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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魏书》的修改和重撰》

作者:主编 时间:2023年01月24日 阅读:302 评论:0

在二十五史中,《魏书》还有一个很特殊的情况,就是完成全书后又被迫作过多次修改,后来还有多人重撰魏史。
1. 《魏书》 的三次修改
魏收经过4年努力,撰成 《魏书》后,没想到立即在统治集团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魏书》 “遗其家世职位”; 有人说,“其家不见记录”于 《魏书》; 还有人指责 《魏书》记事“妄有非毁”,以至于 “前后投诉,百有余人”。(《北史·魏收传》)于是文宣帝高洋“命收于尚书省与诸家子孙诉讼者百余人评论。收始亦辩答,后不能抗。”(《魏书·旧本魏书目录叙》)但是,由于魏收得到高洋的支持,以及 “势倾朝野”的左仆射杨情、右仆射高德正二人的袒护,那些攻击《魏书》的人都受到了处罚。“范阳卢斐、顿丘李庶、太原王松年,并坐谤史,受鞭配甲坊,有致死者”。(同前)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压下去了,但仍然 “众口沸腾,号为 ‘秽史’”,因而书也未能行之于世。
孝昭帝皇建元年 (560),孝昭帝高演 “以 《魏史》未行,诏收更加研审,收奉诏,颇有改正。”(《北史·魏收传》)这是第1次修改《魏书》。修改之后,《魏书》总算得到正式认可,成为定本。魏收认为,其书“直置秘阁,外人无由得见,于是命送一本付并省 (即并州,治所在今山西太原),一本付邺下(北齐都城,在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任人写之。”(同前)这才算首次颁行于世。
武成帝泰宁元年 (561),武成帝高湛又以“群臣多言《魏史》不实”,“复敕更审。收又回换,遂为卢同立传,崔绰反更附出。” (《北史·魏收传》)这是第2次修改。这次修改还有些其他小的改动,如“杨愔家传本云‘有魏以来,一门而已’,至是改此八字。又先云 ‘弘农华阴人’,乃改 ‘自云弘农’ 以配王慧龙 ‘自云太原人’。” (同前)
后主武平四年 (573),这时魏收已经死去,后主高纬又命史馆李纬更撰 《魏书》。李纬是就魏收的原着加以补充,这是第3次修改 《魏书》。
2. 《魏书》 风波的原因
魏收在北齐很得高氏父子宠爱,“自武定二年 (544) 以后,国家大事诏命,军国文词,皆收所作”。(《北史·魏收传》)可是在完成《魏书》后,竟会由北齐皇帝一再下诏命令修改,可见当时围绕 《魏书》的斗争是十分剧烈的。如果不是高氏父子支持魏收,《魏书》肯定早已被毁灭。虽然如此,魏收到后来也受到了挫折。甚至在北齐亡国之时,魏收的坟墓也被人掘发,弃其尸骨于外。由此可知,当时反对魏收的人士对他恨之入骨,想彻底推翻其《魏书》,决不以修改本为满足。
从现存资料看,《魏书》一改再改,均与编纂体例、篇目结构、史学思想等史书最根本的内容无关,而都是围绕着是否为某人立传及怎样记述进行的。那些指责《魏书》不实,要求更改的人也都是为了满足私人的要求。试以攻击《魏书》最为激烈的卢斐、李庶、王松年三人的讼词为例,即可说明这一点。卢斐上诉说: “臣父仕魏,位至仪同,功业显着,名闻天下,与收无亲,遂不立传。博陵崔绰,位至本郡功曹,更无事迹,是收外亲,乃为佳传。”(《北史·魏收传》)但考查史实,卢斐之父卢同党附元叉,多所诛戮,并非“功业显着,名闻天下”。而崔绰虽然官小职卑,却是“贤俊之曹,冠冕州郡”,不是“更无事迹”可言。卢裴以官职高低作为当否立传的标准,这是不足取的。李庶指责《魏书》失实在于以 “李平为陈留人,云其家贫贱”。(《北齐书·李构传》) 可是查《魏书·李平传》,却记李平“顿丘人也,彭城王嶷之长子”,既未说他是陈留人,也没有 “云其家贫贱”。可见李庶讼诉《魏书》失实,有无中生有之嫌。另据《北齐书·李构传》所载,王松年责难《魏书》是由于“魏收书王慧龙自云太原人,又言王琼不善事。”其实《魏书》中用“自云”之例很多,原因在于北魏末年谱牒散逸,查无实据,只好写其“自云”,这正表明作者态度郑重,以此作为“秽史”的证据未免荒唐可笑。此外,清代考据大家钱大昕在《廿二史考异》“北史·尔朱荣传”条及“北史·魏收传”条中,指出讼诉《魏书》因徇其私情,为尔朱荣等作佳传的说法,也都是没有根据的 “已甚之词”。
如上所述,北齐当时把《魏书》斥为“秽史”的理由,今天看来均难成立。那么,为什么会“众口喧然”,群起而攻之呢?这既与当时的政治背景相联系,也与魏收本人的为人处事及性格品质有关。
