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11.5 北京
关于中、俄两国对待外蒙古之关系，业经大俄帝国政府提出大纲以为根据，并经大中华民国政府认可，兹两国政府商订如下：
一、俄国承认中国在外蒙古之宗主权。
二、中国承认外蒙古之自治权。
三、中国承认，外蒙古人享有自行办理自治外蒙古之内政，并整理本境一切工商事宜之专权。中国允许不干涉以上各节，是以不将兵队派驻外蒙古及安置文武官员，且不办殖民之举。惟中国可任命大员，偕同应用属员暨护卫队，驻扎库伦。①此外，中国政府亦可酌派专员驻扎外蒙古地方，保护中国人民利益，但地点应按照本文件第五款商订。俄国一方面担任除各领事署护卫队外，不于外蒙古驻扎兵队，不干涉此境之各项内政，并不在该境有殖民之举动。
四、中国声明，承受俄国调处，按照以上各款大纲以及一九一二年十月二十一日俄蒙商务专条，明定中国与外蒙古之关系。
五、凡关于俄国及中国在外蒙古之利益暨各该处因现势发生之各问题，均应另行商订。
双方奉有本国政府委任签押盖印，以昭信守。缮具二份，立于北京。
大中华民国二年十一月五日
西历一九一三年十一月五日
声明另件
大俄帝国钦命驻华全权公使库，②为照会事：照得本日签定关于外蒙古问题之声明文件，本公使奉有本国委任，以政府名义向贵总长声明各款如下：
一、俄国承认外蒙古土地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分。
二、凡关于外蒙古政治、土地交涉事宜，中国政府允与俄国政府协商，外蒙古亦得参与其事。
三、正文第五款所载随后商订事宜，当由三方面酌定地点，派委代表接洽。
四、外蒙古自治区域应以前清驻扎库伦办事大臣、乌里雅苏台将军及科布多参赞大臣所管辖之境为限。惟现在因无蒙古详细地图，而该各处行政区域又未划清界限，是以确定外蒙古疆域及科布多、阿尔泰划界之处，应按照声明文件第五款所载，日后商定。
以上四款相应照请贵总长查照，须至照会者。右照会大中华民国外交总长孙③
西历一千九百十三年十一月五日
大俄国一千九百十三年十月二十三日
声明另件
大中华民国外交总长孙，为照会事：照得本日签定关于外蒙古问题之声明文件，本总长奉有本国委任，以政府名义向贵国公使声明各款如下：
一、俄国承认外蒙古土地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分。
二、关于外蒙古政治、土地交涉事宜，中国政府允与俄国政府协商，外蒙古亦得参与其事。
三、正文第五款所载随后商订事宜，当由三方面酌定地点、派委代表接洽。
四、外蒙古自治区域应以前清驻扎库伦办事大臣、乌里雅苏台将军及科布多参赞大臣所管辖之境为限。惟现在因无蒙古详细地图，而该各处行政区域又未划清界限，是以确定外蒙古疆域及科布多、阿尔泰划界之处，应按照声明文件第五款所载，日后商定。
以上四款相应照请贵公使查照，须至照会者。右照会大俄大大帝国钦命驻华全权公使库中华民国二年十一月五日
【注】
①库伦，即今蒙古人民共和国首都乌兰巴托。
②库朋斯基 俄国外交官，1912年任驻华公使，1916年调任驻日大使。
③孙宝琦(1867—1831) 字慕韩，曾任道台、顺天府尹，驻法、德公使、山东巡抚等职。19133—1914年间任民国熊希龄内阁与徐世昌内阁的外交总长。此后又在北洋政府中担任过税务处督办、审计院长、国务总理等多种职务。
【简释】
沙俄政府长期以来就存有吞并中国北疆蒙古地区的野心。1905年日俄战争结束，由于沙俄战败，在中国东北的扩张受阻，便集中力量在中国外蒙古地区进行侵略活动。它利用清政府统治风雨飘摇、自顾不暇的机会，加紧在外蒙王公、宗教上层中培植亲俄势力，鼓动叛乱。1911年7月，在沙俄的策动下，部分外蒙王公在库伦开会，密议“独立”，并派出“代表团”赴俄，请求承认和保护。沙俄政府一口承诺，并派遣大批军队进入外蒙，同时要求清政府承认外蒙“独立”，不得在外蒙驻军、派驻行政机构，不得进行任何改革。这些要求遭到清政府的拒绝。
