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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正史资料记载_注释_简介)

作者:主编 时间:2023年01月03日 阅读:162 评论:0

颜真卿(公元708—784年)字清臣。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颜师古之五世从孙。开元中,举进士,登甲科,调醴泉尉。迁殿中诗御史,后出为平原太守。安禄山反,与从兄杲卿固守平原,加户部侍郎。肃宗时,历工部、刑部尚书,又为同州、蒲州刺史。再迁吏部侍郎,封丹杨县子、鲁郡公,人称“颜鲁公”。卢杞专权,改太子太师。兴元元年(公元784年)八月三日,为李希烈缢杀,年77岁,赠司徒,谥文忠。
颜真卿有文采,尤工书一变古法,人称“颜体”,其体雍容大度,圆润遒劲。碑刻有《多宝塔碑》、《麻姑仙坛记》等,后人辑有《颜鲁公文集》。


〔正史〕

颜真卿字清臣,秘书监师古五世从孙。少孤,母殷躬加训导。既长,博学,工辞章,事亲孝。开元中,举进士,又擢制科。调醴泉尉。再迁监察御史,使河、陇。时五原有冤狱久不决,天且旱,真卿辨狱而雨,郡人呼“御史雨”。复使河东、劾奏朔方郑延祚母死不葬三十年,有诏终身不齿,闻者耸然。迁殿中侍御史。宰相杨国忠恶之,讽中丞蒋冽奏为东都采访判官,再转武部员外郎。国忠终欲去之,乃出为平原太守。
安禄山逆状牙孽,真卿度必反,阳托霖雨,增陴浚隍,料才壮,储廪①。日与宾客泛舟饮酒,以纾禄山之疑。果以为书生,不虞也。禄山反,河朔尽陷,独平原城守具备,使司兵参军李平驰奏。玄宗始闻乱,叹曰:“河北二十四郡,无一忠臣邪?”及平至,帝大喜,谓左右曰:“朕不识真卿何如人,所为乃若此!”
时平原有静塞兵三千,乃益募士,得万人,遣录事参军李择交统之。以刁万岁、和琳、徐浩、马相如、高抗朗等为将,分总部伍。大飨士城西门,慷慨泣下,众感励。饶阳太守卢全诚、济南太守李随、清河长史王怀忠、景城司马李暐、邺郡太守王焘各以众归。有诏北海太守贺兰进明率精锐五千济河为助。贼破东都,遣段子光传李憕、卢弈、蒋清首徇河北,真卿畏众惧,绐诸将曰:“吾素识憕等,其首皆非是。”乃斩子光、藏三首。他日,结刍续体,敛而祭,为位哭之。
是时,从父兄杲卿为常山太守,斩贼将李钦奏等,清土门。十七郡同日自归,推真卿为盟主,兵二十万,绝燕、赵。诏即拜户部侍郎,佐李光弼讨贼。真卿以李晖自副,而用李铣、贾载、沈震为判官。俄加河北招讨采访使。
清河太守使郡人李㟧来乞师,㟧曰:“闻公首奋裾唱大顺,河朔恃公为金城。清河,西邻也,有江淮租布备北军,号‘天下北库’。计其积,足以三平原之有,士卒可以二平原之众。公因而抚有,以为腹心,他城远之如臂之指耳。”真卿为出兵六千。谓曰:“吾兵已出,子将何教我?”㟧曰:“朝家使程千里统众十万,自太行而东,将出��口,限贼不得前。公若先伐魏郡,斩贼守袁知泰,以劲兵披��口,出官师使讨邺、幽陵、平原、清河合十万众徇洛阳,分犀锐,制其冲。公坚壁勿与战,不数十日,贼必溃,相图死。”真卿然之。乃檄清河等郡,遣大将李择交、副将范冬馥、和琳、徐浩与清河、博平士五千屯堂邑。袁知泰遣将白嗣深、乙舒蒙等,兵二万拒战,贼败,斩首万级,知泰走汲郡。
