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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末津巴布韦人民两次抗英斗争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03日 阅读:230 评论:0

十九世纪末津巴布韦①人民的抗英斗争主要包括1893年恩德贝莱②人抗击英国入侵的战争和1896—1897年恩德贝莱人和绍纳人的反英起义。他们的斗争揭开了津巴布韦人民反帝斗争的序幕,在非洲近代史上占有一定地位。

“黄金国”的魅力


津巴布韦地处非洲南部赞比西河与林波波河之间,亦称河间地区。居住在津巴布韦境内的,主要是绍纳人和恩德贝莱人。绍纳人居住的地区称马绍纳兰;恩德贝莱人居住的地区称马塔贝莱兰。
绍纳人和恩德贝莱人均属班图人种。绍纳人定居在这里要比恩德贝莱人早得多。大约从公元十世纪开始,绍纳人各分支即从现今东非的坦桑尼亚相继迁入赞比西河和林波波河之间地区,至公元十五世纪前后,迁移结束。首先迁到这里的卡伦加等分支,在津巴布韦境内创建了200多个石头建筑,举世闻名的大津巴布韦①遗址就是其中之一。
大津巴布韦遗址位于维多利亚堡东南部29公里处,它的建筑物主要包括两部分:一是北部依山建成的卫城。卫城建在高约100米的山顶上,由一层接一层的围墙组成。二是离卫城600米、座落在山下平地的椭圆形建筑物。这座建筑物由略显弯曲的石墙围成。围墙长250米,外墙高10米,厚5米。据说这座外墙是撒哈拉以南非洲殖民主义入侵前最大的建筑物。所有这些建筑物都用花岗岩石砌成,中间不施灰浆,十分结实,表现出很高的建筑水平。
十五世纪初,绍纳人在北部丹代河地区创建了姆瓦纳莫塔帕王国②。到十五世纪中叶,这个王国处在极盛时代,它的版图延伸到印度洋。据到过姆瓦纳莫塔帕宫廷的耶稣会传教士尤利·凯撒报道,姆瓦纳莫塔帕国王左右有特种卫队,有许多廷臣及数百妻奴。全国分为若干省,由国王的权臣统治,臣民交纳实物贡赋或服劳役代替贡赋。姆瓦纳莫塔帕王国采矿业颇为发达,采出的黄金大量出口到阿拉伯各地及西方世界。十六世纪初在姆瓦纳莫塔帕有1万阿拉伯人经商。这里很早就存在纺织业,不仅用棉花,而且用树皮做原料。姆瓦纳莫塔帕王国国力强大,葡萄牙殖民者也不得不向它纳贡。
恩德贝莱人原居南非地区,因受祖鲁人逼迫,1838年北迁到津巴布韦。迁到这里之后,恩德贝莱人陆续征服绍纳诸部落。他们保持着严密的军事组织,把男子分为四类:第一类是少年,他们的任务是放牧、进行初步的军事训练;第二类是未婚的战士,他们必须立了战功才能结婚;第三类是已婚的战士;第四类是军事长官。恩德贝莱约有1万5千到2万名战士,分成许多因皮(团),每个因皮约有1千名战士。战士的武器主要是长矛。
恩德贝莱人的国家按军事体制组成,全国的行政机构分成4部分,每部分再分成因皮,共有40个因皮。行政区首领称因科西,军团首领称因杜纳。
恩德贝莱人经常对邻族征讨,掠夺牲畜并将战俘变为奴隶,奴隶的后代则为自由人。
1868年,国王姆齐利卡齐死,其子洛本古拉(1836—1894年)于1870年继承王位。洛本古拉继续推行其父制订的政策,进一步强化军事组织机构,从被征服的地区招兵,扩充部队。并鼓励本族与外族通婚。1881年迁都布拉瓦约。
恩德贝莱人的农业实行轮作制,以家庭为生产单位;狩猎是重要的生产部门,牲畜在恩德贝莱的社会经济中占重要地位,除由公社占有的公有牲畜外,完全归个人支配的私有牲畜已十分普遍;对外贸易相当发达,贸易通道南至林波波河的布尔人共和国,东至印度洋上的索法拉和克里马内。输出品包括象牙、黄金和牲畜。仅1864年一年就输出象牙5千磅,到1876年增至4万磅。
