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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祖李渊(正史资料记载_注释_简介)

作者:主编 时间:2023年01月03日 阅读:158 评论:0

唐高祖李渊,字叔德。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一说为陇西狄道(今甘肃临洮)或巨鹿(今河北)郡人。西凉太祖李暠七世孙,祖父李虎乃北周开国功臣,李渊7岁袭封唐国公。生于北周天和元年(公元566年),卒于唐贞观九年(公元635年),终年71岁。
隋大业中,李渊历任岐州刺史至卫尉少卿等职,后见天下大乱,义军迭起,遂于太原起兵,攻取长安,立炀帝孙侑为帝(即恭帝),改元义宁。李渊假恭帝之名号令天下,废止苛法,并于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炀帝被杀后,逼杨侑让位,自立为帝,建立唐朝,年号武德。
即位后,李渊以次子李世民巩固关中,平定西北,后进兵关东,收取江南,平息了各地武装集团的战乱,统一全国行政。之后,他采取了一些恢复生产,与民休息的让步政策,颁布均田制和租庸调法,为唐王朝稳定奠定基础。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发生“玄武门之变”,次子李世民杀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李渊被迫让位于世民,改称太上皇。在位9年,死葬献陵,谥曰高祖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


〔正史〕

高祖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姓李氏,讳渊。其先陇西狄道人,凉武昭王暠七代孙也。暠生歆。歆生重耳,仕魏为弘农太守。重耳生熙,为金门镇将,领豪杰镇武川,因家焉。仪凤中,追尊宣皇帝。熙生天锡,仕魏为幢主。大统中,赠司空。仪凤中,追尊光皇帝。皇祖讳虎,后魏左仆射,封陇西郡公,与周文帝及太保李弼、大司马独孤信等以功参佐命,当时称为“八柱国家”,仍赐姓大野氏。周受禅,追封唐国公,谥曰襄。至隋文帝作相,还复本姓。武德初,追尊景皇帝,庙号太祖,陵曰永康。皇考讳昞,周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袭唐国公,谥曰仁。武德初,追尊元皇帝,庙号世祖,陵曰兴宁。
高祖以周天和元年生于长安,七岁袭唐国公。及长,倜傥豁达,任性直率,宽仁容众,无贵贱咸得其欢心。隋受禅,补千牛备身。文帝独孤皇后,即高祖从母也,由是特见亲爱,累转谯、陇、岐三州刺史。有史世良者,善相人,谓高祖曰:“公骨法非常,必为人主,愿自爱,勿忘鄙言。”高祖颇以自负。
大业初,为荥阳、楼烦二郡太守,征为殿内少监。九年,迁卫尉少卿。辽东之役,督运于怀远镇。及杨玄感反。诏高祖驰驿镇弘化郡,兼知关右诸军事。高祖历试中外,素树恩德,及是结纳豪杰,众多款附。时炀帝多所猜忌,人怀疑惧。会有诏征高祖诣行在所。遇疾未谒,时甥王氏在后宫,帝问曰:“汝舅何迟?”五氏以疾对,帝曰:“可得死否?”高祖闻之益惧,因纵酒沉湎,纳贿以混其迹焉。十一年,炀帝幸汾阳宫,命高祖往山西、河东黜陟讨捕。师次龙门,贼帅母端儿帅众数千薄于城下。高祖从十余骑击之,所射七十发,皆应弦而倒,贼乃大溃。十二年,迁右骁卫将军。
十三年,为太原留守,郡丞王威、武牙郎将高君雅为副。群贼蜂起,江都阻绝,太宗与晋阳令刘文静首谋,劝举义兵。俄而马邑校尉刘武周据汾阳宫举兵反,太宗与王威、高君雅将集兵讨之。高祖乃命太宗与刘文静及门下客长孙顺德、刘弘基各募兵,旬日间众且一万,密遣使召世子建成及元吉于河东。威、君雅见兵大集,恐高祖为变,相与疑惧,请高祖祈雨于晋祠,将为不利。晋阳乡长刘世龙知之,以告高祖,高祖阴为之备。五月甲子,高祖与威、君雅视事,太宗密严兵于外,以备非常。遣开阳府司马刘政会告威等谋反,即斩之以徇,遂起义兵。甲戌,遣刘文静使于突厥始毕可汗,令率兵相应。
六月甲申,命太宗将兵徇西河,下之。癸巳,建大将军府,并置三军,分为左右:以世子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大都督,左统军隶焉;太宗为敦煌公、右领大都督,右统军隶焉。裴寂为大将军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石艾县长殷开山为掾,刘政会为属,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等分为左右统军。开仓库以赈穷乏,远近响应。
秋七月壬子,高祖率兵西图关中,以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留守。癸丑,发自太原,有兵三万。丙辰,师次灵石县,营于贾胡堡。隋武牙郎将宋老生屯霍邑以拒义师。会霖雨积旬,馈运不给,高祖命旋师,太宗切谏乃止。有白衣老父诣军门曰:“余为霍山神使谒唐皇帝曰:‘八月雨止,路出霍邑东南,吾当济师。’”高祖曰:“此神不欺赵无恤,岂负我哉!”
