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起义是法国抵抗运动发展的最高阶段。1944年中,民族起义的条件已经成熟。1944年上半年,游击队破坏铁路的行动达2,731次,而1943年一年只组织了2,009次破坏活动。“马基”游击队的队伍不断扩大。1944年1月31日,“联合抵抗运动”的“马基”有八个营145人,一个月后增加到233人,3月底达503人。1944年3月,估计“马基”人数达3万—4万人。许多国家的反法西斯分子在法国组织游击队参加战斗。反法西斯的地下报刊广泛传播,报刊约有几百种之多。群众性的罢工、怠工斗争迅速发展。
武装斗争与群众斗争的迅猛发展,是1944年民族起义的基础。1944年3月15日,全国抵抗委员会一致通过了“共同纲领”,其要点是:立即开展武装斗争,实现人民的广泛民主自由;实现生产资料国有化;法兰西民族解放委员会应尽力为爱国者提供武器;民族起义应在民族解放委员会领导下,由全国抵抗委员会领导,在政治军事能确保胜利时开始。接着,抵抗运动三个主要军事组织——“自由射手与游击队”、“秘密军”、“军队抵抗组织”联合为“法国国内武装部队”(亦译“内地军”)。各武装组织仍然保持组织上的独立,但需服从全国参谋部的统一指令。全国参谋部又受军事行动委员会监督,同时承认法兰西民族解放委员会的领导。4月,戴高乐派柯尼格为内地军司令。5月16日,戴高乐发布关于法国内地军作战的命令,指示他们自盟军登陆之时起,就应与盟军取得联络,直接参加法兰西战役,并按不同地区提出了行动目标,中心是配合盟军,破坏交通线,攻占机场、港口。这些都为民族起义作了组织上、军事上的准备。
1944年是欧洲决战的一年。年中,苏联红军解放了全部苏联领土,开始了大规模的反攻,推动了欧洲各国抵抗运动的蓬勃发展,也促进了英美实现“霸王”战役的行动。6月6日,盟军在法国北部诺曼底登陆。8月15日,盟军和法国第一军在南部土伦、马赛登陆。一再拖延的第二战场终于开辟了。盟军在法国的登陆,成了民族起义的信号。6月6日,戴高乐号召法国人民投入解放法国的战役。他指出:“对于法国的子孙,不管他们住在那里,也不管他们是谁,直接的和神圣的职责在于,为了战斗而使用他们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可是,他在给国内代表的密令中却指出:抵抗运动的军事行动只能按照伦敦的命令逐个地区地进行,无论如何不应采取全民起义的性质,而是限于地方性破坏行动和盟军当局预定的游击行动。同时,法共中央也发表声明,号召人民“与盟军一起,参加反对共同敌人的伟大斗争,为恢复法国的自由、独立与伟大的权利而斗争”。“联合抵抗运动”发出了“公民们!拿起武器!这是最后的坚决的斗争!”的号召。在民族阵线、自由射手和游击队、进步工会、爱国青年同盟、妇女同盟创议下,建立了爱国民警队。到1944年夏,国内武装部队迅速发展到50万人。其中法共领导的自由射手与游击队则由2.5万人猛增到25万人。可是,戴高乐的军事代表与全国抵抗运动委员会、军事行动委员会在起义时机、方式以及军火供应等问题上存在严重分歧。盟军对法国内地军尤其是自由射手与游击队在武器、物资供应上更设置重重障碍。尽管如此,抵抗运动的武装部队热烈响应民族起义的号召,发扬爱国主义精神,配合盟军展开了积极的军事行动。
7月中旬,全国90个省中有40个进行了民族起义。8月,当西线德军全面崩溃、狼狈向德边境撤退时,民族起义的浪潮席卷全国。在布列塔尼地区,武装起义与登陆盟军密切配合,几万名游击队员到处伏击德军,铁路几乎全部被破坏。不到两周时间,抵抗运动的武装与盟军一起,几乎解放了全布列塔尼。在中部和西南地区,主要由“马基”自己积极展开战斗。他们用自己的武装解放了28个省,给占领者以沉重打击。在东南部地区,在盟军登陆以前,游击队就发动起义,夺取中小城市,解放部分领土。盟军在南部登陆后,游击队紧密配合,主动出击,使盟军与法国第一军迅速进军,提前解放了马赛、里昂等城市。
