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为鉴:提供各个学科的历史信息!

章士钊·游侠少年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09日 阅读:157 评论:0

民谣说:“浏阳河,弯过了九道湾,五十里水路到湘江。”波光粼粼的浏阳河,从浏阳委宛地流向湘江,在长沙的东北面拐了一个大弯。汇入波涛滚滚的湘江。浏阳河的西岸,就是楼宇鳞比的古城长沙;它的东岸,俗称长沙东乡。这里与株洲、湘潭毗邻,与长沙隔河相望,坐轿子也就只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长沙最热闹的八角亭,既能通省垣政治、经济、文化的信息,又保持了乡村的宁静安谧。章士钊就在1881年3月20日(清光绪七年二月二十一日)诞生在长沙东乡和佳冲。章家是一个清寒的耕读之家。父亲章锦曾在乡为里正,后业中医。他给孩子取名士钊,字行严。母亲章刘氏,身体孱弱。十分贤淑。士钊自幼随兄士瑛读私塾,13岁时,他随父母到长沙走亲戚,在南阳街书肆买到一部《柳宗元文集》,开卷浏览,就喜不自禁。柳宗元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文章雄深雅健,尤其是其政论文,凌厉峭折,析理入微。士钊深深为之吸引,并从此攻研柳文,到暮年还写成洋洋百万字的《柳文指要》。母亲去世后,为生计所迫,士钊16岁时遂到一亲戚家做“童子师”。这种职业是读书人的末路,郑板桥曾形容为“半饥半饱清闲客,无锁无枷自在囚”,故而士钊感到壮志难酬,郁郁不乐。精神既受压抑,生活又较清苦,少年的士钊经常低热、咯血。
章家庭院里有两棵梧桐,东墙是棵老桐,叶重影浓、森然气古。西墙是棵幼桐,皮青干直,油然挺立。章士钊很喜爱唐代诗人白居易“一颗青桐子”的诗句,就自号为青桐子。后来他在上海《苏报》、《国民日日报》上发表诗歌杂文,笔名就用青桐。再以后,在一次暴风雨中,故园的那棵老桐被雷震死,他参加民主革命,遭遇低潮,黯然有秋意,感于诗人“秋雨梧桐”之思,就改名秋桐。再以后,他诵读白居易《孤桐》诗:


直从萌芽拔,高见毫末始。
四面无附枝,中心有通理。
寄言立身者,孤直当如此。


再三吟咏,抛书仰天长叹:“孤桐孤桐,人生如尔!尚复何恨?愚其皈依此君,以没吾世焉!”就改号为孤桐。
1901年秋,章士钊一路颠沛,到达九省通衢的武昌,想报考宁乡程颂万主持的自强学堂,不料程颂万空负盛名,却辞以考期已过,不收新生。“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好不容易走出了长沙东乡,章士钊不愿走回头路,于是只好找到两湖书院,混住在同乡处。在这里,章士钊认识了大自己7岁的黄兴。
当时湖南青年学子大多以从戎救国为出路,章士钊遂于1902年春东下南京投考陆师学堂学习军事。陆师学堂总办俞明震是位多才多艺的学者,满怀“揽天下英才而教之”的志向。那年考试作文题是“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章士钊笔走龙蛇,以一小时作数千字交头卷,旨趣高远,辞章斐然。俞明震阅卷时拍案惊奇,大为赞赏,将章士钊取录为陆师学生。
1903年,沙俄不仅违约不将1900年占据中国东北的侵略军撤走,反而增派军队,并向清政府提出七项无理要求,表示要“保持在满洲独占势力之决心”,激起中国人民的愤慨。上海人民于4月在张园召开拒俄大会,各省学生纷纷起来响应,有的演说游行,有的散发传单,有的组织拒俄义勇队,准备抗击敢于入侵之敌。南京陆师学生也卷入了这个风潮。
在风潮中,章士钊提出“废学救国”,呼吁同学们到上海加入蔡元培、章太炎组织的爱国学社。
章士钊是陆师品学兼优的学生领袖,“废学救国”的鼓吹使青年学子热血沸腾。总办俞明震感到十分惋惜,这几十名学生都是陆师学堂的精华啊!他派校役送信到码头,章士钊等人不听劝止。这些热血青年伫立船头,直下上海,大有呼啸风云、气吞长江的气概。
1903年的上海,不仅是东南繁华的都市,而且也成为了拒俄爱国运动的中心。凉爽的海风夹着清新的政治空气,使青年学子精神为之一振。蔡元培、章太炎均为全国闻名的大学者,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章士钊他们在这里一边上学,一边进行军事操练,准备将来为国效力。因章士钊在陆师是优等生,就被聘为军事教习。
在爱国学社,章士钊与章太炎、张继、邹容意气相投,结拜为异姓兄弟。
那时,邹容少年英俊,下笔千言,撰成《革命军》,请章太炎作序,因士钊书法颇佳,就为之题签。《革命军》出版后,一纸风行,社会倾动,邹容气势更加凌厉。一天四人夜饮,容借着酒气,对章士钊说:“大哥鼓吹革命有《驳康有为书》,我作《革命军》,三哥写了《无政府主义》,二哥准备作什么呢?”[1]
章士钊极为尴尬,无辞以对。
一天,章士钊听友人说起孙逸仙,大为倾服。他又得到了日本志士宫崎寅藏的新作《三十三年落花梦》,内容是介绍孙逸仙的革命事迹。一连几天,章士钊借助辞典,阅读《三十三年落花梦》。他茶饭无心,始终处于一种神圣的虔诚的喜悦之中。这部书是当时仅有的第一部介绍孙逸仙的著作,当时孙先生没有什么名气,国内大多数人目之为草野英雄,绝少有人将他的名字与中国革命联系起来。章士钊用过去在陆师学过的那点日语知识,不分昼夜地把它编译出来,改题为《大革命家孙逸仙》,用黄中黄的笔名发表。黄中黄,意即炎黄之子孙。
全书脱稿后,章士钊独坐灯阴,奋笔疾书序言,他说:

