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主编 时间：2023年01月03日 阅读：112 评论：0

扬雄(公元前53—公元18年)，字子云，西汉蜀郡成都(今属四川)人。一作“杨雄”。幼而好学，喜沉默深思。中年以后，官拜给事黄门郎。王莽时，校书天禄阁。其为人一生贫穷，交游甚少。以文章名世。早年醉心辞赋，铺张扬厉，极尽雕琢之能事。后来有所悔悟，遂改而研究经学。仿《论语》作《法言》，仿《易经》作《太玄》。又着《方言》、《训纂篇》等语言学书籍。

[正 史]

扬雄字子云，蜀郡成都人也。其先出自有周伯侨者，以支庶初食采①於晋之扬，因氏焉，不知伯侨周何别也②。扬在河、汾之间，周衰而扬氏或称侯，号曰扬侯。会晋六卿争权，韩、魏、赵兴而范、中行、知伯弊。当是时，逼扬侯，扬侯逃於楚巫山，因家焉。楚、汉之兴也，扬氏溯江上，处巴江州。而扬季官至庐江太守。汉元鼎间避仇复溯江上，处岷山之阳曰郫，有田一廛，有宅一区，世世以农桑为业。自季至雄，五世而传一子，故雄亡它扬于蜀③。
雄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④，博览无所不见。为人简易佚荡，口吃不能剧谈，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静亡为，少耆⑤欲，不汲汲於富贵，不戚戚於贫贱，不修廉隅以徼名当世⑥。家产不过十金，乏无儋石之储，晏如也。自有大度，非圣哲之书不好也;非其意，虽富贵不事也。顾⑦尝好辞赋。
先是时，蜀有司马相如，作赋甚弘丽温雅，雄心壮之，每作赋，常拟之以为式。又怪屈原文过相如，至不容，作《离骚》，自投江而死，悲其文，读之未尝不流涕也。以为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遇不遇命也，何必湛身哉!乃作书，往往摭《离骚》文而反之，自岷山投诸江流以吊屈原，名曰《反离骚》。又旁《离骚》作重一篇，名曰《广骚》。又旁《惜诵》以下至《怀沙》一卷，名曰《畔牢愁》。《畔牢愁》、《广骚》文多不载，独载《反离骚》，其辞曰：(以下《反离骚》原文不录。)
孝成帝时，客有荐雄文似相如者，上方郊祠甘泉泰畤、汾阴后土，以求继嗣，召雄待诏承明之庭。正月，从上甘泉，还奏《甘泉赋》以风。其辞曰：(以下《甘泉赋》原文不录。)
甘泉本因秦离宫，既奢泰，而武帝复增通天、高光、迎风。宫外近则洪崖、旁皇、储胥、弩阹，远则石关、封峦、枝鹊、露寒、棠梨、师得，游观屈奇瑰玮⑧，非木摩而不雕⑨，墙涂而不画，周宣所考，般庚所迁，夏卑宫室，唐虞采椽三等之制也。且为其已久矣，非成帝所造，欲谏则非时，欲默则不能已，故遂推而隆之，乃上比於帝室紫宫，若曰此非人力之所为，党⑩鬼神可也。又是时赵昭仪方大幸，每上甘泉，常法从(11)，在属车间豹尾中(12)。故雄聊盛言车骑之众，参丽之驾(13)，非所以感动天地，逆禧(14)三神。又言“屏玉女，却虙妃”，以微戒齐肃之事。赋成奏之，天子异焉。
其三月，将祭后土，上乃帅群臣横大河，凑汾阴。既祭，行游介山，回安邑，顾龙门，览盐池，登历观，陟西岳以望八荒，迹殷、周之虚(15)，眇然以思唐虞之风。雄以为临川羡鱼不如归而结罔，还，上《河东赋》以劝，其辞曰：(以下《河东赋》原文不录。)
