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9月29日,英、法、德、意4国政府首脑在慕尼黑签订了《关于捷克斯洛伐克割让苏台德领土给德国的协定》,即《慕尼黑协定》。这是英法绥靖政策发展的顶点,是纵容法西斯侵略的阴谋。
希特勒在1937年11月5日德国军政首脑会议上明确宣称:“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推翻捷克斯洛伐克,与此同时推翻奥地利,以便在可能向西方发动进攻的时候消除侧翼的威胁。”
为达此目标,希特勒曾于1937年6月24日命令德军指挥部制定武装进攻捷克斯洛伐克的“绿色方案”和侵占奥地利的“奥托方案”。
1938年3月,希特勒兵不血刃地实现了对奥地利的吞并,此后便将矛对准了捷克斯洛伐克。
为制造侵占捷克斯洛伐克的口实,希特勒决定先拿苏台德区做文章。他将苏台德区日耳曼人党头目亨莱恩召到柏林,指示他不断提出“使捷克斯洛伐克政府不能接受的要求”,以制造紧张局势。苏台德区有300多万日耳曼人,日耳曼人党从德国外交部逐月领取经费。亨莱恩回到捷克斯洛伐克后,于4月24日提出一个8点纲领,要求苏台德区全面自治,地方官员全部由日耳曼人担任,释放被囚禁的纳粹分子等等。捷克斯洛伐克政府与亨莱恩谈判,拒绝苏台德区全面自治。亨莱恩宣布谈判破裂,动身前往德国。
5月19日,捷、英情报机构获悉,希特勒向德捷边境调集4个摩托化师,已做好袭击波希米亚的部署。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立即实行军事动员,40万装备精良的军队在6小时内迅速而井然地进入边境各防御阵地。捷德边境气氛异常紧张,两国关系急剧恶化。这就是人们所说的“5月危机”。
5月23日,法国外长表示,如果德国侵捷,法国将履行法捷同盟义务。同日,英国也表示一旦发生战事,与法结盟的英国不能保证不被卷入。
希特勒尚未做好进攻捷克斯洛伐克的最后部署,便施缓兵之计。5月23日,他指示外交部告诉捷驻柏林公使,德国对捷克斯洛伐克无任何侵略意图,并称德军在边境集结一事纯属“毫无根据”的传闻。5月26日,亨莱恩禀承希特勒旨意,恢复与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的谈判。“5月危机”暂告平息。
“5月危机”后,希特勒加紧军事侵略部署。5月30日,希特勒签发了关于“绿色方案”的新指示,重申:“在最近的将来即以军事行动粉碎捷克斯洛伐克,是我不可变更的决定。”他命令,务必保证“绿色方案”最迟在1938年10月1日之前能够实施。同时,德国开动宣传机器,大肆渲染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实行“血腥的”恐怖活动,“残酷虐待”苏台德区日耳曼人。德国党卫军暴徒和苏台德区纳粹分子还组成了一个“志愿军团”,于1938年夏秋两季在苏台德区制造了300余起流血事件。1938年6月18日,希特勒签署了准备进攻捷克斯洛伐克的“战略指令”,备战活动日甚一日。
由于法国与捷克斯洛伐克订有盟约,英国与法国也有盟约,所以英法两国对捷负有盟友责任。英法两国在捷克斯洛伐克问题上对德国采取了妥协方针。
当亨莱恩在谈判桌上再次提出苏台德区全面自治条件时,英国首相张伯伦认为,为欧洲和平计,应促使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接受亨莱恩条件。为此,他派下院议员、英德亲善协会重要人物伦西曼赴捷“斡旋”,力促捷政府妥协。8月底,德国再次对捷克斯洛伐克施加压力,扬言要对捷采取措施,大造战争气氛并陈兵边境。在德国大军压境和英法压力下,捷克斯洛伐克总统贝奈斯被迫于9月4日宣布同意苏台德区自治。但是亨莱恩拒绝了捷政府的方案。9月7日,亨莱恩中断谈判。
