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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士钊·风流欧亚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09日 阅读:175 评论:0

1905年的春天,东京牛坮区还是一片低矮的旧民居,因为房租低廉,所以中国留学生大多聚居于此。章士钊东渡后,与黄兴同住若宫町 27号番地。他已完全抛弃了自己早年高喊的“废学救国”的主张,进入东京正则学校专攻英语,准备到西方“苦读救国”。
时光荏苒,又到8月。同盟会在东京成立,留日学生纷纷入会,章士钊对暗杀、暴动之类失败的教训犹存,又亲眼看到日本明治维新后的进步与繁荣,认识到教育的重要。对早年自己“废学救国”的主张感到十分幼稚,认为自己是一介书生,唯有苦读救国,所以任凭张继如何劝说,如何责难,也不肯加入同盟会。
这时,大哥章太炎刑满释放,也来到东京。他一听急了:“行严当世奇才,他不革命,是吾侪事业的一大损失!”在太炎的主持下,朋友们将章士钊诱至一间房内,突然反锁其门,告知如他不署名加入同盟会,就不放他出房间。章士钊又恼又气:“这个章疯子发疯发到日本来了!”就是不答应入会。这样相持了两昼夜,章太炎失败了,只得腼腆地将章士钊请了出来,陪酒谢罪。
太炎黔驴技穷,就与弟兄们商议。张继说:“大哥何不用美人计?”并推举吴弱男可当此任。
吴弱男确实是女界领袖,她是清军名将吴长庆的孙女,身材高大匀称,演说和笔头均风头甚健,是同盟会中坚,平日眼空无物,很少有男子能得到她的青睐。章太炎依计专程去拜访她,请她说服章士钊入会。没想到,心高气傲的吴弱男竟应允下来。
以后事态的发展堪称“意外之意外”。说客吴弱男一接触章士钊,即堕入情网,几个回合下来,竟反为章士钊所说服,自己也疏远了同盟会。同盟会中人都笑章太炎迂阔,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黄兴摸着浓密的胡须,笑着劝慰大家:“既已将弱男赔了进去,也就算了。我深知行严的性格,敢保他忠贞不二,决不会妨害革命的,大家尽管放心好了。”[1]
在此期间,章士钊受聘实业女校,教中国留学生古文。他用学习到的英文文法,讲解《古文辞类纂》,深受学生欢迎。于是他将讲稿整理成册,名为《中等国文典》,寄回国内出版。
1907年4月,章士钊的《中等国文典》在上海出版后,收到稿费,便用这笔钱,从东京径往英伦留学。吴弱男随后也到英国,他们在伦敦举行了简单而庄重的婚礼。
1911年春天,同盟会会员云集广州,3月29日,黄兴、赵声、林觉民等同盟会员,在广州起义,进攻总督署,失败,烈士们血洒黄花岗。黄兴负伤后退走香港。
消息传到英伦三岛,以一种悲壮震撼着留学生的心灵,他们都痛心疾首,长歌当哭。杨守仁深受刺激,竟至蹈海而死。
章士钊沉默寡言了。平时,他仍然钻研逻辑学和法学,经常写一些政论文和欧洲通讯,投寄给北京《帝国日报》和上海《民立报》。
同年,武昌起义爆发后,孙中山回国途经伦敦,鼓励章士钊回国参加革命。章深受鼓舞,放弃即将得到的硕士学位,废卷东归。
到上海后,章士钊不是同盟会员,而受黄兴、于右任之邀,任同盟会机关报《民立报》主编。上任之初,他就给自己定下办报宗旨,即“务持独立二字不失”。这年7月,他发表社论《政党组织案》,认为一个政治组织先要有纲领,然后才产生政党。而当时所有的党,包括同盟会在内,都不符合这一要求。主张将国内所有的党全部破坏,然后再根据各方面的政见,在“政见商榷会”中,就正负两方面的政策分为两党,共同参与政治、管理国家。这个名震一时的“毁党造党说”使得舆论大哗。同盟会内的急进派纷纷著文批驳,并质问于右任,为何用此非党人士主持党报?不得已,他就辞去了《民立报》的主编职务。
这时,袁世凯派人请章士钊赴北京,企图利用他在帝制立法方面做工作。于是章士钊来到北京,住进了袁世凯为他准备的锡拉胡同寓所。
锡拉胡同的房子是一套宽敞整洁的四合院,袁大总统派来服侍章士钊的有四人:随从、黄包车夫、门房、烧饭老妈子。一连两个多月,袁世凯隔三间五地请章士钊陪宴、听戏,分手时总执手询问生活上还缺乏什么。半月前,受大总统授意,教育总长范源濂来拜访,提出拟委章士钊为北京大学校长。章士钊以自己资历尚浅,而北大宿儒济济、名人多多为理由,坚辞不就。这一切,都是使章士钊心中暖烘烘的。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受恩不报非君子,他开始考虑大总统多次提及的中华民国宪法问题了。
然而,近几天却有两桩事使章士钊不安和忧虑。其一是在前晚听戏后,袁世凯和他深夜在暖香阁促膝谈心,袁一时高兴,谈起帝制,竟井然有条,听得出已早有准备,这是使章士钊吃惊不小、失望甚巨的。
其二是接吴弱男来信。出人意料,弱男对袁氏的种种礼遇不以为荣,认为大丈夫若依仗妻家势力,而沽取名利、显荣于世,叫作“裙带官”,这是可耻的。而且袁氏形迹初露,尚须考察,不要玷辱了党人的名声。
一天中午,袁世凯在石大人胡同迎宾馆宴请章士钊。杯觥交作之际,秘书拿着一份电报,匆匆进来报告:“大总统,上海急电,农林总长宋教仁在上海车站遇刺身亡。”
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大家颇感震惊。章士钊尤觉伤感。他和“桃源渔父”宋教仁是朋友,早在英国阿伯丁大学求学时期,他在北京《帝国日报》发表的关于民主立宪方面的文章、在《民立报》发表的欧洲通讯,就被宋所剪集,装订成册,大家都戏称“章士钊是宋教仁的灵魂”。想不到他竟然喋血上海车站,算来今年才32岁啊!
就在章士钊悲恸欲绝的时候,袁世凯却显得很得意,喝酒吃肉,杯箸不停。因在座都是袁的亲信,大家说话也就毫无遮拦。孙毓筠问道:“大总统,宋教仁死了,舆论方面如何引导呢?”
袁世凯阴险地一笑:“就说是黄兴所为,他要和宋教仁争当总理嘛。在报上捅个消息出去,说头一天,黄与宋在上海同孚路黄宅议事,两人为争当国务总理吵了一架。这个理由,老百姓会相信的。一石二鸟,哈哈哈!”