史思明围饶阳,遣游弈兵绝平原救军。真卿惧不敌,以书招贺兰进明,以河北招讨使让之。进明败于信都。会平卢将刘正臣以渔阳归,真卿欲坚其意,遣贾载越海遗军资十余万,以子颇为质。颇甫十岁,军中固请留之,不从。
肃宗已即位灵武,真卿数遣使以蜡丸裹书陈事。复为河北招讨使。时军费困竭,李㟧劝真卿收景城盐,使诸郡相输,用度遂不乏。第五琦方参进明军。后得其法以行军用饶雄。禄山乘虚遣思明、尹子奇,急攻河北,诸郡复陷,独平原、博平、清河固守。然人心危,不复振。真卿谋于众曰:“贼锐甚,不可抗。若委命辱国,非计也。不如径赴行在,朝延若诛败军罪,吾死不恨。”至德元载十月,弃郡度河,间关至凤翔谒帝,诏授宪部尚书。方朝廷草昧不暇给,而真卿绳治如平日。
乾元二年,拜浙西节度使。刘展将反,真卿预饬战备,都统李峘以为生事,非短真卿,因召为刑部侍郎。展卒举兵度淮,而峘奔江西。李辅国迁上皇西宫,真卿率百官问起居,辅国恶之,贬蓬州长史。代宗立,起为利州刺史,不拜,再迁吏部侍郎,除荆南节度使。未行,改尚书右丞。帝自陕还,真卿请先谒陵庙而即宫,宰相元载以为迂,真卿怒曰:“用舍在公,言者何罪?然朝廷事岂堪公再破坏邪!”载衔之。俄以检校刑部尚书为朔方行营宣慰使。未行,留知省事,更封鲁郡公。
载诛,杨绾荐之,擢刑部尚书,进吏部。帝崩,以为礼仪使。杨炎当国,以直不容,换太子少师,然犹领使。及卢杞,益不喜,改太子太师,并使罢之。数遣人问方镇所便,将出之。真卿往见杞。辞曰:“先中丞传首平原,面流血,吾不敢以衣拭,亲舌舐之,公忍不见容乎!”杞矍然下拜,而衔恨切骨。
李希烈陷汝州,杞乃建遣真卿:“四方所信。若往谕之,可不劳师而定。”诏可,公卿皆失色。李勉以为失一元老,贻朝廷羞,密表固留。至河南,河南尹郑叔则以希烈反状明,劝不行,答曰:“君命可避乎?”既可希烈,宣诏旨,希烈养子千余拔刃争进,诸将皆慢骂,将食之,真卿色不变。希烈以身扞,麾其众退,乃就馆。逼使上疏雪已,真卿不从。乃诈遣真卿兄子岘与从吏数辈继请,德宗不报。真卿每与诸子书,但戒严奉家庙,恤诸孤,讫无他语。希烈遣李元平说之,真卿叱曰:“尔受国委任,不能致命,顾吾无兵戮汝,尚说我邪?”希烈大会其党,召真卿,使倡优斥侮朝廷,真卿怒曰:“公,人臣,奈何如是?”拂衣去。希烈大惭。时朱滔、王武俊、田悦、李纳使者皆在坐,谓希烈曰:“闻太师名德久矣,公欲建大号,而太师至,求宰相,孰先太师者。”真卿叱曰:“若等闻颜常山否?吾兄也!禄山反,首举义师,后虽被执,诟贼不绝于口。吾年且八十。宫太师,吾守吾节,死而后已,岂受若等胁邪?”诸贼失色。希烈乃拘真卿,守以甲士,掘方丈坎于庭,传将坑之。真卿见希烈曰:“死生分矣,何多为!”张伯仪败,希烈令赍旌节首级,示真卿,真卿恸哭投地。
会其党周曾、康秀林等,谋袭希烈,奉真卿为帅。事泄,曾死,乃拘送真卿蔡州。真卿度必死,乃作遗表、墓志、祭文,指寝室西壁下曰:“此吾殡所也!”希烈僭称帝,使问仪式,对曰:“老夫耄矣,曾掌国礼,所记诸侯朝觐耳。”兴元后,王师复振,贼虑变,遣将辛景臻、安华至其所,积薪于廷曰:“不能屈节,当焚死。”真卿起赴火,景臻等遽止之。希烈弟希倩坐朱泚诛,希烈因发怒,使阉奴等害真卿,曰:“有诏。”真卿再拜。奴曰:“宜赐卿死。”曰:“老臣无状,罪当死。然使人何日长安来?”奴曰:“从大梁来。”骂曰:“乃逆贼耳,何诏云?”遂缢杀之,年七十六。