9月12日,希特勒在纽伦堡纳粹党代表大会上谩骂捷克斯洛伐克是“凡尔赛的政治家们设计的一个畸形儿”,宣称如果捷政府不满足苏台德区日耳曼人的全部要求,他将诉诸武力。
9月13日,亨莱恩分子在苏台德区发动武装暴乱,经两天激战,被政府军平息。亨莱恩逃到德国。德国进一步向边境集结兵力,声称不惜与英法决一死战。
英法紧急磋商,决定尽全力谋求局势缓和。14日晚,张伯伦急电希特勒,要求立即与他商谈和平解决捷克斯洛伐克问题的办法。希特勒回电同意张伯伦到德国伯希特斯加登进行会晤。
9月15日,日不落大英帝国首相张伯伦一大早就乘机出发。飞机在欧洲上空颠簸了7个小时后,到达慕尼黑。希特勒未到机场迎接。张伯伦乘了3个小时火车来到德国西南一隅的小城伯希特斯加登。希特勒也未到车站迎接。67岁高龄的英国首相不辞辛苦,又乘汽车赶到希特勒高山别墅“鹰巢”,下午4时终于在别墅的高台阶上见到了这位德国元首。
会谈时,希特勒咄咄逼人,直接了当提出合并苏台德区的要求,并威胁说,若不接受,即是战争。张伯伦表示,他本人同意苏台德区脱离捷克斯洛伐克,但需回去同英国政府和法国磋商。
9月17日,张伯伦向英国内阁报告说,此去伯希特斯加登,局势已经极度紧张,如果他不去,战争或许已经是爆发。他宣称,希特勒的目标是“极度有限的”,建议内阁同意苏台德区脱离捷克斯洛伐克。
9月18日,希特勒向德军下达了进攻捷克斯洛伐克的时间表,并调集了5个军团。
9月18日,法国总理和外长抵伦敦与张伯伦会谈。19日,两国政府联合照会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建议将苏台德区日耳曼族居民占50%以上人口的全部领土直接转让给德意志帝国,同时许诺对其余国土提供不受“无端侵略”的国际保证。
20日,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照会英法两国政府,指出“接受这样的建议就等于使自己的国家陷于四分五裂”,这样一来,“德国迟早会使捷克斯洛伐克完全受其支配”,“因此,捷克斯洛伐克显然不能接受这些建议”。复照还提醒法国注意应负有的条约义务,以及捷克斯洛伐克一旦屈服后,法国在欧洲所处的地拉。
英法遭拒绝后,大为恼火。9月21日凌晨,英法驻捷公使把捷总统贝奈斯从床上叫起来,以本国政府名义强令捷克斯洛伐克收回复照,并通知他说,捷政府如果不立即和无条件接受英法建议,则必须承担由此而引起的战争的全部责任,英法将不给予任何支持。
捷克斯洛伐克顶住了敌人的压力,却不得不在盟友的压力下屈服了。当天下午,走投无路的捷政府照会英法政府,表示接受英法方案,并就此发表公报说,它“为财势所迫,不得不对这种毫无余地的劝告表示让步……”。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悲痛地强调,这些建议是在事先未征求它的同意的情况下提出的,“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们被抛弃了。”当天晚上,贝奈斯总统在对国民的广播讲话中说:“我们被卑鄙地出卖了。”
捷克斯洛伐克人民对政府接受英法的屈辱建议义愤填膺。9月22日,布拉格举行政治总罢工,25万人参加示威游行,高呼誓死保卫祖国。哈查政府辞职,西罗将军的新任政府宣布全国总动员。
就在9月22日这一天,张伯伦提着装有英法计划的公文包兴冲冲地再次飞往德国,到来茵河畔小城戈德斯堡会晤希特勒。
希特勒问:“是否可以理解为英法捷政府都已同意把苏台德区移交给德国了?”
“是这样。”张伯伦回答,心想这次希特勒可该满意了。
不料希特勒脸色一沉,双手一摊,说道:“我十分抱歉,由于这几天事态的迅速发展,原先议定的那个计划已经毫无用处了!”
