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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2月03日 阅读:152 评论:0

1919年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是继俄国十月革命之后,在欧洲创建的、人类历史上第二个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它虽然只存在133天,在国内外反革命力量的联合进攻下失败了,却是载入世界现代史上的一桩重大事件。

革命前夕匈牙利社会和经济概况


20世纪初,作为奥匈帝国组成部分的匈牙利已发展为垄断资本主义;土地关系保留了较多的半封建主义的残余;政治上处于奥地利的附庸地位。
1900年,匈牙利钢铁、冶金生产90%以上集中在4家垄断财阀手里。全国主要工业企业被82个卡特尔所控制,其中26个是匈牙利独营,56个是奥匈联营。万人以上的大工厂多分布在布达佩斯及市郊。战前匈牙利80%的对外贸易是专对奥地利的,奥皇把匈牙利当作提供工业原料的农业附庸国。匈牙利有50%人口从事农业生产。农业占工农业总产值的70%。土地48%集中在占有100霍尔特①以上土地的地主手里,其中拥有1,000霍尔特以上的大地主不到0.1%,却占有30.3%的土地。全国无地或少地的农业无产者或半无产者竟占全体农户的3/4以上,他们备受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双重剥削,生活贫困。
奥地利皇帝兼任匈牙利国王。匈牙利每届政府必须由维也纳宫廷审批。国家政权机构,包括议会两院,主要由代表容克贵族和垄断资本家利益的自由党所把持。内阁总理就是自由党的首领蒂萨·伊斯特伯爵。他忠于《1867年协定》所确认的二元制奥匈帝国,执行依附奥地利和鼓吹军国主义的战争政策。封建大地主在贵族院的议员中占3/4,众议院占1/5—1/6。匈牙利国家就是这样一个由奥地利控制的君主专制政权。在议会中有一个拥有20个席位的反对派,代表中等资产阶级和地方贵族利益的48年独立党。这个党的主席卡罗利·米哈伊伯爵主张摆脱奥地利的统治,维护民族独立,与西方亲善。48年独立党尽管同自由党有激烈的矛盾,但在镇压、扼制工农革命运动方面,他们又沆瀣一气,如出一辙。
匈牙利国内的民族矛盾十分尖锐。全国2千万人口中,马扎尔族占一半,其余一半是克罗地亚人、塞尔维亚人、罗马尼亚人、斯洛文尼亚人以及乌克兰人。匈牙利境内的非匈牙利民族,深受奥匈统治阶级的双重民族压迫。
匈牙利统治阶级追随德、奥帝国卷入第一次世界大战,严重地摧残了国家经济,激化了政治危机。战争年代,工农业总产值下降到战前的50%。煤炭和钢铁产量只达到1913年的55%。小麦和黑麦的产量只及战前的56%。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战争中伤亡和被俘的有200万人,占全国人口的1/10。人民蒙受苦难,而资本家地主却大发横财。
1918年秋,匈牙利国家面临急需解决的问题是: 1、摆脱对奥地利的依附,退出战争,争取缔结有利于维护民族独立的和约;2、消灭君主专制,建立民主共和国;3、消灭封建土地所有制,给农民以土地;4、解决马扎尔民族和各少数民族的矛盾问题;5、保障城乡人民基本的生活供应。然而,要指望继承维也纳宫廷鼻息苟活的匈牙利统治阶级去寻求民族自强的生路,无异于缘木求鱼。他们对这些振兴国家的紧迫任务,无法或根本不想解决。
伟大的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不仅给匈牙利工人树立了推翻地主资本家政权的榜样,而且指明了用革命摆脱战祸的道路。1917年以后,有着光荣传统的匈牙利工人阶级,以从未有过的崭新面貌多次掀起震撼全国的革命运动,加速了匈牙利革命的历史进程。
长期以来,匈牙利工人运动的主要领导者是匈牙利社会民主党。它前身是1880年成立的匈牙利全国总工人党,以后在这个党的基础上改建为社会民主党。它初期曾对工运起过积极作用,90年代末,逐渐向机会主义方面演变,成了思想上、组织上涣散的小资产阶级政党。大战期间,加拉米·艾尔内、维尔特涅尔·雅科布、孔菲·日格蒙德、伯姆·维尔莫什等领导人推行沙文主义政策,支持帝国主义战争,以后又采取和平主义的立场,放弃阶级斗争,阻止反战运动。俄国十月革命后,社会民主党有了较大规模的发展。党员人数从1916年的6万6千人增加到1918年的25万5千人。党内革命和改良的两种倾向急剧分化,逐渐形成以朗德列尔·耶诺和汉布尔格尔·耶诺为代表的新的左翼势力。他们反对社会民主党内主要领导人的机会主义路线。
除了社会民主党以外,还有革命社会主义者的团体或小组。代表人物有科尔文·奥托、沙拉伊·伊姆雷。他们组织“伽利略小组,”进行反对军国主义的活动,并和国际齐美尔瓦尔得联盟取得联系,这是后来的匈牙利共产党的萌芽。它同社会民主党左翼,都致力于宣传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鲜明地提出“走俄国人的路”、“打倒帝国主义战争”、“我们要和平”等口号。
在这些日子里,革命风暴席卷全国。1917年11月25日,布达佩斯10万人聚会,声援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从1918年1月18日开始,布达佩斯30万工人举行声势浩大的为期3天的政治总罢工,要求立即实现不割地、不赔款的和平。随后,在首都25个工矿企业中,建立了第一批革命工人苏维埃。
1918年2月1日,在达尔马提亚的卡托罗海军基地,40艘军舰6万余名水兵起义,要求根据苏俄建议缔结和约,宣布民族自决权,建立共和国。这次起义遭到血腥镇压,成千人交付战地军事法庭受审,许多人被处决。奥匈帝国海军舰队司令霍尔蒂·米克洛什是镇压这次水兵起义的元凶。
1918年1月到3月,成群结队的农民进行骚乱,夺取地主土地,焚烧豪富庄园,抢分粮食。
1918年6月20日,国家铁路局机车车辆厂工人举行要求提高工资、改善劳动条件的罢工。罢工遭到宪兵镇压,有4人被打死,19人受伤,旋有4千工人聚集在国会大厦前抗议这场流血事件,翌日酿成全国性的政治总罢工。铁路工人罢工总指挥是朗德列尔。罢工持续10天之久,布达佩斯各大工厂几乎都成立了革命工人苏维埃。
工农兵的革命运动虽然先后遭到当局的干涉、扼制、镇压而失败,但给全国播下了革命的火种,成为同年10月匈牙利大革命的先导。

