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个游离于曹魏的地方政权
辽东公孙氏在汉末以来,一直处于半独立状态。朝廷强大则表面臣服,朝廷遇到麻烦,则趁机闹独立。这样持续了近半个世纪。
说辽东公孙氏,须从公孙度说起。
公孙度,字升济,辽东襄平人。少年时跟随其父亲公孙延住在玄菟,公孙度被玄菟郡太守公孙琙任命为郡吏。公孙琙有一个名叫豹的儿子在18岁时死了,公孙度的小名也叫豹,又与公孙琙的儿子同年,所以,公孙琙见到公孙度后对他特别喜爱,让他读书,帮他娶妻,还推举他为有道。公孙度一度为尚书郎、冀州刺史。董卓专权之后,其手下中郎将徐荣因为公孙度是其老乡,就推荐公孙度做了辽东太守。
初平元年(190),关东兴起了讨伐董卓的战争。公孙度对其手下亲信柳毅、阳仪等说:“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图王耳”,公然暴露出野心来。
公孙度在辽东扩张势力,他将辽东郡分为辽西、中辽二郡,擅置太守,还越过渤海,攻占东莱诸县,设置营州刺史。
辽东本属幽州管辖,刘虞、公孙瓒及后来的袁绍都忙于混战,对辽东失去控制。曹操迎献帝建都许昌之后,因鞭长莫及,对辽东公孙度也采取笼络的态度,曾经任其为武威将军,封永宁乡侯。可公孙度并不买账,说:我为辽东王,永宁侯算什么!并将永宁侯印绶藏之武库。
建安九年(204),公孙度死,其子公孙康继位,公孙康将永宁乡侯爵位转授给其弟公孙恭。
建安十二年(207),曹操为了剿灭袁氏残部并解除东北面乌桓的威胁,远征乌桓,攻拔柳城,三郡乌桓主力被歼灭,袁尚、袁熙率残余逃往辽东。
曹操因为辽东太过偏远,没有再行追击,领军回撤。
公孙康担心袁氏兄弟祸起萧墙,将袁尚、袁熙斩杀,并将其首级送给曹操。曹操封公孙康为襄平侯,任为左将军。公孙氏遂臣服于曹操主政的东汉王朝。
公孙康死去后,其二子公孙晃、公孙渊年纪尚小,所以,公推公孙恭为辽东太守。曹丕即位后,拜公孙恭为车骑将军,假节,封平郭侯。追赠公孙康为大司马。
公孙恭生殖器发生病变,犹如阉人,且生性懦弱,不能有效治理辽东。
太和二年(228),公孙渊胁迫公孙恭,夺去了他的职位。
侍中刘晔得到这个消息后,向曹睿进言。
刘晔的意思是公孙氏在辽东“世官相承”,“今若不诛,后必生患”,应当“因其新立,有党有仇”,出其不意,以大兵加之,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可是,曹睿没有接受,反而拜公孙渊为扬烈将军、辽东太守。
公孙渊接手辽东后,遣使南通孙权。
吴嘉禾元年即魏太和六年(232)三月,孙权派遣周贺、裴潜渡海到辽东购买马匹。
曹魏朝廷得到情报,曹睿打算派兵征讨,但又不知道派谁做大将合适。中领军杨暨推荐了田豫,于是,曹睿命田豫为殄夷将军,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和幽州刺史王雄分别从海路和陆路进讨。
王雄一路没有什么战果。田豫一路原准备走海路,但风险太大,曹睿诏令罢军。
田豫预感到东吴人马将要从辽东返回,而此时,海上风大浪高,东吴的船只必定在成山停泊,于是以守株待兔的方式,在成山拦截。果然,东吴船只在成山停泊时,被巨浪托起,撞击岸上礁石,船只大都被撞毁。田豫命令出击,周贺被斩首,其余人员也悉数被俘。
公孙渊刚刚与孙吴勾连,就遭到朝廷的攻击。公孙渊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加大了与东吴联系的力度。
太和七年(233)正月,公孙渊派校尉宿舒、郎中令孙综携带奏书前往建业,觐见孙权。
公孙渊为了怂恿孙权挥军北上,故意向孙权称臣,并上表。
公孙渊在此表文中装可怜,好像“信而见疑,忠而被谤”似的。其目的是希望讨得孙权欢心,以便引发曹魏和东吴之间的战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孙权也希望公孙渊能够从北面牵制曹魏,双方一拍即合,暗通款曲。孙权派遣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中郎将万泰、校尉裴潜等人,率1万多人的船队,带着丰厚的金银珍宝去笼络公孙渊,并封公孙渊为燕王。
东吴宰相顾雍、老臣张昭知道后,都站出来反对。但孙权置若罔闻。
果不出张昭等所料,公孙渊事后反悔了。张弥、许晏来到辽东后,公孙渊留下财宝,设计将张弥、许晏斩首,并将首级传送洛阳。
孙权闻讯大怒,发誓起兵报复,但终究因为征途遥远,没能成行。
公孙渊将张弥、许晏等首级送到洛阳后,公孙渊特地连上了几份奏表,对遣使通吴一事进行了辩解,把通吴说成“诱吴”,然后夸饰自己的功绩,欲以此取信于朝廷。在后面的表文中,再次表明自己的忠心,希望得到朝廷的宽宥。曹睿收到公孙渊所送首级和奏表后,拜公孙渊为大司马、乐浪公,持节,领郡如故。
其实,曹睿对公孙渊首鼠两端的行径洞若观火,此前已经让朝廷下发文书到辽东,向辽东吏民申明利害,在宣示开明政策的同时,以严厉的口吻示警。现在,公孙渊斩东吴使者,上交节符、印绶等,曹睿也就没有深究。当然,封其为大司马、乐浪公,只是因为剿灭的时机不成熟,而暂时虚与委蛇罢了。
中领军夏侯献上表,请求朝廷派员宣慰,并申明利害。
公孙渊昔年敢违王命,废绝计贡者,实挟两端。既恃阻险,又怙孙权。故敢跋扈,恣睢海外。宿舒亲见贼权军众府库,知其弱少不足凭恃,是以决计斩贼之使。又高句丽、濊貊与渊为仇,并为寇钞。今外失吴援,内有胡寇,心知国家能从陆道,势不得不怀惶惧之心。因斯之时,宜遣使示以祸福。
曹睿采纳了夏侯献的建议。曹睿派遣傅容、聂夔,前往辽东宣慰。
傅容、聂夔来到辽东后,公孙渊设甲兵为军阵,出见使者,又数对国中宾客出恶言。
几年前曹睿就萌生了剿灭公孙氏的想法,因为毌丘俭颇有才干,曹睿就任毌丘俭为幽州刺史,加度辽将军,使持节,护乌丸校尉。现在,使者说到辽东情形,让曹睿大为恼火。曹睿决定让毌丘俭携带诏书,征召公孙渊。很显然,曹睿此举的目的在于激变公孙渊。
景初元年(237),毌丘俭率军行进在通往辽东的路上,公孙渊得到消息后,便率大军在辽隧阻拦。毌丘俭见状,率军进讨,正好赶上大雨,辽水暴涨,毌丘俭军事不利,引军退回。
公孙渊于是自立为燕王,擅置百官,改元称绍汉元年。还派遣使者,使持节,假鲜卑单于玉玺,封拜边民,诱呼鲜卑,侵扰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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