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彭干臣奉命去苏联学习,王警东调至吴淞区从事党团组织建设,很难再顾及吴淞机厂和铁路系统的工作。因缺乏教员,工人夜校于1925年10月,即彭干臣离开后被迫停办。为巩固沪宁、沪杭甬两路刚刚兴起的工人运动,中共上海区委派出区委委员兼职工运动委员会委员佘立亚来吴淞地区,负责两路工运和党团组织的领导工作。
佘立亚
佘立亚与孙津川年龄相仿,也是一名老资格的共产党人。他1897年生,湖南长沙人,早年就读于长沙民德中学,1919年自费留学法国,后结识周恩来、李富春、王若飞等共产党人,加入勤工俭学队伍。1923年参加了旅法青年团(即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翌年夏,转为共产党员。先后任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书记、共青团郑州地委书记、中共郑州地委职工部主任、中共豫陕区委委员、京汉铁路总工会郑州分会秘书长以及河南省总工会委员。因身份暴露,引起北洋军阀的监视,1926年初调来上海,在吴淞地区开辟工作。
佘立亚到任后,立即来吴淞机厂找到孙津川、蔡景海等人了解情况,促进工运工作的开展。当得知机厂工友们经常利用业余时间来俱乐部打乒乓球,阅读进步书报,排演新剧,而工人夜校却被迫停办,佘立亚立即说:“好,俱乐部要坚持下去,但工人夜校必须设法重新开办,这是提高工人文化知识水平,启发工人斗争觉悟行之有效的好形式!”
新年后一天晚上,天空下起了细雨,工人俱乐部内点燃了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焰。铁路党支部在这里召开了秘密支部会议。
孙津川主持会议,佘立亚和铁路党支部成员出席会议。
会上,孙津川首先向大家致新年祝词。他接着说:“过去的一年,全国工人运动发展很快,北洋军阀的统治摇摇欲坠,国民革命高潮很快就要到来。在新的一年开始之时,上级党组织派来了佘立亚同志,加强铁路工运的领导。佘立亚长期从事工运工作,具有丰富的工人运动经验,对他的到来,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掌声中,孙津川又说,“大家普遍关心的俱乐部工人夜校马上又可以开学啦,佘立亚愿意做我们的新校长!”
话声未落,会场又响起更热烈的掌声。
佘立亚说:“吴淞机厂是一个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工厂,机厂工人是全国无产阶级先进分子的一部分,过去工人俱乐部和夜校办得都很好,但是如何把它办得更好,迎接革命高潮的早日到来,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如何将夜校办得更好,我和津川同志有个初步想法,今天请大家来共同出出主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会议围绕教员、学员、场地进行了深入讨论。
有的说:吴淞机厂有相当数量的工人已参加过夜校学习,要扩大招生对象,可以吸引华丰纱厂、大中华纱厂和中国铁工厂等单位工友参加;有的说:不少工友的子女也有学习愿望,但苦于经济困难,无法就学,建议白天招收工人子弟免费读书,晚上组织工人学习;有的说:不少工友已参加过夜校学习,可以增加一些英语、历史知识的学习;还有的说:机厂工人大多住在吴淞镇上,为了便利其他工厂工人入学,建议在镇上借一所小学继续开办工人夜校……
会议原本打算开一个小时,由于讨论热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形成了恢复夜校、创办《铁路工人》、在吴淞镇上借一所国民小学办夜校等决议。
为动员机厂工人参加夜校学习,佘立亚以夜校校长的公开身份与孙津川在机厂下班放工时,到厂门口向工人宣传夜校开学的消息,还与孙津川分头到华丰纱厂、大中华纱厂和中国铁工厂等单位串联,发动和组织工人到夜校读书。
工人俱乐部与工人夜校同居一处,夜校设在木行街楼房的楼上,楼下为俱乐部和夜校教员宿舍。校内设有乒乓球、胡琴等文娱体育用品和一些进步书籍、报刊,供工人们娱乐和学习。夜校每天开展排演新戏、学唱歌曲和演奏音乐等活动。每逢节日,还举办纪念晚会,会上先由党组织的负责人作报告,然后演出文艺节目。这些活动,深受工友们的喜爱和欢迎,大家纷纷报名要求加入。
为扩大宣传,促进工运工作的发展,1926年初,工人俱乐部创办了沪宁铁路半周刊——《铁路工人》。《铁路工人》以生动、朴实、通俗易懂的语言,不断地向工人宣传革命理论和工人运动的知识,每期发行约500份,免费在沪宁线铁路工人中散发,从而扩大了影响。
