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0世纪以后,世界文学艺术领域有别于19世纪最突出的标志,是现代主义从理论到方法诸方面所形成的潮流。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主张自我表现,主张开拓内心世界和无意识领域的现代主义文学艺术进一步发展。一般认为,二战后出现了以存在主义哲学为基础的“后现代主义”的文学艺术现象。在这里,后现代主义与现代主义之间并没有一道铁幕或万里长城。作为美学原则,后现代主义在指导思想、创作手法上是在现代主义开辟的道路上继续前进,进行着反传统的试验,甚至不惜走向极端,而且不断尝试着突破现代主义某些老化的程式,而这一切的目的则是力图更深刻地表现人。基于此,在文学艺术领域,仍可把后现代主义称为现代主义。
文学的再创新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就世界文坛而言,显示出再创新势头的当数西方“垮掉的一代”、“黑色幽默”、“新小说派”等现代派文学流派。
20世纪50年代,在冷战加剧及麦卡锡主义猖獗的背景之下,美国文坛出现了颇有影响的“垮掉的一代”。“垮掉的一代”首先是一场文化运动,是一场美国各阶层青年在当时的政治氛围中向美国传统的价值观进行公开挑战的运动。这些人服饰怪诞、发型奇特、吸毒酗酒、群居纵欲,以表示对虚伪道德的反抗。这些反叛行为集合成为现代主义的一个文学流派。1952—1953年,茹亚克的《小镇与城市》、巴勒斯的《吸毒人》、霍尔姆斯的《走吧》三部小说作为“垮掉的一代”的第一批文学作品问世。1955年,在旧金山的一个画廊里,诗人阿仑·金斯堡赤裸全身朗诵了他的长诗《狂嚎》,用散文式的长句和粗野的语言,向“魑魅魍魉的国家,打不开的疯人院”,向“有眼无珠的资本,恶魔般的工业资本家”号叫。次年,金斯堡的诗集《狂嚎及其他》出版,成为“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作品。“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作还有弗林盖梯的诗集《精神的康奈岛》等。“垮掉的一代”表现了“垮掉的青年”的精神状态和生活场景。这个流派在哲学上深受存在主义的影响,在政治上深受无政府主义的影响,在生活上深受纵欲主义的影响。“垮掉的一代”文学在50年代末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
五六十年代,西方经济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人们的生活节奏更快,社会竞争更加激烈。面对物质文明和精神需求间的不平衡,美国一些作家用荒诞的笔法对社会弊端,对人异化的状况进行了辛辣的讽刺。1965年,布鲁斯·弗里德曼出版了一本短篇小说集,取名《黑色的幽默》。此后,“黑色幽默”便在美国形成了文学流派。“黑色幽默”的内涵是绝望、恐怖、残酷和痛苦。人们面对如此现实无所适从,无可奈何,只能发出玩世不恭的笑,即所谓“黑色幽默”。这一流派以小说创作为主。约瑟夫·海勒的长篇小说《第二十二条军规》被称为“黑色幽默”派的代表作。它以滑稽、讽刺、夸张的笔触,揭示了官僚体制的荒诞与残忍。“第二十二条军规”虽是一条军规,但它无所不在,控制、指挥一切,成为官僚体制为所欲为的工具。该书影响广泛、寓意深刻。冯尼古特的小说《第五号屠宰场》也是“黑色幽默”派的代表作。“黑色幽默”派的作品往往突破传统的时空观念,作品的主人公往往是“反英雄”的人物。存在主义、精神分析学说对这派作家颇有影响。
“新小说”派是50年代产生于法国的现代主义文学流派。其主要特点为否定现实主义小说的创作传统,主张小说不要思想倾向,不要典型化原则,不要人物性格的刻画,不要故事情节。“新小说”派主要是在形式和技巧上标新立异。在语言文字上,他们多采用重叠、对称、隐喻、类比转移、节奏、谐音、人称变化等技巧;在结构上,他们的小说往往形成了立体化、片断化、音乐化的倾向;在描写对象上,此派小说注重于物或物化了的人。罗伯格里耶的长篇小说《橡皮》、萨洛特的《无名氏画像》、布托尔的长篇小说《变化》等是此派的代表作。“新小说”派在世界文坛上引起了较大反响。