孙逸仙,近今谈革命者之初祖,实行革命者之北辰,此有耳目者之所同议。吾今著录此书,而标之曰“孙逸仙”,岂不尚哉?而不然。孙逸仙者,非一氏之所私号,用新中国发露之名词也。有孙逸仙而中国始有可为。天相中国,则孙逸仙之一怪物,不可以不出世。

当时,孙逸仙在日本化名中山樵以躲避侦查。有趣的是,由于章士钊日文水平不高,一时笔误,糊里糊涂地竟把孙逸仙的真名孙文与假名中山樵的两个姓连缀,译成“孙中山”。这本书出版后,“孙中山”一名也喧腾人口,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出来纠正。
1903年,22岁的章士钊走马上任,担任了《苏报》主笔。在一班朋友的支持下,他大刀阔斧地改革《苏报》,将版面改为双沟夹排,重要句子夹印二号字样,以求醒目了然。内容方面,坚持树起了反对清政府与反对康有为保皇党的革命大旗。章士钊亲自动笔,写作了《释仇满》、《汉奸辨》、《论中国当道者皆革命党》、《读革命军》等文章,笔意恣酣,声容激壮,传诵一时。他在《读〈革命军〉》一文中,认为邹容的《革命军》是“今日国民教育的第一教科书”;在发表章太炎的《驳康有为书》的前面,士钊写有“按语”,指出:“中国宣告革命,殆为全国公认,如铁案不可移。今日之新社会,已少有为立锥之地。必欲悍然不顾,一旦满政府谎而屠之,则有为摇尾乞怜于宰夫之前,殊不值通人一笑。不仅此也,有为坚持与革命为难,则当今蚩蚩之辈,何所增减于一有为,诚恐天下壮士,不惜援引先生之春秋大义,割刃先生之腹而甘心焉,斯亦无可奈何之。”刻骨露言,助长民愤。而章太炎《驳康有为书》,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骂光绪皇帝的一大段文字。在封建专制时代,皇帝至高无上,名字尚不可提及,哪能指骂呢?而太炎则根本不管这些,文章中一声声“载、聒小丑”,举国上下,为之震动。
《苏报》一纸风行,声誉鹊起,清政府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拔除而后快。于是命大学章士张之洞,湖广总督端方及两江总督魏光焘主持其事,与租界当局勾结,于1903年7月7日,查封了《苏报》。由于办理此案的江苏候补道俞明震思想上一贯同情革命,又爱才惜才,与章士钊有师生之谊,有意网开一面,开始只抓捕了报馆司账和伙友。
章太炎历来行事古怪,拒绝出逃,从容就逮。邹容原来由张继藏之于虹口一位西方传教士家中,听说大哥太炎被捕,遂去投案。第二年2月瘐死狱中,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苏报》被封后,章士钊在上海东躲西藏。恰好这时老朋友黄兴从日本回国抵沪,想回湖南组织革命活动,当时留日的湘籍同学胡元恢正在上海为长沙明德中学聘请教员。正中黄兴下怀,于是邀章士钊同回湖南。到长沙后,黄兴受聘为明德中学体操教习。1903年冬,他们与宋教仁、周震麟等人以办实业为名,组织华兴公司,在南门租屋设革命机关即“华兴会”,联络学界军界及会党,积极筹划起义工作,准备于 1904年11月16日(农历10月10日),慈禧太后“万寿节”那天,乘省城文武官员齐赴北京祝寿的时机,在长沙发动起义。1904年夏,章士钊又到上海,除创办《国民日日报》、开设东大陆图书译印局、印发各种革命小册子,继续进行革命宣传外,并租赁昌寿里、余庆里、梅福里四所房屋,作为报纸编辑部、秘书议事和招待党人之用。一时国内外党人闻风会合,招待所有人满之患。他又与杨守仁建立华兴会的外围组织爱国协会,杨为会长,章为副会长,会员有蔡锷、蔡元培、陈庆同(即为后来的陈独秀)等,机关设在启明译局[1]