北魏后期,随着世家士族的发展,统治阶级内部矛盾错综复杂,日益激化。北魏终于分裂为东魏和西魏之后,掌握实权的高氏和宇文氏,分别取代东魏和西魏,建立了北齐和北周。魏收属于东魏、北齐系统,所以《魏书》强烈地反映了以这个系统为中心的色彩,凡不属于这个系统或关系不够密切的人,自然会认为这部书“抑扬失当,毁誉任情”,从而加以批评指责。这也是统治集团派系之间斗争的一种反映。此为《魏书》风波的原因之一。
《魏书》一再被迫修改,还与当时的社会风气有关。魏晋南北朝时期是门阀贵族居于统治地位的时代,北魏拓跋氏政权及后来的东魏、西魏、北齐、北周也都不例外。当时,不仅魏收撰《魏书》时罗列谱系、重视门阀,而且那些《魏书》所记历史人物的后裔也同样十分重视门阀。因为其时死人的历史地位直接关系到活人的现实利益,这比封建社会的任何其他时期都更为突出。由于社会风气如此,所以门阀贵族们对其先人的家世、官品、郡望都十分敏感,格外关心。《魏书》一出,那些认为书中所记先人传记不合自己心意的贵族,自然要大作文章,以求为先人遮掩丑恶,增添光彩。如果达不到目的,就一再推波助澜,围攻魏收,否定《魏书》。《魏书》风波正是门阀时代史学特点的一个极好例证。
此外,魏收本人性情轻薄,恃才傲物,有借修史来酬恩报怨的行为,这也是《魏书》被斥为“秽史”的一个重要原因。正如近人李正奋所说:“魏收之书,世称秽史,致谤之由,端在轻薄; 尊己卑人,矜克性成; 史才有余,史德不足,此固不能为收讳也。”(《魏书源流考》,载1929年12月出版《国学季刊》第2卷第2期)据《北史·魏收传》记载,魏收主持撰写《魏书》时,凡参与修史诸人的 “祖宗姻戚,多被书录,饰以美言”。而对于那些“夙有怨者,多没其善”。甚至还很狂妄地说: “何物小子,敢共魏收作色!举之则使上天,按之当使入地。”由于魏收持这样的治史态度,因而书中不乏曲笔,取舍褒贬不当之处也在不少。
《魏书》的曲笔,首先表现在袒护北魏和北齐统治者。如北魏政权本始于道武帝拓跋珪,《魏书·序纪》却上推27代,而内容亦十分空洞。对于东晋、刘宋、南齐、萧梁各朝与五胡十六国的统治者均立传,单单对西魏之事,摒而不书。又如北魏各帝多数是被杀死的,而《魏书》 只记某帝“崩”,与善终者竟无差别。后废帝元朗是被高欢杀死的,《魏书》则写为“后以罪殂于门下外省”,以示高欢杀他是正当的行动。再如,崔浩是北魏前期一个有名的大臣,清河崔氏是北方的世家士族,这些士族投靠了北魏统治者,拓跋氏也通过他们统治北方的人民,在互相利用中同时存在着深刻的矛盾。太武帝拓跋焘借口崔浩刻石公布国史,过多地暴露了魏统治者内部的真相,不仅杀了崔浩的五族,并波及崔氏的姻亲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等大族和参加修史的工作人员,共达数百人。而《魏书·崔浩传》在传文中只说崔浩立石铭刻《国记》“尽述国事,备而不典”是遭祸之由。虽然在“史臣曰”的论赞中,暗示出 “鸟尽弓藏”之意,但叙述极为含糊,使人难以理解。当然,《崔浩传》还点出了崔浩家族遭诛的另一原因是非毁佛教。其传载:“浩非毁佛法,而妻郭氏敬好释典,时时读诵。浩怒,取而焚之,捐灰于厕中。及浩幽执,置之槛内,送于城南,使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自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世皆以为报应之验也。”崔浩被诛,与其主张灭佛确有关系,这在《释老志》的记叙中也有反映。但是,以佛家因果报应的观点来掩盖崔浩被诛的更深层原因,也还是属于曲笔的范围。
魏收曲笔的另一表现,是利用修史的机会徇情营私。魏收参与国史的修撰,得到了阳休之的帮助,他便对阳休之说:“无以谢德,当为卿作佳传。”阳休之的父亲阳固为北平 (郡名,治所在今河北卢龙)太守,是一个有名的贪虐官僚,后被中尉李平所弹劾免职,而魏收却记载:“固为北平,甚有惠政,坐公事免官。” (《北史·魏收传》。今《魏书·阳固传》作: “试守北平,甚有惠政,久之,以公事免”。) 甚至还说: “李平深相敬重。”这正是“举之则使上天,按之当使入地”的一个明显例证。再如,郦道元是北魏着名的地理学家和文学家,其《水经注》是我国古代一部全面系统的水文地理名着,可是魏收却将他列入《酷吏列传》之中,这里大概包含着文人相轻的缘故。至于把东晋称为“岛夷”,并从传闻中摘取一些可用以攻击东晋君臣的材料,不加考辨就写入 《魏书》,也难免歪曲了事实。
史家修史,本当据事直书,歪曲历史、捏造事实,是任何时候都应反对的。与我国古代那些具有进步史学思想,不避权贵,敢于直笔的史学家相比,魏收是逊色的。但在封建社会里,史家修史大多都是站在当朝最高统治集团的立场上来叙述旧事,对于当朝统治者必然有所回护和忌讳,真正的信史是十分罕见的。尤其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王朝更替频繁,曲笔回护几乎成了当时史家修史的通病。魏收既然没有南史、董狐词正理直的品德,势必与当时的曲笔史风同流合污。因而,单单把 《魏书》斥责为 “秽史” 也是不够公平的。