1918年“秋玫瑰革命”和卡罗利政权


1918年10月匈牙利爆发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史称“秋玫瑰革命”。它是1919年3月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诞生的前奏。
1918年秋,德国、奥匈帝国、保加利亚、土耳其等同盟国在军事上已土崩瓦解。10月底,奥匈帝国军队在意大利战场彻底溃败。紧接着,罗马尼亚、捷克、塞尔维亚、克罗地亚等地区相继成立国民委员会,宣布脱离奥匈帝国而独立。哈布斯堡王朝已被肢解。
1918年10月匈牙利时局动荡。10月17日,蒂萨伯爵在匈议会宣布:“我们没有赢得这场战争”,自由党垮台了。48年独立党的卡罗利伯爵发表了民主、独立、和平主义的政纲,深得两院议员的赞赏。这时匈统治集团试图脚踩两只船,乐于推出亲协约国的卡罗利去收拾残局。10月25日,匈牙利成立了以卡罗利为首的国民委员会,由48年独立党、激进党和社会民主党等中小资产阶级政党的代表组成。翌日公布《十二条宣言》,主要内容有:立即停战,退出德国联盟;国家完全独立;保证公民的自由权利;普选;实行民主改革等等。就是这样最起码的民主政治的呼吁,也遭到奥皇查理四世的反对。
10月28日,布达佩斯几十万群众在停战、独立和建立人民共和国的口号下上街游行,要求奥皇任命卡罗利为总理。游行队伍同警察发生冲突。警察在链桥头向示威群众开枪,有2人被打死,70余人受伤。
10月30日,布达佩斯爆发了人民起义。武装工人和革命士兵逮捕了城防司令官,占领了国家电话总局、邮局、铁路局、兵营及其他战略要地,并释放了政治犯。一列车开往前线的士兵拒绝执行命令,加入起义队伍。起义者高唱赞颂1848年民族英雄科苏特的歌曲,涌进车站月台。士兵们扯去奥匈军队标志的帽徽,别上秋天的白玫瑰。同一天,在首都成立了第一个革命士兵苏维埃。10月31日,在原国民委员会基础上,成立了以卡罗利为总理、有社会民主党人参加的联合政府。这一天,哈布斯堡忠实走卒蒂萨被革命群众抓获枪决了。
匈牙利这次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摧毁了哈布斯堡王朝,赢得了匈牙利的独立,建立了资产阶级共和国。工人阶级是这次革命的主力军,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工人苏维埃。为这次革命建树功勋的有社会民主党中的左翼势力,有革命社会主义者科尔文一沙拉伊团体,还有从苏俄归国战俘中的共产主义者和革命者。不过,这些革命的团体和政治家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集中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工人政党,致使革命果实最后落到了自由资产阶级的手里。
原国民委员会并没有参加这场革命。卡罗利是以他激进的资产阶级民主派的声望,被群众拥上政治舞台的。1918年11月16日,联合政府宣布匈牙利为共和国,卡罗利担任临时总统。这个政府竭力通过改良的道路来维护资本主义制度,并阻止国内革命的进一步发展;对外取悦协约国,谋求缔结比较体面的和约。
上台后的卡罗利侈谈“普选制”和空泛的社会改良,却不去触动资本主义所有制和封建大地产。1919年2月16日颁布了土地法令,规定:“凡面积超过500霍尔特的大地产,国家有权没收其超过500霍尔特以外的部分”;分到土地的农民,都负有缴纳赎金的义务。尽管总统卡罗利在他老家带头把自己土地首先进行分配,但响应者寥寥无几。这种有利于富裕农民的极温和的土改法令,还遭到来自地主和教会神甫的反对,最终也成了一张废纸。“普选”的许诺一再拖延,从未兑现。城乡人民生活毫无保障和改善。
卡罗利于1918年11月13日亲率代表团赴贝尔格莱德,同协约国签订停战协定,他受到怠慢。协约国提出的条件十分苛刻,规定匈方必须让出特兰西瓦尼亚南部、巴拉特、巴奇考州和鲍芳尼奥州的一部分,由罗马尼亚和塞尔维亚军进驻;协约国军可自由通过并进驻匈境的任何地区。随后,毗邻各国在协约国的纵容下,任意侵占、蚕食边界非匈牙利民族聚集区。
卡罗利联合政府无能解决战后匈牙利社会、经济、民族和外交等重大问题,却殚精竭虑制止国内的革命运动。他们在“恢复秩序”的旗号下,向全国各地派遣政府代表和军队去“维持治安”;呼吁“停止阶级斗争”,要工人回工厂生产,士兵回营房待命。他们搜缴复员军人和武装工人的武器;用武力镇压农民分地、分粮食的骚乱。卡罗利还在1919年1月18日改组联合政府,把社会民主党从两名部长增加到6名,分别掌管外交、国防、内务、教育、商业和社会福利等部门,以掩盖其资产阶级政权的面目。
卡罗利政权是自由资产阶级和社会民主党为制止革命而建立的联盟。摆在匈牙利工人阶级面前的任务,就是要建一立个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新型政党,以便率领工农大众,把资产阶级革命转变为社会主义的革命。

