障的监视、跟踪、控制和通信;其次，地面保障设施和发射设施的建立、使用和维修费用甚巨，同时人员的开销也很大;再次，其发射设施和地面保障设施容易遭受直接攻击。此外，空间飞行器的空间机动能力有限，执行任务的活动范围也受到极大限制，其发射程序规定严格且缺乏灵活性，发射和回收对天气的依赖性很大，而飞行器本身的空间救援能力又很小或者是根本没有。而如果缺乏应有的自主性、灵活性、机动性、响应能力和生存能力，这种高性能的航空航天飞机到头来恐怕只能是纸上谈兵，根本无法用来为美国执行其野心勃勃的空间计划服务。
空间计划的组织实施
作者指出，美国负责空间计划的机构混乱，仅空车就有至少四个主要的司令部与空间行动有关。一是战略空军司令部(SAC)，负责管理和操作能提供导弹攻击警报的早期报警和警戒卫星以及地面雷达系统;二是空军系统司令部(AFSC)，负责设备的研制发展，管理卫星控制设施以及专门的作战任务;三是航空空间防御司令部(ADCOM)，它负责向北美防空司令部提供设备，兼负有空间防御、反卫星和空间警戒活动;四是空军通信司令部(AFCC)，它负责美空军的空间通信工作。除了空军以外，美海军也建立了自己的空间系统管理局，处理海军与空间活动有关的保密计划、通信等事宜。美陆军弹道导弹防御系统司令部也根据自己的权限，建立起一个相当规模的空间中心，以负责部署远程反弹道导弹，在远离美国本土的地方拦截来袭导弹。此外，中央情报局、国家安全局、国防部情报局及其他一些机构也负责主要空间警戒系统的计划和实施。部分人士认为，负责空间计划的机构零乱是一个严重失误，这种做法不利于空间计划的集中统一管理，浪费时间，浪费经费。格雷厄姆对上述观点也持赞同态度，建议美国军事空间计划在组织上作出重大调整。
“高边疆”战略的前景
在格雷厄姆看来，“高边疆”计划具有深远的战略意义，可以使美国摆脱“相互确保摧毁”战略所造成的不稳定的恐怖平衡，走向“确保生存”的世界环境。高边疆战略能够以最快速、最经济的方式实现美国所需要的“安全感”。所以他乐观地认为，高边疆计划的潜在影响巨大，他甚至宣称：“这项战略只要一宣布，就可能在自由世界激起普遍乐观主义的巨澜。无论如何，这会恢复美国作为西方世界坚强领导的形象。”同时，格雷厄姆还相信，由于高边疆战略在军事上的巨大作用，再加上其民用部分可能带来的社会效益所产生的巨大政治影响，公众支持高边疆方针的潜力会是不可估量的。美国积极推行高边疆计划必将带来极其有利的经济影响，可以刺激向工业领域高技术部门的投资，并会创造出大量的就业机会，使公众对经济增长充满信心。因而，书中还声称，实施高边疆计划在美国产生的积极政治影响，会在美国的盟国中反映出来，一项大胆的美国战略肯定会提高亲美人士的士气，使美国主导的“自由世界联盟”变成全球性联盟。长期以来，很多欧洲人对于美国是否有决心保卫欧洲持怀疑态度。格雷厄姆认为，只有实施高边疆战略才能打破美苏核恐怖平衡的僵局，为欧洲提供更为可靠的保护，恢复欧洲对美国的信心。
虽然作者已经预测到苏联将会对高边疆战略作出敌对的反应，但作者诡称，实施高边疆计划并不需要废除美苏签署的《反弹道导弹条约》，因为计划建立的天基防御系统属于条约中称为“以其他原理为基础的系统”，而这种系统是属于可以和苏联讨论的题目。但事实上，这一说法只是在掩耳盗铃，因为在这一问题上，苏联决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美国取得“战略优势”。无论是“星球大战”计划，还是“战区导弹防御系统”(TMD)和“国家导弹防御系统”(NMD)都引起了前苏联和俄罗斯等国的强烈不安和反对。美国的作法显然违反了1972年美苏签署的《反弹道导弹条约》，无疑会引发新的军备竞赛，结果必然会遭到国际社会的普遍反对，来自苏联和俄罗斯的反对声音当然就格外响亮。从技术上来看，虽然高边疆研究报告认为，天基防御方案是可行的，并且可以从根本上改变当时美苏战略对比的性质，但其效果究竟如何，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未知数。就连格雷厄姆本人也承认，建立全球弹道导弹防御系统的设想“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最佳的技术选择”。
这部就太空领域的战略作用进行评价研究的著作于1982年3月出版后，随即就受到美国政府、军方、美国公众以及世界各国的关注，并为当时的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随后提出的“战略防御倡议”(SDI)提供了理论上和技术上的依据。1983年，在格雷厄姆等军事安全顾问提出的“高边疆”战略思想的影响下，里根总统正式宣布实施战略防御倡议，即通常所说的“星球大战”计划，准备耗资1000亿美元建立起覆盖全球的弹道导弹防御系统，实现对苏联大规模导弹进攻的完全拦截。然而，该计划在方案设计上存在较多漏洞，而且耗资惊人。到布什总统执政期间，他就提出了建立防御有限导弹攻击的全球保护系统，主要对付有限导弹攻击。到1993年，克林顿政府正式宣布终止历时近10年、耗资达320亿美元的“星球大战”计划。不过美国并未放弃空间防御，而是利用“星球大战”计划中某些较为成熟的技术，着手建立小范围内的有限的弹道导弹防御系统。特别是重点研发“战区导弹防御系统”(TMD)来为其盟友及海外驻军提供保护，使之免遭远程、中程和短程弹道导弹的攻击。自1997年以来，美国加大了对旨在拦截高速来袭的洲际弹道导弹的“国家导弹防御系统”(NMD)的研制力度，每个财政年度都斥巨资用于发展NMD，并于1999年宣布将NMD计划作为美国的防卫政策来实施。高边疆思想对美国的防御思想和政策制定等关键问题上的深远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但是，发展陆基、天基导弹防御系统，在实践中就是要使用高速飞行的动能杀伤装置来发现、跟踪并锁定高速飞行在外层空间的导弹，其技术难度可想而知，所以，格雷厄姆在《高边疆》一书中反复强调的“技术上的可行性”实际上就已经是过于乐观地夸大了其“可行性”，而其他一些诸如政治影响、国际反对、经费不足等困难更是远远超出了作者的想像。实际上，在高边疆战略出炉之前，美国已经在研制反导系统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人力、财力和物力。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美国斥资1200多亿美元来研究如何拦截远程导弹，从1958年开始实施的“防御者计划”到1967年部署“哨兵”防御导弹，以及1969年的“卫兵”乃至一度声势浩大的“星球大战”计划，到克林顿主政时推出的战区导弹防御系统和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半个世纪的劳民伤财换来的只是一些虚张声势的“宏伟计划”，美国始终未能研制出行之有效的导弹防御系统。时至今日，虽然美国一再宣称在导弹防御上取得了新进展，但如同以往一样，美国在发展导弹防御系统时仍然是举步维艰，就算美国的导弹防御能力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美国人的付出是否物有所值，目前还很难说。但从总体上看，“高边疆”战略较为全面地概括了前人空间军事思想的成果，并不乏前瞻性的思考，引发了美国和世界各国对进一步开发利用空间的积极思考和热烈讨论，它对美国以及其他国家安全政策的重大影响是无法忽视的。
* 格雷厄姆等:《高边疆——新的国家战略》(High Frontier,A New National Strategy),张健志等译,军事科学出版社1988年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