十九世纪最后25年,非洲成为资本主义列强的主要瓜分对象。西方列强制订了瓜分非洲的计划:英国要贯穿开普至开罗(即两开计划);德国要连接德属东、西非洲(今坦桑尼亚和纳米比亚);葡萄牙要连接葡属东、西非洲(今莫桑比克和安哥拉)。实现这些计划,必然要争夺地处赞比西河与林波波河之间的这块土地,帝国主义各国在这里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矛盾关系。
英国殖民主义者入侵南非较早,1806年在拿破仑战争中占据了开普殖民地,1843年侵占纳塔尔,1868年占领巴苏陀兰。隔着布尔人的德兰士瓦和奥伦治自由邦便是马塔贝莱兰和马绍纳兰。它们封锁着开普殖民地向北扩展的道路。自十九世纪初起,开普的英国殖民者便对这两地虎视眈眈。
十六世纪初,葡萄牙殖民者占领东非海岸之后,着手建立与赞比西河流域的贸易关系,沿赞比西河上溯到达马绍纳兰。十六世纪七十年代,葡殖民军远征姆瓦纳莫塔帕失败,被迫对它称臣纳贡。十七世纪二十年代末,葡萄牙借姆瓦纳莫塔帕王国内讧之机,扶植了信奉基督教的马武腊继承王位。实际上,葡萄牙并未控制过马绍纳兰。十九世纪后半叶,当英、德势力插足该地时,葡萄牙公开宣称它对赞比西河流域,包括马绍纳兰地区的统治权。法、德支持葡的要求。英、葡矛盾尖锐化。
德国对这块土地垂涎欲滴。十九世纪初叶,它支持布尔人入侵这一地区。1846—1847年和1853年,布尔人与恩德贝莱酋长签订关于开矿权的条约。1868年,马塔贝莱兰西南部的塔提金矿发现后,布尔人又企图占有该地。1887年7月,德兰士瓦总统克鲁格委派皮特·格罗柏雷为密使到布拉瓦约,用欺骗手段与恩德贝莱领袖达成了《格罗柏雷协议》。根据协议,德兰士瓦的布尔人可持布尔当局的执照自由进入马塔贝莱兰。
西方各国垄断资产阶级之所以急于入侵马塔贝莱兰和马绍纳兰,除了政治因素之外,还有着明显的经济原因。自十六世纪葡萄牙入侵东非后,在西欧就流传着姆瓦纳莫塔帕“黄金国”的说法。十九世纪末,殖民主义探险家证实了黄金国的存在。英国人类学协会副会长基恩教授作过考证,认为圣经上的奥非尔(所罗门的黄金供给地)不是黄金的产地,奥非尔的黄金来自哈弗拉(即今津巴布韦)。他指出:“矿产区在赞比西河与林波波河的下游——绍纳人、恩德贝莱人以及马尼卡人的土地。”1865和1866年,果然先后在马绍纳兰及马塔贝莱兰发现了金矿,更促使各国殖民者动手抢夺这块土地。
在争夺马塔贝莱兰和马绍纳兰的斗争中,英国居明显的优势。它早已控制紧靠这里的南非,将其作为采取军事行动的后方基地。就连在布尔人统治下的德兰士瓦和奥伦治自由邦,英国势力亦已渗透进去。德国入侵南非较晚,且海上力量较弱,终究不是英国的对手。自十八世纪初叶以来,葡萄牙一直依附于英国以维持殖民统治,在争夺这块地方时态度不敢过于强硬。至于布尔人,他们早已是英国的俎上肉,无法在马塔贝莱兰和马绍纳兰同英国进行竞争。
1886年,德兰士瓦发现金矿后,西方列强对河间地区的争夺趋于白热化,欧洲人开始大量涌入。1887年初,洛本古拉在致英国驻贝专纳兰专员西德尼·希帕德的信中说:“白人未得允许,就象狼一样前来,修筑新道路通进我的国土。”

1893年恩德贝莱人抗英战争


塞西尔·罗德斯(1853—1902年)是英国侵略马塔贝莱兰和马绍纳兰的罪魁祸首。十九世纪七十和八十年代初,他在南非掠夺了大量钻石和黄金,成为闻名世界的百万富翁。他所创建的德比尔公司的投资由1880年的20万英镑增至1885年的84万英镑。1885年,经罗德斯请求,英政府宣布马塔贝莱兰西部的贝专纳兰(今博茨瓦纳)为保护国。1886年,罗德斯投资的公司在南非的威特瓦斯特斯兰德发现了大金矿,其产量占当时世界黄金产量的1/4。德比尔公司在德兰士瓦金矿的股份每年收入达30—40万英镑。1886年,罗德斯的个人收入就达25万英镑。1887年格罗柏雷协议的签订使英国殖民当局坐卧不安。英国加速入侵林波波河以北的地区。