张伯伦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希特勒提出新要求:日耳曼居民占半数以上人口的地区由德军占领,不占多数的地区通过公民投票决定其归属,此外捷克斯洛伐克还应将一些领土割让给波兰和匈牙利。9月23日,希特勒将一份附有地图的《备忘录》交给张伯伦。《备忘录》开列了德国的各项要求,地图用红线划出应立即割让的地区,用绿线划出公民投票决定归属的地区。
张伯伦看着《备忘录》,问希特勒:“是否再无商量之余地?”希特勒回答:“是的。”张伯伦无可奈何地说,继续会谈已无意义。他答应将希特勒的《备忘录》转给捷克斯洛伐克政府。
9月25日,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照会英国政府,断然拒绝《戈德斯堡备忘录》,指出它实际是对战败国的最后通牒,而不是对一个主权国家的建议。
同一天,达拉第率法国政府代表团到伦敦与英国政府商讨对策,双方达成协议。法国总理摆出强硬姿态,发表声明说,如果捷克斯洛伐克遭到攻击,法国将履行《法捷条约》义务,对捷提供援助。次日英国政府发表声明,表示英国将站在法国一边。27日,英国舰队实行动员。伦敦开始挖防空洞,向居民分发防毒面具,着手疏散儿童和迁移医院。法国也实行局部动员,巴黎开始疏散居民。
此时,德国加紧战争恫吓。26日,希特勒接见英代表,限令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必须在28日下午2时以前,对德国的要求做出肯定回答,否则他将下总动员令。当天晚上,希特勒在柏林体育馆发表演说,叫嚣道:“如果10月1日苏台德区还没有交给德国,我希特勒就是打进捷克斯洛伐克的第一个士兵。”他宣布德国军队将从9月28日下午2时开始实行总动员。
希特勒摆出一副打仗的架势,其实色厉内荏。此时军事力量对比不利德国。法国在动员之后6天,头一批65个师即可进入防御阵地。一旦交战,法军可能从阿尔萨斯、洛林一带进攻德国,而德国西线守军只有十几个师的微弱兵力。捷克斯洛伐克军事动员已经完成,入伍兵员达百万之众。法捷两国兵力比德军多一倍。英国海军已进入戒备状态,而德国盟友意大利的军队在法意边境还毫无动作。为此,希特勒大伤脑筋,但他看准了张伯伦以退求和的弱点。9月27日,他给张伯伦发出急电,表示准备和捷克斯洛伐克政府谈判苏台德区移交细节,希望张伯伦继续努力使捷克斯洛伐克恢复理智。
这时张伯伦正向全国发表广播演说。他谈到,“为了一个遥远的国家,我们居然在这里挖掘壕沟,试戴防毒面具,这是多么可怕,多么荒诞,多么不可思议!”他还说:“不论我们如何同情一个强邻压境下的小国,我们决不能使整个大英帝国仅仅为了它而陷入一场大战。”他表示:“只要能解决目前的危机,我将毫不犹豫地去德国做第三次访问。”
张伯伦在广播讲话之后收到希特勒的函电,立即复电说:“读了你的信后,我确信,你能不通过战争立即得到所有你需要的东西。”他要求希特勒同意他再次访问德国,并建议召开英、德、法、意、捷5国会议。他同时致电墨索里尼,邀请他参加会议和敦促希特勒放弃诉诸武力解决捷克斯洛伐克问题。此时,达拉第也指示法国驻德大使通知希特勒,法国政府已改变主意,同意接受《戈德斯堡备忘录》。
但是捷克斯洛伐克政府一直不理睬希特勒的最后通牒。9月28日,眼看下午2时的最后期限将到,希特勒骑虎难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意大利驻柏林大使带着墨索里尼的紧急口信求见。希特勒立即接见。大使说张伯伦和罗斯福已经请求领袖出面调停,领袖同意召开国际会议。希特勒马上表示接受墨索里尼要求,他决定推迟24小时下达总动员令。下午2时,希特勒致电英法意3国政府首脑,邀请他们于9月29日中午到慕尼黑会商解决捷克斯洛伐克问题。
张伯伦接到希特勒的邀请电时,正在英国下院发表演说。他看完电文,笑着向大家宣布:“我现在收到了希特勒先生的通知,他请我明天早晨去慕尼黑。希特勒先生还同时邀请了墨索里尼和达拉第先生,他们都将接受邀请。至于我,就没有必要在这里说我将做何答复了。话音刚落,会议大厅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列席会议的捷克斯洛伐克公使不禁心头一沉。会后他忙去拜会张伯伦和哈利法克斯,询问拟议中的国际会议是否会邀请捷克斯洛伐克参加。他得到的回答是:“不会邀请捷克斯洛伐人参加,因为希特勒不赞成。”
9月29日清晨,希特勒到德意边境的一个小火车站迎接墨索里尼。两人在开往慕尼黑的火车上商定,会上由墨索里尼提出一个“意大利方案”。这个方案其实是戈林草拟的,只是以意大利的名义提出而已,其内容与《戈德斯堡备忘录》相差无几。
1928年9月29日12点45分,在慕尼黑的褐色“元首宫”举行了英、法、德、意4国首脑会议。墨索里尼宣读了“意大利方案”,张伯伦和达拉第表示欢迎。4国首脑同意以此作为会议协定的基本内容。
会议召来两名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的代表。但他们无资格参加会议,只能在会议大厅的隔壁房间里等候会议结果。晚10时,张伯伦的顾问召见了两名代表,将会议协定要点标有德军占领区的地图给他们。两名代表当即表示抗议。张伯伦的顾问打断他们的话,说他已经无话可说,然后起身离开房间。