随着盟军的推进和民族起义的广泛发展,巴黎起义的形势已经成熟。6月末7月初,巴黎和郊区举行多次游行示威。7月1日,自由射手与游击队第一次公开带着武器保卫游行队伍。7月14日,巴黎地区人民举行了四年来第一次国庆游行,参加者达11万到15万人。群众爱国热情不断高涨,很多企业升起了三色旗,广泛进行罢工和怠工。8月,巴黎地区爱国民警人数增加到五至十万人,内地军超过3.5万人。8月7日,巴黎内地军司令、共产党人罗尔上校发布命令,动员一切力量,最大限度地开展军事行动。10日,铁路工人总罢工,倾覆路轨,封锁岔道,拒绝为占领者开列车。15日,巴黎警察开始罢工,部分警察参加了内地军。16—17日,邮政、地铁职工和海员相继罢工。16日夜,巴黎内地军和爱国民警行动起来,于次日占领工厂等重要目标,巴黎起义的形势成熟了。19日,巴黎解放委员会发布了《告军队和全体公民书》,号召人民举行起义。同一天,经过几天的争论,全国抵抗委员会常委会和巴黎民族解放委员会联席会议正式通过了开始起义的决议,发布了总动员命令,号召一切抵抗组织、一切加入内地军的队伍服从罗尔的命令,动员一切18—50岁的人参加军队。巴黎人民热烈响应。在第十一区,三天内就招募了2,500名志愿者。
起义前夕,巴黎地区的内地军和爱国军民共有8.5万人,还有倒向戴高乐的原维希政府的近卫队和宪兵队。敌人的兵力约2万人,有60门大炮、80辆坦克、60架飞机。起义开始于8月19日早晨。双方为争夺每一条街都进行了非常激烈的战斗。19日和20日,内地军和爱国民警迅速占领了警察局、一些区公所和报社。在市政厅周围,战斗尤其激烈。在维莱特车站,由于铁路工人罢工,600名德军的进攻很快被击退。德国卫戍部队事实上已处于被包围状态。这时,德军巴黎卫戍司令冯·科尔蒂茨玩弄手腕,通过瑞典领事诺尔德林的调停,和巴黎警察局长吕伊惹、戴高乐的代表巴罗迪以及巴黎解放委员会的一个成员进行休战谈判,签订了休战协定。20日上午,在全国抵抗委员会非正式会议上通过了该协定。但是,民族阵线代表比埃尔·维戎和巴黎民族解放委员会主席安德烈·托莱坚决反对。20日下午,各派代表在全国抵抗委员会上又展开争论,大多数人拒绝休战。巴黎解放委员会一致通过号召,宣布“战斗在继续,而且要永远战斗”,并发出建筑街垒的命令。巴黎人民热烈响应号召,一天内就修建了600多个街垒,切断了首都的主要通道。起义者转入积极进攻,军事行动不断扩大,很快解放了巴黎80个街区的61个和郊区的3/4。起义的迅速发展,引起了戴高乐的不安。他担心法共“利用群众激昂的情绪或首都的斗争”以“取得政权”。于是,他立即派柯尼格向艾森豪威尔递交亲笔信,请求盟军尽快占领巴黎。艾森豪威尔立即命令法国部队勒克莱尔的第二装甲师向巴黎挺进。23—24日,首都的战斗又趋激化。德军企图夺路后撤,受到了内地军和爱国民警的阻击,德军只得龟缩在几个主要据点。25日晨,勒克莱尔主力进入巴黎,同内地军一起,共同消灭了共和广场的德军残余据点。下午3时许,勒克莱尔和罗尔接受了科尔蒂茨无条件投降。傍晚,戴高乐随第二装甲师进入首都。在巴黎起义过程中总计死伤28,300人,其中德军占3/4,计死亡3,200人,伤4,911人,被俘14,800人。第二装甲师伤亡628人,内地军伤亡2,356人,人民伤亡2,408人。巴黎人民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解放了首都。
民族起义的重大胜利和巴黎的解放,有力地配合了盟军的军事行动,加速了全法国的解放。同时,也使抵抗运动内部的政治斗争日趋尖锐。戴高乐打着“国家复兴”、把战争进行到底的旗号,表示要“乘热打铁,及早下手”,“排除一切与我平行的权力”,企图独占胜利成果。8月28日,戴高乐借口巴黎及各地区已经解放,作出解散内地军指挥部和参谋部的决定。9月19日,命令内地军和正规军合并,服从陆军部长统帅。接着,又先后解散了爱国民警、全国抵抗委员会、巴黎解放委员会。9月12日,从诺曼底登陆的盟军与南部登陆的盟军在蒙巴尔会合。勒克莱尔第二装甲师与拉特尔的法国第一军会师。法军与盟军一起向法比边境推进,解放了比利时。到9月中旬,几乎所有法国领土都得到了解放。11月—12月,阿尔萨斯一洛林解放。12月初,戴高乐偕同外长皮杜尔出访苏联,以提高法国在盟国中的地位,巩固他自己在抵抗运动中的声誉。1945年2月初,法军在上阿尔萨斯进行反攻。 3月,法国第一军越过莱因河,向德国心脏地带迫进。4月,法军与盟军配合苏联红军展开了柏林战役。30日,胜利攻克柏林。5月8日,德国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欧洲战局宣告结束。法国与苏美英各大盟国一起接受了德国投降,法国以战胜国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世界政治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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