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罗马帝国的主体民族是德意志人。他们是中欧日耳曼各部落的总称,居住在莱茵河两岸,分为萨克森、巴伐利亚、士瓦本和法兰克尼亚四大部落。九世纪后半期他们在此基础上建立四个公爵领地,同为加洛林帝国的组成部份。888年以后,加洛林帝国实际上已经分裂为法兰西、德意志、意大利、勃艮第、洛林等几个独立地区,但是建立大帝国和保持皇帝称号的思想已在法兰克国家各部分中深深扎根,就看谁能首先强大到足以实现这一目标。
神圣罗马皇帝兼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
911年,德意志人中的法兰克尼亚公爵康拉德一世开始号称德意志国王,但他的势力仅限于本公爵领地,众望不归。萨克森公爵捕鸟者亨利却高明得多,他首先使图林根部落与萨克森结盟合并,壮大自己的力量。919年5月他又迫使康拉德一世屈服,自己当选为萨克森与法兰克尼亚的国王,由美因兹大主教加冕,称亨利一世(919—936年)。日后缔造并统治神圣罗马帝国的萨克森王朝由此开始。亨利一世在位期间办了三件为后世发展奠基的大事。首先,他按照蛮族军事民主制传统,用六年时间先后迫使士瓦本、巴伐利亚公爵承认自己为全德意志国王。其次,他向西打败法兰西国王, 于925年迫使洛林公爵归顺自己为婿。他向易北河与萨勒河以东的斯拉夫人开战,征服了几个部落,建立了梅泽堡前哨阵地,从而使波希米亚各公爵承认自己的最高领主权。德意志国家的基本疆域就此初步确定。第三,他于928年把伯爵的称号和领地授予洛林主教,实际上就是把教会置于自己麾下,开创了王权控制、利用教权的先例。亨利一世作为德意志国家的奠基者,为后代开辟了通向帝国之路。
亨利去世后,其子奥托继承王位(936—973年),并在亚琛的原加洛林帝国皇宫中加冕。这预示着这位坚定、务实,雄才大略的新国王将沿其父的三个方向,着手缔造帝国。
奥托继任国王时,仍按传统先由四大公爵同意,再经全体德意志人确认。这样获得的王权自然弱不禁风。奥托即位伊始,各公爵就开始反叛,连萨克森人也有不少支持其兄或其弟夺位。奥托则征讨与联姻双管齐下,逐一制服或取代了包括洛林在内的五大公爵;继而任命他们为王室的将帅、大臣、侍卫长等,实际上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封臣与下属。他自己则不再是众公爵的首领,而是中世纪欧洲第一位真正名符其实的国王,其王权远比同时代的英法强大集中。
奥托继承其父利用并控制教会的政策。他为制服巴伐利亚公爵,直接任命了一位巴伐利亚主教, 把原公爵的司法权授予他。此举开创了教会大贵族掌握世俗政权的先例, 后世称为“奥托特权”, 但同时也确立了主教由世俗君主授职的原则, 为后世教俗之间的授职权之争埋下种籽。
奥托在东西两面为巩固和扩大版图而战。他迫使法国国王屈服后,于950年使勃艮第依附于己并划定它与法国普罗旺斯地区的边界线。加上早已数度争夺的洛林,这两个地区从此成为法德两国不断争夺,屡屡开战的导火线,直至近代。与此同时,奥托在东面已经占领了易北河与奥德河之间斯拉夫人土地的一半,并加强对波希米亚的控制。因此,与居住在匈牙利的马扎尔人的决战就不可避免了。955年马扎尔骑兵全军出动,围攻奥格斯堡。奥托率五大公爵与波希米亚军于8月10日在该城附近的莱希彻底击溃敌军。这一战,不但马扎尔人对德国和西方的威胁彻底消除,而且为德国日后夺取匈牙利撞开了大门。 奥托乘胜前进, 于968年在马格德堡建立大主教区,专门统辖易北河以东被征服的斯拉夫人地区,基督教势力由此更广泛地深入东欧。
基业既稳,奥托便踏上前往罗马的征途,去实现其父遗愿和蛮族两百年来的宏图——摘取皇帝之冠。
意大利从915年起就四分五裂了。南部归顺拜占廷帝国,北部豪强争雄战乱不已。951年奥托自称为意大利国王,961年趁罗马教皇与地方豪强斗争失利向他求援之机,占领整个北意大利。962年2月2日,奥托在罗马圣彼得大教堂由教皇加冕为皇帝。历史上的神圣罗马帝国从此正式建立,而奥托也因其文治武功被后世尊为奥托大帝。
但是奥托所创帝国当时尚无定名, 他自己的称号也只是“帝国奥古斯都”。这个称号是查理大帝称帝时从古罗马帝国继承而来,并为加洛林帝国历代皇帝所沿用。其全称是“上帝加冕的最伟大的奥古斯都,君临罗马帝国的伟大慈祥的皇帝”。这一称号并不表明皇帝的统治范围和帝国的实际版图。奥托沿用之,意在表明自己是加洛林帝国的合法继承者,因而是欧洲基督教世界和世俗各国之主。因此过去和现在都有不少历史学家把加洛林帝国也包括在神圣罗马帝国世系之内,而我国则从962年奥托称帝开始计算。“罗马皇帝”这一称号是从奥托二世(973—983年)开始沿用的。从康拉德二世任内的1034年起,帝国才定名为“罗马帝国”,用以指明该皇帝当时的统辖地域。1157年腓特烈一世又把帝国尊为“神圣帝国”,到1250年才两称合一,确定“神圣罗马帝国”的国名。随着帝国日衰,1440年后又改称“德意志民族的神圣罗马帝国”,到1508年连皇帝也改称“选帝”了。帝国和皇帝称号的演变如历史之镜,映出神圣罗马帝国由兴而衰的过程。
奥托大帝创建了帝国,但也从此把后代带进了干涉控制意大利这个泥潭。在他之后,萨克森王朝(919—1024年,1125—1137年)和法兰克尼亚王朝(或称萨利安王朝, 1024—1125年)的八位皇帝无不陷入一种可悲的恶性循环中:前一个皇帝攻掠意大利,赴罗马加冕,耗尽国力后暮年归国(其中大败而只身落荒的就有三位);新帝刚一即位就面临国内大贵族的反叛与东西方敌国的攻战,竭尽全力平定局势后,却又奔向罗马,重蹈复辙。
两朝八帝都秉承一贯政策,对罗马教皇和本国教会既利用又控制,有利可图时也不辞效力,只是手法不同。亨利二世(1002—1024年)把整块伯爵领地及其司法权授予各主教,故于1146年被教皇追封为圣徒。亨利三世(1039—1056年)把匈牙利纳入西欧基督教世界,从而把东正教势力从维也纳附近驱逐到贝尔格莱德一线。历代皇帝都坚持自己拥有的主教授职权。他们推动并利用十一世纪开始的罗马法复兴运动,同日益增长的教皇势力斗争。例如康拉德二世(1024—1039年)就宣布,在帝国一切领地上,包括罗马,必须按罗马法而不是教会法审理任何案件。这种斗争终于导致了1075年皇帝亨利四世与教皇格列高里七世的授职权之争,而且在1122年的沃尔姆斯和约之后,也一直持续下去。
帝国在内政外交上毕竟还是获得了不少成就。从康拉德二世起,皇帝支持和保护中小封建主对其领地的自由继承权,并一度推广到北意大利,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大贵族的力量,也加快了帝国内相当迟缓的封建化进程。对外,帝国于1034年攻占然后吞并了勃艮第王国(法国称之为法朗什孔太),使其成为阻止法国插手意大利的主要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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