《新唐书》卷一五三


〔注 释〕

①“陴(pi)”句:城墙上的女墙,隍:没有水的护城壕。(kuai):堆放柴草的房舍,亦指储存的柴草。廪:米仓。

〔相关史料〕

颜真卿字清臣,琅琊临沂人也,北齐黄门侍郎之推五代孙。幼而勤学,举进士,累登甲科。真卿年十八九时,卧疾百余日,医不能愈。有道士过其家,自称北山君,出丹砂粟许救之,顷刻即愈。谓之曰:“子有清简之名,已志金台,可以度世,上补仙官,不宜自沉于名宦之海。若不能摆脱尘纲,去世之日,可以尔之形炼神阴景,然后得道也。”复以丹一粒授之,戒之曰:“抗节辅主,勤俭致身。百年外,吾期尔于伊洛之间矣。”真卿亦自负才器,将俟大用,而吟阅之暇,常留心仙道。既中科第,四命为监察御史,充河西陇左军城覆屯交兵使。五原有冤狱,久不决,真卿至,辨之。天时方旱,狱决乃雨,郡人呼为御史雨。河东有郑延祚者,母卒二十九年,殡于僧舍堧垣地。真卿劾奏之,兄弟三十年不齿。天下耸动,迁殿中侍御史武部员外。杨国忠怒其不附己,出为平原太守。安禄山逆节颇着,真卿托以霖雨,修城浚壕,阴料丁壮,实储廪,佯命文士泛舟,饮酒赋诗。禄山密侦之,以为书生,不足虞也。无几,禄山反,河朔尽陷,唯平原城有备焉。乃使司兵参军驰奏,玄宗喜曰:“河北二十四郡,唯真卿一人而已。朕恨未识其形状耳。”禄山既陷洛阳,杀留守李憕,以其首招降河北。真卿恐摇人心,杀其使者,乃谓诸将曰:“我识李憕,此首非真也。”久之为冠饰,以草续支体,棺而葬之。禄山以兵守土门。真卿兄杲卿,为常山太守,共破土门,十七郡同日归顺,推真卿为帅,得兵二十万,横绝燕赵,诏加户部侍郎平原太守。时清河郡客李㟧,谒于军前。真卿与之经略,共破禄山党二万余人于堂邑。肃宗幸灵武,诏授工部尚书御史大夫。真卿间道朝于凤翔,拜宪部尚书,寻加御史大夫。弹秦黜陟,朝纲大举,连典蒲州、同州,皆有遗爱,为御史唐实所构,宰臣所忌,贬饶州刺史。复拜升州浙西节度使,征为刑部尚书。又为李辅国所谮,贬蓬州长史。代宗嗣位,拜利州刺史,入为户部侍郎,荆南节度使,寻除右丞,封鲁郡公。宰相元载,私树朋党,惧朝臣言其长短,奏令百官凡欲论事,皆先白长官,长官白宰相,然后上闻。真卿奏疏极言之乃止。后因摄祭太庙,以祭器不修言于朝,元载以为诽谤时政,贬硖州别驾,复为抚州湖州刺史。元载伏诛,拜刑部尚书。代宗崩,为礼仪使。又以高祖以下七圣,谥号繁多,上议请取初谥为定,为宰相杨炎所忌,不行。改太子少傅,潜夺其权。又改太子太师。时李希烈陷汝州。宰相卢杞,素忌其刚正,将中害之,奏以真卿重德,四方所瞻,使往谕希烈,可不血刃而平大寇矣。上从之。事行,朝野失色。李勉闻之,以为失一国老,贻朝廷羞,密表请留。又遗人逆之于路,不及。既见希烈,方宣诏旨。希烈养子千余人,雪刃争前欲杀之,丛绕诟骂。神色不动。希烈以身蔽之,乃就馆舍。希烈因宴其党,召真卿坐观之,使倡优讟朝政以为戏。真卿怒曰:“相公人臣也,奈何使小辈如此。”遂起,希烈使人问仪制于真卿。答曰:“老夫耄矣,曾掌国礼,所记者诸侯朝觐礼耳。”其后希烈使积薪庭中,以油沃之,令人谓曰:“不能屈节,当须自烧。”真卿投身赴火,其逆党救之。