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踏上仕途后,果然没有辜负范仲淹的期望,表现出杰出的辅政才能。这突出体现在他对于契丹国的外交才能中。当时,契丹在边境驻扎部队,派大臣萧英、刘六符来索要关南的土地。朝廷要选拔使者去与契丹谈判,但许多大臣都觉得契丹很难对付,不敢前去。这时,吕夷简推荐了富弼。富弼来到朝中接受任命,对宋仁宗叩头说道:“陛下担心臣下受辱,臣下一定尽职尽责,不敢贪生怕死、有辱使命。” 仁宗听了很感动,就让富弼先去接见契丹来的使者。
萧英等人进入宋朝境内,富弼带人去迎接慰劳他们,但萧英态度傲慢,声称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不起来答谢。富弼严肃地说:“以前我国的使者到贵国去,即使病卧在车中,听到命令也起来了。如今我们来迎接你,你却不起来答礼,这是什么道理? ”萧英一看这个宋臣不简单,赶紧起来,按照正常的礼节拜见富弼。两个人便开始敞开胸怀谈论政事,谈得十分投机。萧英觉得富弼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就把此次出使契丹国主所要求的一切都暗中告诉了富弼,还说:“如果你们能答应这些条件就答应,如果不能答应,就随便答应其中的一条,也能应付得过去。” 富弼回朝后,把这些情况都汇报给仁宗。仁宗只答应增加给契丹的岁币,并挑选宗室女子嫁给契丹王子。
为了表彰富弼的这次功劳,朝廷要升他为枢密直学士。富弼辞谢说:“国家有难,作为臣子的理应尽力,实在不必用升官作为奖赏。” 于是,仁宗正式任命富弼为宋朝使者,前往契丹谈判。富弼见到契丹国主后,对方先质问道:“南朝违背盟约,堵塞雁门,增加塘水,修治城隍,向老百姓征兵,这是想要干什么? 我的大臣们都请求兴兵南下,我对他们说,不如先派使者去索要土地,如果要不来,再兴兵不迟。” 富弼见契丹主想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一点也没被吓倒,而是不卑不亢地说:“您难道忘了我朝章圣皇帝的大恩大德了吗? 当年澶渊大战,如果他听从各位将领的建议,那么契丹的军队早就被全部歼灭了。话说回来,契丹与中原都愿意互通友好,如果发动战争,恐怕得到好处的是大臣,而要遭殃的则是君主了。因此,鼓吹要发动战争的人都是自私地为自己考虑罢了。”契丹主听了这话,十分不解,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 富弼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继续不慌不忙地说:“如今中国疆土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严明,上下一心,如果您发动战争,能保证一定会获胜吗? 即使获胜了,损失的军队马匹,是大臣们负责,还是您负责? 反过来,如果两国互通友好,我们送来的岁币肯定全部由您来享用,大臣们就得不到什么好处了。这样一来,您说他们是不是要鼓动战争呢?” 契丹主恍然大悟,不停地点头。不过,他还是嘴硬,说:“我现在想要收回的土地,原本就是属于我们祖宗的。” 富弼回答说:“要说这块地的归属,历史就长了。它最初是晋送给契丹的,后来被周世宗攻取,现在又属于宋朝,这都是不同时代的事情。如果说它曾经属于谁就永远属于谁,那大家都要来争抢了。”
富弼的伶牙俐齿让契丹主原本坚定的主意动摇了起来。不过,他也不想轻易放弃。于是,第二天,他召富弼一起打猎,期间再次提到索要土地的事情,还说这样能保证两国世代友好。富弼仍然坚定地拒绝,并说:“你们觉得获得土地是荣耀,而我们觉得失去土地是耻辱。如果咱们是兄弟之国,怎么能一个荣耀一个耻辱呢? ”打完猎后,刘六符对富弼说:“我们国君听了你的话,很受启发。如果不谈论土地的问题,我们希望两国能缔结婚姻。” 富弼看到契丹还是这样贪婪,就说:“婚姻容易产生埋怨隔阂。本朝长公主出嫁,所送的聘礼也不超过十万缗,哪像岁币这样能给你们带来无穷的利益呢? ” 契丹主听了富弼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就让他带着自己开出的条件先回国,到时候选择一项能接受的,再来签盟誓书。
像國彦富
富弼像
富弼不仅学识渊博,而且为官清廉、疾恶如仇,历任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四朝,并且一度官至宰相,可谓地位显赫。
富弼回朝传达了此次出使的情况,不久又带着朝廷的盟约书来到契丹。这时候,契丹也不再说通婚的事,一心只想让宋朝增加岁币,而且还得寸进尺,要求宋朝给契丹东西时要用“献” 或者 “纳” 这个字。富弼明白这样的措辞是把宋朝置于契丹之下,于是坚决不同意。契丹主看到说服不了富弼,也不再跟他争执,只说:“我自会派人再跟你们商议此事。” 富弼回到朝廷后,上奏说:“臣已经以死拒绝他们的过分要求,陛下千万不要答应他们。” 可是,软弱的朝廷最终还是同意对契丹用 “纳”这个字。
富弼行楷书《儿子帖》册页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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