1888年2月11日,罗德斯利用在马塔贝莱兰多年从事传教活动的知名传教士罗伯特·莫法特之子约翰·莫法特,以欺骗的办法同恩德贝莱国王洛本古拉签订了条约,规定恩德贝莱领袖不经英国驻南非最高专员的同意,不得同任何人签订关于领土主权的协议。
罗德斯骗取了政治控制权之后,着手谋求矿山的租让权。1888年10月30日,他的心腹、开普殖民地的议员、德比尔公司董事查尔斯·拉德又从洛本古拉那儿骗得了所谓《拉德租让书》。拉德租让书的英文版同向洛本古拉口头翻译的内容差别很大。在英文版本上说,授权罗德斯集团“单独负责洛本古拉领土的所有金属和矿产”,“有权否决以后其他恩德贝莱租让权”;作为交换的条件是:拉德付出1千支步枪、10万发子弹、1条汽艇及每月100英镑的代价。而告诉洛本古拉的是:“拉德最多只带10个人开采,绝不发掘任何靠近居民点的土地,并受恩德贝莱法律约束。”所有这些,英文本上只字没提。当时担任翻译的传教士查尔斯·赫尔姆供认,“洛本古拉只想出让一个洞”。
当拉德租让书正式公布后,恩德贝莱人才知道上当受骗。1889年1月18日,洛本古拉给英国人办的南非各报写了一封信,说:“报上发表消息说我已把我全国的矿产都租让给了拉德、马圭尔和汤普森。既然对此事有很大误解,一切以此租让权为根据的活动暂停。我拟在我的国土上进行查勘。”以后,洛本古拉两次写信给英国女王维多利亚,揭露拉德等人的欺骗行径。1889年8月10日的信中说:“白人对黄金的态度把我弄得不胜其烦。如果女王听说我已经让出整个国家,这是不正确的。在我国没有一个人懂得怎么写,我不明白争论些什么”。洛本古拉宣布废除拉德租让书,并通知英女王说,此租约无效。
英国当局不理恩德贝莱人的抗议。罗德斯等人以拉德租让书为基础,正式向英国政府申请统治当地的行政权力的特许状,并成立英国南非特许公司。1889年10月29日,维多利亚女王向英国南非公司颁发特许状。特许章程第一条规定,公司的领域包括英属贝专纳兰以北、葡萄牙殖民地以西的地区;第三条规定,公司可行使领土、土地、财产等统治权及司法权,以及为公司的目的使用武力的权力;第十条规定,公司有权制订法令及保有军队与警察;第二十条规定,公司可以成立银行,修筑铁路、电车轨道、船坞。特许状有效期25年,必要时可延长10年。从上述条文可见,英政府完全承认南非公司统治包括现今津巴布韦和赞比亚的整个领土。恩格斯在评述这一事件时指出:“非洲已被直接租给各个公司(尼日尔,南非,德属西南非和德属东非)。马肖纳兰(即马绍纳兰——引者)和纳塔尔也为了交易所的利益而被罗德斯占有了。”①
1890年,英国南非公司派遣命名为“拓荒队”的武装队伍212人,由500名南非公司骑警护送,从东贝专纳兰的麦克劳齐出发,入侵津巴布韦。他们把矛头首先对准力量较弱的绍纳人。公司用标明赃物分配的办法去招募侵略者:“每人可得15处金矿以及3千英亩面积的农庄。”侵略军于6月27日出发,9月12日占领了现今津巴布韦的首都哈拉雷所处的地方,建立了一个城堡,并以当时英国首相索尔兹伯里的名字命名②。
洛本古拉于1891年6月30日和8月6日两次向英国南非公司发出抗议信,抗议他们在马绍纳兰的侵略活动。与此同时,他企图利用英德矛盾,同德国金融家利珀特签订租约,承认利珀特在赞比西河和林波波河之间享有建立农庄、城市、牧场等土地专利权,为期100年。南非公司用高价收买了利珀特租约中的所有权:利珀特同洛本古拉订约时只付2,400英镑,罗德斯却以300万英镑的公司股份付给利珀特。