共产党的成立和革命斗争


匈牙利共产党在1918年11月24日成立,它标志着匈牙利革命运动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匈共的早期历史,可以追溯到匈牙利战俘在俄国进行的革命活动。1918年3月24日。在莫斯科成立了以匈战俘为主体的俄共(布)匈牙利共产主义小组,他们选举库恩·贝拉为组长,创办匈文版《社会革命报》,通过秘密途径运往国内。同年11月4日,侨居俄国的共产主义者举行代表大会,决定全体成员立即分批返回祖国,联合国内的革命力量,共同创建匈牙利共产党。1918年11月24日,在布达佩斯毛约尔街42号召开了匈牙利共产党成立大会。大会选举产生了第一届中央委员会。党中央委员会由3部分人组成:从苏俄归国的共产主义小组的成员库恩·贝拉、杨奇克·费伦兹、万杜什·卡罗利、波尔·埃尔诺等;革命社会主义者小组的代表科尔文·奥托、米库利克·尤若夫;社会民主党左派的代表鲁道什·拉斯洛、桑托·贝拉、瓦戈·贝拉等。大会还缺席选举萨姆埃里·蒂波尔为中委,他是1919年1月初才从苏俄归国的。全会推选库恩为党中央书记,决定创办《红色新闻》报为党中央机关报。大会之后,集体入党的还有以海维希·久拉为首的工程师小组和以卢卡奇·久尔吉为首的知识分子小组。
匈共中央书记库恩·贝拉(1886—1939),16岁就加入社会民主党,担任过新闻记者,是特兰西瓦尼亚工运领导人之一。1915年被迫应征入伍,1916年在俄国被俘。1917年夏加入俄共(布)。他在保卫俄国苏维埃政权中屡建战功,多次见到过列宁。列宁称誉他是“一位完全走过了俄国布尔什维主义实际道路的共产党员”①。他是匈共创始人,也是尔后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的实际领导人。
匈牙利共产党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致力于消除工运中社会民主主义思潮的传统影响,把武装起义和建立苏维埃形式的无产阶级专政提到首位,作为党的行动纲领。匈共指出:“当务之急是要粉碎资产阶级的国家,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化的无产阶级专政”,“实现这一目的,不是通过议会道路,而重点应放在无产阶级群众斗争上,群众游行和工农武装起义上——这就是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的共产党人的手段。”(《红色新闻》12月7日)
匈共首先派遣大批成员,通过各种渠道,渗透到旧军队中,做瓦解策反工作。在各兵营中都建立了共产党的组织,他们号召士兵和复员军人:“保存武器,用来为建立无产阶级政权而斗争”。他们还从由巴尔干途经匈返德的部队中,搜缴了100车皮的枪支弹药,大量分发,或降价出售。匈共在布达佩斯成立了拥有2万之众的全国复员士兵自由组织和全国复员下级军官自由组织。卡罗利政权首都警察局长迪埃后来不无叹息地承认:“共产主义运动确实在军队中迅猛发展起来了。”他们的“行为已经不再是什么一般的政治运动,而是为实现他们一直宣扬的、用武力推翻现行国家和社会制度的目的而进行的准备”。
匈共组织领导了各种不同形式的武装斗争和工农运动。1918年12月12日,布达佩斯卫戍部队士兵为举行反对联合政府陆军部长的示威游行,迫使这个部长辞职。12月25日,受匈共影响的骑兵团占领了克奇克梅特兵营,解除了军官的武装。12月26日,布达佩斯工人同政府武装部队发生流血冲突,伤亡多人。12月31日,布达佩斯两个最大的兵营与效忠政府的武装部队发生流血冲突。这时,卡罗利通过社会民主党人孔菲和维尔特涅尔进行“调停”,即把陆军部交给共产党人,以换取匈共参加议会执政,遭到库恩拒绝。1919年1月3日,布达佩斯甘茨发电厂工人赶走了旧管理人员,由职工自行组成监督委员会管理生产。接着,首都军工、钢铁、纺织、机械各工厂企业陆续响应仿效,并建立了工人赤卫队。 1月初,北方煤矿中心肖尔里托里矿矿工为驱逐矿主,同政府军队发生流血冲突,有16人被打死,90余人受伤。在这同时,贫苦农民占领大地产的风潮,首先从匈牙利平原和蒂萨河以西地区兴起,然后波及到多瑙河以西地区,绍莫吉州声势尤其浩大。
卡罗利面对如火如荼的革命形势,如坐针毡,一筹莫展。1919年1月德国反动分子杀害了李卜克内西和卢森堡,白色恐怖猖獗。于是,卡罗利伙同社会民主党人铤而走险,采取了公开的反共步骤。 1月28日,社会民主党中央及其操纵下的工会理事会通过决议,把共产党人从社会民主党、工会及工人苏维埃中开除出去。(后经社会民主党内朗德列尔等人的斗争,3月3日撤消了这个决议)。2月3日,警察局执行联合政府1月23日的决议,搜查并捣毁匈共《红色新闻》编辑部。2月19日,社会民主党挑起警察同失业工人游行队伍的流血事件,许多示威者受伤,有3名警察被工人打死。政府当局便于当日夜间逮捕以库恩为首的57名匈共中央委员及150名党的积极分子,匈共被迫转入地下状态。未遭逮捕的萨姆埃里组织了临时中央委员会, 2月24日决定更广泛地开展工兵农革命运动和准备武装起义。
1919年3月,匈共领导的革命犹如燎原烈火,从多瑙河流域燃遍全国。3月上旬,各地工厂由工人委员会取代厂长、企业主来治理工厂。多瑙河右岸1万霍尔特以上土地的大地产,均为贫雇农所占领,并被宣布为生产合作社的财产。1月14日布达佩斯武装士兵举行盛大集会,通过决议拥护无产阶级专政。3月18日,拥有4万工人的全国最大钢铁联合企业中心切佩尔工厂,为庆祝巴黎公社纪念日召开5千人大会,强烈抗议联合政府的暴行,要求释放共产党人和建立无产阶级专政。3月19日, 2万失业工人示威游行,要求把工厂、银行收归国有。3月20日,首都印刷工人宣布总罢工。从3月14日到21日,全国有11个州和两大城市的政府人民委员被驱逐。
