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虽然占据了河、洛等地，但军队所过之处，极为暴虐，招致很多怨恨，因此前进受阻，而这时郭子仪、李光弼又率兵逼近，夺取了常山等十个郡。安禄山心生悔意，想要退守幽州。但杨国忠假称皇帝的命令，催促哥舒翰出兵收复陕、洛等地。尽管郭子仪、李光弼极力向皇上建议，让哥舒翰按兵不动，镇守潼关，皇帝却听信杨国忠的话，不断地派遣使者催促哥舒翰出战。哥舒翰没有办法，不得不在这年六月，痛哭出关，停驻在灵宝西原，与崔乾佑交战。此地地势险峻，南面靠山，北临黄河，崔乾佑预先派遣了几千士兵埋伏在山上的险要地段，哥舒翰乘船观看军队，认为崔乾佑兵力微薄，于是心生轻敌之意，催促士卒进攻。官军看见崔乾佑的军队毫无阵容，指指点点地讥笑着说：“等活捉敌人后吃早饭。”

交战不久，崔乾佑做出要逃跑的样子，官军松懈下来，毫无防备。忽然，叛军的伏兵杀了过来，官军拼死搏斗。敌人又背来柴禾，堵住道路，然后借着风势烧官军的马车，只见烈火熊熊，浓烟弥漫，士兵难以相辨，于是自相残杀，尸横遍野。幸存的官军四下逃散，有的跳进山谷，有的投河，有的争抢着跳上粮船，将船都弄沉掉了。叛军乘胜追击，官军几乎都跑光了。

兵败之后，哥舒翰带领几百名骑兵，渡过黄河，逃回军营，清点残兵败将，总共才八千人，到了潼津，一路寻找失散的士兵，再次镇守潼关。崔乾佑再次进攻，这时火拔归仁怂恿他出关，哥舒翰问：“为什么呢? ”火拔归仁说：“你率领着二十万士兵，一天就全部覆没了，怎么向朝廷交代呢? 你没看见高仙芝等人的事情吗? ” 哥舒翰说：“我宁愿效法高仙芝而死。” 于是火拔归仁将他捉拿，向敌人投降，戴上枷锁送到洛阳。京师听说后大为震动，天子于是向西逃窜。安禄山见到哥舒翰，责怪他说：“你一直瞧不起我，现在怎么样呢? ” 哥舒翰伏在地上，谢罪说：“陛下是拨乱反正的君主。现在天下还没平定，请让我为陛下写书信，招附李光弼、来瑱、鲁炅等人，让他们归附。” 安禄山很高兴，任用他为司空等职。哥舒翰写信招降众将，众将都指责他不能守节而死。安禄山知道招降无望，就将他囚禁起来。官军平定东京后，安庆绪带着哥舒翰渡过黄河，后来战败，就将他杀掉了。

哥舒翰为人严厉，寡于恩情。他从不体恤士卒的饥寒，有士兵偷吃了百姓的桑葚，他就将那个士兵狠狠地鞭打羞辱了一顿。监军李大宜在军中毫不尽职，整天与将士们赌博喝酒，或者弹唱箜篌琵琶来取乐，而士兵却没有粮食吃。皇帝派宦官慰劳官军，士兵都诉苦说没有衣服穿，皇帝就拿出制作御服的面料，做成十万件衣服赏赐士兵，等到哥舒翰战败以后，才发现这些战袍全部被封存在府库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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