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我们已经指出,在产业结构上,印度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发展轨迹,这就是:印度并没有像其他国家(包括绝大部分西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那样按照传统的“农业—工业—服务业”次序逐渐升级,而是呈现了错位式或跳跃式的产业结构演进过程,第三产业也就是服务业一直非常发达。近二十年来,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现代服务业又突飞猛进,成为印度经济最大的亮点。
1. 以服务业为主导的第三产业发展迅速。独立以来,印度经济结构发展趋势是第一产业(农业)比重逐步下降,第二产业(制造业)发展缓慢,第三产业(服务业)发展迅速。自90年代实行改革和开放政策以来,第三产业的发展速度更是遥遥领先于一二产业,一跃成为印度经济的主导产业。从下表可看出印度经济的三个产业结构在不同时期的变动及所占比重。
印度产业结构占GDP的比重(%)[1]
续 表
从上表可以看出,印度第三产业的发展速度可谓异常迅猛,其产值占GDP的比重从1950—1951年度的28.5%上升到2004—2005年度的52.4%,增长23.9个百分点,上升速度之快可以称为世界现代化史上的一个例外或者说是一个奇迹。自1990年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以来,服务业成为印度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其增长速度一直高于GDP增长速度1—2个百分点。1990—1991财年至1999—2000财年,服务业年均增长率为7.1%,而GDP年均增长率为5.7%;2000—2001财年至2006—2007财年,服务业年均增长8.6%,而GDP年均增长率为6.9%。正如印度储备银行指出的,“当工业和农业的表现都相对不佳的时候,正是服务业使GDP在90年代保持了6%左右的增长”,因而“服务部门已经成为印度经济中最有活力的部门,特别是在过去十年时间里更是如此”。[2]因此,也有人将90年代以来印度服务业的大发展称之是一场“革命”。[3]
回顾人类社会的现代化历史,在前现代社会,第一产业在所有国家的经济结构中都占绝对优势,但当一个国家开始现代化进程之后,一般都是第二产业最先获得发展,并率先超过第一产业在GDP中所占份额,在经济结构中占主导地位,只有当现代化任务基本完成、经济发展达到一定阶段、人均收入达到一定水平,进入所谓的后现代化阶段后,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和就业比重才会逐渐超过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成为经济的主导产业。西方发达国家以及20世纪实现经济腾飞的东亚、拉美一些国家,无不遵循了这一规律,经历了这一过程,经济学家们也据此对现代化和大国发展之路径做出经典性描述,这就是经济学上普遍认同的福拉斯蒂埃模型。但是印度却没有遵循这个规律,印度第三产业占GDP的比重和就业比重一直都是上升的,直接超越第二产业而替代第一产业成为了国民经济的主导产业,第二产业从来就没有成为印度国民经济的主导产业。也就是说,印度在经济总量不大,特别是人均收入还处于世界落后位置时,却构建起以服务业为主的第三产业在国民经济中所占比重超过50%的产业体系,远远超前于与之处在同一发展水平的其他发展中国家。因此,印度经济走了一条和大部分国家不同的、特殊的发展道路。
2. 现代服务业特是信息产业和服务业外包突飞猛进。印度第三产业发达,而在第三产业中,自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信息产业和服务业外包的发展速度尤为突出,软件服务业又是其中最大的亮点。1991年到2002年,软件和IT服务外包业每年以45%的速度增长,在最近五年时间里保持了年均28%的增长率,预计未来十年也仍会保持20%—30%的年均增长率,是印度国民经济中增长最快的部门。软件业对印度GDP的贡献1999—2000年时还只有1.2%,但到2005—2006年已经上升到4.8%。印度国家软件和服务公司协会(NASSCOM)的统计数据显示,2004—2005年度软件服务业出口达172亿美元,2005年印度软件外包额达到195亿美元,占同期全球软件服务外包额819亿美元的23.8%。根据世贸组织(WTO)的统计,印度已经成为世界上服务出口增长最快的国家。[4]2006—2007财年印度软件服务业出口达313亿美元,占印度全部服务出口额的38.5%,继续在全球排名第一。按照1997—1998财年的18亿美元,十年间印度软件服务出口增长了17倍多。其中IT服务、工程与研发、基于IT的服务暨商业流程外包(ITES-BPO)三类服务出口额分别为180亿美元、49亿美元和84亿美元,各占57.5%、15.7%和26.8%。印度软件服务的出口市场主要集中于欧美发达国家,其中美国占67.2%,欧洲占25.1%。目前,软件服务已经成为印度服务贸易顺差的主要来源,仅2006—2007财年就高达288亿美元。印度的四大软件出口企业,即塔塔咨询服务公司、信息系统科技公司、萨蒂扬计算机服务有限公司以及威普罗科技公司都已经成为世界著名的ITO和BPO企业。根据IAOP公布的2006年全球外包100强中印度有Wipro,Infosys和Tech Mahindra等3家企业进入前十名。《财富》杂志所列全球最大的500家公司中,有260家采用印度的软件。这500强企业中约有400家企业或在印度设立了业务中心,或将部分业务外包给印度技术公司。目前,印度已经形成了一批软件科技园区和基地,其中位于班加罗尔的软件园被称为印度的软件之都,全球十大硅谷之一及全球第五大信息中心。经过多年发展,印度的很多企业建立了良好的商誉和世界级质量保证体系,截至2006年12月,超过440家印度公司通过相关质量认证,其中的90家达到SEICMM 5级水平,位居世界第一。
毋庸置疑,信息产业属于典型的高科技产业,而印度至今仍然是典型的发展中国家,很多方面仍然比较落后。但印度的软件和服务外包业却取得了令人惊叹的发展速度,堪称世界奇迹。其原因是什么?这一特殊现象在成为很多国家争相效仿学习范本的同时,也成为众多研究者乐此不疲的话题。很多分析认为,印度的软件和服务外包业能够快速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抓住了难得的历史机遇。这个历史机遇就是世界经济中服务外包业的出现。所谓外包,就是指通过购买第三方提供的服务或产品来完成原来由组织内部完成的工作。而服务外包则是指企业将信息服务、应用管理和商业流程等业务,发包给企业外第三方服务提供者,以降低成本、优化产业链、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信息产业发展“服务化”趋势日益显现,信息服务业发展势头强劲。信息产业的国际转移已由制造业向服务业衍生,服务外包已经成为全球新一轮服务产业转移的重要形式,并从信息服务外包扩展到金融咨询、人力资源、研发等中高端服务外包。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大力发展服务业外包,大量美国公司通过在印度投资或者直接将IT项目外包给印度,使印度成为全球知名的软件及信息服务外包中心。但我们认为,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是,面临同样的历史机遇,为什么印度抓住了,而其他国家却没有抓住呢?因此,根本原因还必须从印度内部寻找。
[1] 数据来源: Statistical Outline of India 2005-2006,14,Department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TaTa Servics limited,Bombay House,Feb. 2006. (At 1993-1994 price)
[2] The Reserve Bank's Report on Currency and Finance \. 2000-2001:iii-44.
[3] Gordon,J.and P.Gupta.Understanding India's Services Revolution \.IMF,Asia and Pacific Department, Working Paper WP/04/171.Washington,DC: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2004.
[4] Chaze,Aaron.India's New Mantra:Export Competitiveness\.Institutional Investor,00203580,2004,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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