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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鸿《秉性难移》生平事迹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10日 阅读:166 评论:0

当人们回首徐悲鸿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选择,不难发现理想的色彩。1948年,平津战役之后,北平已经在解放军的包围之中。国立北平艺专作为官办的高等学府,被南京政府教育部一再催促,要求所有的北平高校尽快南迁。


徐悲鸿、廖静文1948年在北平


国立北平艺专向何处去? 徐悲鸿召集校务会议,主要是各部门领导与教师代表,学生代表是李天祥。这个会上大家充分发表意见,大多数人倾向于反对南迁。徐悲鸿的态度很坚决,我们学校就是学校,不去管其他事情,不南迁。
原上海美术学院院长李天祥,当时是学生会主席,作为学生代表参加校务会议。他说:“徐悲鸿当场决定,把国民党政府发的应变费,拿到市场买成小米,用来发工资,也给学生食堂做饭。这是1948年冬天,天很冷,毛泽东和周恩来派田汉到北平。田汉戴着个猴帽,露一点眼的。冯法祀专程把田汉接到徐先生家,吴作人也在场。”
田海男听父亲田汉说过当时情形:“我父亲到徐先生屋里,脱掉了帽子,去掉了口罩,这两个南国社的老朋友离别多年,面对着面,看了以后,互相地拥抱。多少年不见面了。廖静文先生在门口把着门,任何人不许进。”
那是一个停电的夜晚,徐悲鸿家的客厅点燃了一根蜡烛,摇曳烛光里映着几张兴奋的面孔。田汉低沉而急促的湖南口音,激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田汉说:“毛主席希望你不要走,而且请你尽量动员一切文化人,不离开北平。”
在那个多雪的寒冷冬天,最先离开北平的北京大学校长胡适,建议蒋介石增派了一架专机,与傅作义说好了,南苑机场已不能降落,这一架专机就停在东单那条马路上,要接十二个著名学人,其中包括徐悲鸿。但他拒绝了,他和他的同事与学生一起留了下来。第二天,徐悲鸿就到齐白石府上拜访。
冯法祀说:“齐白石原来也是要走的。他想啊,我是靠画画卖钱的,共产党来了我这画还能卖钱吗? 我的画要不能卖钱,就不能生活了。徐悲鸿这一留下来,影响可不小了。首先是齐白石,他很听徐先生的话。徐悲鸿一找他,他就同意不走了。那当然不止他喽,像北平艺专那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了,一大批人啊。徐先生的同事,他的学生,他的朋友,都留下来了。这就是历史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的。”
此时,徐悲鸿最为忧虑的,是古老北平城如何免于战火的摧毁。
兵临城下,是战是和,手握几十万大军的傅作义犹豫不决。他请一些北平的名流学者,到中南海开座谈会,徐悲鸿也接到了通知。廖静文心里害怕,不知道去开这会有没有危险。徐悲鸿笑着说,没事,很坦然地去了。
在中南海的座谈会上,傅作义将军征求与会的各界名流,请教北平究竟何去何从。傅作义将军说过话就冷场了,没有人发言,大家都互相看着。他们都有各自的看法,但不知道傅作义将军的态度,贸然发言有莫大风险。徐悲鸿第一个发言了,他希望傅将军以民族利益为重,顺乎民心,使北平这座闻名于世的古城得以完整地保存。
徐悲鸿在会上带头发言后,立刻有北京大学史学教授杨人楩站起来,这位毕业于英国牛津大学的著名学者说:“徐先生的建议我完全赞成,望傅将军接受他的建议,和平解决北平的问题。如果这样做,我在中国的历史上,要为傅将军大书一笔。”这个话题引开了头,其他著名学者也都发言,支持徐悲鸿的意见。
那天晚上,吴作人、冯法祀等人陪着廖静文,在徐悲鸿家等消息。大家没有丝毫睡意。等到半夜,徐悲鸿回来了,他把开会的经过告诉大家。想象着会议的气氛,众人还是有些担心。徐悲鸿却觉得,他能为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建言,在所不辞。
冯法祀说:“从徐悲鸿先生的为人上,我觉得他真的是我们一代宗师,真的是了不得的。这种胆量,在那个时候不是谁都拿得起来的。”
历史悠久的古城保住了。北平以和平的方式,迎接入城的解放大军。
此时的徐悲鸿并不寂寞,他虽然身体尚未康复,但他时常挥毫作画,也时常款待客人。一个新中国的即将诞生,让徐悲鸿充满期待。
应邀参加全国政治协商会议预备会议而到北平的老友,常来徐悲鸿家做客,其中有郭沫若、沈雁冰、李济深、沈钧儒、柳亚子、郑振铎、翦伯赞、田汉、洪深等人。徐悲鸿家高朋满座,可以列出长长的现代名人名单,如雷贯耳。
没有任何政党与派系背景的徐悲鸿,对于老友来说,更可以畅所欲言,无拘无束。徐悲鸿笔下的奔马,最能代表他的心声。他以高涨的情绪,画了大幅的奔马,它似在昂首,飞奔,嘶鸣,题记曰:“百载沉疴终自起,首之瞻处即光明。”
徐悲鸿借马抒怀,显然不是某些个人的得失,而是整个民族的向往。他与许多经历过中国人被帝国列强欺凌和压迫的文化人一样,渴望他的祖国如同这匹强健而雄壮的骏马,跨越重重阻碍,踏碎专制束缚,向着理想的未来不断前进。
王农当时名叫王立田,想转到杭州美专继续学国画,他大着胆子向徐悲鸿说了,徐悲鸿当即同意,抱病给杭州美专的校长写了推荐信:
荻浪学长惠鉴:
得手书,感慰之至,三生蒙照拂栽培,弟同身受也。兹尚有王生立田,拟转学贵校。王生多才多艺,天生艺术家,弟留之不得,殊深惆怅,深望兄能善待之,拜祷不尽,弟状王生面述不赘。
敬祝 艺祺