其十二月，羽猎，雄从。以为昔在二帝三王，宫馆台榭沼池苑囿林麓薮泽财足以奉郊庙，御宾客，充庖厨而已，不夺百姓膏腴谷土桑柘之地。女有余布，男有余粟，国家殷富，上下交足，故甘露零其庭，醴泉流其唐(16)，凤皇巢其树，黄龙游其沼，麒麟臻其囿，神爵栖其林。昔者禹任益虞而上下和(17)，山木茂;成汤好田而天下用足;文王囿百里，民以为尚小;齐宣王囿四十里，民以为大：裕民之与夺民也。武帝广开上林，南至宜春、鼎胡、御宿、昆吾，旁南山而西，至长杨、五柞，北绕黄山，濒渭而东，周袤数百里。穿昆明池象滇河，营建章、凤阙、神明、馺娑，渐台、泰液象海水周流方丈、瀛洲、蓬菜。游观侈靡，穷妙极丽。虽颇割其三垂(18)以赡齐民，然至羽猎田车戎马器械储偫(19)禁御所营，尚泰奢丽夸诩，非尧、舜、成汤、文王三驱之意也(20)。又恐后世复修前好，不折中以泉台(21)，故聊因《校猎赋》以风，其辞曰：(以下《校猎赋》原文不录。)
明年，上将大夸(22)胡人以多禽兽，秋，命右扶风发民入南山，西自褒斜，东至弘农，南驱汉中，张罗罔罝罘(23)，捕熊罴豪猪虎豹狖玃狐兔糜鹿，载以槛车，输长杨射熊馆。以罔为周阹(24)，纵禽兽其中，令胡人手搏之，自取其获，上亲临观焉。是时，农民不得收敛。雄从至射熊馆，还，上《长杨赋》，聊因笔墨之成文章，故藉翰林以为主人(25)，子墨为客卿以风(26)。其辞曰：(以下《长杨赋》原文不录。)
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时雄方草《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或嘲雄以玄尚白(27)，而雄解之，号曰《解嘲》。其辞曰：
客嘲扬子曰：“吾闻上世之士，人纲人纪，不生则已，生则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析人之圭(28)，儋(29)人之爵，怀人之符，分人之禄，纡青托紫(30)，朱丹其毂。今子幸得遭明盛之世，处不讳之朝，与群贤同行，历金门上玉堂有日矣，曾不能画一奇，出一策，上说人主，下谈公卿。目如耀星，舌如电光，壹从壹衡(31)，论者莫当，顾而作《太玄》五千文，支叶扶疏，独说十余万言，深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纤者入无伦(32)，然而位不过侍郎，擢才给事黄门，意者玄得毋尚白乎?何为官之拓落也(33)?”
扬子笑而应之曰：“客徒欲朱丹吾毂，不知一跌将赤吾之族也(34)!往者周罔解结，群鹿争逸，离为十二，合为六七，四分五剖，并为战国。士无常君，国亡定臣，得士者富，失士者贫，矫翼厉翮，恣意所存，故士或自盛以橐(35)，或凿坏以遁(36)。是故邹衍以颉亢而取世资(37)，孟轲虽连蹇，犹为万乘师。
“今大汉左东海，右渠搜，前番禺，后陶涂。东南一尉(38)，西北一候(39)。徽以纠墨(40)，制以质鈇(40)，散以礼乐，风以《诗》、《书》，旷以岁月，结以倚庐(42)。天下之士，雷动云合，鱼鳞杂袭，咸营于八区，家家自