征服了绍纳人之后,消灭恩德贝莱武装力量便提到日程上来。当时,南非公司面临的政治经济危机也促使殖民者孤注一掷。当初南非公司声称在马绍纳兰将会发现第二个大金矿,于是股份激增;但事与愿违,马绍纳兰金矿发现不多,公司的股票由每股3英镑多降到10至12先令。加上生活条件的恶劣,入侵的殖民者诸多埋怨。1891年,罗德斯不得不自己去马绍纳兰听取他们的意见。他认为,要摆脱这一危机,唯一的出路是征服恩德贝莱人。
1893年7月,罗德斯的代理人、英国南非公司驻马绍纳兰的行政官斯塔尔·詹姆森借口恩德贝莱人逾越了马塔贝莱兰同马绍纳兰的“边界线”,勒令他们1小时内退出。这完全是蓄意的挑衅,因为人数众多的恩德贝莱军队不能在1小时内完成调动。英国南非公司警察首先开火,杀害了大约50名恩族战士。
南非公司反诬恩德贝莱人首先发动袭击,并以此为借口,大规模入侵马塔贝莱兰。公司再次用标明分赃办法来招募侵略者。规定每一个入侵士兵可获6千英亩土地、20处黄金开采地。10月,南非公司的军队,其中包括1千多名欧洲人、500名被强征的非洲人,分三路纵队进攻恩德贝莱军队。第一队从索尔兹伯里出发,由行政官福布斯少校率领;第二队从维多利亚堡出发,由阿伦·威尔逊上尉率领;第三队从约翰内斯堡出发,由拉夫上尉率领。这些侵略军凭借精良的武器,气势汹汹地扑向手持长矛的恩德贝莱战士。自此,洛本古拉领导的恩德贝莱人抗英战争正式开始。
恩德贝莱人的抗英战争持续约4个月(1893年10月—1894年1月)。侵略军第一、第二队会合后,向布拉瓦约推进。
1万6千名恩德贝莱战士奋力迎击侵略军。较大规模的战役有两次:
第一次,1893年10月25日,恩德贝莱军事首领姆特沙尼和马南达率领5、6千战士,在尚加尼河畔抗击福布斯为首的英军,夺回了被南非公司抢走的牛。但在撤退时遭英军机枪扫射,数百名战士阵亡,马南达自杀。此后,恩族军队三次对侵略军出击,都未得手,死亡达500人。尚加尼河成了一条血河。
第二次,1893年10月31日—11月1日,恩德贝莱人出动了所有精锐部队,总兵力达7、8千人。在本贝齐河畔抗击英国侵略军。恩德贝莱人数量上占明显优势,但他们的武器主要是长矛,英国人则拥有马克沁机枪、大炮等威胁性很大的武器。在战术上,恩德贝莱人沿用传统的方阵密集战术来对付英国骑兵,结果阵亡达1千人之多。


1893年恩德贝莱战士的英姿


英军乘胜逼近首都。恩德贝莱人使用坚壁清野战术,烧毁了布拉瓦约。洛本古拉率余部逃往北方。11月4日,布拉瓦约沦陷。恩德贝莱军队在西北部和南部坚持抵抗。
殖民者起初对洛本古拉诱降,劝说他返回布拉瓦约,保障他个人的人身安全。为争取时间将辎重和牲畜运过赞比西河,洛本古拉假意答应,一面却加快向北撤退的步伐。英军摸清洛本古拉的真意后,立即向北攻击,企图活捉洛本古拉。但是,追踪了半个多月,未能得逞,又增派了500多名援军。12月3—4日,在尚加尼河北岸,恩德贝莱战士奋力围歼由阿伦·威尔逊带领的25名侦察队,歼灭了22名。英国人称为“尚加尼悲剧”。福布斯和拉夫灰溜溜地回到布拉瓦约,几天后,拉夫死去。
1894年1月,洛本古拉不幸死于天花。 7月18日,英政府颁布枢密院敕令,使南非公司对马塔贝莱兰的占领合法化。1895年5月,殖民政府以罗德斯的名字,将马塔贝莱兰和马绍纳兰以及赞比西河北部领土命名为罗得西亚。两年以后,罗得西亚分成南、北两部分,马塔贝莱兰和马绍纳兰被称为南罗得西亚。

1896年反英起义


英国南非公司残酷奴役与掠夺恩德贝莱人和绍纳人。仅1894年的头两个月,就有400多白人从南非公司领得开采黄金的执照,登记了1万1千个开矿权。公司的奴役与掠夺政策,主要有下述三个方面:
第一,掠夺土地。征服罗得西亚后,罗德斯对行将解散的“拓荒队”成员说:“你们业已征服马塔贝莱兰……现在是你们选择土地的时候了。这是你们的权利,因为你们曾经征服了这个国家。”詹姆森许诺每个征服者有权选择3千摩尔根①的土地。1894年南非公司委派土地专员掠夺了恩德贝莱人和绍纳人的大量土地,并迫使他们到矿山上干活,只留下面积狭小、土质贫瘠的一小部分地区为所谓“土著保留地”。英国殖民者入侵前,恩德贝莱人占地约1万至1万1千平方英里,经英国土地专员划定归恩德贝莱人聚居的格旺和桑格尼两个保留地,总面积不过6,500平方英里。格旺保留地大部分缺水,桑格尼保留地则是萃萃蝇丛生之地,大量的恩德贝莱人只有被迫为欧洲人劳动才获准继续居住在他们世代生活的土地上。
第二,掠夺牲畜。牲畜在恩德贝莱人生活中一直占据重要地位。它们既是财产的主要标志,又是肉食和奶类的来源。当时洛本古拉的牛群由老百姓照料,南非公司就以没收洛本古拉的牲畜为名,将恩德贝莱人和绍纳人的私人牲畜一并抢走。公司抢来的牲畜竟达9万头之多。1896年初,恩德贝莱人只剩4万头牲畜,只有1893年的1/6。
第三,强迫劳动。他们迫使部族领袖派遣年轻男子到矿山劳动;通过交纳货币租税的办法迫使当地人向欧洲人出卖廉价劳动力。殖民当局规定村民必须用劳力支付部分赋税。殖民者经常使用体罚驱使当地人劳动,违者要挨25皮鞭。由于实行强迫劳动,非洲人被警察押去首都或西北部的矿山上干活,一些地方几乎渺无人烟了。
南非公司的奴役与掠夺政策,使恩德贝莱人和绍纳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英国传教士卡内曾经记述了非洲人的呼声:“我们的国家已经灭亡。我们的牲畜已被掠夺。我们的同胞流离失所。我们无以为生。妻子离弃我们,白人任意调戏她们。我们是白人的奴隶。我们等于非人,没有任何权利或法律。”
自白人占领后,南罗得西亚连续4年旱灾,降雨量只相当于正常年景的一半。1896年初起,北部开始蔓延牛瘟。南非公司以防牛瘟为名到处射杀恩德贝莱人的牲畜。
1895年12月底,英国南非公司在罗德斯策划之下,由詹姆森出面,抽调驻扎在南罗得西亚境内的大部分军队,组成一支500多人的队伍,突击德兰士瓦的布尔人,企图一举推翻他们的政府,用英国人的统治取而代之。殖民者在南罗得西亚境内军力空虚,为两族人民的反英起义提供了有利条件。
1896年初,恩德贝莱人首先起义。不久,绍纳人也揭竿而起。两族人民夹击,给英国殖民主义者以沉重打击。
恩族起义军总数达1万人,大致可分三个集团。第一个集团在北部赞比西河岸,主要由洛本古拉之子尼亚曼达、洛本古拉之妻洛齐盖伊等王室人物及其他军事首领领导。他们在赞比西河中部建立了大本营,兵力约4千人。1896年6月25日,尼亚曼达被军事首领们拥戴为恩德贝莱新国王。第二个集团较松散,主要在马托波山一带活动,由著名的宗教领袖乌姆鲁古鲁及军事首领巴巴亚内、德赫利索等人领导,兵力约2千人。第三个集团活跃在马托波山以东的因西扎河周围,领导人之一是索马布拉纳。兵力约4千人。这三个集团既没有统一的指挥系统,又没有形成统一的防卫系统,不能有效地打击殖民军。英军头目巴登·鲍威尔在回忆录中说:“叛军首领内部的猜忌救了白人的命。”
1896—1897年反英起义可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1896年3月—6月初,为恩德贝莱起义者主动进攻,英方被动防御时期。
早在2月份,恩德贝莱人就策划起义。祭司们早就组织人民在马托波山准备粮食及牲畜。他们到处宣传米林摩神①决定赶走欧洲外来人的谕旨。
