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观,字伯澜,一字尚贵,池州府贵池县(今属安徽)人。贵池位于长江南岸,风光秀美。黄家很穷,黄观的父亲娶不起妻,到一家姓许的人家做了倒插门的赘婿。在古代中国,男娶女嫁,赘婿违背了这一礼法,受人歧视。黄观从小随母姓许。
许家的家境较好,故许观能入学读书,师从大元帝国的待制黄。待制是典守文物之官,于各殿阁置之,以饱学之士充任。元末红巾军起义,豪强地主、官僚也纷纷起兵,黄为大元帝国尽忠身亡。老师死后,许观刻苦自励,发愤自学。
当此之时,烽烟四起。池州的军事地位很重要,各路兵马都想据有之。至正十六年(1536),徐寿辉所部攻占池州; 至正十七年十月,朱元璋的大将常遇春进军池州,徐寿辉部败北;至正十八年四月,池州再次落入徐寿辉部之手; 至正十九年四月,朱元璋部将俞通海再克池州。至正二十年五月,徐寿辉部将陈友谅将兵进攻池州,为朱元璋部将徐达、常遇春击溃。池州处于战乱之中,死伤惨重。
兵荒马乱之中的许观克服重重险阻,读书不辍。
朱元璋逐灭群雄,建立明朝。洪武(1368~ 1398)中期,许观以出众的才华被选入国子监学习。
国子监位于南京鸡鸣山下,设祭酒一人,总领监务。在国子监学习的学生通称“监生”。监生有很多种,以举子身份入监的叫“举监”,官僚子弟入监的名“荫监”,花钱入监的曰“例监”,像许观这样被地方选送入监的,称“贡监”。监生在学校学习儒家的四书五经,还有律令、书法、数学、起草诏令等。每天习200余字,由各班斋长监督。每月考试一次。
许观在国子监受到了系统的教育,学识更加渊博。
他的父母已经去世,有个弟弟许觏在家。许观思念父母,他绘了一幅父母坟墓图带到国子监,挂在寝室,以时拜祭。每次拜祭,都不禁凄然泪下。他的学业出众,孝也有名。
洪武二十四年(1391)二月,会试在南京礼部贡院举行。会试共分3场,分别于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许观参加了此年的会试,一举夺得第一名,即会元。会试中选者,于三月初一参加殿试。殿试不黜落,仅确定各甲名次。此科殿试题目是《御戎策》,许观从天文、地理写到人事、练兵讲武,立论高深,文字优美。担任评阅的“读卷大臣”将前10名考生的卷子送呈明太祖朱元璋裁决。朱元璋在他欣赏的一份卷子的卷首上朱批“第一甲第一名”6个大字。待拆开弥封一看,此卷是许观的。
此科进士录取人数较少,第一甲3名是定例,第二甲12名,第三甲16名,总计31名。这是明朝录取进士最少的一次。
在这31名进士中,后来最有作为的,要数许观了。在洪武一朝,他的事迹文献较少记载,仅知他累官至礼部右侍郎。当上此官后,他上疏太祖,请恢复自己的族姓。从此以后,他便叫黄观了。
黄观的业绩主要是在建文朝。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年71岁的明太祖朱元璋结束了他轰轰烈烈的一生。他的长子朱标、长孙朱雄英都先他而死,他遗命朱标子朱允炆承嗣大位。朱允炆即位,年号“建文”。他即位的第二年,即建文元年(1399)七月五日,叔父、燕王朱棣便在北京起兵与他争夺帝位。
这时,黄观官居右侍中,与方孝孺等人并为建文帝信用。黄观草拟诏令,要燕王朱棣罢兵归藩,束身谢罪。言辞颇多诋斥。燕王看了大怒。
建文帝的中央军和燕王的藩兵在北方鏖战3年,互有胜负,燕王对取胜失去了信心。恰在此时,建文帝皇宫里的太监叛变,给燕王送去绝密情报,说南京空虚,不必与中央军在北方纠缠,可直捣南京。燕王大喜。建文三年十二月,燕王誓师南下,一路上不计一城一池之得失,快速推进。建文四年春正月,燕兵从馆陶渡黄河,直趋南京。
南京城内一片慌乱,达官贵人纷纷设计外逃。就连献计削藩,为建文帝亲信的齐泰、黄子澄也借口出外募兵,不待建文帝应允,便匆匆而逃。
这时,黄观奉诏去长江上游募兵。他没有趁此机会逃命,竭尽全力招募士卒,又纠合一些府县地方兵,率领他们驰援南京。
黄观一行抵达安庆怀宁(今安徽安庆),距南京尚有千里之遥,燕王的军队已渡江,直逼南京城下。燕王的弟弟谷王朱橞和建文帝的大将李景隆开金川门迎降。皇宫失火,建文帝下落不明,或说葬身火海,或云化装出逃。
南京城完全被燕王的军队占领,燕王开始报复依附建文帝反对他的人。他开出一份50余人的名单,指斥他们为奸臣,张榜公布,通缉捉拿。黄观在这份“奸臣榜”上排名第六。
燕王下令清查国库及皇宫中的财物,发现国库中的珍宝所剩无几,便下令搜查。有人说黄观去长江上游募兵时,建文帝把珍宝给了他,作为募兵的费用。燕王特令重点缉拿黄观,派人抄了黄观的家,逮捕了黄观的妻子翁氏和两个女儿,把娘仨指配给一个驯象的奴隶。象奴见了她们,便要她们头上的钗钏去换酒肴吃喝。翁氏把所有的钗钏都给了他,象奴非常高兴,拿去换酒肴去了。翁氏乘机带着两个女儿和10多个家仆跑上附近的淮清桥,投河自尽。
黄观仍在率军东进。他对众人说: “吾妻素有志节,定不受辱而死!”招魂葬于江上。率军进至东阳河,他从南京传来的消息得知,局势已不可挽救了。就在这时,朱棣派来的使者到了,命他入贺新君。黄观说: “入贺新朝,当预习一下礼仪。”遂整官服,东向揖拜,投江自尽。船上的人急忙打捞,仅捞上一顶帽子。
朱棣闻讯,命人扎了个草人,给它戴上黄观的帽子,押解刑场,一点点儿剁碎。
翁氏被誉为“节妇烈女“。她死后,民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她投水时,吐血于石上,形成一个很像她的人形。此后,每逢阴天下雨,石上就显出她的形象来。后来,有个尼姑把此石带去庵中,翁氏托梦给她,说: “我,黄状元妻也!”待到天明,尼姑往石头上洒了些水,翁氏的形象更加明显,一副凄惨的样子。
万历三十一年(1603),青阳(今属安徽)人施益臣建祠纪念黄观,奏请于春秋祭祠。人们把那块石头也移入祠堂,名曰“翁夫人血影石”。直到清代康熙、乾隆年间修《明史》时,此石尚在,史学家把它写进了《明史·黄观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