以为稷、契，人人自以为咎繇，戴縰垂缨(43)而谈者皆拟于阿衡，五尺童子羞比晏婴与夷吾。当涂者入青云，失路者委沟渠。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譬若江湖之雀，勃解之鸟，乘雁集不为之多，双凫飞不为之少。昔三仁去而殷虚(44)，二老(45)归而周炽，子胥死而吴亡，种、蠡存而粤伯，五羖入而秦喜，乐毅出而燕惧，范睢以折摺(46)而危穰侯，蔡泽虽噤吟而笑唐举。故当其有事也，非萧、曹、子房、平、勃、樊、霍则不能安;当其亡事也，章句之徒相与坐而守之，亦亡所患。故世乱则圣哲驰骛而不足，世治则庸夫高枕而有余。
“夫上世之士，或解缚而相，或释褐而傅，或倚夷门而笑，或横江潭而渔，或七十说而不遇，或立谈间而封侯，或枉千乘于陋巷，或扫帚彗而先驱。是以士颇得信其舌而奋其笔，窒隙蹈瑕而无所诎也(47)。当今县令不请士，郡守不迎师，群卿不揖客，将相不俯眉。言奇者见疑，行殊者得辟(48)。是以欲谈者宛舌而固声，欲行者拟足而投迹。乡使上世之士处乎今，策非甲科，行非孝廉，举非方正，独可抗疏，时道是非(49)，高得待诏，下触闻罢(50)，又安得青紫?
“且吾闻之，炎炎者灭，隆隆者绝，观雷观火，为盈为实，天收其声，地藏其热。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攫拿者亡，默默者存;位极者宗危，自守者身全。是故知玄知默，守道之极;爰清爰静，游神之廷;惟寂惟寞，守德之宅。世异事变，人道不殊，彼我易时，未知何如。今子乃以鸱枭而笑凤皇，执蝘蜓而嘲龟龙，不亦病乎!子徒笑我玄之尚白，吾亦笑子之病甚，不遭臾跗、扁鹊(51)，悲夫!”
客曰：“然则靡《玄》无所成名乎?范、蔡以下何必《玄》哉?”
扬子曰：“范睢，魏之亡命也，折胁拉髂，免于徽索(52)，翕肩蹈背(53)，扶服入橐(54)，激卬万乘之主，界泾阳抵穰侯而代之，当也。蔡泽，山东之匹夫也，顉颐折頞(55)，涕唾流沫，西揖强秦之相，扼其咽，炕其气，附其背而夺其位，时也。天下已定，金革已平，都于雒阳，娄敬委辂脱挽，掉三寸之舌，建不拔之策，举中国徙之长安，适也。五帝垂典，三王传礼，百世不易，叔孙通起于枹鼓之间，解甲投戈，遂作君臣之仪，得也。《甫刑》靡敝(56)，秦法酷烈，圣汉权制，而萧何造律，宜也。故有造萧何律于唐、虞之世则悖矣，有作叔孙通仪于夏、殷之时则惑矣，有建娄敬之策于成周之世，则缪矣，有谈范、蔡之说于金、张、许、史之间则狂矣。萧规曹随，留侯画策，陈平出奇，功若泰山，响若阺隤(57)，唯其人之赡知哉(58)，亦会其时之可为也。故为可为于可为之时则从，为不可为于不可为之时则凶。夫蔺先生收功于章台，四皓采荣于南山，公孙创业于金马，票骑发迹于祁连，司马长卿窃訾于卓氏，东方朔割炙于细君。仆诚不能与此数公者并，故默然独守吾《太玄》。”
雄以为赋者，将以风也，必推类而言，极丽靡之辞，闳侈钜衍，竞于使人不能加也(59)，既乃归之于正，然览者已过矣。往时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赋》，欲以风，帝反缥缥有陵云之志。繇是言之，赋劝而不止，明矣。又颇似俳优淳于髡、优孟之徒，非法度所存，贤人君子诗赋之正也，于是辍不复为。而大潭思浑天(60)，参摹而四分之(61)，极于八十一。旁则三摹九据，极之七百二十九赞，亦自然之道也。故观《易》者，见其卦而名之;观《玄》者，数其画而定之。《玄》首四重者，非卦也，数也。其用自天元推一昼一夜阴阳数度律历之纪，九九大运，与天终始。故《玄》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二百四十三表、七百二十九赞，分为三卷，曰一二三，与《泰初历》相应，亦有颛顼之历焉。