三月革命使卡罗利统治集团无法照旧统治下去了。当局不得不逐渐放松对羁押在狱的库恩等人的警戒,甚至让他们和外面的革命力量取得联系。3月11日,库恩同社会民主党内左派的代表人物进行了频繁的接触,拟议两党联合,提出夺取资产阶级政权,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化,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苏维埃共和国等10条纲领。当时匈共只有1万5千党员,社会民主党党员却剧增到70万人。但随着形势的发展,社会民主党内部要求与共产党联合的左派力量占了上风。社会民主党人、联合政府的国防部长伯姆后来不无感慨地提到:当时他这个党成千上万的人“虽然组织上还在社会民主党内,但思想和行动上已经是共产党了”。

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的诞生


用武力奴役战败的匈牙利,是协约国既定的方针。鉴于卡罗利政权即将倾复,势必危及资产阶级在欧洲大陆的统治,巴黎和会于3月19日深夜,通过协约国驻匈军事代表、法国的威克斯上校向匈方递交一份照会,要求划定新的军事分界线,即等于将1918年11月13日签订的军事分界线,从东向西延伸100公里,差不多到了蒂萨河沿岸,匈军撤出的地方一部分由罗马尼亚军占领;另外40—50公里宽的地带划为中立区,由协约国联军进驻。照会限令匈方务必在3月21日18点答复,3月23日开始撤军。如果接受这份最后通牒,匈牙利就丧失有1千万匈牙利居民居住的土地,而且撤出的地区又是国家主要的工业区。所以,3月20日凌晨卡罗利接到这份照会时,如雷击顶。他沮丧地说:“在这上面签字的政府,一天也存在不下去”。
卡罗利政权固然为三月革命的汪洋大海所包围,而威克斯通牒却使它陷入灭顶之灾。3月19日深夜(相当于20日凌晨)到21日下午6时,匈牙利全国被协约国列强武装占领的阴影所笼罩。时局促使国内各阶级、各政治派别重新组合。
3月20日下午,卡罗利主持召开联合政府部长会议。这个临时总统持拒绝照会的立场。他认为,联合政府应当辞职,由他退居幕后,成立一个由社会民主党组成的“工人”政府。他们的目的,一来是用政府的“辞职”,暂时熬过协约国限令答复通牒期限的难关;二来用“工人”政府的招牌,由社会民主党出面沟通战胜国的社会主义者,争取对各所在国政府施加压力,达到缓解或摆脱既成的困境。会议决定翌日继续开会,正式拟定“工人政府”成员的名单。
3月21日上午,社会民主党领导人背着卡罗利及联合政府召开会议,通过了与匈共谈判,联合夺权,以及拒绝接受威克斯通牒的决定。但党内加拉米·艾尔内、佩德尔·久拉等右派首领坚持反共立场,当即宣布他们退出社会民主党。当日下午,组成以朗德列尔为首的代表团,去监狱与库恩等就两党成立联合政府问题进行谈判。最后以库恩3月11日建议为基础,达成下列协议:
“匈牙利社会民主党和匈牙利共产党在今天举行的双方领导人联席会议上,决定两党完全合并。
合并后的新政党,在革命的共产国际尚未作出决定之前,暂称为匈牙利社会主义党。
实行合并的基础是:两党共同参加对党和国家政权的领导。
党以无产阶级的名义立即接管全部政权。
工兵农苏维埃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因此,原国民议会选举计划自行作废。
立即创建无产阶级的阶级军队,并夺取资产阶级手中的全部武装。为了保证无产阶级的统治和反对协约国帝国主义,将和俄罗斯苏维埃政府缔结最全面、最紧密的军事和思想的联盟。”
在这份协议书上签字的,共产党方面是杨奇克·费伦茨,库恩·贝拉;社会民主党方面是加尔巴伊·山多尔。当时正是21日下午3时。
与此同时,3月21日这一天,布达佩斯工人和士兵苏维埃进行了夺权的频繁活动。当日上午,切佩尔工厂召开各大工厂代表参加的工人苏维埃大会。会上部署立即强占各重要据点,准备武装劫狱。下午布达佩斯士兵苏维埃召开会议,一致通过决议,立即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这个士兵苏维埃拥有2万名装备良好的卫戍部队, 5千名人民警卫队及武装工人, 9千名铁路国民卫队,近2万名复员士兵和下级军官。会议5时结束,布达佩斯警察局长迪埃即被拘留,并被迫交出指挥权。由于社会民主党的转变,原为这个党掌握的联合政府的国防武装力量,顷刻转向拥护无产阶级专政。当时在首都称得起效忠政府的总共才有7 00名警察(另一说是1,300名),因此这个警察头目也就俯首帖耳地交了枪。入夜,人民警卫队占领警察局,在盖列尔特山上设立指挥部。赤卫队占领了法国殖民军警卫的布达佩斯无线电中心。工兵苏维埃搜缴了城里的汽车,并包围监狱,逼迫当局立即释放被羁押的政治犯。
一直蒙在鼓里的卡罗利,下午4时还在主持最后一次联合内阁会议,磋商由他任命新政府的成员名单。社会民主党只有两名部长出席虚与委蛇。会后,卡罗利被电话告知,在没有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已宣布他和联合政府的辞职,布达佩斯工人苏维埃已批准两个工人政党合并,并决定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这样,资产阶级共和国就不复存在了。卡罗利对用如此方式通知他辞职虽有不满,也只能承认既成事实。
晚6时整,一份拒绝威克斯通牒的照会送到协约国驻匈办事处,人群蜂拥四周,欢呼雀跃。7时,布达佩斯工兵苏维埃大会隆重宣布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诞生。大会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之中,与会者高呼:“无产阶级专政万岁!”“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万岁!”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会上还宣读了卡罗利题为《告匈牙利人民》的辞职声明。声明宣称:“我作为匈牙利人民共和国临时总统,反对巴黎和会的这个决定,并向全世界无产阶级吁求对正义的支持和帮助。我宣布辞职,把政权转交给匈牙利无产阶级”。
晚10时召开两党领导人联席会议,协商酝酿新政府的成员名单。革命政府由主席、13个人民委员和17个副人民委员组成,共产党占11席,社会民主党占20席①,主席由加尔巴伊担任,库恩任外交人民委员,但在实际中起主导作用的是库恩等人。外省城乡工兵农苏维埃政权在几天内就建立起来并开始工作。

