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初,团中央、全国青联派出了以文艺界委员为主体的慰问团赴云南、贵州慰问各族群众及边防部队。慰问团里有晓光、侯耀文、石富宽、关贵敏、关牧村、殷秀梅、佟铁鑫等,时任全国青联常委的施光南任慰问团团长。
在这个慰问团里施光南年龄最大,而且又是不少演员的“老师”,加上他的学识人品和音乐成就,所以备受尊重。临出发前,为了能更好地开展活动,加强思想工作,决定成立一个临时党支部,要求大家推选支部书记。
晓光不假思索,首先说道:“我推荐施光南同志担任,理由我不说大伙儿也知道。”
“我们同意!”大家附和道。
施光南转过脸看了晓光一眼,尴尬地笑着说:“还是推选别的同志吧,我还不是党员。”
“你还不是党员?怎么会呢!”晓光愕然,自从认识施光南以来,晓光一直以为他是共产党员。因为他的思想、言论、品格和作品,都说明了这一点。听到他说自己不是党员,晓光也陷入了尴尬。
“是不是你没写过申请?”有的人问。
“现在不说这些了,你们推选吧。”在这个场合,施光南不想多说什么。再说,这时他又能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不申请入党呢?他对党的感情,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
自己的父母都是早期的共产党员,父亲虽然在大革命失败时与党失去了联系,但他仍然追求光明,从事民主革命活动。解放后,毛主席、周总理还安排他任劳动部副部长,为祖国的建设服务。
他在小的时候,就听妈妈说过邓中夏、恽代英、向警予和赵一曼等革命先烈的故事,他们的英雄形象永远铭刻在施光南的脑海里,成为他学习的榜样。
13岁时,父母带他到天安门城楼参加国庆观礼,毛主席和他握了手,他感到无比的幸福。再看到、听到天安门广场上数万人发出的“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的欢呼声,就更加感到毛主席的伟大、共产党的伟大。因此他暗下决心,要努力成为对党、对人民、对祖国有用的人。他积极追求进步,在上中学时入了团;在上大学时,就写了入党申请书,并用共产党员的条件要求自己,希望自己早日加入这个光荣、伟大的组织。
“文革”中,他的父母受到冲击,他也成了所谓的“叛徒”“反革命”的“狗崽子”,入党,这时对他来说只是天方夜谭。可是,在他的父母身陷险境时,又是敬爱的周总理亲自出面保护了他们。这时,施光南更加明白了父亲在受批斗后对他说的一句话:“要相信党!”这是经历过无数风险、走过曲折道路的父亲的经验之谈。施光南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党。于是在动乱的1969年8月18日,施光南又写了一封入党申请书,在这份申请书中,他动情地说:“党就是我的父母,没有党就没有我的一切。”在这之后不久,他饱含深情地创作了《最美的赞歌献给党》这首歌曲。在这首歌中,他唱出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亿万人民的心声:“赞歌向着太阳唱,党是太阳放光芒”“赞歌向着海洋唱,党是灯塔指方向”。他要沿着党指引的方向,创作出更多歌颂党、歌颂人民、歌颂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优秀歌曲。
他的美好愿望很快被无情地打碎。他创作的《打起手鼓唱起歌》和《鸿雁高飞》被当时文化界紧跟“四人帮”的“头头”定为“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修正主义”的“毒草”,被禁唱、禁演,并一度剥夺了他的创作权利。他没有屈服,没有退缩,而是多次申诉,据理力争,仍然相信党会还他公正,相信“无理寸步难行,有理走遍天下”。可是在“四人帮”的爪牙把持文艺界的时候,他有理也寸步难行,他不免有些迷惘……
粉碎“四人帮”之后,全国沸腾,万众欢呼,一度被剥夺的创作权利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挥笔写下了《祝酒歌》,抒发自己和亿万人民对“十月胜利”的无限喜悦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一扫他心头的阴霾。父母的冤案得以昭雪,党把他的父亲定为“民主革命的英勇战士”,父亲的骨灰被重新安置在青松掩映的八宝山。施光南曾经背负了多年的“十字架”终于被解脱。拨乱反正的事实,改革开放的成果,使他更加热爱党,更加希望自己早日成为党的队伍中的一分子。这时,他又向组织递交了一份入党申请书,满怀激情地向党组织表示自己的赤诚之心:“党是我的母亲,我渴望做一个党的儿子……”
