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世纪二十至三十年代,德国宗教改革家路德的“唯信称义”思想经阿尔萨斯传入法国,在资产阶级、匠师、下层僧侣、帮工中传播。由于法国国内对新教的迫害,大批信奉路德教的教徒纷纷东逃到瑞士和德国境内,其中就有后来成为加尔文教创始人的法国人让·加尔文。他以《基督教原理》一书向罗马教会开火,并根据他的教义在日内瓦创建了一个新的教会。四十至六十年代,加尔文教继路德教之后秘密地在法国境内传播开来。北起巴黎、诺曼底,南至多菲内、罗纳河谷、普罗旺斯,东从法朗什-孔太、布尔哥尼,西到罗亚尔河谷、普瓦杜、阿尔勃莱、贝亚恩,都有新教的足迹。尤其是在远离中央王权控制的南部和西南部地区传播得更为广泛和迅速。
新教的传播不仅地区广泛,而且深入法国社会的各个阶层:各级神职人员,甚至个别高级教士;巴黎和地方不同等级的贵族,尤其是南方贵族;大中小城市的资产阶级和平民;南部地区的农民。特别是手工业者与工场主,由于他们反对封建束缚,均大多数成为胡格诺教徒。
新教之所以得人心,首先与当时天主教会的腐败有关,但不同阶级信奉新教有不同的要求。资产阶级从路德教和加尔文教的教义中找到了符合其阶级利益的思想,加尔文教的“预定论”和“廉价教会”思想为资产阶级的发财致富和政治要求提供了理论依据和行动纲领。对城市平民和农民来说,天主教会是封建统治的一部分,他们借新教反对天主教以表达他们反封建压迫和剥削的心声。封建主反对天主教是期望教会土地世俗化,此外,新教出现是对正统天主教会的反叛,封建贵族在与信奉天主教的国王的斗争中,具有离心倾向的新教思想自然适合他们的胃口。
随着新教在法国的兴起,法国政府对新教的迫害愈来愈残酷。根据1516年法兰西斯一世和教皇列奥十世签订的波洛尼亚条约,法王得到任命法国高级神职人员和控制部分教会财产的权利,他成了法国教会的实际领袖。新教一开始并不反对国王,但它反对国王信奉的天主教和他控制的法国教会。在国王和政府看来,作为君主专制政体的国家,只能是一个国王,一种信仰,一个教会。为维护统一的中央王权,不能允许任何有损国王权威的因素、任何分裂教会的因素的出现和存在,因此新教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对王权的威胁。法兰西斯一世最初曾一度容忍新教,这主要出于他外交上的需要:他正联合德国新教诸侯反对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他的姐姐、宗教改革的同情者玛格丽特对他也有举足轻重的影响。1534年的“布告事件”①才促使他下决心对新教徒进行镇压。不到一年时间,20来人被处死,200多人遭放逐。在他统治末年,还授予高等法院起诉异端权。
法兰西斯一世死后,他的儿子亨利二世对新教的迫害更加残忍。1547年,他在巴黎高等法院内设立了一个被新教徒称为“火焰法庭”的机构,专门审讯异端教徒。从1547—1550年仅三年间就有4千多人被投入巴黎的监狱等待审判。 1559年6月2日, 亨利二世颁布埃库安法令,要求法院对新教徒一律判处以死刑。许多人被送上了火刑柱。从此,新教徒只有改教才有生路,否则就得逃亡或反叛。同年7月,亨利二世死,继任的法兰西斯二世体弱无能。天主教派首领、北方世袭显贵吉士家族作为王后的亲戚乘机控制了朝廷,他们变本加厉地镇压新教徒。
刑罚、示众、火刑迫使新教徒转入地下。他们暗中和加尔文所在的日内瓦密切来往。加尔文有组织地向巴黎和法国各地派遣受过训练的牧师,仅1555—1562年间,就输出了约100人。加尔文通过他们领导了法国国内的宗教改革运动。1560年前后,全国新教徒发展到将近200万人,约占全国人口的(1,700—1,800万)1/9至1/8。
信奉新教的封建主日益增多,在他们支持下,新教神学家确认新教徒有武装叛乱的权利。第一次尝试便是1560年3月发生的胡格诺教封建贵族策划的昂布瓦兹阴谋,即企图劫持住在昂布瓦兹城堡中的幼王法兰西斯二世,以他的名义把持朝廷。后因阴谋暴露遭到血腥镇压。
1560年12月,法兰西斯二世去世,其弟查理九世继位,他同样年幼无能,太后凯瑟琳·美第奇摄政。作为中央王权代表的太后考虑的是如何抑制封建贵族势力的增长,她担心吉士家族的权势越来越大,会威胁王权,于是暂时抛弃了宗教分歧,采纳大臣米歇尔·德·洛斯皮塔尔的调解政策,于1561年9至10月主持召开了波瓦西会议,试图调和两种教派,但归于失败。尽管如此,她还是于1562年颁布一月敕令,允许胡格诺教徒在城外有作礼拜的自由。但两派的敌对情绪是无法用和谈平息下去的,最后终于酿成一场内战。
从以上事实不难看出,胡格诺运动所引起的宗教冲突因贵族的参予而具有了政治色彩。领导胡格诺教的主要有南方显贵波旁家族的安东·波旁、他的兄弟孔德亲王、他的妻子即那瓦尔①王国的女王让娜以及名门望族夏蒂荣家族的科里尼,其后是安东的儿子亨利·波旁。领导天主教的是北方显贵吉士家族的兄弟弗朗索瓦·吉士和洛林主教查理·吉士,和弗朗索瓦一起组成天主教派领导核心“三巨头”的还有两个军事首领阿纳·德·蒙莫朗西和圣·安德烈,他们死后,主要领导人是弗朗索瓦的儿子亨利·吉士。内战期间,还有一个支持王权、维护君主专制、主张宗教宽容的天主教派别“政治家派”,他们代表政府中的官吏和北方资产阶级的利益,但他们的主张在当时的形势下不能左右局势。
① 发生于1534年10月17日夜至18日。新教徒把由新教牧师安托万·德·马库尔起草的攻击天主教弥撒的布告在巴黎和外省到处张贴,甚至贴到了昂布瓦兹城堡内国王法兰西斯一世的房间门口。
① 横跨比利牛斯山脉的古老王国,建于九世纪。十五世纪曾归属法国南方望族阿尔勃莱家族。十六世纪初,比利牛斯山脉以南部分归入西班牙版图, 随着那瓦尔王子亨利继承法国王位(亨利四世),比利牛斯山脉以北部分于1607年并入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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