3月间,军事首领及祭司们举行联合会议,通过了行动纲领和起义计划。他们决定,全体人民在3月30—31日分三路向布拉瓦约推进,歼灭殖民者。在驱逐欧洲人之后,起义军将分成小股队伍完全解放马塔贝莱兰。
起义提前在3月20日爆发。导火线是乌姆津瓦尼②地区的恩德贝莱人同两名英国南非公司警察发生争吵,并将其杀死。 3天之内,起义迅速蔓延到整个马塔贝莱兰的北部地区。起义者到处袭击白人的商店、矿山,见白人就杀,并抢回被南非公司夺走的牲畜。一些非洲籍警察也参加起义队伍。
4月,恩德贝莱起义军解放了除布拉瓦约、格维罗、贝林格韦等三个据点外的广大乡镇地区。在起义头10天内,就杀死了145名白人。在边远地区没有一个白人能活下来。起义者将夺回的牲畜圈养在马托波山等地。到4月下旬,起义军同殖民者转入对峙状态。起义军集结在靠近布拉瓦约的乌姆古萨,密切监视首都殖民者的动向。但是,起义者没有一鼓作气攻陷布拉瓦约,使敌人有喘息之机,这是战略上的重大失误。
5月中旬,英殖民政府派遣布莱武上校从南非率领500名援兵赶到。形势急转直下,起义军转入守势。
第二阶段:1896年6月初—7月底,为恩德贝莱人被动防御和绍纳人起义发展时期。
英国殖民当局正式任命弗雷德里克·卡林顿将军为镇压军队的总指挥,巴登·鲍威尔少将及布莱武上校为助手。6月初,从开普和纳塔尔陆续调来援军,河间地区英军实力大增,总数已达3千人。他们到达布拉瓦约后,分兵三路进攻起义者。他们用炸药炸毁居民隐蔽的山洞,烧毁粮食及和平村庄,抢走牲畜。
6月6日,英军与恩德贝莱起义军在乌姆古萨决战,战斗十分激烈。起义者英勇顽强,视死如归。据目击这次战斗的英国人维多利亚·格雷记载说:“所有小洞穴填满了黑人的尸体”,“(那些)躺在丛林里的骷髅,枪、矛和盾仍放在旁边”。起义军失败,乌姆鲁古鲁率主力撤退到马托波山。此后,起义军据守两个据点。马塔贝莱兰北部的塔巴·齐-卡·曼布①,由尼亚曼达和宗教领袖姆克瓦泰指挥;马托波山,由乌姆鲁古鲁指挥。
7月5日,布莱武上校指挥的殖民军出其不意地袭击塔巴·齐-卡·曼布,起义军失败。
6、7月间,聚集在马托波山的起义者人数日渐增多。英军切断起义者粮食供应、起义军濒于饥馑。在起义军内部就是否战斗到底的问题分歧加剧,处境极为困难。但是,战斗并未停止。起义军记取了1893年的教训,放弃传统的方阵密集攻击战术,利用山区险峻地形、采取分散作战的战术,使英军的优势武器不能很好发挥作用。起义军连续击退莱因贾及尼柯里逊所部的围攻。起义军英勇不屈的战斗精神特别表现在6月19—21日的会战中。卡林顿不得不承认:“叛乱者战斗得特别出色”。
长期的战争消耗使英方损失巨大。《泰晤士报》抱怨说:“常常报道士兵勇敢,却不能结束对土人的战争;我们常常听到胜利,而还是保持原状。舆论界对此不能不表示沮丧”。
绍纳人的起义也是由酋长领导的。主要领导人有姆克亨瓦、马科尼、马沙延岗贝、曼格温代等。
1896年4月,西马绍纳兰恰特地区酋长邦达同恩德贝莱起义者商量准备起义;5月,邦达又串连哈特利地区绍纳酋长; 6月初,马沙延岗贝率部杀死了当地的土著专员,揭开了绍纳人反英起义的帷幕。起义发展迅速,数天之内,便席卷了整个马绍纳兰的西部地区。据目睹这场起义的殖民者记载:“这个地区几乎每个山头都点起了火。”
6月中,马科尼在东部马绍纳兰开始战斗。6月16日,他率部攻陷乌姆塔利,占领该城整整一个月。与此同时,酋长姆克亨瓦领导袭击驻扎在马兰德拉斯的土著专员营地,并包围了当地殖民者。次日,起义军又占领了黑德拉斯。至此,起义军完全控制了由索尔兹伯里向东通往乌姆塔利以及向西通往布拉瓦约的交通线,切断了白人的后援和供应。他们杀死了驻马兰德拉斯的土著专员爱德华及其他官员,仅一周内就杀死白人119名。
