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曹爽伐蜀

正始四年（243），征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的赵俨因老病请求回朝，朝廷将他召回，任其为骠骑将军，后转升司空。正始六年（245）二月病故。

赵俨空缺下来的征西将军由夏侯玄接任。

正始五年（244）正月，司马懿从淮南回到京城洛阳。幼帝曹芳派使者持节慰问。二月，曹芳诏曹爽率军征蜀。

曹芳并没有主事的能力，这些实际都是曹爽的安排。

曹爽虽为首辅，但司马懿巍巍如高山，让他相形见绌。朝中大臣对他多有掣肘，尤其是倾力推动的改制步履艰难。

曹爽渴望在疆场建功立业以挽回颓势。

曹爽伐蜀的动机，是为了建立功名。《三国志·曹爽传》说：“（邓）飏等欲令爽立威名于天下，劝使伐蜀，爽从其言，宣王止之不能禁。”

三月，曹爽西至长安，集结大军10万余人，从骆口南下，企图进抵汉中。

蜀汉当时在汉中的守军不足3万人，军中震恐。一些将领打算坚壁据守，等待援军从涪陵来援。

时任汉中太守的王平说：汉中距离涪陵有近千里（实则300余公里），如果魏军攻克关城，那麻烦就大了，应该派遣护军来敏去固守兴势，由我担任后卫。如果魏军分兵进攻黄金，我率1000人前去拦截，这样才能迟滞魏军行动，为援军争取时间。

来敏依计而行，领兵据守兴势，在兴势周边100多里遍插旌旗，以壮声威。

四月初，曹爽大军被阻于兴势。因山谷两侧陡峭难攀，中间峡谷狭窄崎岖，大军进入后动弹不得。后勤保障也发生困难，粮秣供给不上，牛马死亡不计其数。百姓看着牛马尸体号啕大哭。

没过多久，蜀汉的援军陆续赶到。

魏军参军杨伟见势不妙，建议曹爽撤军。

邓飏、李胜不甘心，在曹爽面前与杨伟发生争执。杨伟说：“邓飏、李胜将败坏国家大事，应该斩首！”曹爽默然。

这时，夏侯玄收到了司马懿的来信，信中说：

《春秋》责大德重，昔武皇帝再入汉中，几至大败，君所知也。今兴平路势至险，蜀已先据；若进不获战，退见徼绝，覆军必矣。将何以任其责！

夏侯玄看后感到害怕，赶紧告诉曹爽。曹爽这才撤军。

蜀汉费祎率军据守三岭（沈岭、衙岭、分水岭）阻击，魏军抢关夺隘，一路苦战，死伤惨重。

伐蜀之役就此草草收场。曹爽不仅没有赢得功名，反而声誉大损。

曹爽伐蜀失败，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立功心切，行事仓促。

夏侯玄上任不到一年，人事关系尚没有理顺，就匆忙地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战役。到底还是年轻，把战争看得过于简单，甚至连战役谋划都没有做到位，其失败就在所难免。

其二，地理环境不利。越秦岭而南征，山道险隘，不利于大军行进和展开。蜀军占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有利地势，伐蜀自然事倍功半。

其三，蜀汉有诸葛亮的遗泽在起作用，内部团结，军队有一定战斗力。

其四，内部掣肘，不能形成统一的意志和行动。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这一战，自始至终都有司马懿的影子在作怪。

战前，司马懿即阻止。如果说曹爽有私念，只是为了自己功名的话，司马懿阻止，也没有拿得上台面的理由，无非是担心曹爽建立功名后威望大增，更容易掌控朝政和军队。

战中，让司马昭任征蜀将军，副夏侯玄出骆谷。在曹爽，可能是希望得到司马懿及其在雍凉地区军中旧部的配合和支持，而在司马懿，则是出于制约的考虑，期望在关键时刻发生作用。

最终的结果是曹爽的愿望落空，而司马懿如愿以偿了。

《晋书·文帝纪》载：

……蜀将王林夜袭帝（司马昭）营，帝坚卧不动。林退，帝谓玄曰：“费祎以据险距守，进不或战，攻之不可，宜亟旋军，以为后图。”爽等引军退。

晋人这一记载意在表明司马昭临危不惧，善于审时度势。但从另一个侧面可以看出，司马昭并没有积极进攻，关键时刻催促退兵倒很积极。如果没有司马懿的授意，情况可能不至这么糟糕。

再就是雍州刺史郭淮。夏侯玄空降到关陇，客观上挤占了郭淮的位子，这与当年司马懿空降到关陇客观上挤占了张郃的位置一样。但夏侯玄的职分与司马懿不可同日而语。夏侯玄只是征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而司马懿当年是大将军，假黄钺，都督雍凉诸军事。以司马懿那样的身份，都难以轻松地驾驭关西悍将，何况年纪轻轻而又温文尔雅的夏侯玄？

这次伐蜀，郭淮没有配合，甚至实施了破坏。《三国志·郭淮传》载：

五年，夏侯玄伐蜀，淮督诸军为前锋，淮度势不利，辄拔军出，故不大败。

这一记载虽只有三言两语，但足以看出郭淮在这场战争中的作用和表现。

“郭淮督诸军为前锋”，说明曹爽、夏侯玄对郭淮极为信任和倚重。郭淮呢？见势不妙，尚未接战，“辄拔军出”，一个“辄”字，就把他目无军纪、胆大妄为的形象给凸显了出来。

郭淮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以英勇善战著称，这一次却与先前判若两人，耐人寻味。

《晋书》记载这件事，意在赞扬郭淮善于审敌料势，但无意间透露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在这场伐蜀战役中，作为先锋的郭淮拒不配合，擅自将部队带出，直接破坏了整个军事行动。他郭淮“不大败”，可整个军事行动却败了！

郭淮作为一代战将，有虎气，也有猴气，他的嗅觉不可能迟钝，如果不是司马懿反对伐蜀，他断不敢这么放肆！

综上所述，曹爽伐蜀失败，原因很多，司马懿的阻挠和破坏也不可忽视。

这是曹爽的不幸，更是曹魏帝国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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