八月辛巳,高祖引师趋霍邑,斩宋老生,平霍邑。丙戌,进下临汾郡及绛郡。癸巳,至龙门,突厥始毕可汗遣康稍利率兵五百人,马二千匹,与刘文静会于麾下。隋骁卫大将军屈突通镇河东,津梁断绝,关中向义者颇以为阻。河东水滨居人,竞进舟楫,不谋而至,前后数百人。
九月壬寅,冯翊贼帅孙华、土门贼帅白玄度各率其众送款,并具舟楫以待义师。高祖令华与统军王长谐、刘弘基引兵渡河。屈突通遣其武牙郎将桑显和率众数千,夜袭长谐,义师不利。太宗以游骑数百掩其后,显和溃散,义军复振。丙辰,冯翊太守萧造以郡来降。戊午,高祖亲率众围河东,屈突通自守不出,乃命攻城,不利而还。文武将吏请高祖领太尉,加置僚佐,从之。华阴今李孝常以永丰仓来降。庚申,高祖率军济河,舍于长春宫。三秦士庶至者日以千数,高祖礼之,咸过所望,人皆喜悦。丙寅,遣陇西公建成、司马刘文静屯兵永丰仓,兼守潼关,以备他盗。太宗率刘弘基、长孙顺德等前后数万人,自渭北徇三辅,所至皆下。高祖从父弟神通起兵鄠县,柴氏妇举兵于司竹,至是并与太宗会。郿县贼帅丘师利、李仲文,盩厔贼帅何潘仁等,合众数万来降。乙亥,命太宗自渭汭屯兵阿城,陇西公建成自新丰趣霸上。高祖率大军自下邽西上,经炀帝行宫园苑,悉罢之,宫女放还亲属。
冬十月辛巳,至长乐宫,有众二十万。京师留守邢部尚书卫文升、右翊尉将军阴世师、京兆郡丞滑仪挟代王侑以拒义师。高祖遣使至城下,谕以匡复之意,再三皆不报。诸将固请围城。十一月丙辰,攻拔京城。卫文升先已病死,以阴世师、滑仪等拒义兵,并斩之。癸亥,率百僚,备法驾,立代王侑为天子,遥尊炀帝为太上皇,大赦,改元为义宁。甲子,隋帝诏加高祖假黄希望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大丞相,进封唐王,总录万机。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改教为令。以陇西公建成为唐国世子;太宗为京兆尹,改封秦公;姑臧公元吉为齐公。
十二月癸未,丞相府置长史、司录已下官僚。金城贼帅薛举寇扶风,命太宗为元帅击之。遣赵郡公孝恭招慰山南,所至皆下。癸巳,太宗大破薛举之众于扶风。屈突通自潼关奔东都,刘文静等追擒于阌乡,虏其众数万。河池太守萧瑀以郡降。丙午,遣云阳令詹俊、武功县正李仲衮徇巴蜀,下之。
二年春正月戊辰,世子建成为抚宁大将军、东讨元帅,太宗为副,总兵七万,徇地东都。二月,清河贼帅窦建德僭称长乐王。吴兴人沈法兴据丹阳起兵。三月丙辰,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弑隋太上皇于江都宫,立秦王浩为帝,自称大丞相。徙封太宗为赵国公。戊辰,隋帝进高祖相国,总百揆①,备九锡之礼。唐国置丞相以下,立皇高祖已下四庙于长安通义里第。
夏四月辛卯,停竹使符,颁银菟符于诸郡。戊戌,世子建成及太宗自东都班师。五月乙巳,天子诏高祖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王后、王女爵命之号,一遵旧典。戊午,隋帝诏曰:
天祸隋国,大行太上皇遇盗江都,酷甚望夷,衅深骊北。悯予小子,奄造丕愆,哀号永感,心情糜溃。仰惟荼毒,仇复靡申,形影相吊,罔知启处。相国唐王,膺期命世②,抚危拯溺。自北徂南,东征西怨。致九合于诸侯,决百胜于千里。纠率夷夏,大庇氓黎③,保义朕躬,繄王是赖。德侔造化,功格苍旻,兆庶归心,历数斯在,屈为人臣,载违天命。在昔虞、夏,揖让相推,苟非重华,谁堪命禹!当今九服崩离,三灵改卜,大运去矣,请避贤路。兆谋布德,顾己莫能,私僮命驾,须归藩国。予本代王,及予而代,天之所废,岂其如是!庶凭稽古之圣,以诛四凶;幸值惟新之恩,预充三恪。雪冤耻于皇祖,守禋祀为孝孙,朝闻夕殒,及泉无恨。今遵故事,逊④于旧邸,庶官群辟,改事唐朝。宜依前典,趋上尊号,若释重负,感泰兼怀。假手真人,俾除丑逆,济济多士,明知朕意。仍敕有司,凡有表奏,皆不得以闻。

遣使持节、兼太保、刑部尚书、光禄大夫、梁郡公萧造,兼太尉、司农少卿裴之隐奉皇帝玺绶于高祖,高祖辞让,百僚上表劝进,至于再三,乃从之。隋帝逊于旧邸。改大兴殿为太极殿。
甲子,高祖即皇帝位于太极殿,命刑部尚书萧造兼太尉,告于南郊,大赦天下,改隋义宁二年为唐武德元年。官人百姓,赐爵一级,义师所行之处,给复三年。罢郡置州,改太守为刺史。丁卯,宴百官于太极殿,赐帛有差。东都留守官共立隋越王侗为帝。壬申,命相国长史裴寂等修律令。
六月甲戌,太宗为尚书令,相国府长史裴寂为尚书右仆射,相国府司马刘文静为纳言。隋民部尚书萧瑀、相国府司录窦威并为内史令。废隋大业律令,颁新格。己卯,备法驾,迎皇高祖宣简公已下神主,祔于太庙,追谥妃窦氏为太穆皇后,陵曰寿安。庚辰,立世子建成为皇太子,封太宗为秦王,齐国公元吉为齐王,封宗室蜀国公孝基为永安王,柱国道玄为淮阳王,长平公叔良为长平王,郑国公神通为永康王,安吉公神符为襄邑王,柱国德良为长乐王,上开府道素为竟陵王,上柱国博义为陇西王,奉慈为渤海王。诸州总管加号使持节。癸未,封隋帝为��国公。薛举寇泾州,命秦王为西讨元帅征之。改封永康王神通为淮安王。壬辰。加秦王雍州牧,余官如故。辛丑,内史令窦威卒。
秋七月丙午,刑部尚书萧造为太子太保。追封皇子玄霸为卫王。西突厥遣使内附。秦王与薛举大战于泾州,我师败绩。
秋八月壬午,薛举死,其子仁杲复僭称⑤帝,命秦王为元帅以讨之。丁亥,诏曰:“隋太常卿高炯、上柱国贺若弼,并抗节不阿,矫枉无挠;司隶大夫薛道衡、刑部尚书宇文㢸、左翊卫将军董纯,并怀忠抱义,以陷极刑:宜从褒饰,以慰泉壤。炯可赠上柱国、郯国公,弼赠上柱国、杞国公,各令有司加谥;道衡赠上开府、临河县公,㢸赠上开府、平昌县公,纯赠柱国、狄道县公。”又诏曰:“隋右骁卫大将军李金才、左光禄大夫李敏,并鼎族⑥高门,元功世胄,横受屠杀,朝野称冤。然李氏将兴,天祚有应,宴契深隐,妄肆诛夷。朕受命君临,志存刷荡,申冤旌善,无忘寤寐。金才可赠上柱国、申国公,敏可赠柱国、观国公。又前代酷滥,子孙被流者,并放还乡里。”凉州贼帅李轨以其地来降,拜凉州总管封凉王。
九月乙巳,亲录囚徒,改银菟符为铜鱼符。辛未,追谥隋太上皇为炀帝。宇文化及至魏州,鸩杀秦王浩,僭称天子,国号许。
冬十月壬申朔,日有蚀之。李密率众来降。封皇从父弟襄武公琛为襄武王,黄台公瑗为庐江王。癸已,诏行傅仁均所造戊寅历。
