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传统的以经济为中心的发展观,无论在实践上还是在理论上都面临着深刻的危机。一些有眼光的学者开始质疑、批判传统的发展观,并由此形成新的发展观。在破除旧的发展观、形成新的发展观的过程中,佩鲁的成就尤为引人关注。
法国著名社会学家弗朗索瓦·佩鲁(Francois Perroux)长期以来从事发展问题研究。在佩鲁看来,传统的“增长优先”或“增长第一”战略在实践过程中带来了很多问题和恶果。这种发展战略尽管会带来产品总额的增长,但同时也会造成自然资源状况的恶化,造成竭泽而渔的结果,这已是今日人所共知的常识。佩鲁对于这种旧的经济学进行了有力批判,并主张在改造旧经济学方法的基础上,确立以人为中心的新发展观。
佩鲁的新发展观,实际上是一种以人为中心的综合发展观,它包含以下几方面内容:首先,新发展观是一种“整体的”发展。在佩鲁看来,“整体的”是指这样一种观点,它在各种具体分析之外,不仅考虑人类整体的各个方面,而且在其内在的关系中考虑必须承认的各个方面的不一致。这种整体性的发展使技术受到各个人类共同体知识的、社会的和道德的约束,世界正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它并不带有任何现行国际贸易理论意义上的“外部”成分。按照这一发展观,真正的发展必须是经济、社会、人、自然之间的全面协调共进;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下,各国的发展与整个世界的发展休戚相关,因此要实现世界各国之间的平等合作、共同繁荣。
其次,新发展观是一种“内生的”发展。具体来看,内生的发展计划是建立在对潜在人力资源鉴别的基础之上的,它把自力更生与国际合作的不同职责作了划分,试图把地区计划与国家目标加以等级区分,并在向上的信息流与向下的信息流之间建立一种持久的联系。按照这一发展观,发展中国家要实现真正的发展,必须主要依靠本国的内部力量和资源,通过合理的开发和利用,以“自力更生”的方式来实现。
最后,新发展观是一种“综合的”发展。佩鲁认为,综合的发展可以指一定数量的地域的一体化,也可以指各个部门、地域和社会阶级之间得到增强的内聚力。综合的发展计划可以使对外贸易与内部的生产体制,贸易体制和分配体制有机地协调起来。按照这一发展观,综合的发展应该是全面的发展,它不仅仅是个经济增长过程,还包括政治发展、社会进步等各个方面。[1]
除了以上三个方面以外,佩鲁还特别关注经济增长过程中文化价值的作用。佩鲁强调指出:“各种文化价值在经济增长中起着根本性的作用,经济增长不过是手段而已。各种文化价值是抑制或加速增长的动机的基础,并且决定着增长作为一种目标的合理性。”[2]也就是说,经济增长必须同每个国家、每个民族的文化尺度相一致,偏离了这种价值尺度,也就偏离了社会成员的基本需要,偏离了经济增长的正确方向。正如佩鲁所言:“如果新的发展研究不能深入到人们的思想深处,深入到人们所设法永久保持的但常常又是虚弱的社会的最深处,那么,对于这种研究以及由这种研究所要求的总体调整的思考将会是肤浅的,并且是很难达到目的的。”[3]
综上所述,可以发现,佩鲁所倡导的以人为中心的发展观,其基本特点在于:它强调的不再是物质的静态增长,而是一种动态的社会发展过程;它克服了单一的经济增长论的弊端,强调经济增长与文化价值的一致性,强调探寻一种符合各自文化价值的发展模式;它突出了人在发展战略中的中心地位,即发展并不仅仅是物质财富的增加,还应该包括人们生活水平的提升以及精神生活的丰富;它强调发展应该是个综合的过程,经济增长固然重要,但政治、社会发展以及财富分配等方面也应该包含其中。佩鲁的这种“以人为本”的新发展观,首开西方发展理论自身反思和批判现代性之先河,它强烈冲击了传统的发展理论,为后来可持续发展理论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1] 弗朗索瓦·佩鲁:《新发展观》,华夏出版社1987年版,第2—3页。
[2] 弗朗索瓦·佩鲁:《新发展观》,华夏出版社1987年版,第15页。
[3] 同上书,第1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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