国内的改革和建设


3月22日,新生政权公布《告全国人民书》庄严地宣告:匈牙利无产阶级已掌握了全部政权,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只有确立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才能把国家从崩溃的无政府状态中拯救出来。”匈牙利的国体是苏维埃共和国。“革命政府苏维埃将立即着手进行一系列旨在准备和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重大建设工作。实行大地产、大企业、矿山、银行和交通运输业的国有化。实行土地改革的办法,不是分配土地建立小农户,而是建立社会主义生产合作社。”同时,组织一支足以保证实行工农专政的无产阶级军队,反对资本家地主的反抗和防御外国武装的入侵。在外交方面,同苏俄联盟,反对侵略成性的帝国主义。
匈牙利无产阶级首先按照巴黎公社的原则,粉碎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由人民选举产生各级工兵农苏维埃,行使无产阶级专政的职能。4月2日《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临时宪法》就是这一决策的法律依据。4月7日被定为城乡苏维埃全民选举日。凡年满18岁从事有益于社会劳动的男女公民,都身着节日盛装,在居民委员会负责人带领下,高擎红旗,列队到选举站。布达佩斯市当日有50万人参加投票,呈现了炽热的革命激情。按《临时宪法》的规定,不劳而获的资本家、商人、牧师、僧侣,服刑的犯罪分子,均被剥夺了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创建红军和红色民警队,是建立无产阶级国家政权支柱的重大措施。革命政府苏维埃和内务人民委员分别于3月25日、26日公布了这一决策的两项法令和命令。
红军的来源,首先是应征入伍的、有组织的工人和已经武装起来的无产阶级士兵。红军的招募和组建工作由军事人民委员主管。由于社会民主党右派首领大抓军权,使革命政权内部产生了尖锐的矛盾,红军招募工作进展缓慢。4月初才组建起4万9千人的队伍。革命政权对旧军残部也进行了整顿和改编,补充了一批工人出身的连排指挥员,并向每个支队派遣政治委员。
其实,一支以工人为主体的新型的红军,是在反对协约国武装占领的卫国战争的烽火中建立起来的。5月15日,红军人数达12万人。6月大捷后又增到20万。它拥有113个步兵营,84个机关枪连, 8个骑兵连(870匹马),34个炮队, 8个空军连(37架飞机),以及一些地方部队和技术部队。这支红军在保卫苏维埃政权中历尽艰辛,不畏强暴,浴血奋战,表现了匈牙利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
红色民警队,是确保国内治安的武装力量,同时也是红军的后备军,其成员视需要可随时调到红军服役。红色警卫队基本上是以革命前夕的人民警卫队为主体组建的。由于社会民主党右派首领的干扰,旧警察和宪兵大多被留用。4月初,红色民警队的各级领导班子开始改组,增加了工人的成分。苏维埃共和国期间,红色民警队的战士由1万7千人增到3万4千人,其中工人约占80%。他们在整顿革命秩序,参加肃清反革命武装叛乱等方面功勋卓著。
革命政府苏维埃彻底摧毁敌对阶级的物质基础,在工、商、农等经济领域中实行了社会主义改造。
3月26日,公布实行工业和金融机关国有化的两个法令。工人赤卫队占领接管全国银行金融机构,政府授权财政人民委员立即清算冻结资本家地主的全部存款。这是吸取巴黎公社的教训而采取的果断措施。法令规定,凡雇佣20个工人以上的工业企业、矿山和交通运输业收归国有。1个月内全国有2万7千个企业被无偿征收,均置于国家管辖和工人阶级的监督之下。社会生产人民委员任命的生产委员和由工人选举产生的工人监督委员会(由3—5人、多到7人组成),共同领导企业生产和管理事宜。工会在企业国有化中显示出主要的地位。社会民主党右派首领操纵中央工会理事会通过决议,保持各级工会领导班子原封不动,阻挠匈共插手,对城市工业国有化进行怠工和破坏活动。
实行国有化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生产委员和工人监督委员会之间职责不明,管理上发生紊乱。各工厂很多熟练工人开赴前线,又废除计件工资,实行计时工资,使劳动纪律松懈,生产率有所下降。工业国有化的范围扩大化,有的不到20个工人的企业也被征收。这在商业方面更为严重。4月2日公布大商店国有化的法令,规定凡雇佣10人以上工人的商店予以充公,由社会生产人民委员派代表到商店,伙同店主对商店、货栈储藏的商品进行登记,转归国有,或仍属原店主所有,但受国家监督。执行结果大大失控。全国除了医药、书报、文具、香烟等行业外,所有商店均关闭,由政府集中处理解决居民的消费。
4月3日,公布土地国有化的法令。凡土地面积超过100霍尔特的地产,全部无偿收归国有。根据这个法令,在全国1,330万霍尔特的土地中,有近700万霍尔特、约占53%的土地实现了国有化①,在匈牙利历史上第一次消灭了半封建地主所有制。收归国有的土地转交给耕种这块土地的农业无产者,以合作社的形式经营。大约组织起了11,000个农业合作社。新建的合作社没有采取循序渐进逐步过渡的措施,而是一哄而起,纳入过度集中的国营经济的轨道。农业合作社相当于国营企业中的工人苏维埃。为了“保持生产的连续性”,不得不大量起用旧管理人员以至于地主本人。所以大地产的国有化只是在形式上完成了,很多地方,旧财主作为被委任的代表,照旧在国营农场发号施令,农业无产者照旧称他们为“老爷”。结果,农业无产者尽管生活条件有较大的改善,却感觉不到革命所带来的真正改变,以至于把自己看作是“国家的雇农”。苏维埃政府拒绝分配土地的做法,并没有达到“保持生产连续性”的效果。据国家统计,苏维埃共和国期间的粮食产量,比战前下降了20%——25%。
革命政府苏维埃为维护和改善城乡劳动者物质生活及福利条件,做了大量的工作。苏维埃共和国实行普遍强制劳动制度,“不劳动者不得食”。同时也保障公民有劳动的权利。在城市,工厂一律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即每周48小时。少年工人六小时工作制,即每周36小时。如有特殊情况须延长工时,应发加班补贴金。男女同工同酬,工人工资提高近两倍。劳动者享有工伤保险和免费医疗。工人患病每日照发5—20克朗的补助。据统计,工人和职员平均最低生活费比战前高4.1%,比卡罗利执政时期高19,2%。农业工人,一般说由战时每年120—150克朗的现金收入,提高到2,400克朗到3,200克朗;实物收入1918年秋是12—16公担谷物,1919年春每个农业工人有24—28公担谷物,还有其它副食品。
消灭“贫民窟”,改善劳动者的居住条件,也是引人注目的一件事。国家实行住宅国有化,征用私人住宅、私营别墅、旅店,由中央住宅委员会统一分配给城乡贫苦劳动者。凡无房,或住工棚,或3人以上成人挤在一住所的无产者家庭,“按照人道主义的起码条件,分配和调整住房。”4月20日开始,布达佩斯有15,000户无产者乔迁到适当的住宅。对居住在国有化房屋的职工房租降低20%。同时国家征收商店和库房现有的全部家俱,以优惠的条件分配给贫苦劳动者使用。布达佩斯有1万户左右的无产者家庭享受到这种待遇。
此外,有关文化、教育、艺术、出版、直到首都的市政建设等,都有远景的规划和当前的具体措施。从组建革命法庭,惩治反革命案件,到维护妇女儿童的权益,处理事关千家万户的日常消费、供应等,都列入革命政府苏维埃紧迫的议事日程,加以详尽的研究和付诸实现。这充分体现了新生政权为工农利益锐意改革的冲天干劲和惊人的创造力。