十一月己酉,以京师谷贵,令四面入关者,车马牛驴各给课米,充其自食。秦王大破薛仁杲于浅水原,降之,陇右平。乙巳,凉王李轨僭称天子于凉州。诏颁五十三条格,以约法缓刑。
十二月壬申,加秦王太尉、陕东道大行台。丁丑,封上柱国李孝常为义安王。庚子,李密反于桃林,行军总管盛彦师追讨斩之。
二年春正月乙卯,初令文官遭父母丧者听去职。黄门侍郎陈叔达兼纳言。
二月丙戌,诏天下诸宗人无职任者,不在徭役之限,每州置宗师一人,以相统摄⑦。丁酉,窦建德攻宇文化及于聊城,斩之,传首突厥。
闰月辛丑,刘武周侵我并州。己酉,李密旧将除世以黎阳之众及河南十郡降,授黎州总管,封曹国公,赐姓李氏。庚戌,上微行都邑,以察氓俗⑧,即日还宫。甲寅,贼帅朱粲杀我使散骑常侍段确,奔洛阳。
夏四月乙巳,王世充篡越王侗位,僭称天子,国号郑。辛亥,李轨为其伪尚书安兴贵所执以降,河右平。突厥始毕可汗死。
五月己卯,酅国公薨,追崇为隋帝,谥曰恭。
六月戊戌,令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四时致祭,仍博求其后。癸亥,尚书右仆射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以讨刘武周。
秋七月壬申,置十二军,以关内诸府分隶焉。王世充遣其将罗士信侵我谷州,士信率其众来降。西突厥叶护可汗及高昌并遣使朝贡。
九月辛未,贼师李子通据江都,僭称天子,国号吴。沈法兴据毗陵,僭称梁王。丁丑,和州贼帅杜伏威遣使来降,授和州总管、东南道行台尚书令,封楚王。裴寂与刘武周将宋金刚战于介州,我师败绩,右武卫大将军姜宝谊死之。并州总管、齐王元吉惧武周所逼,奔于京师,并州陷。乙未,京师地震。
冬十月己亥,封幽州总管罗艺为燕郡王,赐姓李氏。黄门侍郎杨恭仁为纳言。杀民部尚书、鲁国公刘文静。乙卯。秦王世民讨刘武周,军于蒲州,为诸军声援。壬子,刘武周进围晋州。甲子,上亲祠华岳。
十一月丙子,窦建德陷黎阳,尽有山东之地。淮安王神通、左武侯大将军李世积皆没于贼。
十二月丙申,永安王孝基、王部尚书独孤怀恩、总管于筠为刘武周将宋金刚掩袭,并没焉。甲辰,狩于华山。壬子,大风拔木。
三年春正月辛巳,幸蒲州,命祀舜庙。癸巳,至自蒲州。甲午,李世积于窦建德所自拔归国。建德僭称夏王。
二月丁酉。京师西南地有声如山崩。庚子,幸华阴。工部尚书独孤怀恩谋反,伏诛。
三月癸酉,西突厥叶护可汗、高昌王麹伯雅遣使朝贡。突厥贡条支巨鸟。己卯,改纳言为侍中,内史令为中书令,给事郎为给事中。甲戌,内史侍郎封德彝兼中书令。封贼帅刘孝真为彭城王,赐姓李氏。
夏四月壬寅,至自华阴。于益州置行台尚书省。甲寅,加秦王益州道行台尚书令。秦王大破宋金刚于介州,金刚与刘武周俱奔突厥,遂平并州。伪总管尉迟敬德、寻相以介州降。
六月壬辰,徙封楚王杜伏威为吴王,赐姓李氏,加授东南道行台尚书令。丙午,亲录囚徒。封皇子元景为赵王,元昌为鲁王,元亨为酆王;皇孙承宗为太原王,承道为安陆王,承乾为恒山王,恪为长沙王,秦为宜都王。
秋七月壬戌。命秦王率诸军讨王世充。遣皇太子镇蒲州,以备突厥。丙申,突厥杀刘武周于白道。
