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941年2、3月间,美英两国在参谋会谈时就达成协议,确认欧洲和大西洋是占主导地位的战场,德国是头号敌人,一旦美国被迫参战,美英就必须先打败德国。这是美国一项重大的战略决策。而要打败德国没有苏联参战是不可想像的。所以在1941年6月21日,即德国进攻苏联前夕,罗斯福就向丘吉尔保证:如果德国进攻苏联,他(罗斯福)当立即公开支持“首相可能就欢迎俄国为同盟国而发表的任何声明”。
希特勒进攻苏联第二天,美国代理国务卿发表声明支持苏联。罗斯福在审阅这个声明时用铅笔加了一句结束语:“在今天,对美洲各地的主要危险是希特勒的军队。”
但美国军政要人对德国侵苏的反应非常混乱。军方首脑持悲观态度,认为德军能在两三个月内打败苏联。史汀生和诺克斯也都同意这种看法。内务部长伊克斯主张积极支援苏联。赫尔改变保守主义方针,主张全力援苏。摩根索也持同样观点。
内阁成员的这种积极态度显然加强了罗斯福的立场。6月24日,他公开声明:“我们要给予俄国一切力所能及的援助。”但他尽量回避“租借”一词。当天,美国政府宣布解除对苏联的4,000万美元资产的冻结,第二天又宣布中立法条款不适用于苏德战争,这就为美国商船进入苏联港口开放了绿灯。
这些声明和行动是对苏联的外交和道义支持。6月30日,苏联大使乌曼斯基正式向美国务院提出援助的请求。但罗斯福这时只是督促各部门加速启运苏联定货,根本不敢把租借援助扩大到苏联。正如乌曼斯基向莫斯科报告的那样:“反动的孤立主义者胡佛、林白和整个反罗斯福的、具有法西斯情绪的集团,……已开始向罗斯福施加压力”。有些国会议员公开发出反苏叫嚣,号召天主教徒批判总统的援苏政策。在国务院和其他政府机关里,反苏分子大有人在。
罗斯福力排众议,他清醒地看到美国在两大洋都受到威胁。如果苏联被打垮,希特勒称霸欧洲, 那么美洲人民将“生活在枪口之下”。所以他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加快援苏步伐。在这关键时刻,前驻苏大使约瑟夫·戴维斯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他认为红军的抵抗将震惊世界,并建议罗斯福直接同斯大林对话。戴维斯的建议推动了霍普金斯的莫斯科之行。7月底, 斯大林与霍普金斯的两次长谈以及霍普金斯访苏时亲眼所见,大大坚定了这位特使对苏联坚决抗德的信心。他在离开莫斯科之前致电罗斯福说:“我对这个战场充满信心”,这里士气高昂, 决心争取胜利,斯大林渴望金融复兴公司的货款能尽快安排。
根据霍普金斯的访苏报告以及他与美英两国驻苏大使共同商定的建议,罗斯福和丘吉尔联名致函斯大林,建议在莫斯科召开三国代表会议,研究共同资源的分配问题。可见给予苏联租借援助早已在罗斯福的考虑之中。
在美国国内,采取这种行动的条件也日趋成熟。希特勒的闪电战已被粉碎,红军的英勇血战博得了美国人民越来越广泛的同情和钦佩,甚至一些保守的群众组织也开始主张援苏抗德。9、10月里,美国有三艘驱逐舰在大西洋上先后遭到德国潜艇的袭击,并有人员牺牲。这使美国人民感到纳粹威胁的迫近。应总统的请求,参众两院于11月通过中立法修正案,允许武装美国商船,并同意它们进入战区和交战国港口。这样中立法也就被租借法取代了。
罗斯福密切注视着美国公众舆论的动向。9月18日他正式向国会提交了《第二次防务援助补充拨款法案》, 请求拨款598,500万美元,作为租借之用。10月10日和23日,众参两院先后通过了补充拨款法案。
10月30日罗斯福致电斯大林说,为了消除财政上的任何困难,他已指示立即作出安排,根据租借法运送价值十亿美元的物资给苏联。这十亿美元作为无息贷款,待战争结束后五年才开始归还。
11月7日,总统向租借援助管理署署长斯退丁纽斯发出指示说:“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防御对美国的防务至关重要。因此我授权并指示你立即采取行动,根据租借法把防御物资转让给苏联,并按我在10月30日给斯大林的信中所说的条件办理。”从此租借法便正式适用于苏联。
为了实现租借援助,美苏之间先后签订四个议定书,①具体规定了美国(以及英、加)向苏联提供的军事物资的数额和期限。1942年6月11日,美苏还签订了《关于在进行反侵略战争中互相援助的适用原则的协定》。
根据这些协议,美国从1941年10月1日到1945年9月20日,通过五条路线,把1,642万长吨的物资运往苏联。扣除途中因遭德国海空军袭击和其他原因而损失的以及中途改航运到英国去的,实际到达目的地、交给苏联的物资约为1,600万长吨。
据美国学者统计,物资品类繁多,其中主要的是军火、战略物资、机器设备和食品。现列举其重要部分如下:
各种型号的飞机14,018架,卡车和吉普车409,526辆,战车(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12,161辆,摩托车32,200辆,铁路车辆(机车、平板车、油罐车等)13,041台, 各种口径的高射炮7,944门,冲锋枪108,293枝,无烟火药130,713吨,TNT132,237吨,食品(小麦、面粉、蛋粉、奶粉、肉类、蔬菜等)4,291,012吨,钢(各种钢材、钢板、钢丝等)2,589,766吨,铅261,109吨,石油产品2,622,357吨,各种化工产品631,017吨。此外,还有各种机器设备、合金、衣服,靴鞋、药品等等。
战时美国还租借672艘舰艇和商船给苏联。1954—55年苏联归还了127艘,后经双方同意又销毁了89艘陈旧的舰船。
这些物资总价值约为102亿美元。加上各种劳务费,如美国船只的运费,为苏联修船的费用,以及为苏联培训飞行员和海员以驾驶租借的飞机和舰船等所需费用,约为七亿美元。所以美国给苏联的租借援助总值约为109亿美元。①
① 第一个议定书于1941年10月1日在苏美英三国莫斯科会议结束时签订,三国代表参加;第二个议定书于1942年10月6日在华盛顿签订,有英国参加;第三个于1943年10月19日在伦敦签订,有英国和加拿大参加;第四个于1945年4月17日在渥太华签订,四国代表参加。
①但据苏联方面统计,美国对苏的租借援助为98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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