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空权》

作者简介

杜黑

朱里奥·杜黑（Giulio Douhet，1869—1930），意大利将军，著名军事理论家，制空权理论的创始人。1869年生于意大利南部城市卡塞塔。早年毕业于都灵军事工程学校，后进陆军大学学习。20世纪初，参与研究意大利军队的机械化，预见到飞机将在战争中发挥重大作用。1912—1915年，担任意大利陆军第一个航空营营长，主持编写了第一本航空兵作战使用教令，支持飞机设计师卡普罗尼研制重型轰炸机。1915年5月意大利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出任米兰步兵师参谋长，升为中校。1916年因抨击意大利陆军当局战略指导错误，被军事法庭判处一年监禁。1918年初被任命为陆军部航空处主任，不久辞职。1920年最高军事会议认同了杜黑的观点。1921年陆军部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著作《制空权》，同年晋升他为少将。1922年出任航空部部长。1923年辞职，专门从事著述。1930年病逝于罗马。

成书背景

《制空权》于1921年出版，之后，杜黑又写了3本重要著作：1928年出版的强调新兵器在未来战争中作用的《未来战争的可能面貌》、1929年出版的论战性著作《扼要的重述》和1930年出版的预测未来欧洲大战面貌的《19××年的战争》。1932年，意大利《天空之路》杂志连载了杜黑的4部著作：《制空权》（1927年版）、《未来战争的可能面貌》、《扼要的重述》、《一九××年的战争》，并由当时的意大利航空部长I·巴尔波作序。1937年，这4部著作又合在一起在罗马出版，沿用了第一部著作的书名——《制空权》。1955年，为纪念杜黑逝世25周年，由意大利的航空技术杂志社再版了《制空权》。

内容概要

全书分4章阐述了制空权理论的基本观点，即第1章，战争的新形式；第2章，独立空军；第3章，空中作战；第4章，空中战争的组织。1927年杜黑再版了《制空权》，将第一版的4章合称为第一篇，另外增加了第二篇，进一步强调、扩展和深化了自己的制空权理论。

军事思想

1．未来战争呈现总体战的特征。杜黑提出未来战争是总体战，并以此构成其全部理论的基础和出发点。他认为随着工业革命而产生的社会化大生产，使得人类社会的组织形式发生了深刻变化，并从两个方面对战争产生影响：一是技术进步使武器的杀伤力更大，从而使战争更加残酷。人类的大量伤亡，迫使人们将更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战争中，战争的规模日益扩大，甚至扩大到国家规模。二是战争规模和消耗的增大，对整个国民生产的依赖性也增大，这就要求国家的全体公民都要行动起来，支持战争。因此“战争带有一种全民族特性，即国家全体居民和全部资源都被吸入战争熔炉中。而且，既然社会肯定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发展，人类现在就能够预见到，未来战争在特性和范围上都将是总体的”。杜黑认为，现代战争之所以是总体战，还在于人民的觉醒。在现代战争中，影响战争胜负的重心发生了变化。在以往的战争中，武装力量是参加战斗的唯一力量，而在现代战争中，人民则是进行战争的主体，武装部队仅仅是供他们使用的手段。现代战争的结局不能单纯用一个军事行动或一系列军事行动来决定。两个国家一旦卷入冲突，任何一方除非全面崩溃，是不会退却或承认失败的，这种全面崩溃不仅是指军事行动，更重要的是人民的抵抗意志。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人民开始认识自己的力量，几乎不知不觉地感到，把自己的命运寄托于只占自己全部力量一部分的人的战斗结局是荒唐的。一旦各国人民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和作用，他们也必用全部能力和资源投入斗争。因此，世界大战必然具有两个民族之间以其全部能力、全部资源、全部信念进行巨大生死斗争的特点。杜黑强调民众在战争中的作用，为他提出从空中打击民心士气可以影响战争胜负，奠定了理论基础。

2．航空技术将引起战争样式的革命。杜黑认为，任何战争样式都取决于当时的战争技术手段。航空为人类开辟了一个新的活动领域，结果就必然形成一个新的战场。飞机这一新技术用于战争，“它将完全改变迄今已知的一切战争样式”，“必不可免地会给未来战争样式带来深刻的变化，战争的主要特性必将与以往任何战争根本不同。”杜黑认为，以往的战争无论是陆战还是海战都是在二维空间内进行的，这就是自古至今战争的基本特征。而航空兵的出现有力地打破了延续了几千年的古老的战争样式，战争由平面转变为立体。他认为飞机这种新的作战工具具有着重要的发展潜力，它在行动和方向上享有充分的自由，它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沿任何方便的路线向任何地点往返飞行。人们在地面不能做任何事情来干扰在空中自由飞行的飞机，历来规定和影响战争特性的一切因素对空中的活动都是无能为力的。因而战争的影响范围不再局限于地面火力的射程，而将在交战国的陆地、海洋的广大范围内进行。陆上和海上的防御不能再保护国家的后方，陆上和海上的胜利也不能保护本国人民免遭敌方空中攻击，除非这种胜利能占领敌国领土，摧毁它的航空兵部队赖以生存的基础。安全和平静的生活区域不再存在，因为它们都将暴露在敌方空中进攻之下。既然陆地和海洋上方都同样有天空，那么空中战场的发展将改变陆战和海战的面貌。所有这一切将不可避免地给未来战争的样式带来深刻的变化，战争的主要特性必将与以往任何战争根本不同。因此，杜黑预计未来战争，在空间上将由二维平面推向三维立体空间；在时间上将呈现突然性、快速性的特点。