反对协约国的卫国战争


苏维埃匈牙利的创立,意味着国际帝国主义的链条在欧洲心脏地区的这一环节被突破。麇集在巴黎和会的西方列强于3月26日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所谓的“匈牙利问题”。为了防止布尔什维克主义“细菌”的蔓延,他们处心积虑地策划扼杀这个新生的政权。
4月4日,巴黎和会委派以史末资将军为首的“和平使团”去布达佩斯。使团递交了协约国的照会,这份照会陈述的条件,比起3月19日威克斯递交的照会,不能不说是一种让步,所以匈方相应地予以回复,指望能获得履约的保障,并争取对方进一步退让:如确立分界线范围、坚持中立区保留现存社会和经济制度、完全停止对匈的封锁、允许提供煤炭和食油等等。但是这个使团对匈方的回照置之不理,第二天就不告而别。显然,西方列强不过是以“和平谈判”为幌子,旨在欺骗世界舆论,紧接着就是明火执仗的大规模武装干涉。
4月16日晨,受协约国唆使的罗马尼亚贵族军首先在东线130公里宽的地区发动全面进攻,匈方被迫仓促应战。当时红军组建尚未具规模,不得不把正在改编的卡罗利旧军调往前线。前“国民军”最精锐的师团——塞凯伊团由特兰西瓦尼亚的匈牙利人组成,调防到东线前沿阵地的左翼。4月18日,这个团的前少校军官克拉多维尔率部投敌,并摧毁了驻地索特马尔—内梅提市的苏维埃政权。侧翼的红军奋起抵抗,然而已陷孤立,终被罗军击溃,解除了武装。这样,罗军就打开了通往布达佩斯的道路。
4月19日,布达佩斯工兵代表苏维埃召开大会。库恩在会上指出:摆在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面前的,是两个相对立的世界力量的冲突:“一个是帝国主义的资本主义,一个是布尔什维主义的社会主义”。罗马尼亚官僚统治者的进攻,是国际的阶级斗争。决定命运的严重时刻已经来到了。“目前我们要依靠本身的力量,也就是匈牙利无产阶级革命的力量”。这次会议决定,政府苏维埃和工人苏维埃的一半人员以及工人阶级的半数都要上前线。第二天发表了题为《革命在危急中》的告全国工农书。
会后,库恩、萨姆埃里、汉布尔格尔等领导人深入各地区,广泛开展征集工农参加红军的宣传鼓动工作。6天之内就有4万人报名应征入伍。为了适应战备的形势,成立了红军司令部。伯姆被任命为总司令,斯特隆费尔德·欧列尔为总参谋长。后者为红军的创建立下了功绩。
但是,苏维埃共和国的战局不仅未见转机,反而日益恶化。4月23日,红军东线反击受挫,主动放弃了德布勒森和尼雷吉哈佐。4月25日,塞尔维亚军和法军从南线进军。4月27日,捷克斯洛伐克军从北线进犯;并很快与罗马尼亚军汇合。这样,巴尔干协约国军总指挥、法军将领佛朗歇·德佩里统率20—22万的武装力(量包括法、捷、罗、塞的军队)倾巢而出。4月29日,罗捷联合占领外喀尔巴阡的全部领土。4月30日,罗军挺进到蒂萨河沿岸。5月1日,索尔诺克城失陷。5月2日,捷克军占领北方最大的工业城市米什科尔茨。在南线,塞尔维亚军和法军先后进驻马科和霍德迈泽瓦沙尔黑伊市。外国武装干涉军在被占领的国土上,残酷地杀害苏维埃政权的领导人,极力扶植反革命势力。
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危在旦夕。围绕着保卫还是抛弃工农政权的问题,革命内部形成了两个根本对立的派别 在5月1日革命政府苏维埃会议上,孔菲居然宣称:“无产阶级政权已经无望了”。他提议苏维埃政府辞职,把政权转交给由“温和分子”组成的所谓12人委员会来执政。翌晨,总司令伯姆未经会议讨论,擅自下达指令,要红军单方面停止军事行动,并解散守卫蒂萨河左岸的红军。与之相反,以库恩为代表的领导人,在5月2日召开的布达佩斯工兵代表苏维埃会议上,痛斥社会民主党右派首领的叛徒行径,号召无产阶级参加红军,誓死保卫苏维埃共和国。5日3日《红色新闻》社论强调指出:匈牙利无产阶级面临着是“要社会主义,还是要资本主义”这个生死攸关的严峻抉择。5月4日,向全国公布了《革命政府苏维埃动员令》。
布达佩斯工人以极大的革命热情,纷纷响应苏维埃共和国的召唤。在拥有3千工人的北方铁路机械厂,就有1,800人立即编成正规连队前往军营报到,换上军服,开往前线。报名参军的群众挤满了军营办事处,他们入伍手续简便迅速。尽管人民委员会建议,18—45岁经过军训的人方可应征入伍,但所有工厂大都决定,即使过了50岁,没有受过军训的人,同样准予上前线。《人民之声报》刊登了一位54岁铁路老工人的公开信,他说:“请发给我一套军服,送我到前线去吧。除了觉悟,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能诱使我上战场吗?我只知道,现在我应该拯救祖国。”这样,布达佩斯工人苏维埃在几天之内,就组织了10万人的工人师团,开赴前线。库恩称5月2日这一天开创了“匈牙利无产阶级革命的英雄时代”,并确认5月2日为红军的建军节。这是匈牙利卫国战争的一个转折点。
红军在萨姆埃里的指挥下,5月3日光复索尔诺克市,并成功地阻截了捷克军向匈内地的进军。5月中旬开始转入反攻。5月19日,朗德列尔军团在北线发动攻势,5月21日收复北方米什科尔茨城及近郊。旋与罗捷白卫联军浴血拼搏几昼夜,5月29日终于突破了捷罗之间的防线,把罗军击退到蒂萨河对岸,并朝着北方考绍城(即今捷克的科息策城)胜利进军。
红军反攻开始时,萨姆埃里于5月21日受苏维埃政府的委托,乘飞机越过敌军战线,去莫斯科向列宁汇报工作,并就两国签订军事同盟进行磋商。他返回时,带回了列宁签署的《向匈牙利工人致敬》信。这时,红军在北线的战果辉煌。从5月30日开始至6月中旬,红军共收复2,835平方公里的土地,解放了包括约100万斯洛伐克人聚居的考绍、埃派耶什等7个城市。6月16日在考绍城宣告建立斯洛伐克苏维埃共和国,它加入匈牙利社会主义苏维埃联邦共和国。由20人组成斯洛伐克革命委员会,主席是捷共党员安东尼·耶鲁塞克。中欧革命形势出现了新的高潮。这时红军人数已达20万,并拥有相当可观的装备。
1919年6月12—13日,召开了匈牙利统一的社会主义党代表大会。大会就党的名称、党的组织原则、特别是无产阶级专政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共产国际执委会由列宁署名,致信匈社会主义党,要求统一共产党的名称。信中强调指出建立真正共产党的必要性:“在每一个国家、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需要有一个目标明确的、具有明确纲领和严格纪律的共产党。放弃这一点,特别是在已经成立了这种党的国家里,就意味着向后倒退”。但是,有一部分社会民主党人极力反对匈共为建立真正无产阶级政党的各项提议,无视共产国际的指示,坚持不改变党的名称。大会最后采取折衷的办法,决定易名为“匈牙利社会主义一共产主义工人党”。
无产阶级专政的问题,是这次大会争论的中心。孔菲首先发难,诋毁所谓“共产党人的强硬措施”,提出“改变专政手段”的政纲。萨姆埃里针锋相对,据理驳斥。他说:“我们绝对一分钟都不要想改变无产阶级专政的手段,我们只能更坚毅地更无情地使用这种手段,去对付无产阶级的一切敌人”。双方几乎闹到组织上公开的分裂。最后,代表大会选出了由13人组成的中央委员会。其中共产党人5名:库恩·贝、鲁达什·拉、瓦戈·贝、万杜什·卡、波尔·艾。社会民主党人8名:朗德列尔·叶、保加尼·德、尼斯托尔·吉、巴雅基·费、伯姆·维、维尔特涅尔·雅、孔菲·日、哈尔巴伊·山。前4人是匈共的挚友,始终和匈共并肩战斗,荣辱与共。苏维埃共和国复灭后,他们都成了匈共优秀的地下党员;后4人逐渐堕落为反苏维埃政权的阴谋分子,充当国内反革命分子的响导。
1919年6月14—23日,召开了全匈苏维埃代表大会,讨论通过《匈牙利社会主义苏维埃联邦共和国宪法》。宪法确认:“苏维埃共和国的全部政权、自由和权力都属于无产阶级,目的在于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和资产阶级统治,用社会主义生产和社会主义制度代替之”。无疑,这部宪法是人民已取得胜利成果的结晶。但是,宪法没有提到党的领导作用和工农联盟问题。
大会期间,巴黎和会发来一个所谓克利孟梭照会,引起轩然大波,它成了大会争论的焦点。匈红军在北方进军,屡获胜利。巴黎和会主席、法国总理克利孟梭极为焦急,他以和会的名义,于6月7日和13日连续向匈牙利政府发出照会,要求匈方立即停止对捷的进攻,后撤至协约国所划定的分界线内;作为交换条件,保证让罗军也后撤到蒂萨河以东;南线停火;并邀请匈政府参加和会,以便弄清他们是如何看待匈牙利公正的边界问题的。若不履行这些条件,协约国将对匈全面诉诸武力。这份照会助长了社会民主党右派的投降阴谋活动。他们公然提出:“不惜任何代价争取和平,”“在协约国的援助下建设社会主义”。以萨姆埃里为代表的共产党人坚决反对,但居少数。当时主要决策人库恩出于所谓的“布列斯特策略”考虑,竟然同意妥协,接受照会。列宁6月18日曾就这个问题与库恩通过电报,指出:“您开始同协约国谈判当然是对的。应该开始进行谈判,必须利用一切哪怕可以争得暂时的停战或和平的可能性,以便使人民得到休息。但是一分钟也不要相信协约国,它在欺骗你们,它只是为了赢得时间好更有效地扼杀你们和我们。”①
苏维埃匈牙利接受克利孟梭照会,发布了《告全体红军士兵》书。6月30日,匈红军开始从北方撤军,斯洛伐克苏维埃共和国随即倾复,然而罗马尼亚军却按兵不撒。7月3日,罗军炸毁横跨蒂萨河上的桥梁,肆意挑衅。巴黎和会非但没有邀请匈牙利赴会,听取对军事分界线的申辩,反而在7月5日通过了关于武装干涉匈牙利的议案。显然,克利孟梭的照会是协约国设置下的一个圈套。
库恩仿效苏俄“布列斯特和约策略”来接受克利孟梭的通牒,是犯了历史性的错误。他没能正确地估计当时所处的国际环境和地理因素。首先,1918年初,苏俄是在大战快结束的时候,同濒临崩溃的德、奥匈帝国签约,因此,这个和约不可能长久保持效力;可是苏维埃匈牙利接受通牒的对方则是刚打了胜仗,妄图称霸世界的协约国。其次,苏俄有广阔的领土,可是匈牙利太小了,布达佩斯距边境只有60—70公里,而且拥有稠密的现代化的公路和铁路网;只有和相邻的苏维埃斯洛伐克连成一块,才便于军事上的调动和防御。