武昌起义爆劳后，沙俄认为将外蒙从中国分裂出去、再加以吞并的机会已到，遂向库伦增派军队，并以大批军火装备叛乱王公的队伍。10月18日，在沙俄的一手策动下，以杭达多尔济为首的一批王公、活佛公然宣布“独立”，以武力驱逐清政府驻库伦办事大臣，12月1日，又宣布成立“大蒙古国”。沙俄立即从军事、财政各个方面予以支持。对外蒙王公分裂祖国的行为，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表示了强烈的反对。1912年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即多次电告外蒙王公、宗教上层勿为沙俄所利用，取消独立。临时政府北迁后，又于8月发表了《满蒙藏主权五事》的严正声明，申明满蒙各地均为中国领土，未经中国政府承认，任何有关满蒙的条约都是非法的。少数王公的所谓“独立”完全是非法行为。
但是，沙俄政府却完全无视中国政府的反对，以外蒙“独立”保护人自居，于1911年11月和1912年6月两次提出要求中国承认外蒙的“自治”，不得在外蒙设治、驻军、移民，遭到中国政府的拒绝。1912年11月，沙俄又悍然与外蒙古分裂集团签订了非法的《俄蒙协约》与《商务章程》，宣称要保护外蒙的“自治”，为其编练军队，不准中国向外蒙派出军队和移民、俄国享有各种特权、如果外蒙与他国定约，不经沙俄政府允许，不得改变“协约”与“章程”的内容。这样，沙俄便成为外蒙内政、外交的监护国。
《俄蒙协约》的签订，激起了中国人民的强烈惯概，北京政府外交部在“协约”签订前即声明，蒙古为中国领土一部分，根本没有与外国订立条约的资格，无论俄国与蒙古订立何种条约，中国概不承认。“协约”出笼后，北京政府又一次声明，重申了这一立场。沙俄政府为了达到目的。利用袁世凯急于得到外交承认、接洽贷款的心理，诱迫袁世凯政府继续谈判交涉。1912年11月30日，谈判开始，至次年5月20日，双方才议定了关于外蒙古事宜的六项条款。主要内容为：沙俄承认外蒙古为中国领土完全之一部分、尊重中国旧有权利，中国不变动外蒙历来之地方自治制度，允许外蒙组织军备警察、拒绝非蒙古籍人殖民，沙俄不派兵进入外蒙、不殖民，中国同意《俄蒙协约》给予俄国的商务利益等。沙俄以文字上的某些让步，换取了中国对外蒙“自治”的承认。但这一草约提交国会讨论时，遭到否决，沙俄政府趁机提出四项新的提案，实质是要求中国承认外蒙古“独立”。由于中国国内爆发了反对袁世凯独裁的“二次革命”，中俄交涉暂时陷于停顿。
“二次革命”被袁世凯镇压后，中俄交涉再度开始。中国代表为外交总长孙宝琦，沙俄代表为驻华公使库朋斯基。自1913年9月13日至10年26日，双方会谈十次。谈判中，沙俄又提出新的勒索，要求中国允许外蒙办理境内一切内政、工商事宜，条约中外蒙古与中、俄并列、关于沙俄承认外蒙为中国领土一部分一点只能列入附件等。袁世凯屈服于沙俄的压力，表示接受。为了避免再度为国会否决，北京政府决定以换文的形式公布。11月5日，中俄正式签字互换了《中俄声明文件》。在文件中，中国承认了《俄蒙协约》及《商务章程》，承认外蒙古的“自治权”。文件中沙俄虽表示承认中国的“宗主权”，外蒙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但又规定中国不得在外蒙设治、驻军、移民。这样，中国除了空洞的“宗主权”外，实际上对外蒙古已几乎失去了一切权利。文件虽也规定沙俄不派军、不殖民，但它已在外蒙驻有军队，而“俄蒙商务章程”中也已给了沙俄在外蒙居住、经商的自由权利。因此，这一文件对沙俄的规定实际上没有多少约束力，反而确认了沙俄对外蒙古的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