3．夺取制空权对战争胜负具有决定性意义。杜黑认为，夺取制空权就是胜利；在空中被击败就是战败，并接受敌人愿意强加的任何条件。他把此信条视为进行战争的基本原则，把夺取制空权作为保证国防、赢得胜利的必要和充分条件。杜黑并不是最早提出制空权概念的人，但他第一个给出了“制空权”的较为科学的经典性定义，即“掌握制空权表示一种态势，能阻止敌人飞行，同时能保持自己飞行”。

杜黑认为，制空权能带来一些优势：一是防护一国领土领海不受敌人空中进攻，因为敌人已经无力发动进攻；二是使敌人领土暴露在己方空中进攻之下，这种进攻极易进行，因为敌人已不能在空中活动；三是能保护本国陆、海军基地和交通线，进而威胁敌人的这些方面；四是阻止敌人从空中支援其陆、海军，同时保证对己方的陆、海军给予空中支援。此外，拥有制空权的一方能阻止敌人重建其空中力量，因为它能破坏物质资源和制造场所，这等于最终控制了天空。天空被控制的国家必须忍受敌人对己方领土实施空中进攻而无法进行有效的反击；陆、海军将看到己方交通线被切断，基地被破坏，面对敌人的进攻而无能为力；且不说物质损失，还将丧失获得有利战争结局的信心，在精神上受到极大的影响。很显然，“考虑到制空权带来的这些优势，就应当承认制空权对战争结局将有决定性影响”。杜黑还据此提出，“即使承认以充分力量运用制空权并不能打败敌人，但无可争辩的是制空权能给敌人带来严重的物质和精神损害，从而对战败它作出有效贡献。因此，即使不考虑制空权所能起的作用，也必须主宰我们的天空”。

对于夺取制空权的方法，杜黑认为就是采取空中进攻行动。他提出了两种基本的方法：一是在空中与敌人空军交战；二是通过空中进攻摧毁敌人停放在地面上的飞机和空军基地。他认为进攻行动中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摧毁敌机于地面。杜黑还指出：航空兵的特征就是长于进攻，进攻行动是最适合于空中力量的行动，只有通过空中进攻来夺取制空权，才能充分发挥飞机的独特性能。空中进攻的最大优势是掌握着战争的主动权，能自由选择攻击目标并能主动地集中优势兵力，突然给敌人以猛烈打击，最大限度地摧毁敌人的空中力量，从而夺取制空权。而处于防御地位的敌人由于不知道进攻方向，不得不把空中力量分散在整个防线的一切地域，只能被动挨打。

4．建立一支独立空军。在当时空军尚未出现的情况下，杜黑就断言，建立一支与陆、海军并列的独立空军是绝对必要的。杜黑认为，依靠一支强大的空军才能夺得制空权，并由此进一步指出：除非拥有一支在战争中能夺得制空权的空军，充分的国防是不可能得到保证的。杜黑还对独立空军的含义作了阐释，即“组成能够夺得制空权的空中力量的所有航空兵器的总体”。杜黑特别强调“独立空军”指的并不是能够进行任何军事行动的任何空中力量，而是指能够夺取制空权的一支空中力量。他认为，夺取制空权的斗争和独立空中战争都是战略性任务，只能通过在空中或在敌人国土上的斗争才能完成，这就决定了它只能由航空兵而不是陆、海军来完成，这样的航空兵必然是一支战略力量，其重要性将迅速提高，它不应当再隶属于陆、海军，而应成为与陆、海军平等的独立军种，陆军和海军不应再把空军看作是一定环境中使用的辅助力量。因此，建立与陆军、海军并列的独立的空军是绝对必要的。通过对航空兵与地（水）面军队之间关系的考察，他得出结论：空军必将优于陆军和海军。这是因为陆军和海军的活动半径受到限制，相比之下，空军的活动半径要大得多。杜黑因此要求逐步削减陆、海军部队，同时相应增强空军部队，直至空军增强到足以夺取制空权为止。杜黑还用了专门的章节对独立空军的结构、功能和特性进行了系统论述。他认为，一支独立空军在建制上应由轰炸队和空战队组成。轰炸队主要用以攻击地（水）面目标，空战队用于空中格斗，以保护轰炸机，对付可能的敌方抗击。独立的空军的构成可简述为：最大限度的轰炸力量；与敌人的可能实力成比例的空战力量。杜黑认为，陆地和海洋上面的天空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陆海空三军应组成为国家武装力量整体，是一件“三刃的战争工具”，为着共同目的——胜利，相互充分协同。他还建议，“新的战争学说应以诸军种合成使用为基础。在战时，领导这种合成使用的人应把各军种都看作是实现同一目标的一个整体的组成部分”，或者说，“在使用三个军种时应把它们看作是为同一目的而结合的一个整体”。

