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奢侈之费，甚于天灾”

西晋的奢侈和靡费在历史上是很突出的，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司马炎作为开国之君，没能抑制腐败，反而助长腐败，遂使腐败不可收拾。

平吴之后，司马炎自觉有了盖世之功，于是飘飘然，沉迷于欢宴游乐，迅速腐化。当时后宫佳丽上万人，为了寻开心，他乘着羊车转悠。宫女为了争宠，就在门前插上竹叶，并在地上撒上盐水，引诱山羊上门。山羊驻足哪个宫女门前，司马炎就在哪个宫女那里行幸。

司马氏的亲信后来都成为“功臣”，司马炎对他们优渥有加，即便他们有错也不愿意惩治，有时甚至还刻意庇护。

泰始三年（267），司隶校尉李憙弹奏立进县长刘友、尚书山涛、中山王司马睦、尚书仆射武赅贪占稻田，请求免官削爵治罪。司马炎下诏严惩官位最低的刘友，对山涛等高官只是申斥而已。这种只打苍蝇、不打老虎的做法，不仅不能遏制腐败，反而会助长腐败。

泰始二年（266），也就是称帝第二年，营立太庙，“致荆山之木，采华山之石，铸铜柱十二，涂以黄金，镂以百物，缀以明珠”。

当时社会出现病态现象，那就是高官奢侈腐化，甚至炫富、斗富。

何曾的生活就极为奢侈腐化。其厨房所制作的馔肴，胜过王侯帝戚之家。司马炎多次举办宫廷盛宴，何曾都不食用，认为不如自己家的，无法下咽。晋帝亦不恼怒，反而特许他自带家厨烹制的菜肴。

何曾特别讲究馔肴的味道，每天用于饮食的钱财超过万金，即便如此，仍然感到味道不佳，说无处下筷。其儿子何劭更为奢侈，一日三餐更是花费2万钱，菜肴中有许多从各地采购来的奇珍异味。

前面讲到的任恺，被免官之后，“纵酒耽乐”，一顿饭就要花去1万钱。

司马炎的妹夫王济也以“性豪侈，丽服玉食”而著称，他吃饭时，美味佳肴都得用精制的玻璃器皿盛放。一次，司马炎去他家吃饭，因见清蒸的子猪（有说是河豚）味道很美，问他如何制作，王济告诉他是“以人乳蒸之”，司马炎感到太靡费了，“食未毕而去”。

在斗富方面，石崇与王恺最为有名。

石崇是晋代开国元老石苞的小儿子，为人聪明，热衷于聚敛财富。官至散骑常侍、侍中，封安阳乡侯。做荆州刺史时，让手下官兵冒充盗匪，抢劫富商财物，甚至连带外国使节贡献给朝廷的器物，是朝中有名的富户。王恺是王肃之子、司马炎的舅舅。二人互不服气，决定斗富以别高下。

王恺以米浆或麦糖水洗锅，石崇则以白蜡当柴烧；王恺出行，用紫丝布做40里的步障，石崇则用织锦、绸缎做50里步障；王恺用赤石脂涂墙，石崇则以花椒和泥巴涂墙。

司马炎对二人斗富不仅不制止，反而帮助其舅舅，希望王恺斗赢石崇。

一次，司马炎给王恺送去一株二尺高左右的珊瑚树。王恺就拿到石崇的面前炫耀。石崇不屑一顾，顺手拿起一把铁如意，用力一砸，将它砸得粉碎。王恺十分痛惜，正要发脾气，石崇赶紧说：哎，你不要着急，我赔你。说完，让奴婢搬来六七株珊瑚树，每株高三四尺，枝条层层叠叠，色彩鲜艳如玉。石崇得意地说：这算什么，你任意挑。王恺看得目瞪口呆，这才认输。

王恺、石崇不仅挥金如土，还视人的生命如儿戏。王恺一次宴请，让一个婢女在旁吹笛助兴。婢女一时走调，王恺当即命人将其拖至门外的台阶前，乱棒打死。石崇每次摆宴，都安排一批婢女歌舞、劝酒，如果哪个客人不干杯，就杀掉在旁劝酒不力的婢女。一次，王敦故意不喝酒，石崇竟然一连杀死三个婢女！

奢靡放纵的生活必然花费大量钱财。于是，贵族官僚不择手段聚敛财富，甚至卖官鬻爵。

一次，在南郊祭天结束后，司马炎问刘毅说：卿以为朕可以和汉代哪个皇帝相比？刘毅回答说：可与桓帝、灵帝相比。

司马炎听后很不高兴，说：我虽不及古人之德，尚能克己为政。又平定东吴，统一天下，比作桓、灵，是否贬抑过甚？

刘毅回答说：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由此说来，还不如桓、灵！

场面极为尴尬，在场群臣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司马炎内心虽然气恼，但强作镇定，大笑着说：桓、灵之世，是听不到这类话的，现在有你这样的直臣，说明我跟桓、灵还是不一样的。

司马炎自我解嘲，找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台阶下。

当时出生于南阳的一个隐士，姓鲁名褒，写了一篇名为《钱神论》的杂文，对朝廷纲纪大坏、贪鄙之风盛行给予了尖锐的批评和辛辣的讽刺。“有钱可使鬼”最早就出自该文。鲁褒虽是隐士，却洞悉世事。或许正是因为他洞悉世事，才选择隐居。“无道则隐”，在鲁褒的身上得到诠释。

面对贵族官僚的穷奢极欲，正直而清醒的大臣傅咸发出了“奢侈之费，甚于天灾”的浩叹。他向司马炎提出了许多富有见地的意见，司马炎看似很重视，但社会沉沦至斯，已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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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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