冬十月庚子,怀戎贼帅高开道遣使降,授蔚州总管,封北平郡王,赐姓李氏。
四年春正月丁卯,窦建德行台尚书令胡大恩以大安镇来降,封定襄郡王,赐姓李氏。辛巳,命皇太子总统诸军讨稽胡。
三月,徙封宜都王秦为卫王。窦建德来援王世充,攻陷我管州。
夏四月甲寅,封皇子元方为周王,元礼为郑王,元嘉为宋王,元则为荆王,元茂为越王。初置都护府官员。
五月己未,秦王大破窦建德之众于武牢,擒建德,河北悉平。丙寅,王世充举东都降,河南平。
秋七月甲子,秦王凯旋,献俘于太庙。丁卯,大赦天下,废五铢钱,行开元通宝钱。斩窦建德于市;流王世充于蜀,未发,为仇人所害。甲戌,建德余党刘黑闼据漳南反。置山东道行台尚书省于洺州。
八月,兖州总管除圆郎举兵反,以应刘黑闼,僭称鲁王。
冬十月己丑,加秦王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上,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齐王元吉为司空。乙巳,赵郡王孝恭平荆州,获萧铣。
十一月甲申,于洺州置大行台,废洺州都督府。庚寅,焚东都紫微宫乾阳殿。会稽贼帅李子通以其地来降。
十二月丁卯,命秦王及齐王元吉讨刘黑闼。壬申,徙封宋王元嘉为徐王。
五年春正月丙申,刘黑闼据洺州,僭称汉东王。
三月丁未。秦王破刘黑闼于洺水上,尽复所陷州县,黑闼亡奔突厥。蔚州总管、北平王高开道叛,寇易州。
夏四月庚戌,秦王还京师,高祖迎劳于长乐宫。壬申,代州总管、定襄郡王大恩为虏所败,战死。
六月,刘黑闼引突厥寇山东。置谏议大夫官员。
秋七月丁亥,吴王伏威来朝。隋汉阳太守冯盎以南越之地来降,岭表悉定。
八月辛亥,以洺、荆、并、幽、交五州为大总管府。改封恒山王承乾为中山王。葬隋炀帝于扬州。丙辰,突厥颉利寇雁门。己未,进寇朔州。遣皇太子及秦王讨击,大败之。
冬十月癸酉,遣齐王元吉击刘黑闼于洺州。时山东州县多为黑闼所守,所在杀长吏以应之。行军总管、淮阳王道玄与黑闼战于下博,道玄败没。
十一月甲申,命皇太子率兵讨刘黑闼。丙申,幸宜州,简阅将士。
十二月丙辰,校猎于华池。庚申,至自宜州。皇太子破刘黑闼于魏州,斩之,山东平。
六年春正月,吴王杜伏威为太子太保。
二月辛亥,校猎于骊山。
三月乙未,幸昆明池,宴百官。
夏四月己未,旧宅改为通义宫。曲赦京城系囚。于是置酒高会,赐从官帛各有差。癸酉,以尚书右仆射、魏国公裴寂为左仆射,中书令、宋国公萧瑀为右仆射,侍中、观国公杨恭仁为吏部尚书。
秋七月,突厥颉利寇朔州,遣皇太子及秦王屯并州以备之。
八月壬子,东南道行台仆射辅公祏据丹阳反,僭称宋王,遣赵郡王孝恭及岭南道大使、永康县公李靖讨之。丙寅,吐谷浑内附。
九月丙子,突厥退,皇太子班师。改东都为洛州。高开道引突厥寇幽州。
冬十月,幸华阴。
十一月,校猎于沙苑。
十二月乙巳,以奉义监为龙跃宫,武功宅为庆善宫。甲寅,至自华阴。
七年春正月己酉,封高丽王高武为边东郡王,百济王扶余璋为带方郡王,新罗王金真平为乐浪郡王。
二月,高开道为部将张金树所杀,以其地降。丁巳,幸国子学,亲临释奠。改大总管府为大都督府。吴王伏威甍。