除了上述原因,还应提及一点,就是 《魏书》受到攻击,还有因人废书的因素。《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45 《史部·正史类》 中 《魏书》条指出: “ (魏) 收恃才轻薄,有惊蛱蝶之称,其德望本不足以服众。”这是说魏收本人自恃才高,在行为上很不检点。东魏孝静帝兴和元年 (539),魏收以兼通直散骑常侍的身份,作为使臣王昕的副职出使梁朝。王昕风流潇洒,有辩才,魏收富于辞藻,谈吐高雅,受到梁朝君臣的敬重。可是魏收在出使梁朝期间,却“买吴婢入馆”,不仅自己在当地购买婢女,而且允许随行的官员也这样做,甚至 “其部下有买婢者,收亦唤取,遍行奸秽”。(《北史·魏收传》)结果致使梁朝管使馆的官吏也因此而“获罪”。所以梁朝人称赞魏收的才华,却鄙视他的行为。魏收使梁归来后,由于拒绝了尚书右仆射高隆之索取南方特产的要求,得罪了权贵,便被借机免了职。魏收使梁的不良行为,虽然与后来修史无直接关系,但弄坏了名声,也为攻击 《魏书》 的门阀贵族后代增加了口实。今天看来,《魏书》 中可视之为“秽”的内容实在微乎其微,或许 “秽史”的概念就是从魏收的 “秽行”引申而来。
3. 《魏书》 的重撰
《魏书》完成即遭到许多人的反对,由于有高氏父子的支持,只是修改,并未推翻。而北齐灭亡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最高统治者不再保护 《魏书》,它也就失去了原有的地位。于是,后世出现了多部重新撰写的魏史着作。
隋文帝开皇年间(581—600),诏命着作郎魏澹和颜之推、辛德源等人重新编修 《魏书》,以矫正魏收之失。这次所修 《魏书》没有作志,合纪传论例总共92篇100卷。魏澹对魏收之书的义例有所改动,但最主要的是改以西魏为正统,把东魏孝静帝贬为列传,而将西魏文帝、恭帝列入帝纪。这种贬东魏崇西魏的变动,是为隋朝政治服务的。因为隋朝承接北周,北周上连西魏,不承认西魏的正统地位,就等于不承认隋为正统王朝。魏澹的书中虽然打破了以东魏为正统的原则,但也未能满足世家士族的要求。魏澹的改编有可取之处,如据事直书了道武帝、太武帝、献文帝身死的真相,而这些内容在魏收的书中被隐讳了。不过,这次改编并不成功,仍不能替代魏收的书。
隋炀帝继位后,也认为魏澹的书 “犹未能善”(《史通·正史》),又敕命左仆射杨素另撰《魏书》,并令学士潘徽、褚亮、欧阳洵等人协助其工作。可是,书还未编成杨素却先死去,写作便中止了。
据《魏书·旧本魏书目录序》记载:“唐高祖武德五年 (622),诏侍中陈叔达等十七人分撰后魏、北齐、周、隋、梁、陈六代史,历年不成。太宗初,从秘书奏,罢修 《魏书》,止撰五代史。”这说明,到了唐朝初年仍然想修改 《魏书》,只是未能拿出像样的稿本,不得已而作罢。
唐高宗时,魏澹的孙子同州刺史魏克己,又续修10志15卷,以补魏澹 《魏书》 无志之缺。另外,据《旧唐书·经籍志》 和 《新唐书·艺文志》记载,还有张大素 《后魏书》 100卷,裴安时 《元魏书》 30卷,卢彦卿 《后魏记》 33卷,元行冲 《后魏国典》 30卷。但是,上述诸书除张大素书有天文志2卷被后人拿来补魏收书的《天象志》,魏澹书的《太宗纪》被用以补魏收书的缺佚而外,其余都已失传。
总之,魏收 《魏书》虽自北齐至唐一直为人所不满,并屡次改撰,但重修之本,毕竟不能胜过魏收原本。至今魏收之书长存,而其他重编本或早全佚,或仅留残简于魏收书之中,就从这一点也可看出,魏收《魏书》确有其不易被取代的长处。到唐代中期以后,旧的门阀世族已经衰落,反对《魏书》 的呼声也平息了,《魏书》才得以与其他史籍并列。唐宋时期的“十史” (指 《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十三史”(“十史”外再加 《史记》、《汉书》、《后汉书》)等说法,都已将魏收之书包括在内,《魏书》历尽周折终于确定了作为 “正史”之一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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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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