后期的形势和结局


北方撤军葬送了斯洛伐克苏维埃共和国,等于把前线移到了首都的大门口,严重地挫伤了红军战士和劳动人民的战斗情绪。国内投降妥协的气焰甚嚣尘上。协约国在匈牙利的代理人策划的反革命暴乱不时发生。整个形势急转而下。
1919年6月24日,即正式签署接受克利孟梭通牒的那天,首都卫戍部队和多瑙河快舰部队里的反动军官发动了一场武装暴乱。在多瑙河上停泊的3艘铁甲舰首先炮击苏维埃大楼。暴乱者占领军事学院、国家电话局及其他重要据点。他们张贴“社会民主党万岁”的标语。社会主义一共产主义工人党发出号召书《用无产阶级的赤色恐怖来回击资产阶级的白色恐怖》,得到全国工人的热烈的响应。以科尔文为首的红色民警队当天就粉碎了他们的进攻,波及外省的反革命活动也在两天之内平息。这次暴乱是由社会民主党右派首领、首都驻军司令豪布利奇等人暗中支持,并得到协约国的配合。军事法庭枪决了11名暴乱的肇事者,但主谋人却消遥法外。
法军占领南部塞格德城后,5月5日成立了以卡罗利·久拉伯爵为首的“白卫”政府,霍尔蒂任军事部长,他纠集前奥匈军官,拼凑“国民军”,并积极策划国内反革命武装暴乱。当时还有以帕格维尼奇伯爵为首的“匈全国农业经营者联合会”,由旧军官和其他反革命分子为核心组成的“匈全国武装力量联合会”,由旧政府官僚、军官组成的公开宣扬沙文主义和种族主义组织的“匈牙利人觉醒社”,等等,他们名目繁多,是旨在推翻苏维埃政权的反革命团体和组织;利用政治、军事、粮食等方面的危机,兴风作浪,滋事扰乱。协约国驻匈办事处和所谓的“维也纳委员会”,成了反革命势力里通协约国的重要渠道。6月下旬,由反革命分子煽动受蒙蔽的农民闹事也增多了。
协约国实行经济封锁,以“粮食救济”为诱饵,逼迫苏维埃共和国就范。6、7月间全国濒临饥馑绝境,有个所谓“美国救济总署”的传单不胫而走,说什么只要推翻苏维埃政权,立即给予粮食援助。国内谣言四起,人心浮动。革命政府苏维埃于7月4日召开会议,决定派工人师团去多瑙河以西地区,对粮食进行军事征收,但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
与此同时,革命政府苏维埃加紧对军队的调整和布署,决定由朗德列尔接替伯姆任红军总司令,尤利艾尔任总参谋长。红军编为4个军团,分布在4个地区。
7月11日,库恩向克利孟梭发出照会,强烈要求他立即履行种种诺言。7月13日,克利孟梭复电,声称在停战协定实行之前,不能进行谈判。与此同时,库恩同列宁联系,指望苏俄红军挺进加里西亚,对罗马尼亚发动进攻,以支援匈牙利。7月17日,巴黎和会各国外长集会,讨论福煦元帅关于解除匈牙利人的武装和进军的计划。同一天,苏、匈两国政府分别呼吁世界无产阶级,坚决制止和粉碎国际帝国主义对匈牙利的武装侵略阴谋,声援匈牙利革命。
在匈牙利苏维埃政府内部流传着一种看法,认为罗马尼亚军将于7月23日发动进攻。政府于是仓促通过用武力迫使罗军服从协约国要求的决议。他们经过酝酿,决定采取先发制人的办法。7月20日拂晓,匈红军集中300门大炮的火力,向罗军阵地开火。约2万1千名红军战士在大炮的掩护下,从索尔诺克、托考伊和琼各拉德等3个地方强渡蒂萨河, 3天之内一直追击罗军,个别地区挺进了50公里。7月24日,罗军以119个营和60个骑兵连近7万兵力发起反击。匈红军前线军官叛变,战局骤然逆转。7月26日,红军慌乱向蒂萨河左岸溃退。正是新上任的红军总参谋长尤利艾尔的里通协约国,泄露作战计划,给这次红军7月进攻以毁灭性的打击。协约国法军将领弗朗歇·德斯佩里给福煦元帅第10号电报中说,由于我们拿到了红军作战计划的副本,“我们就完全掌握了匈牙利方面的一切情况”,“我们确信,匈牙利的进攻一开始就会遭到失败”。
就在红军进攻的第2天,即7月21日,伯姆以匈驻奥地利大使身份潜往维也纳,经加拉米穿针引线,同协约国代表就抛弃苏维埃政权,另行组织社会民主党政府问题进行谈判。加拉米退出社会民主党以后,一直流亡国外,配合协约国积极从事反共反苏维埃的罪恶活动。谈判的内容严守秘密。
7月24日,巴黎和会发表声明,提出对匈和谈和解除封锁的先决条件是,苏维埃政府辞职。7月25日,巴黎和会最高委员会拟定了匈牙利政府成员的名单。7月30日,克利孟梭再次发出照会,认为苏维埃政府是“不代表民意的”,只有建立由工会领袖组成的政府,始可解除封锁和进行谈判。同一天。罗马尼亚军以3个师的强大兵力渡过蒂萨河,占领索尔诺克。7月31日深夜,库恩和汉布尔格从前线返回首都召开革命政府苏维埃紧急会议,建议立刻发动工人团体和所有的人都上前线,继续进行武装抵抗。维尔特涅尔坚决反对,他提议接受协约国关于苏维埃政府辞职的提案,得到不少与会者的赞同。这次会议不了了之。
1919年8月1日。当罗马尼亚占领军进逼到离布达佩斯只有30—40公里的时候,苏维埃政府被迫宣布辞职。这一天最后一次苏维埃政府会议上,库恩做了这样的说明:“共产党人将采取其他方式继续进行斗争,以便在取得丰富的经验之后,以新的力量开始争取无产阶级专政的斗争”。接着就由社会民主党右派首领拼凑成所谓的“工会政府”执政。政府总理是佩德尔·久拉,此人和加拉米同一营垒。由他签署公布《告匈牙利人民》的号召书,书中提到:协约国当局向我们发出了最后通牒。它要求维护苏维埃制度原则的现行政府由其他政府来取代,并以这种更替作为开始谈判的条件。匈牙利社会主义联邦苏维埃共和国政府认为,在当前继续抵抗协约国只能导致无谓的牺牲。因此政府卸去了自已的全权。由工会政府担负临时管理国家的责任。
这个“工会政府”为了取悦协约国,执政的第一步就是解散苏维埃和红色民警队,重建宪兵队,释放被关押的反革命分子,把工厂、银行归还资本家,强迫无产者迁出已分配的新居。接着秘密下令逮捕和屠杀共产党人。8月3日,罗军开进布达佩斯。8月6日佩德尔工会政府被反动军官驱逐,宣布约瑟夫·哈布斯堡大公“摄政”,授命弗里德里希·伊斯特万当总理,完全实现了地主资本家政权的复辟。接着就是恢复土地私有制,对革命人民进行血腥的镇压。
11月16日,按协约国的指令,“国民军”霍尔蒂所部进驻布达佩斯,以代替罗军。以镇压苏维埃政权为己任的刽子手霍尔蒂穷凶极恶,把匈牙利全国变成了“屠宰场”。从佩德尔到霍尔蒂,反革命的白色恐怖笼罩全国。他们屠杀了萨姆埃里、科尔文等5千多名革命战士,把5万人投入监狱和集中营。有4万人逃亡国外。苏维埃共和国就这样被淹没在血泊之中。1920年1月,协约国同匈牙利签订了《特里亚农和约》,匈将原有疆土的2/3、人口的一半分割给邻国,并需承担22亿金法郎的军事赔款。从此。匈牙利人民沦入霍尔蒂法西斯专政的黑暗统治下,达25年之久。

