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英宗至元末为散曲创作的后期。这一时期作家活动的中心在杭州,出现了张可久、贯云石、徐再思、杨朝英等一大批几乎专攻散曲的作家。这一时期的散曲创作,虽有贯云石、薛昂夫等人仍承豪放余绪,乔吉、张可久、周德清、徐再思等多数作家的风格都已转向以清丽为主,呈现出与前期不同的风貌。
贯云石,自号酸斋,是维吾尔族作家。朱权《太和正音谱》称其曲“如天马脱羁”,指明他的散曲的主导风格是豪放。其闲适之作如〔双调·清江引〕:“弃微名去来心快战,一笑白云外。知音三五人,痛饮何妨碍,醉袍袖舞嫌天地窄。”写弃官后的无拘无束、散诞逍遥,浩然高唱,响遏行云。言情之作如〔双调·清江引〕《惜别》:“若还与他相见时,道个真传示。不是不修书,不是无才思,绕清江买不得天样纸! ”想象奇特,夸张大胆,感情奔放,痛快淋漓,确有天马不羁的意味。
薛昂夫,又名马昂夫,也是维吾尔族作家。他的散曲风格,同样是以豪放为主。如〔双调·庆东原〕写道: “兴为催租败,欢因送酒来,酒酣时诗兴依然在。黄花又开,朱颜未衰,正好忘怀。管甚有监州,不可无螃蟹。”性情真率,意趣超旷,个性十分鲜明。
乔吉与张可久两人齐名,明人李开先甚至认为“元之张、乔,其犹唐之李、杜乎”(《乔梦符小令序》)。两人散曲的风格都以清丽为主,但又有所不同。乔吉的散曲,清丽中时露本色。如[越调·柳营曲]《有感》:“薄命妾,重离别,长吁一声肠断也。闷弓儿难拽,愁窖儿新掘,花担儿怕担折。兰舟梦水绕云结,香闺恨烛灭烟绝。凤凰衾人哽咽, 鸳鸯枕泪重叠。㖿, 寒似夜来些。”既有“兰舟”、“凤凰衾”等精致的意象,又有“闷弓儿”、“愁窖儿”、“花担儿”等通俗的比喻,语言也是“文”与“俗”两相掺杂,有机融合。乔吉的散曲清丽中还时见冷峭。如[双调·折桂令]《毗陵晚眺》:“江南倦客登临。多少豪雄,几许消沉。今日何堪,买田阳羡,挂剑长林。霞缕烂谁家画锦,月钩横故国丹心。窗影灯深,磷火青青,山鬼喑喑。”“霞缕”、“月钩”本来是绚丽或是清朗的,但“磷火”之色、“山鬼”之声,却使此曲带上了一股幽冷之气。这些地方,最容易见出乔吉的艺术个性。
张可久今存小令853首,套数9套,是今存散曲最多的作家。他的一些散曲,清丽而兼典雅,如[黄钟·人月圆]《春晚次韵》:“萋萋芳草春云乱,愁在夕阳中。短亭别酒,平湖画舫,垂柳骄骢。一声啼鸟,一番风雨,一阵东风。桃花吹尽,佳人何在,门掩残红。”芳草、夕阳、垂柳、骄骢、啼鸟、残红,都是词中常见意象,此曲加以化用,却能脱胎换骨,熔铸无迹。全篇又多用景语,含蓄蕴藉,这在以前的散曲中是不多见的,可见自铸新词的苦心。他的另一些散曲,清丽而兼本色。如[南吕·四块玉]《客中九日》:“落帽风,登高酒。人远天涯碧云秋,雨荒篱下黄花瘦。愁又愁,楼上楼,九月九。”造语清丽,本色天然,朴素中蕴含着匠心机趣。其实,无论是前期,还是后期,也无论是豪放一路,还是清丽一路,本色作为元散曲风格的内在要素,始终发挥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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