真卿乃自作遗表墓志祭文,示以必死。贼党使缢之,兴元元年八月三日也,年七十七。朝廷闻之,辍朝五日,谥文忠公。真卿四朝重德,正直敢言,老而弥壮,为卢杞所排,身殃于贼,于下冤之。《别传》云:“真卿将缢,解金带以遗使者曰:‘吾曾修道,以形全为先。吾死之后,但割吾支节血,为吾吭血,以绐之,则吾死无所恨矣。’缢者如其言。既死,复收瘗之。贼平,真卿家迁丧上京,启殡视之,棺朽败而尸俨然。肌肉如生,手足柔软,有髭发青黑,握拳不开,爪透手背,远近惊异焉。行及中路,旅榇渐轻,近达葬所,空棺而已。《开天传信记》详而载焉。”《别传》又云:“真卿将往蔡州,谓其子曰:‘吾与元载俱服上药,彼为酒色所败,故不及吾。此去蔡州,必为逆贼所害。尔后可迎吾丧于华阴,开棺视之,必异于众。’及是开棺,果睹其异。”道士邢和璞曰:“此谓形仙者也。虽藏于铁石之中,炼形数满,自当擘裂飞去矣。”其后十余年,颜氏之家,自雍遣家仆往郑州,征庄租。回及洛京,此仆偶到回德寺,见鲁公衣长白衫,张盖,在佛殿上坐。此仆遽欲近前拜之,公遂转身去,仰观佛壁,亦左右随之,终不令仆见其面。乃下佛殿,出寺去。仆亦步随之,径归城东北隅荒菜园中。有两间破屋,门上悬箔子,公便揭箔而入。仆遂隔箔子唱喏,公曰:“何人?”仆对以名。公曰:“入来。”仆既入拜,辄拟哭。公遽止之,遂略问一二儿侄了。公探怀中,出金十两付仆,以救家费,仍遣速去:“归勿与人说,后家内缺,即再来。”仆还雍,其家大惊。货其金,乃真金也。颜氏子便市鞍马,与向仆疾来省觐。复至前处,但满眼榛芜,一无所有。时人皆称鲁公尸解得道焉。


《太平广记》卷三二


刑部尚书颜真卿上疏,以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论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陛下患群臣之为谗,何不察其言之虚实!若所言果虚宜诛之,果实宜赏之。不务为此,而使天下谓陛下厌听览之烦,托此为辞以塞谏争之路,臣窃为陛下惜之!太宗着《门司式》云:‘其无门籍入,有急奏者,皆令门司与仗家引奏,无得关碍。’所以防壅蔽也。天宝以后,李林甫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达,蒙蔽暗呜,卒成幸蜀之祸。陵夷①至于今日,其所从来者渐矣。夫人主大开不讳之路,群臣犹莫敢尽言,况令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则陛下所见者不过三数人耳。天下之士从此钳口结舌,陛下见无复言者,以为天下无事可论,是林甫复起于今日也!昔林甫虽擅权,群臣有不咨宰相辄奏事者,则托以他事阴中伤之,犹不敢明令百司奏事先白宰相也。陛下倘不早悟,渐成孤立,后虽悔之,亦无及矣!”


《资治通鉴·唐纪》卷二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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