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凶险莫测的自然环境使生产力水平低下的非洲各族人民面临着严峻的生存考验。而且，部落之间为争夺生存领地时常兵戎相见，征战讨伐连绵不绝。在这种情况下，“部落、氏族及其制度，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都是自然所赋予的最高权力，个人在感情、思想和行动上始终是无条件服从的”^[1]。在非洲人民看来，共同的祖先造就了部落共同体，是形成同一个群体的根据，这个共同的祖先就是神话传说中的英雄始祖，以及那些对共同体有重大贡献的先辈，尤其是部落酋长。在非洲人的传统信仰中，酋长被视为祖先神灵的使者和化身，他沟通着氏族、部落属民与祖先的联系，并代表祖先统治本氏族、本部落。因此，传统的非洲人对酋长的敬畏是同宗教信仰、特别是同祖先崇拜联系在一起的。这种宗教与政治、神权与政权的结合使酋长手中的权力日益膨胀并最终被推向权力的顶峰，成为凌驾于共同体之上的神圣统治者。宗教信仰赋予权力以神圣的起源，而源于宗教的权力是一种神圣的权力，构成了酋长政治合法性的基础。因此作为最高祭司，酋长是本氏族、部落团结的象征，并通过祭祖等宗教活动和仪式使这种团结得到加强和巩固。

在非洲传统社会，祖先崇拜是与宗法制度联系在一起的，并通过祭祀仪礼来表达的。祖先崇拜使氏族、部落成员将其对祖先神灵的敬畏之情移植到酋长身上的，但其目的还是为了巩固氏族、部落的团结和强化酋长的地位。在体现祖先崇拜的祭祀活动中，并非所有氏族、部落成员都有祭祀权。根据非洲传统宇宙观中存在的力量法则，即等级观念及宗法制度中的“长子继承法”原则，只有酋长及其指定或认可的祭司拥有祭祀权。^[2]因为在非洲人的传统观念中，酋长是“有形世界”中生命力最强大的人，是祖先在阳世最有资格的代表，被视为祖先神灵的使者和化身，他沟通着氏族、部落属民与祖先的联系并代表祖先统治着本氏族、本部落。简而言之，“首领之所以成其为首领就在于他是祖先的后裔”^[3]。由于酋长具有深刻的宗教特性，因而其至尊地位和权力都是不容置疑的，酋长集政治和宗教的双重身份于一身，体现了政治与宗教或权力与神圣的紧密结合。人们认为，如果酋长权威遭到侵犯，不仅会引起人间混乱而且会使乾坤颠倒：地不产粮，天不下雨，女人不生孩子。

酋长既是氏族、部落的政治首领，也是宗教首领和最高祭司。人们对酋长的敬畏往往是与祖先崇拜联系在一起的，祖先崇拜虽然以鬼魂观念为基础，但仍然是对人的崇拜。神人关系，即祖先与氏族、部落成员及酋长的关系是血缘上的同族关系。据此，祖先无非是血亲先辈的神化。这种由氏族、部落成员对酋长的敬畏溯及祖先崇拜;又由祖先崇拜及至膜拜其在阳世的代表——酋长的轮回，遂使酋长被神化并在本氏族、本部落享有神圣不可侵犯的至高权威。非洲传统宗教在非洲人的精神世界和世俗生活里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尽管传统宗教五花八门，但其核心价值是“万物有灵论”。非洲人相信太阳、星辰、风暴、河流、岩石和树木都有自己的生命和性格，即“精神力”或“生命力”。正是传统的宗教信仰赋予非洲传统社会的政治权力以神圣的起源，而源于这种传统宗教信仰的权力则是一种神圣的权力。两者的结合遂构成了非洲传统社会权力的来源和合法性的基础。^[4]

[1]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96页。
[2] Placied　Temples,　La　Philosophie　Bantoue,　Paris:　Présence　Africaine,　1949,　pp.43-47。转引自张宏明:《多维视野中的非洲政治发展》,社科文献出版社,1999年,第188页。
[3] 帕林德:《非洲传统宗教》,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104页。
[4] 张宏明:《多维视野中的非洲政治发展》,社科文献出版社,1999年,第186—18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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