这些话象一柄柄冰冷的利剑,直插章士钊的心胸!他脸色大变,在袁世凯及周围的人们的猜忌的目光下匆忙离席。
第二天上午,孙毓筠来了,带来一份谴责黄兴、拥戴袁世凯的申明,要章士钊签名。章士钊看完,告以“实难从命”。孙毓筠就冷笑着走了。
章士钊看透了袁世凯的险恶用心,他觉得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紧逼而来,于是他乔装逃出寓所,连夜乘车回到上海。
1913年,无论对于中国,抑或对于章士钊,都算得上是多事之秋。 3月,章士钊从北京只身南逃,到上海后,拜会孙中山与黄兴,痛揭袁世凯劣迹,积极主张用兵讨伐。为增强实力,孙中山即命他去说服粤汉铁路督办岑春煊,联合起来共同讨袁。岑春煊应允后,孙、黄又命他马不停蹄,与岑到武昌联络黎元洪。黎元洪当时任鄂军大都督,又与章太炎投分甚深,人称“黎菩萨”。但他却不肯加盟反袁。章士钊向他指出袁有称帝之野心时,黎却大不以为然,说:“敢以百口保之。”7月,孙中山任命章士钊为讨袁军秘书长,由他起草了讨袁宣言[1]。后来他随黄兴到南京主持军务。当时革命军兵力十分薄弱,只剩下兵员不足的一个师,韩庄败退,强敌迫近,败局已定。黄兴自杀不遂,在日本友人保护下,出走东京,二次革命终于失败。吴弱男与章士钊商量:“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非逃即降,降则为帝制派,逃则为民党。决计不能留在这里。”于是章士钊将弱男留在国内,只身再次流亡到日本。
在日本,中国革命党人十分活跃。孙中山先生在东京组织了中华革命党后,就着手筹办《民国》杂志,以为喉舌,准备东山再起。为此由胡汉民出面,黄兴在一旁敲边鼓,请章士钊出来主持。章考虑到自己不是党员,恐怕过去《民立报》之事又在东京重演,还是婉辞了。然而,黄兴既固执又讲义气,硬要他再办一个刊物,一应经费不用担心。盛情难却,他也就应允了。因这年是农历甲寅年,故以“甲寅”作为刊物的名称。又因寅年在十二支中属虎,所以在封面上绘有一虎,时人称之为“老虎报”。“老虎报”一跃向社会,就虎虎生威。他在创刊号的“启事”中就揭橥反袁旗帜,申明该刊以条陈时弊、朴实说理为主旨。5月创刊以来,他自己先后发表了《政本》、《学理上之联邦论》、《帝政驳议》、《共和平议》等政论文,以逻辑性强,文法严谨为人们推重,受到舆论的好评。
到1914年年底,《甲寅》已经出了四期,由于陈独秀、李大钊的加盟,一期比一期精彩,成为了二次革命后最具影响力的刊物。其论调既无“华夷文学”的自大狂妄,又无“策士文学”的浮躁空泛,而且文字组织上又无形中受了西洋方法的影响,使读者格外觉得精密。主持笔政的章士钊踌躇满志,同时他与一位日本大佐夫人相恋,已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很快为大佐侦知,来信要求与章士钊决斗。
章士钊忙与陈独秀、苏曼殊商量。独秀、曼殊分析了情势与双方力量,叫章士钊尽速回国,以避杀身之祸。大家还议定,以后《甲寅》的印刷、发行两事都交上海亚东图书馆代理。
第二天,月黑风高,章士钊形单影只,从横滨搭轮归国。
章士钊从横滨搭轮归国之际,神州大陆风云变幻,龙争虎斗。在喧天震地的锣鼓声中,袁世凯于1915年12月12日公然宣布恢复君主制度,自称皇帝,正式开始了我国历史上最为短命的封建王朝。
然而,中国人毕竟是经历过一场大革命,袁世凯在北京登上“洪宪皇帝”的宝座只有12天,年轻的湖南将军蔡锷便在云南以护国军的名义,发动了讨袁运动。一呼百应,护国讨袁,一时轰动全国。
1916年春,一艘远洋客轮劈开翻滚怒涛驶向东瀛。曾经担任过四川总督、福建宣慰使的岑春煊在两广策动桂系军阀陆荣廷讨袁,因缺乏军械,邀约章士钊一起东渡日本,求取外援。
一路风寒,岑春煊和章士钊抵达东京,自有岑的一班部属、朋友和章的一些革命家、留学生朋友迎接照应。他们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努力。拜谒一个个元老、阁员、政要,向他们介绍中国时局,剖析利害,展望前景。日本政府眼看袁世凯即将倒台,终于改变了策略,支持南方反袁派,供给了岑春煊一百万元和两个师的炮械。
岑春煊求得日援,有钱有势,被陆荣廷等拥为两广护国军都司令。
1916年5月18日又在肇庆成立护国军政府,岑为副抚军长,兼摄唐继尧抚军长的职务,章士钊被任命为军务院秘书长。其时他36岁,雄姿英发,成为岑的智囊,运筹帷幄,极尽股肱之力。
7月,军务院撤消,章士钊以参议员资格留居北京,应北京大学之聘,任图书馆主任兼做教授。1918年5月,南方桂系军阀排挤孙中山去职,改组了广州护法军政府,推岑春煊为主席总裁。岑上台后,当然不忘智囊,急电召章南下,而且人还未到就在报上公布,委任他为秘书长。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章士钊放下学术研究,去广州就职秘书长。次年2月,广州军政府与北京政府媾和,在上海举行和会,章士钊被任为南方和议之分代表,随唐绍仪赴沪出席会议。
10月,孙中山联合唐继尧,迫使岑春煊下野。章士钊是岑的得力助手,也被广州非常国会以附逆名义开除其参议员资格,而随岑下台[1]
总之,在政治的旋风中,章士钊起伏翔落,饱尝了甜酸苦辣,世态炎凉……。
俗话说:“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政坛失意的章士钊又回到北京。他独坐书斋,检讨得失,对于自己曾经鼓吹过的资产阶级代议制是否能在中国行得通,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1921年2月,得黎元洪的资助,41岁的章士钊携夫人吴弱男和三个儿子作欧洲之游,他打算对欧战后的西方政治进行考察。
在欧洲,章士钊会见了著名学者威尔斯和社会学家潘蒂。根据潘蒂的思想,他用英文写了一本小册子《职业救国论》,主张复兴农业,反对自由贸易。他认为:

欧洲者,工业国也。工业国之财源,存于外府,伸缩力大。国家预算,得出以为入。故无公无私,规模壮阔,举止豪华。一一与其作业相应,无甚大害。而吾为农国,全国上下百年之根基,可得以工业意味罗之者,荡焉无有。无有而不论精粗大小,一为工业国之排场是鹜。衣服器用,起居饮食,男女交际,社会运动,言必称欧美,语必及台赛。由放依而驰骋,由驰骋而泛滥,变本加厉,一切恣行无忌。此在国家,势不得不单外债,鬻国产,以弥其滥支帑金之不足;在私人,势不得不贪婪诈骗,女淫男盗,以保其肆意挥霍之无尽。

这本书当然有不少保守之论,但确实也触及了中国社会的弊端,其中也不乏独到之见,是作者西游踏勘之心得。
这部书稿托人带给潘蒂看过后,寄回国内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由于对“农业之国”产生兴趣,他还设计了一个新湖南的发展方案,准备回国后付诸实践。方案草成,已近午夜,章士钊挑灯不寐,兴奋之至,写了一首《草新湖南成,放歌》,在诗中,他呐喊道:

湘人勤俭宜于农,立国舍此宜何宗?吾国文明本农化,更有何居足方驾?因此湖南人,共赴湖南役。新招宋玉魂,重展贾生策……[1]

1922年秋,章士钊携眷返国。同年11月受北京政府教育部之聘,出任北京农业大学校长。他想以此为基地,为实现基尔特主义的农治理想造就人才。然而10月,北京发生曹锟贿选总统的丑闻。章士钊当时是参议员,他不肯受贿,用他自己的话说,“愚念吾湘三千万人见推之重,未敢自贷”,便南下到上海,重操旧业,受聘于《新闻报》任主笔。

[1] 程敏:《大漠荒荒》,团结出版社1995年版。
[1] 白吉庵:《风雨沧桑九二春》,《人物》1985年第3期。
[1] 见白吉庵:《风雨沧桑九二春》,《人物》1985年第3期。
[1] 转引自程敏:《大漠荒荒》,团结出版社199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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