之以三策，关之以休咎，絣以象类，播之以人事，文之以五行，拟之以道德仁义礼知。无主无名，要合《五经》，苟非其事，文不虚生。为其泰曼漶而不可知，故有《首》、《冲》、《错》、《测》、《摛》、《莹》、《数》、《文》、《掜》、《图》、《告》十一篇，皆以解剥《玄》体，离散其文，章句尚不存焉。《玄》文多，故不着。观之者难知，学之者难成。客有难《玄》大深，众人之不好也，雄解之，号曰《解难》。其辞曰：(以下《解难》原文不录。)
雄见诸子各以其知舛(62)驰，大氐底訾(63)圣人，即为怪迂，析辩诡辞，以挠世事。虽小辩，终破大道而或众，使溺于所闻而不自知其非也。及太史公记六国，历楚、汉，讫麟止，不与圣人同，是非颇谬于经，故人时有问雄者，常用法应之，撰以为十三卷，象《论语》，号曰《法言》。《法言》文多不着，独着其目：(以下《法言序》原文不录。)
赞曰：“雄之自序云尔。初，雄年四十余，自蜀来至游京师，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奇其文雅，召以为门下史，荐雄待诏，岁余，奏《羽猎赋》，除为郎，给事黄门，与王莽、刘歆并。哀帝之初，又与董贤同官。当成、哀、平间，莽、贤皆为三公，权倾人主，所荐莫不拔擢，而雄三世不徙官。及莽篡位，谈说之士用符命称功德获封爵者甚众，雄复不侯，以耆老久次转为大夫，恬于势利乃如是。实好古而乐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以为经莫大于《易》，故作《太玄》;传莫大于《论语》，作《法言》;史篇莫善于《仓颉》，作《训纂》;箴莫善于《虞箴》，作《州箴》;赋莫深于《离骚》，反而广之;辞莫丽于相如，作四赋：皆斟酌其本，相与放依而驰骋云。用心于内，不求于外。于时人皆习之，唯刘歆及范逡敬焉，而桓谭以为绝伦。
王莽时，刘歆、甄丰皆为上公。莽既以符命自立，即位之后欲绝其原以神前事，而丰子寻、歆子棻复献之。莽诛丰父子，投棻四裔，辞所连及，便收不请(64)。时雄校书天禄阁上，治狱使者来，欲收雄，雄恐不能自免，乃从阁上自投下，几死。莽闻之曰：“雄素不与事，何故在此”间请问其故，乃刘棻尝从雄学作奇字，雄不知情。有诏勿问。然京师为之语曰：“惟寂寞，自投阁;爰清静，作符命。”
雄以病免，复召为大夫。家素贫，耆酒，人希至其门。时有好事者载酒肴从游学，而钜鹿侯芭常从雄居，受其《太玄》、《法言》焉。刘歆亦尝观之，谓雄曰：“空自苦!今学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后人用覆酱瓿也(65)。”雄笑而不应。年七十一，天凤五年卒。侯芭为起坟，丧之三年。
时大司空王邑、纳言严尤闻雄死，谓桓谭曰：“子尝称扬雄书，岂能传于后世乎!”谭曰：“必传，顾君与谭不及见也。凡人贱近而贵远，亲见扬子云禄位容貌不能动人，故轻其书。昔老聃着虚无之言两篇，薄仁义，非礼学，然后世好之者尚以为过于《五经》，自汉文、景之君及司马迁皆有是言。今扬子之书文义至深，而论不诡于圣人，若使遭遇时君，更阅贤知，为所称善，则必度越诸子矣。”诸儒或讥以为雄非圣人而作经，犹春秋吴、楚之君僭号称王，盖诛绝之罪也。自雄之没至今四十余年，其《法言》大行，而《玄》终不显，然篇籍具存。

