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散曲的发展,大致可分为前后两期。从金末元初到元仁宗延佑年间为前期。这一时期作家活动的中心在大都(今北京),从事散曲创作的主要是杨果、卢挚、冯子振、张养浩等兼作诗文的作家和关汉卿、白朴、马致远等兼写杂剧的作家,专门的散曲作家还很少见。
关汉卿的散曲题材主要有两类,一为闲适,二为闺情,尤以后者为多。他的闺情之作,多写失恋女子的情态,能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深入描绘人物的心理,有的写得清丽缠绵,有的写得泼辣豪放。清丽缠绵的如〔双调·大德歌〕《春》:“子规啼,不如归。道是春归人未归,几日添憔悴。虚飘飘柳絮飞,一春鱼雁无消息,则见双燕斗衔泥。”借景传情,写尽了女子的寂寞之情。泼辣豪放的如〔双调·碧玉箫〕:“你性随邪,迷恋不来也。我心痴呆,等到月儿斜。你欢娱受用别,我凄凉为甚迭!休谎说,不索寻吴越!喒,负心的教天灭! ”用呼告的修辞方式,直斥对方的失约,充分表现出这位女子的爱的执着和热烈。
白朴的散曲也以闲适与闺情为多。他的〔双调·沉醉东风〕《渔夫》写道:“黄芦岸白苹渡口,绿杨堤红蓼滩头。虽无刎颈交,却有忘机友,点秋江白鹭沙鸥。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蔑视功名富贵,向往隐逸生活,表明了作者对现实的态度。情景交融,意境淡远。明人王世贞称此曲为“意中爽语”(《曲藻》)。
前期名家中特别值得提出的是马致远,他以卓越的才情,致力于扩大散曲的题材领域,提高散曲的艺术品位,为散曲的发展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他的名作小令有〔越调·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意境萧瑟苍凉。元人周德清誉之为“秋思之祖”(《中原音韵》)。近人王国维称其“纯是天籁”(《宋元戏曲考》),“寥寥数语,深得唐人绝句妙境。有元一代词家,皆不能办此也”(《人间词话》)。套数有〔双调·夜行船〕《秋思》,曲中把封建王朝的兴亡更替、名利场中的你争我夺,比作“密匝匝蚁排兵,乱纷纷蜂酿蜜,闹攘攘蝇争血”的闹剧,表示自己已经“利名竭,是非绝”,要到“红尘不向门前惹,绿树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的“竹篱茅舍”去过一种“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的隐逸生活。全篇色彩浓烈,语气泼辣奔放,体现了马致远散曲的豪放风格。元人周德清称其“韵险语俊”,“万中无一”(《中原音韵》)。明人王世贞评曰: “放逸宏丽,而不离本色。”“元人称为第一,真不虚也。”(《曲藻》)
冯子振散曲,贯云石评为“豪辣灏烂”(《阳春白雪序》),他也是豪放一派的代表。他的〔正宫·鹦鹉曲〕《赤壁怀古》: “茅庐诸葛亲曾住,早赚出抱膝梁父。笑谈间汉鼎三分,不记得南阳耕雨。〔幺〕叹西风卷尽豪华,往事大江东去。彻如今话说渔樵,算也是英雄了处。”虽不无伤感,却仍有“大江东去”的豪迈气概。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题《杨妃病齿图》的佚调曲:“华清宫,一齿痛。马嵬坡,一身痛。渔阳鼙鼓动地来,天下痛。”通过历史的反思,得出了比前人更加深刻的见解。陶宗仪评曰: “痛快严峻,抑扬感伤,使后世之为人君而荒于色……者见之,宁不知惧乎! ”(《南村辍耕录》)
张养浩是介乎前后期之间的作家。他的一些作品,体现了“民本”思想,表现出对人民苦难的同情。他的〔中吕·山坡羊〕《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全篇有高屋建瓴,精警挺拔的气势,在元散曲中不可多得。
从以上的简单介绍可以看出,元代前期的散曲创作以豪放为主潮,各家均有豪放之作,马致远、冯子振尤为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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