不久,黄兴来到上海,爱国协会变得更激进了。这个团体渐渐变成了一个暗杀团,大家聚在启明译书局,讨论的中心就是暗杀,暗杀对象则是清廷大使。
这时,广西巡抚王之春卸任北上,路过上海。王原在安徽任巡抚时,该省议筑芜屯铁路,皖人主张筹款商办,而王则坚决反对,拟以路权为质,向法国人贷款,至路未筑成,民怨沸腾。加之他平时主张割地联俄,党人视为死敌,大家决定拿他开刀。于是假借一位绅士的名义,邀约王之春到金谷香番菜馆二楼吃晚饭,而派枪手陈自新、万福华射杀之。章士钊受命主持这一次行动。
这次行动,三人共带有一新一旧两支手枪,章士钊叫陈自新携带自己刚买来的新枪,到二楼伏侯,自己与万福华则在番菜馆对面的弄堂口监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辆双马四轮富丽堂皇的马车,骎骎而至,停在金谷香门口。侍者掀起门帘,王之春与两个随从走下车来,径直登上二楼。王之春身材高大,白白胖胖,到底是封疆大吏,有种不怒而威的仪容。
陈自新一身西装,短小精悍,坐在靠窗的位子装作喝茶候客,见王之春上得楼来,便笑着站起身来,右手插进裤口袋握住手枪,假装日本人上前与王搭话,以便相机行事。然而,王之春老奸巨猾,熟谙世事,也许他嗅出气味不对,瞬间脸色大变,吱唔两声,拉着随从,转身便走。
门口章士钊与万福华两双眼睛紧盯楼上,把心提到胸口,听不到枪声。一会只见王之春与随从走下楼来。这时危急存亡,间不容发,万福华一怒而断,大喝一声:“卖国贼!”冲上前来,拔枪就射。不料万福华拿的旧枪发生故障,几次扳动枪机而臭火。这时,王之春当然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颤抖,双脚瘫软挪动不得,而旁观者云集,不知所措。在人声鼎沸中,巡捕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将万福华绑去。
章士钊见事已至此,长叹一声,只得使个眼色,与随后下楼的陈自新赶忙分头散开[1]
上海有史以来的第一桩手枪枪杀案就这样“臭火”了。当晚,章士钊辗转反侧,一夜不寐。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章士钊未通知任何人,忐忑不安地独自去探监,因行为可疑,也遭逮捕。警方当即讯问,而书生气十足的章士钊一语不慎,使革命机关所在地启明译书局被搜查,张继、苏鹏、徐佛苏等十余同志也被捕了。

[1] 白吉庵:《风雨沧桑九二春》、《人物》1985年第3期。
[1] 任建树:《陈独秀传》,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
[1] 见白吉庵:《风雨沧桑九二春》,《人物》1985年第3期。

本文地址: https://www.yishiweijian.com/zhonggong/20221214556.html

文章来源:主编

版权声明:除非特别标注,否则均为本站原创文章,转载时请以链接形式注明文章出处。

相关推荐
  • 最新动态
  • 热点阅读
  • 随机阅读
站点信息集合

关于我们 | 免责声明 | 隐私声明 | 版权声明 | 浙ICP备18038933号-5 | 网站地图

本站转载作品版权归原作者及来源网站所有,原创内容作品版权归作者所有,任何内容转载、商业用途等均须联系原作者并注明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