9月30日零时45分,4国首脑分别在《关于捷克斯洛伐克割让苏台德领土给德国的协定》上签了字。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离开会场后,张伯伦和达拉第召见捷克斯洛伐克政府代表,将会议协定文本正式交给他们。两名代表问4大国是否要求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对协定做出答复。达拉第回答:“不必了,这个协定在签订之时就被认为已为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所接受。”
慕尼黑协定共8条正文,另有附件、补充宣言、补充声明等附属文件。协定规定,捷克斯洛伐克必须在10天内将苏台德区及其附属的一切现有设备无偿交给德国,在需要举行公民投票的地区由国际机构占领并在11月底以前完成公民投票。协定附件规定,英法将保障捷克斯洛伐克新国界不受无端侵犯。
就这样,英法签订了捷克斯洛伐克的卖身契。
9月30日,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召开会议,决定接受慕尼黑协定。中午12时,捷克斯洛伐克外交部长向英、法、意3国驻捷公使宣读声明:“我以共和国总统和政府名义声明,我们服从这个在我们不在场的情况下通过的、而且是反对我们的慕尼黑决定……”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发表公报说,它是带着对“全世界提出的抗议”投降的。希特勒假手英法,未发一枪一弹,以最小的代价实现了最大的征服。
同一天,张伯伦同希特勒单独进行会谈。他发表了一通英德合作以解决欧洲和世界问题的宏论,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份拟好的宣言,请希特勒签字。宣言说:“我们,德国元首兼总理和英国首相,今天再次举行会议。一致认为,英德关系对两国和欧洲都具有最大的重要性,我们把昨夜签订的协定和英德海军协定看成是我们两国人民再也不想彼此交战的愿望的象征……”希特勒略看了一下宣言,拔笔签了字。张伯伦连连表示感谢。不久,法德也签署了类似声明。
当天,张伯伦带着慕尼黑协定和《英德宣言》,以缔造“和平”的英雄姿态回到伦敦。在白金汉宫受到英王接见之后,驱车来到唐宁街10号,站在二楼窗口,向对他欢呼的人群宣告:“我的好朋友们,在我国历史上,这是第2次把体面的和平从德国带回唐宁街。”欢呼声打断了他的话。过了一会,他接着说:“我相信这是我们时代的和平。从今以后,整整一代的和平有了保障。我衷心感谢你们。”
但是,慕尼黑协定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战争。慕尼黑会议之后,希特勒就说:“现在我才知道西方是多么软弱,我要进行战争,使全球都接受我的思想……民主国家使我们这样容易达到目的,这是令人吃惊的……他们孝敬我越多我们就越是要架子十足地向他们提出更多的要求……”慕尼黑协定签订后仅21天,希特勒便下达了清算捷克斯洛伐克的密令。
1938年10月中旬,由英、法、德、意、捷代表组成的“国际委员会”决定干脆取消了协定中关于日耳曼人是否占居民多数沿不能确定的地区举行公民投票的规定,而把凡是德国提出的地区都划归了它,另外,在德国支持下,波兰和匈牙利分别割走了捷克斯洛伐克的特申地区和卢西尼亚地区。
1939年3月15日,希特勒出兵占领了整个捷克斯洛伐克。1939年9月1日,慕尼黑协定签订不到1年,德国入侵波兰,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不久,德国法西斯占领了整个法国,并将成千上万吨炸弹倾泻到伦敦和英国其他城市。
1938年10月5日,丘吉尔曾在下院演说中谈到慕尼黑协定的后果:“我们未经战争就遭到一次可耻的失败,其后果将对我们有着深远影响……不要以为这种事会从此结束,这不过是算帐的第一步……”丘吉尔指出:“捷克斯洛伐克在英法两国压力下被分割,这无疑是西方民主国家向纳粹武力威胁的彻底投降。这种失败不会给英国和法国带来和平或安全。恰恰相反,这将使两个国家的处境更为软弱无能和更为危险。以为把一个小国投入虎口就可以得到安全实在是致命的谬见。”
1939年9月3日,张伯伦悲叹道:“我曾为之努力过的一切事情,我曾希望过的一切事情,在我的公务生活中我曾信奉过的一切事情,都毁灭了”。
毛泽东在评论这段历史时深刻指出:“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这就是张伯伦政策的必然后果!张伯伦以损人的目的开始,以害已的结果告终。这将是一切反动政策的发展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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