按理说,这个时候的施光南已经具备了一个合格党员的条件。可是,他的耿直、倔强性格总是让有些人觉得他有些“孤傲”,他的纯真和“不会做人”,又总是“不讨人喜”,甚至有些人还在对他的创作倾向进行批评和指责。
那是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虽然提出了“解放思想”,但是人们还没有彻底解除精神上的枷锁,在创作上还是缩手缩脚,因此,让人们特别是青年人喜欢的歌曲还很少。在这一段时间里,港台歌星特别是邓丽君的歌声风靡大陆,成为年轻人的最爱,甚至迷恋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
施光南和他的同行朋友晓光、韩伟、王立平、王酩等词曲作者都意识到,这不能完全责怪喜欢港台歌曲的年轻人,关键是我们没有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为大众所喜欢和爱唱的音乐作品。施光南认为,他们这些做音乐的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对大家说:“现在刚刚开放,我们大陆抒情歌曲的创作还处于‘歌荒’阶段,人们喜欢邓丽君的歌是可以理解的。我认为,这只是暂时的现象。现在流行的,不一定代表时代。抗日战争时期的《毛毛雨》和《义勇军进行曲》都是广为传唱的歌曲。但最后呢?《毛毛雨》死亡了,而《义勇军进行曲》却成了民族灵魂的心声。我们必须尽快创作出健康的抒情歌曲,不能让邓丽君这样的曲子‘一家独放’。”
于是,他和他的同事、朋友们创作了一批具有80年代生活气息和鲜明色彩的艺术歌曲:《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洁白的羽毛寄深情》《假如你要认识我》《年轻的心〉》《妹妹找哥泪花流》《摘一束玫瑰送与你》《太阳岛上》《青春啊青春》等。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为了助推新歌的流行,适时地举办了“当代青年最喜欢的歌”的群众评选活动。施光南等词曲作家创作的15首新歌一下子脱颖而出,风靡了全国。
施光南和他的朋友如释重负,为能闯出歌坛一片新的天地而欢欣鼓舞。
但是,在一片喝彩声中,在他们刚刚领取了广播电台颁发的奖状后,却出现了一些非议。在一次音乐创作会议上,有人批评说:他们的歌曲“背离了歌曲创作的根本方向和优秀传统”,“模仿靡靡之音、向港台歌曲靠拢”,“存在着一种危险倾向”,等等。
在非议和指责面前,施光南有些无奈,但他也不想辩解,他还是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作品说话。”
可是,这些非议很快就传到了他所在党组织的耳朵里,这自然会对他的入党问题造成负面影响。
施光南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追求,仍然一如既往地按照党员的条件做人做事做音乐。
有一件事,更加深了他对党的认识,使他终身难忘。
那是1984年春节前,团中央正在为举办中日青年友好联欢会做准备工作,特意邀请施光南和晓光为这次活动创作一首主题歌。
他们很快就写出了《友谊之歌飞向21世纪》。歌中这样唱道:
都是黑头发,都是黑眼睛,
你来我往门对门,我们是近邻。
……
这本来是一首既形象、生动又奋发昂扬的歌曲,可有关负责同志却对歌词中的“黑头发”“黑眼睛”“我们是近邻”这几句有不同的看法,认为这样说“会被误解为我们中国要以种族定亲疏”。
他这么一说,这首歌就没被通过,暂时被搁置了。
有的人劝施光南和晓光把这句歌词修改一下。可光南和晓光都认为这句歌词没问题,没修改的必要,他们婉拒了。他俩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矛盾,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北京。
当时的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请团中央和全国青联的几位同志(包括施光南在内的几位音乐家)到中南海勤政殿来汇报中日青年联欢的筹备情况。
当总书记听完几首创作歌曲后,很坦率地说:“我感觉目前这几首与日本方面创作的歌曲相比,不如人家,弱了一些。”他巡视左右,问:“还有其他的歌吗?”