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失败的原因和历史意义


敌众我寡,力量过于悬殊,是导致苏维埃共和国复灭的主要原因。
国际帝国主义及其包围匈牙利的附庸军,是一支强大的、没有受到敌对势力牵制的武装力量,他们在巴尔干集结了多达20—22万的兵力,对这个2千万人口的小国,实现了武装入侵和经济封锁。
匈牙利新旧政权的更迭,是以两个工人政党的合并和卡罗利的辞职为契机,赢得了革命和平发展的途径。但要巩固胜利,保持政权,就不那么容易。随着国内革命深入和卫国战争爆发,旧政权残渣余孽和被推翻的资本家地主,千方百计地妄图夺回已失去的“天堂”。跻身在无产阶级专政内部的右派社会民主党人,口头上承认共产党纲领,实际上动摇不定,到了紧急关头便公然抛弃、并出卖无产阶级革命。协约国列强有效地利用了这两股势力,使新生政权腹背受敌,毁于一旦。
匈牙利共产党面临着空前残酷、异常艰难而又复杂的战斗的考验。处于幼年时期的党,思想理论不够成熟,组织上有待于巩固。当时毗邻各国的无产阶级力量又不足以制止各自国家统治者对匈的武力讨伐。匈牙利无产阶级同协约国奋战之际,正是欧洲革命开始进入低潮之时。1919年5月1日巴伐利亚苏维埃共和国复灭,标志德国十一月革命的终结。而当时苏俄也正处于帝国主义武装干涉之中。1919年7月,哥萨克匪帮格里哥里耶夫的暴乱,使俄罗斯—乌克兰红军后方受到威胁,影响了对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的军事援助。“受到四面围攻,折臂断足的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终于在反革命的十字架上,受尽残酷折磨而死去。”①
党的领导和农民土地政策上的失误,是苏维埃共和国复灭的重大原因。
有无一个统一集中、纪律严明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领导,是革命成败的关键。诚然,面对威克斯通牒的威胁,匈共争取联合社会民主党采取同一步伐夺取政权,是有利于团结工人阶级队伍,加速资产阶级统治集团的分崩离析的。问题在于匈共是以取消独立政党的代价去换取联合,实行组织上的机械合并。1919年3月28日原匈共中央公布了一份“声明”,声称:“原匈共中央委员会宣布党的解散。今后,任何人以共产党的名义承担的任何义务和行为,都将被认为是欺骗和对无产阶级利益的背叛。今天的会议后,取消一切组织独立活动”。显然,这就等于取消了作为无产阶级专政领导力量的共产党的存在。匈共没有保持先锋队的独立性,没有用既联合又斗争的革命两手,去对付同盟者的两重性。合并后的党成了一个成份复杂,思想不纯,组织涣散和没有定形的党②。党内无政府工团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的思潮泛滥。他们把党的作用降低到工会的附属品,提出“职工会高于一切”、“工人苏维埃就是一切”。苏维埃共和国期间,缺少一个强有力的战斗的工人阶级司令部的统一指挥。匈牙利革命的实践证明,如果没有共产党的领导,工人阶级即使掌握了政权,也会得而复失。
审慎地处理好农民的土地问题,是解决革命后备军,加强无产阶级专政的可靠保证。匈共采取果断的措施铲除半封建土地所有制,没收大地产,无疑是跨出了坚实的一步。问题在于他们无视农民对土地的渴求,超越民主革命阶段,推行“立即实现社会主义”的极左政策,以致酿成了严重的恶果。苏维埃领导人把平分土地的要求,看成是“农民小资产阶层”对社会主义革命的反动,并把它当做“小资产阶级、修正主义的口号”来加以反对。他们以为,只要无产阶级国家公布一纸法令,几百万农民就可以进入社会主义。一个半封建的农业国经过战争浩劫,生产力遭到极度破坏的条件下,在实行土地国有之后便全面推行农业合作化,这在农民看来,只是在旧庄园门上换了个“社会主义”的招牌。农民在这种“直接过渡”中,并没有感觉到新旧制度之间的区别。在土地国有化的过程中,还任意扩大没收土地的界限,侵犯了中农的利益,引起了小农的恐慌,给反革命分子以可乘之机。苏维埃共和国未能团结中农,依靠贫农来开展农村革命运动,因而始终未能形成工农联盟,这就严重地阻碍了农村向红军输送兵员和对城市供应粮食。本来可以成为革命基地的农村,却成了反革命复辟势力触角可及的地盘。对此,列宁曾指出,匈牙利有很多大地产,在这里一定会找出而且应该找出一部分土地来分给小农,“如果无产阶级的国家政权不实行这种政策,那它就一定不能维持下去”①。
苏维埃共和国的经济政策,反映了尚处于幼年时期的党的领导者们对于社会主义制度理解的种种局限性。匈牙利苏维埃领导人把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看得极其短暂,似乎世界革命很快就会成功,实现共产主义已为期不远。他们试图一下子跳进社会主义,把“直接过渡”列为紧迫的议事日程,混淆了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和高级阶段的区别。在这种错误的思想指导下,他们任意侵犯中小私有者的利益,使得本来可以接受新制度的城乡小资产阶层,转而反对新政权。
错误常常是正确的先导。1919年的匈牙利革命,是在一个因战败而沦入几乎同殖民地无甚差别境地的小国,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的一次伟大的实践。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总结了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用鲜血换来的经验教训,以教育各国共产党。它成为国际无产阶级专政历史经验的宝贵财富。
1919年的匈牙利革命是欧洲无产阶级革命的一次“总演习”。在这次革命中诞生了匈牙利共产党,它在战后以无产阶级革命为主导的世界革命舞台上,演出了震撼心魄、威武雄壮的戏剧。匈牙利革命向全世界证明,劳动者打碎剥削制度的枷锁后,能够掌握政权,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建立起崭新的社会主义制度。苏维埃政权不仅仅是“俄国特有的现象”,在其它国家也可以建立,这是个历史的必然。“在这里,除了苏维埃政权的胜利以外,我们还取得了精神上的胜利”①。苏维埃匈牙利的出现,打乱了帝国主义武装进攻苏俄的计划,使协约国在巴尔干的军队不得不掉过头来对付苏维埃匈牙利。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的诞生及其光辉业绩,促进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说在西方的传播。尽管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复灭了,但它显示了“中欧无产阶级的曙光”,并对东方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当时中国大地上正爆发反对帝国主义的五四运动。毛泽东当时曾撰文指出:受压迫的各国人民,“唯有步俄国和匈牙利的后尘,实行社会大革命”,才有出路。李大钊也充分肯定苏维埃匈牙利的出现,是“政治史上算得顶有价值的事体”。

① 1霍尔特等于0.57公顷。
① 《列宁全集》第29卷,第238页。
①共产党占有正职2席,副席9席。为增加共产党人在革命政府苏维埃中的比重,4月3日库恩建议副人民委员应与人民委员的权利相等,此议案在实际工作中得到贯彻。
① 此数字不包括外国武装占领的沦陷区。
① 《列宁全集》第36卷,第535页。
① 《匈牙利的白色恐怖》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呼吁书。
② 社会民主党右派首领利用工会组织,在党的内部占绝对优势。苏维埃共和国期间,工会会员猛增至140万人,他们可以通过以会费折成党费的办法集体入党。会员证和党证可以相互通用。
① 《列宁选集》第4卷,第341页。
① 《列宁全集》第29卷,第19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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