在绍纳人起义过程中,一些宗教领导人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巫师尼汉达是马绍纳兰中部马佐埃地区起义军的中流砥柱。从起义一开始,她就宣传和组织群众,号召非洲人不要同白人接触,“神的力量会使白人的子弹不能发挥作用”。在她的号召下,马佐埃和奇威谢的非洲人都参加了起义。以后,尼汉达同哈特利附近的宗教领导人卡古维结成联盟,坚持战斗到1897年12月,最后被殖民当局绞死。
卡古维王师帮助马绍纳兰西部的酋长们组成起义军司令部,以后又串连各地酋长起义。当起义军受挫后,他逃往外地坚持战斗,最后以谋杀罪被绞死。
殖民者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他们以为恩德贝莱人奴役过绍纳人,在恩族人反英起义中,绍纳人会站到英国一边。绍纳人的起义完全出乎殖民者的意料,主管南罗得西亚事务的英国南非官员格累惊呼:“万万没有想到绍纳人居然会起义”。“当我们刚刚全力对付马塔贝莱兰的麻烦时,打击又从马绍纳兰袭来,这是最挑衅性的,它使一切都倒退了,使南非公司不得不花更多的钱!这是多么令人沮丧的事。”
绍纳人的反英起义直接配合恩德贝莱人的斗争,绍纳人的起义也受到恩德贝莱起义的强烈影响。绍纳起义者的队伍往往有恩族人作领导。卡林顿曾经报告说,查特附近有一支由来自布拉瓦约的恩德贝莱人领导的绍纳起义军。这种情况,东部马绍纳兰亦存在。
英国殖民者对绍纳人的起义没有思想准备,绍纳起义者一开始就切断了白人的供应线,因而直到1896年7月底,军事主动权仍操在绍纳起义者手中。
第三阶段:1896年8月—1897年10月,恩德贝莱人谈判后放下武器,绍纳人处于被动防御阶段。
1896年8月5日,布莱武上校率领近700人包围马托波山,凯肖少校前来增援。战斗十分激烈。恩德贝莱起义者杀死6名英军官兵。英军用武力歼灭马托波山起义者的企图遇到重重困难。罗德斯担心继续打下去会使英国南非公司破产,于是自己出面同恩族起义领导人举行谈判。起义军因弹尽粮绝,亦不能再坚持打下去。自8月下旬至10月中旬,双方在马托波山谈判了4次。在南非公司作出一定让步之后,恩德贝莱起义者停止了战斗。这些让步包括:南非公司答应解散除警察队伍以外的其他武装队伍;正式承认军事首领们的地位并发给薪俸;供应食物和种籽,等等。
1896年10月13日,驻守马托波山的起义者停止战斗,但零星的交火仍在马塔贝莱兰的东部和东北部持续一段时间。到12月,登位半年的尼亚曼达国王投降,标志着恩德贝莱起义最后结束。
恩族起义者停止战斗不利于绍纳起义者,加上英国派遣以陆军中校奥尔德森为首的4连援军从莫桑比克的贝拉港登陆,经铁路运抵索尔兹伯里,绍纳起义军处境更加不利。但绍纳人利用有利的地形,埋伏在岩洞里和丛林中射击敌人。殖民军除非逐一炸破起义者藏身的洞穴,才能迫使绍纳人投降。
以后,较大规模的战斗有8、9月间马科尼领导的在马绍纳兰东部的防卫战以及由马沙延冈贝领导的在马绍纳兰西部的战役。在东线,马科尼以乌姆塔利为中心频频攻击殖民军,取得重大战果。以后英军软硬兼施,一面对马科尼进行诱降,另一方面发动军事进攻。在马科尼投降后,英方违背诺言将他秘密处死。临刑前,马科尼要求:“我要同我的祖先葬在一起。”
1896年底,在奥尔德森为首的英军的强烈攻击下,马沙延冈贝向东运动,同卡古维以及来自马塔贝莱兰的姆卡瓦泰结合在一起。1897年3月,马沙延冈贝带领400名起义者攻击蒙多罗堡。7月,英军从布拉瓦约调兵集中攻击马沙延冈贝。马沙延冈贝两次拒绝敌人的诱降,最后壮烈牺牲。他的余部一直战斗到10月,马绍纳兰西部的起义才告结束。马绍纳人反英起义失败了。

津巴布韦人民反帝斗争的序幕