5．空军作战的一般原则。杜黑在书中阐述了空中作战的特点，并提出了独立空军实施空中作战的两条一般原则。第一条原则：“独立空军永远应集中使用”。独立空军必须尽可能的强大，避免任何兵力分散。第二条原则：以主动进攻来代替被动防御。独立空军“必须承受敌人对我们的进攻，同时努力使用一切人力物力对敌人发动更沉重的进攻。”“我曾不止一次地强调空军具有突出的进攻特性，正如骑兵队最好的防御永远是进攻一样，空军最好的防御也在于进攻，而且程度更甚。”“在空战中只能采取一种态度，即猛烈进攻，即使冒着遭敌同样对待的危险也不顾。保卫自己领土免遭空中进攻的有效方法，就是以最大可能的速度摧毁敌方空中力量。”又指出，“我始终坚持，并将继续坚持认为一支较弱的空军可能打败一支较强的空军，条件是在它的进攻行动中表现更加机智、更加紧张和更加猛烈，就可弥补力量上的差距。”

杜黑认为，为了遵循空军作战原则，航空技术必须在四个方面获得改进，即增大飞行和起飞、降落设施的安全性；放弃在飞机制造使用中会变形和变质的材料；增大飞机运载能力和活动半径；以较少的燃料增大速度、改善性能，从而使飞机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杜黑强调，未来战争的结局要由打击敌国人民的斗志来决定，集中空军的最大力量对敌后方城市和居民中心实施战略轰炸，就可以摧毁其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抵抗，迅速赢得战争胜利。未来战争将是激烈的，也是速决的，使用地面防空兵器来防御空中打击只能是一种精力和资源的浪费。要不顾敌方的空中进攻，集中最大力量对敌人发动更大的进攻，结合使用爆破弹、燃烧弹、毒气弹，攻击敌人抵抗最薄弱的部位——后方城市和居民中心。

6．加强军事航空的后备力量建设。杜黑建议在和平时期，航空事业应坚持军用和民用兼顾的原则，这对国家的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均有好处：首先是刺激经济和整个航空工业的发展，增强国家的人才和技术优势；其次是国家安全得到进一步保证。“民用航空工具的改善将提高空中力量的军事价值。发生冲突时，掌握制空权的好处将比掌握制海权更大。掌握一支巨大的空中运输队伍，从军事意义上说，将相当于拥有一支随时准备保卫本国利益的巨大独立空军。”杜黑强调，为了国家安全，应该促进民航业的发展。一是要建设强大的民用航空力量，使之成为空军的后备力量。二是要发展民用航空，吸引全社会关心航空建设。三是要创建航空部，加强对航空机构的统一组织和领导。

影响评述

杜黑是空中战争论的主要创始人。他的军事思想是空军理论发展的先驱，有着很强的预见性和创新精神。杜黑制空权的基本思想不仅经受住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实践检验，而且在现代高技术条件下的几场局部战争中也经受了更高层次、更大范围的实际考验。从现代局部战争实践看，空中力量有时不仅是首先使用，而且甚至是大量单独投入使用。这标志着争夺制空权的斗争更加激烈，制空权越来越成为影响战争进程和结局的重大因素。从航空、航天“联姻”的可能性看，制空权的战略作用可能还将提高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另外，杜黑的某些观点也受到了人们的质疑和反对。他过分夸大了制空权的作用，认为掌握制空权就是胜利，在空中被击败就等于最终战败。这种绝对化的观点已被多次战争事实否定。如二战的莫斯科保卫战，掌握着制空权的德军并未取得战争的胜利。杜黑强调了独立的空军的重要性，却又武断地认为配属航空兵及地面防空资源是多余的、无用的甚至是有害的。现代战争的实践证明，重视地面防空和支援陆、海军作战是现代空军的重要任务。杜黑认为，独立的空军一旦夺取了制空权，就应采取一切手段对敌地面目标实施猛烈而不间断的进攻，尤其看重的是对后方城市和居民中心的打击。杜黑的这种论调虽有其军事上的合理之处，但是，这种对战争手段不加限制、对军用民用目标不加区分的滥用武力的观点，越来越受到人们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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