① 1926年2月7日,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第三次代表大会暨天津各界二七纪念大会,在南市第一大舞台召开。铁路工人代表和天津工人2000余人参加开幕典礼。这是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团体在天津召开的首次全国性会议,到会的18条铁路工人代表58人,代表着有组织的14万铁路工人。孙津川十分想参加这个盛会,但因工作繁忙一时脱不开身,便委派代表以吴淞机厂工人俱乐部的名义出席,并向代表大会发了贺电。
大会对沪宁路的工运作了认真分析,总结了沪宁铁路协进会成立之初联合工头参加的教训,在通过的《沪宁、沪杭甬两路代表团工作报告决议案》中,对沪宁铁路工运作了明确指示:“沪宁铁路工友宜奋起与工人协进会奋斗之,指明协进会违反工人利益之种种行为,努力推反(翻)之。”“沪宁之南京、常州、上海北站,沪杭沿路各站,均应采秘密小组办法,从速发展组织,此两路组织宜先从事分途进行而后宜尽力打破工人现有之互相依赖心理。”会议号召铁路工人团结起来,努力完成国民革命和世界无产阶级革命。
① 参加大会的工人俱乐部代表回沪后,孙津川当即组织党支部和俱乐部骨干召开会议,专门听取汇报。根据铁总决议案,为加强工人俱乐部的领导,更好地领导铁路工人开展新的斗争,党支部决定将工人俱乐部更名为“工人友谊社”,并着手建立工人友谊社执行委员会制度。当年4月,经民主选举,公推机厂锅炉工周维贤为友谊社委员长,孙津川、蔡景海、孟锦福担任执行委员,分别负责各项活动的组织和领导。
工人友谊社活动红红火火地开展,招致当局和厂方的注意。为了控制工人,与友谊社相抗衡,他们指使冷作工场工头张顺生在吴淞镇组织了梁济救火会,强迫机厂工人每晚要去“救火会”签到,否则要受到工头责问,甚至要丢掉“饭碗”,连友谊社委员长周维贤也不能例外。针对当局和厂方的蓄意挑衅,党支部一面在社员中揭露厂长和工头的阴谋,做好会员的思想工作,一面采取相应对策,在工人群众中公开宣传友谊社不反对“救火会”,“救火会”和“友谊社”都是工人的团体,彼此应当建立友谊。明确的表态,使厂方和工头处于被动,无法再向友谊社进攻,也解除了社员们的思想顾虑。
俱乐部改名为“友谊社”后不久的一天晚上,为提高广大学员的理论水平,专门请佘立亚到会结合五卅运动和吴淞地区工人受剥削、受压迫的实际,为大家宣讲十月革命胜利的伟大意义和工人阶级的任务。
在欢呼声中,佘立亚走上讲台。他说,十月革命前,苏联工人与我们上海工人一样,没有地位,没有任何说话的地方和权利,受剥削、受压迫,同样经常遭打资本家和工头的打骂,克扣工资。十月革命胜利后,工人阶级成了新社会的主人。在斯大林和布尔什维克的领导下,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工人委员会参与管理工厂,农民委员会参与管理农庄,人民委员会参与管理政府。工人八小时工作,加班有工资,生病、工伤都有工会和国家予以保障。大街上,根本看不到讨饭的、流浪的穷人。
苏联和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这个题目大家听过不止一次了,王警东在工人夜校也曾讲过多次。但是,许多听过讲课的学员,还像第一次听课一样,听得十分兴奋,十分过瘾,更不要说新学员了。
佘立亚接着说:“十月革命的胜利,是无产阶级的胜利,是无产阶级斗争的结果。我们正处于国民革命爆发的前夜,工人阶级要团结起来,勇敢地向恶势力斗争! 向军阀政府讨回工人应有的权利!”
孙津川也即兴发言。他说:“帝国主义、军阀政府就像是压在我们工人头上的两座大山,国共两党合作的国民革命就是要推翻这两座大山,不推翻这两座大山就没有我们工人的好日子。工人阶级在社会革命中肩负的责任就是勇敢地起来反抗,争取早日实现工人阶级当家作主。只有工友们都团结起来,才能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压迫,才能有好日子。”
联系到工厂和工友们的实际生活,报告会变成了座谈会,与会的工人们议论开来……
友谊社的影响不断扩大,成为工友们的主心骨和开展工人运动的坚强阵地。在这里,党支部还组织全体党团员阅读《向导》等刊物,接受革命理论和工运知识的教育,通过小组会、茶话会、训练班等多种形式,加强对党团员的教育,从而提高了党团员的政治素质,使党组织的战斗力逐步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