“我们还有一支歌。”施光南回答。
“有录音带吗?”总书记问。
“有。”光南说。
“那放放听听。”
施光南拿出录音带放起来,并给了总书记一张歌单。
胡总书记一边听录音,一边看歌单。
听着听着,总书记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一曲完了,总书记低声念道:“‘都是黑头发,都是黑眼睛,你来我往门对门,我们是近邻。’很形象,很生动嘛!我看这支歌子就比日本人写得好。”
“悬案”解决了,施光南高兴,可有的人尴尬。
施光南感到,可能有人在这之前已经向总书记汇报了那次讨论的情况。
总书记接着又说:“鉴定一首歌的好坏,不要几个人圈定。要拿到群众中去让群众唱,让群众听,让群众鉴定……”他强调,“一首歌曲能否流行久远,流行广泛,决定于群众是否喜爱!注意,标准是,一个广泛,一个久远,歌曲流行有什么不好呀?这就是尊重艺术创作与尊重人民相统一的观点。”
施光南感到无比的欣慰,日理万机的总书记如此了解音乐,如此理解音乐家。
胡总书记对这首歌肯定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五分钟内,晓光就接到了两个电话,给他传达了耀邦同志的话。接着,施光南又骑着自行车跑到中国音协办公室,把晓光叫了出去。两人在东四北大街八条胡同口,畅谈了两个小时之久!
他们谈了对《友谊之歌飞向21世纪》不同遭遇的感想,谈了对当时歌坛一些不正常现象的看法,谈得最多的还是如何理解和对待总书记的讲话。
施光南说:“我认为,总书记肯定了我们的歌是件好事,但我赞成耀邦同志的意见,还要拿到群众中去鉴定。可我们绝不要到处传达总书记的话,绝不要拉虎皮作大旗!”
“当然。”晓光说。
“另外,耀邦同志没分清‘歌曲的流行’与‘流行歌曲’的不同概念。这可是当前争论的热门话题。你也知道,‘流行歌曲’是音乐的一个品种,自30年代以来,我国对这类音乐有具体定义。但总书记并非音乐行家,自然不太了解作为一种体裁的‘流行歌曲’与‘歌曲的流行’的区别。可能会有人借他这句话做文章。”
“这是肯定的。在这场争论中你可是少数派哟。”
“我虽是少数,但我认为,我的观点是正确的。”
“可是总书记说了这句话,这就难办了。”
光南坦率地说,“我要找机会向耀邦同志解释清楚。”
“要找耀邦同志可不容易。”
“想办法呗。”
第二天,就有记者找他采访,要他谈谈参加汇报会的情况以及他对胡总书记重要讲话的体会。
他婉言推掉了记者的采访。
而其他被采访的音乐家的文章很快就见报了。这使得“流行歌曲”与“歌曲的流行”这个话题的争论更加激烈。苏夏见到施光南,问他:
“听说你也参加了汇报会,怎么没见采访你的文章见报呀?”
“我是有意躲开他们的。如果我接受了采访,结果刊登出来的是他们的观点,我可说不清了。”
“可有些人正拿着总书记的话在大做文章呢,这会误导的。”
“没关系,这只是暂时的。我正在想办法向耀邦同志说明。”
“你得注意方式方法,千万不要弄出什么事来。”
“老师,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施光南双管齐下,先是找了团中央的一位领导谈了自己的意见,请他转告耀邦同志;接着,他又通过在部队工作的以前的一位老同学,向耀邦同志转达了自己的意见。
这时也有其他人向耀邦同志谈了和施光南相同的看法。
胡总书记获知后,欣然接受了施光南和其他同志的意见。
通过这件事,施光南看到了耀邦同志的宽阔胸怀和实事求是的精神。因此,施光南对我们的党和国家更加充满了希望。
施光南在云南学割胶
施光南参加党的十三大的代表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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