另外,还应提到,在现代主义的基地上,20世纪50年代出现了荒诞派戏剧。初始曾因其晦涩难懂、杂乱无章而遭非议,直到60年代才被评论界接受。这派剧作家在创作中强调作家主观感受的绝对真实性,将生活素材扭曲、变形、高度概括,完全打破了传统戏剧的结构原则,既无集中、完整的情节,也无戏剧冲突和高潮。人物性格支离破碎、象征性极浓,对话缺乏逻辑性。《秃头歌女》、《等待戈多》、《升降机》等是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现代主义文学在否定文化传统、反理性和追求形式主义表现方法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展示了其对人生、对社会独有的审视和剖析能力,日益受到世界文学界的重视,其创作原则、手法被人们越来越多地借鉴、模仿和吸收。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推移,现代派文学又同传统文学有了更多的交叉与融合。
艺术的再突破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在艺术领域,现代主义美学思潮的势头更为强劲,它推动着艺术发展的新突破。
在音乐方面,50年代后,一批年轻的音乐家认为,以往的现代派音乐仍没有完全摆脱传统音乐的影响,于是力图改变这种状况。他们不仅对传统音乐的基本要素——旋律、和声、节奏全盘否定,而且要对音响的来源、记谱法、创作和表演方法进行改革,从美学思想到表现形式都要创造“全新音乐”。这些音乐家被称为先锋派。他们创作了序列音乐、具体音乐、偶然音乐、空间音乐、直观音乐、原始主义音乐等,为世界音乐增添了新的色彩。尤值一提的是,战后世界音乐的一个突出现象是流行音乐潮流汹涌澎湃。流行音乐又称通俗音乐,它既不同于专业性的音乐,也不同于土生土长的民间音乐,而是一种通俗易懂、广为流行的商业娱乐性音乐。这种音乐以通俗歌曲、舞曲、节奏鲜明、曲体简单的管弦乐曲为主要体裁。流行音乐最早于19世纪末出现于酒吧、舞厅等公共场所。后来,流行音乐曾与爵士乐合流。二战以后,流行音乐的影响日益扩大。一般由演唱流行歌曲的歌星们领导着流行音乐的新潮流,他们随时为适应广大群众的审美要求而不断变化演唱风格和形式。60年代,随着电声技术的发展和摇滚乐队的兴起,流行音乐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1960年,英国的甲壳虫摇滚乐队的演唱获得极大成功,摇滚乐随之风靡世界。在此基础上,以后流行音乐的地位更加突出。在拥有观众、占有市场和舞台方面,没有哪一种音乐形式能与流行音乐相比。与此同时,先锋派舞蹈发展迅速,其表现内容和手法都很抽象,往往与先锋派音乐家合作进行创作,并能在任何场地演出。此外,各种自娱性舞蹈与通俗音乐相配合十分流行。
美术方面,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现代美术的中心由西欧转向美国。在老一辈现代主义画家的影响下,又形成了许多新的流派。如行动画派是抽象画派的新发展,主要代表人物是波洛克,他更强调色彩和线条,且用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工具、器物作画,乃至让动物作画。大色域画派也是由抽象派发展而来,讲究用大片的、统一的色形和色块表达一种抽象的形象。该派的雕塑有的高达十几英尺,通常是简单、稳定的几何图形,多用玻璃钢、塑料、金属等材料制作。作品往往呈现粗糙状态及独特的抽象形象,以展现一种极其简单而又能引起复杂反应的神秘境界。这种艺术又被称为最低限度艺术或ABC艺术。
60年代末,随着人们对环境的重视和环保意识的增强,环境艺术和大地艺术产生。环境艺术主张改造自己所生活的环境,创造一个富于戏剧性的环境。大地艺术是由环境艺术同最低限度艺术结合而成。作为大地艺术的作品,克里斯托的杰作是在洛基山大峡谷设计了橘黄色的帷帘。大地艺术具有生态学的意义。环境艺术和大地艺术突破了艺术品可购买、收藏的传统,表现了对自然的亲和与改造。飞速发展的科学技术为美术提供了新的表现手段,荒谬机械美术、光效应艺术、电脑绘画等应运而生,尤其是电脑的普及对美术的演进以新的冲击。
特别要提及的是,战后美术界出现了波普艺术(Popular Art)即大众艺术或流行艺术,主张打破生活与学术的界限。英国画家汉密尔顿的画中出现了一个男人手中拿的棒糖上有“POP”(波普)字样,而这又是用糖纸拼贴上去的。波普艺术由此得名并流行起来。波普艺术从美术园地开始,逐渐将音乐、舞蹈等艺术形式的通俗作品包容了进去。20世纪下半期,艺术领域的突出特点之一就是波普艺术的发展,这表明人们对艺术的需求已不再停留在欣赏艺术家作品的水准上,而是有了更多参与的要求。波普艺术推动了艺术的大众化,显示了艺术强大的自娱性功能,体现了人们强烈的自我表现和艺术参与意识。这样,在艺术范畴不仅有了古典与现代之分,还有了高雅与通俗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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