弟悲鸿顿首


王农说:“徐悲鸿称杭州艺专校长汪日章为荻浪学长,他介绍我,我不敢当,徐老师太过奖了。我在台湾,连信带信封都裱起来。我不能带在身边,丢了怎么办。在大陆的这封信都是复制品,不过谁都能看出来,笔迹是徐老师的。”
王农把这封信带到杭州,给汪日章校长看了,又要回来留做纪念。老同学都知道王农有这么一封徐悲鸿亲笔信。徐悲鸿素来爱才与惜才,与这封信似乎有些不相符。
王农诉说了一段以前不便说的内情:
“我们当时在北京,所有学生迎接新社会。后来学校有点乱,工友可以骂人了,学生可以骂老师,我们觉得不对,想到南方去。我的三个同学,到杭州艺专去了。那一天,我跟校长讲,我也想到杭州去,能不能给我写封信。他说好吧,你明天早上六点钟到我家里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他家去了,我看到他的心情确实不好。
“因为,前三个到杭州的,也都是徐悲鸿招进来的学生。那时刚刚解放,连工友都要斗争他,我感觉他是受压迫了。哪有老师给学生写信你想到哪里去,你就到哪里去的。因为当时的环境,徐先生还是给我写了信,这封信就是这么来的。我跟你说啊,徐老师虽然同意给我写信,写信的时候心里很沉闷。真的,他落泪了。王生多才多艺,天生艺术家,这几个字我用了一辈子,我要感谢徐老师给我的这几个字。”
王农长叹一声,又说了一件事:“我很后悔,徐老师写了一条自白书,贴在学校的教务处的门口,很长,至少有一丈长,一尺宽,我们当时没注意。我现在想,那个字条,我在夜里头把它偷回来,就好了嘛,偷回来就是个宝贝了,后来字条不知去向。绝对是徐老师自己写的,写假的干什么。那个时候很多学生都很激进,徐悲鸿心情也不好,有高血压,时常晕过去。不像现在,高血压病能控制了。”
幸而,学生的冲动并没有形成气候。
1949年3月,周恩来亲自点名,徐悲鸿被邀请参加新中国的代表团,前往巴黎出席保卫世界和平大会。代表团团长为郭沫若,团员包括曹禺、艾青、丁玲、田汉、洪深、许广平、马寅初、郑振铎、程砚秋、古元、曹靖华、翦伯赞、邓初民、戴爱莲等。
这在当时,对于徐悲鸿是高规格的政治待遇。
周恩来亲自过问代表团的行程和行装,考虑到代表团多数成员年龄较大,而西伯利亚的严寒袭人,派了医生和护士同行,并特意指示有关部门给每人做一件皮大衣,选用的是轻柔暖和的貉皮。这是徐悲鸿生平第一次穿皮大衣。
4月23日,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大会执行主席突然宣布一个最新消息,中国人民解放军渡过长江,攻占国民党政府首都南京。与会全体代表起立欢呼,热烈鼓掌,人们纷纷离开座位,前来与中国代表握手、拥抱,整个会场一片欢腾。因为国民党政府受到美国的支持,当时社会主义阵营已经把旧中国归入西方阵营。
也许,今天已经难以想象这些著名的文化人在国外受到尊重的喜悦之情。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曾在海外住过,对于西方列强的歧视有着不可磨灭的记忆,对于民族平等的渴望尤为强烈。1919年曾以中国留学生的身份前往巴黎的徐悲鸿,1949年再赴欧洲时被视为一个新国家的代表,三十年的沧桑巨变给徐悲鸿以巨大鼓舞。他当场掏出速写本,把这个激动的场面画在纸上,他要画出一个中国人在国外的扬眉吐气。
也就在这一个代表团里,徐悲鸿结识了多位神交已久,却未曾谋面的友人。坐火车的漫长旅途中,徐悲鸿的笔从不闲着,给其他人画速写素描,然后把画像送给被画者留作纪念。徐悲鸿抓形之准,下笔之快,让围观者连声赞叹。徐悲鸿所画的人物中,就有他曾撰文赞扬的版画奇才古元。古元时年三十,见到徐悲鸿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徐悲鸿素来不端架子,他像老朋友似地与古元聊天,一路上叫他古元兄。
访问列宁格勒时,徐悲鸿请翻译带他逛文物商店和书店,古元也同行。他在书店里买了一些画册,准备带回送给学生。古元翻阅一本《谢罗夫画集》,定价150卢布,当时供给制,古元又买不起。他就买下这本画册,在扉页上用钢笔写:“一九四九年五月五日与古元兄同游列宁堡购赠纪念。悲鸿。”古元接过画册,很感动。与徐悲鸿相处数日,看到一位大师的俭朴,连买东西的包装纸和小绳子也舍不得扔,留着备用,反之,对于需要帮助的人,他却很慷慨,不计较花钱多少,如此古道热肠。
徐悲鸿学生宋步云说:“1949年春末夏初,徐先生参加保卫世界和平大会归来,我去车站接,徐先生见到我就高兴地说:‘步云,这件东西最重要,千万要保护好,这是一匹马的解剖石膏模型,我回国途中辗转多少地方,都是这样抱着它,你把它送到学校教具组保管,供教学使用。’我小心翼翼地从先生手里接过用先生自己大衣包裹着的马,生怕稍有损坏。先生从千里之外的异国,居然带回这件易碎品,叫我又吃惊又敬佩! 后来很多学校的石膏马解剖模型,就是借助于徐先生辛苦带回的这件模型制成的啊。”