《汉书·扬雄传》卷八七

〔注 释〕

①支庶：旁支庶族;采：采邑。②何别：哪个宗族。③雄亡它扬于蜀：扬雄在蜀没有其他扬姓亲属。亡，无。④训诂通而已：读懂文义而已。⑤耆：通“嗜”。⑥不修廉隅：不注重品行修养。廉隅，本谓棱角，用以比喻品行端方，有志节;徼：求取。⑦顾：但，只。⑧屈奇瑰玮：千姿百态，瑰伟壮观。屈，竭，穷尽。瑰，奇伟。⑨非木摩而不雕：不是只削光木头而不加任何雕饰。摩，摩擦。⑩党：通“傥”，傥或。(11)常法从：都依常法随从。(12)豹尾：大驾属车最后一辆悬豹尾。(13)参丽之驾：高大美丽的车驾。参，高。(14)逆禧：迎福。(15)虚：遗迹，所在地。(16)唐：庙中之路。(17)益：伯益，相传善于畜牧和狩猎，被任为虞。(18)垂：通“陲”，边境。(19)储偫：储备。偫，音zhi，储备。(20)三驱之意：古代射猎只有三等的意图。三驱，一为笾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21)不折中以泉台：不吸取鲁国非礼筑泉台而后又毁坏的教训。折中，取正，为准则。(22)夸：夸示，夸耀。(23)罔：通“网”;置罘：捕兽的网。(24)周阹：遮拦四周，形成围猎之圈。(25)藉翰林以为主人：借用翰林的名字作为《长杨赋》中的主人。(26)子墨为客卿以风：子墨作为文中的客卿进行讽谏。(27)以玄尚白：认为玄黑色超过白色。这里的实际意思是说，扬雄官运不佳，是因为《太玄》一书还没有写成的缘故。(28)析人之圭：得到人主赏赐的玉圭。析，分，得。(29)儋：担，获。(30)纡青挓紫：佩带青紫色的印绶。纡，萦。挓，曳。(31)壹从壹衡：即纵横捭阖的意思。(32)无伦：非常纤小，至无等伦。(33)拓落：落拓，穷困失意。(34)跌：失足;赤吾之族：血染我的家族。(35)自盛以橐：把自己藏在盛物的袋子里，指藏身远祸的人。(36)凿坏以遁：凿破墙壁出逃，以躲避君主的聘任。(37)颉亢：上下不定;世资：世间的资财。(38)尉：都尉。(39)候：边境伺望斥候的设置。(40)徽以纠墨：有罪者用绳索捆绑。徽，束。纠，三股的绳索。墨，绳索，通“纆”。(41)制以质鈇：罪恶大的人便用斧锧加以制裁。质，通“锧”，杀人所用的椹垫。鈇，通“斧”。(42)结以倚庐：结庐独处，居丧三年方得出仕。倚庐，守丧时住的房子。倚木为庐，门向北开，用草木等物盖成，不涂泥。地在中门外东墙下。(43)戴縰垂缨：头上束帛垂缨。以喻成年。縰，同“纚”，束发的帛。(44)三仁：指微子、箕子、比干;虚：言其亡国为丘墟。(45)二老：指伯夷、太公。(46)折摺：折胁断齿的屈辱之身。(47)诎：屈服。(48)辟：刑，罪。(49)时道是非：相机陈述是非。(50)下触闻罢：差的一闻声音便遭罢免。(51)臾跗、扁鹊：二人皆古之良医。(52)徽索：绳子的捆绑。(53)翕肩蹈背：收肩塌背。(54)扶服入橐：爬进口袋。扶服，同“匍匐”。(55)顉颐折頞：凹脸塌鼻。顉，通“顩”，曲。(56)靡敝：败坏。(57)阺隤：崩崖。(58)赡知：富于智慧。赡，充裕。(59)竞：争，逐;加：添加，超过。(60)潭：深;浑天：天象。(61)参摹：三次研究。(62)舛：相背。(63)底訾：诋毁。(64)便收不请：不用奏请便抓起来。(65)用覆酱瓿：用来盖酱坛子。

[相关史料]

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罹①谗忧国，皆作赋以风②，咸③有恻隐古诗之义。其后，宋玉、唐勒;汉兴，枚乘、司马相如，下及扬子云，竞为侈丽闳衍之词，没其风谕之义。是以扬子悔之。

班固《汉书·艺文志》

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俄而④曰：“壮夫不为也。”或曰：“赋可以讽乎?”曰：“讽乎!讽则已;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或曰：“雾榖之组丽⑤。”曰“女工之蠹矣。”……或问：“景差、唐勒、宋玉、枚乘之赋也，益⑥乎?”曰：“必也淫⑦。”“淫则奈何?”曰：“诗人之赋丽以则⑧，辞人之赋丽以淫。如孔氏之门用赋也，则贾谊升堂，相如入室矣。如其不用何!”

扬雄《法言·吾子篇》

[注 释]

①罹：遭受。②风：通“讽”。③咸：都。④俄而：过了一会儿。⑤雾榖：薄如云雾的轻纱;组丽：编织华丽。⑥益：有益。⑦淫：过度，无节制。⑧则：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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