恩德贝莱和绍纳反英起义之所以失败,力量悬殊是最根本的原因。除武器和装备不能同英殖民军相匹敌之外,缺乏统一领导也是起义失败的重要原因。这点在绍纳起义中更加突出。绍纳社会原来并不存在恩德贝莱那样严密的军团组织。在起义过程中,一些绍纳人不仅没有参加起义,反而帮助殖民军镇压自己的同胞。恩德贝莱起义情况亦如此。个别忠于殖民政府的酋长在起义中起了极坏的作用。
1896年恩德贝莱与绍纳反英起义,规模极为广泛。起义的地点几乎遍及整个赞比西河与林波波河之间;斗争的时间持续一年半之久;起义者包括两族很大一部分人民。起义给殖民者以沉重打击。根据英国议会辩论档案记载:这场起义杀死英军官兵53人,杀死白人殖民者390人,伤150人。这个数字占当时白人殖民者总数的1/10。起义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迫使英军不仅出动在南部非洲的地方部队,并且几次三番派遣英帝国部队增援,甚至考虑雇佣印度兵去进行镇压。英军出动兵力总数达1万2千人。由于野蛮镇压起义者,英国南非公司名誉扫地,几乎丢掉了它从英女王那儿获得的统治权。为了镇压起义,花费了大量金钱,英国南非公司几乎破产。据英国议会档案记载,南非公司至少花了225万英镑。这个数字还不包括其他额外开销。直到1924年它对南罗得西亚统治结束时,一直不能对股东分红。
以英国南非公司为代表的殖民当局,从1896年起义中吸取了教训,改变了统治策略。他们在马塔贝莱兰,开始收买军事首领及部族酋长作为其统治的工具。1897年1月,南非公司委派了10个行政官,其中6个是领导起义的头头。例如,尼亚曼达被封为布拉瓦约的长官,乌姆鲁古鲁原不是军事首领,也予以册封;在马绍纳兰,则大批杀害领导起义的部族首领并推荐忠顺于英国的部族领导人。
不少历史学家对1896年起义给予很高的评价。鲍曼指出:“1896—1897年起义是整个非洲史上最成功的抵抗欧洲人扩张的尝试。”肯特·拉斯马林指出:“无论就规模或影响来说,(这次起义)都是热带非洲其他殖民地早期起义所不能比拟的。”
1896年起义对津巴布韦历史进程的影响是深远的。它是津巴布韦人民反帝斗争的光辉序幕。1966年,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领导开始游击武装斗争。津巴布韦的民族主义者一直将自己所从事的反对白人种族主义解放斗争看成是这次起义的延续。他们称1896年的起义为津巴布韦历史上“第一次奇穆伦加”①,以后的游击武装斗争为“第二次奇穆伦加”。

① 津巴布韦独立前原称南罗得西亚,1964后改称罗得西亚,1980年4月宣布独立后改称津巴布韦。据1982年的人口统计,共有753万9千人。
② 又译作马达贝莱,马塔贝莱。
① 津巴布韦意为“石头房子”。
② 姆瓦纳莫塔帕意为“万物之主”,葡萄牙人误传为莫诺莫塔帕。
①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1030页。
② 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在殖民统治时期称索尔兹伯里,1980年独立后改为现名。
① 每摩尔根大约相当于2.1英亩。
① 米林摩神是恩德贝莱人对神的总称。
② 另一说是乌姆津瓦尼附近的费拉布西。
① 塔巴·齐-卡·曼布是最后一个罗兹维王朝统治者的所在地。
① 绍纳语,意即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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