回到北京的徐悲鸿,很快就投入紧张创作。他站在大张宣纸前面,屏气凝思,急切地走笔挥墨,要把他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国际会议场景生动描绘出来。也许,不同国籍、不同种族的人们对于中国的祝福,才是徐悲鸿此画的初衷。
《在世界和平大会听到南京解放的消息》,是徐悲鸿一生难得的一幅立轴彩墨画,长达360厘米,宽仅70厘米,许多真实人物的神态都记录其间,使这幅画具有名流荟萃的强大阵容,是一部不乏昂扬热情的急就章。从这幅画的构思,似乎可以看到徐悲鸿不愿意重复自我、顽强开创新路、跟上革命时代的努力。
作为一首充满中华民族精神的共和国国歌,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的《义勇军进行曲》,在天安门广场无数遍响起,一年四季,朝朝暮暮,激励过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这首国歌与徐悲鸿大有关系,因为徐悲鸿就是最初的推荐者。
1949年6月15日,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在北平召开,议程中有拟定国旗、国徽、国歌的内容。毛泽东亲自召集讨论会,集思广益,徐悲鸿也是与会代表。
当会议讨论国歌方案时,征集来的600多件作品,大家都不满意。此时徐悲鸿提出建议,用田汉作词的《义勇军进行曲》代国歌。这首歌可谓人所皆知,当时有人说,歌词中写的“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似乎不太妥当。
田汉之子田海男告诉我:“后来大家都讲,这个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就拿法国的《马赛曲》来讲,它也是讲过去的历史。最后毛主席、周总理都同意用这首歌。‘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周总理说这个提得好,我们要居安思危。周总理还讲这个词不能改,要是一改的话,就没有当时革命历史的意味了。”
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会议在怀仁堂召开。这次会议宣言,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正式通过《义勇军进行曲》代国歌的提案。
早已参加中共地下党的田汉,与没有政治背景的徐悲鸿亲如手足。直到1949年他们一同参加保卫世界和平大会中国代表团,行前廖静文上街买毛巾、香皂与手帕,徐悲鸿嘱咐她买两份,其中一份,给独自住在北京饭店的田汉。
1968年,徐悲鸿病逝15年后,田汉死于文化大革命之中。与徐悲鸿不同的是,他没有遗体守灵,更没有追悼会。徐悲鸿当年营救田汉出狱,对田汉在狱中的坚强十分钦佩,没想到田汉的入狱竟成叛徒的“铁案”,冤死狱中。
1979年2月,文化部复查委员会审查结论:“田汉同志1935年在南京经徐悲鸿、宗白华、张道藩保释出狱后,在南京组织中国舞台协会演出《洪水》、《黎明之前》、《械斗》、《回春之曲》等进步话剧。……田汉同志这段历史是清楚的,撤销1975年5月21日中央项目组所做的错误结论,建议中国文联举行追悼会进行平反昭雪。”
在居庸关下的中华名人园里,田汉与徐悲鸿的塑像排得最近。他们的背后就是长城,象征着不屈的民族的长城。
徐悲鸿像是青铜铸的,他随意地坐在岩石上,举止潇洒、神色飘逸,仿佛一路上山后小憩片刻。田汉像是花岗岩的,他仍然是目光如炬、精力充沛,花岗岩碑面刻着“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与音符。这两位艺坛老友,他们奋斗一生,相知一生,似乎聚在长城脚下,谈天说地,指点江山,说不尽的往事,说不尽的人生与艺术。
眉眼与肩头落雪,似在证明他们人格的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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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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