三月戊寅,废尚书省六司侍郎,增吏部郎中秩正四品,掌选事。戊戌,赵郡王孝恭大破辅公祏,擒之,丹阳平。
夏四月庚子,大赦天下,颁行新律令。以天下大定,诏遭父母丧者听终制。
五月,造仁智宫于宜州之宜君县。李世积讨徐圆郎,平之。
六月辛丑,幸仁智宫。
秋七月甲午,至自仁智宫。酅州地震山崩,江水咽流。
八月戊辰,突厥寇并州,京师戒严。壬午,突厥退。乙未,京师解严。
冬十月丁卯,幸庆善宫。癸酉,幸终南山,谒老子庙。
十一月戊辰,校猎于高陵。庚午,至自庆善宫。
八年春二月己巳,亲录囚徒,多所原宥。
夏四月,造太和宫于终南山。
六月甲子,幸太和宫。突厥寇定州,命皇太子往幽州,秦王往并州,以备突厥。
八月,并州道总管张公谨与突厥战于太谷,王师败绩,中书令温彦博没于贼。九月,突厥退。
冬十月辛巳,幸国氏陂校猎,因幸龙跃宫。
十一月辛卯,幸宜州。庚子,讲武于同官县。改封蜀王元轨为吴王,汉王元庆为陈王。加授秦王中书令,齐王元吉侍中。天策上将府司马宇文士及权检校侍中。
十二月辛酉,至自宜州。
九年春正月丙寅,命州县修城隍,备突厥。尚书左仆射、魏国公裴寂为司空。
二月庚申,加齐王元吉为司徒。戊寅,亲祠社稷。
三月辛卯,幸昆明池。
夏五月辛巳,以京师寺观不甚清净,诏曰:
释迦阐教,清净为先,远离尘垢,断除贪欲,所以弘宣胜业,修植善根,开导愚迷,津梁品庶。是以敷演经教,检约学徒,调忏身心,舍诸染着⑨,衣服饮食,咸资四辈。
自觉王迁谢,像法流行,末代陵迟,渐以亏滥。乃有猥贱之侣,规自尊高,浮惰之人,苟避徭役,妄为剃度,托号出家,嗜欲无厌,营求不息。出入闾里,周旋阛阓,驱策田产,聚积货物,耕织为生,估贩成业,事同编户,迹等齐人。进违戒律之文,退无礼典之训。至乃亲行劫掠,躬自穿窬⑩,造作妖讹,交通豪猾。每罹宪纲,自陷重刑,黩乱真如,倾毁妙法。譬兹稂莠,有秽嘉苗;类彼淤泥,混夫清水。又伽蓝之地,本曰净居,栖心之所,理尚幽寂。近代以来,多立寺舍,不求闲旷之境,唯趋喧杂之方。缮采崎岖,栋宇殊拓,错舛隐匿,诱纳奸邪。或有接延鄽邸,领近屠酤,埃尘满室,羶腥盈道。徒长轻慢之心,有亏崇敬之意。且老氏垂化,本贵冲虚,养志无为,遗情物外,全真守一,是谓玄门,驱驰世务,尤乖(11)宗旨。
朕膺期驭宇,兴隆教法,志思利益,情在护持。欲使玉石区分,薰莸有辨,长存妙道,永固福田。正本澄源,宜从沙汰。诸僧、尼、道士、女冠等,有精勤练行、守戒律者,并令大寺观居住,给衣食,勿今乏短。其不能精进、戒行有阙、不堪供养者,并令罢遣,各还桑梓(12)。所司明为条式,务依法教,违制之事,悉宜停断。京城留寺三所,观二所。其余天下诸州,各留一所,余悉罢之。
事竟不行。

六月庚申,秦王以皇太子建成与齐王元吉同谋害己,率兵诛之。诏立秦王为皇太子,继统万机,大赦天下。
八月癸亥,诏传位于皇太子。尊帝为太上皇,徙居弘义宫,改名太安宫。
贞观八年三月甲戌,高祖宴西突厥使者于两仪殿,顾谓长孙无忌曰:“当今蛮夷率服,古未尝有。”无忌上千万岁寿,高祖大悦,以酒赐太宗。太宗又奉觞上寿,流涕而言曰:“百姓获安,四夷咸附,皆奉尊圣旨,岂臣之力!”于是太宗与文德皇后互进御膳,并上服御衣物,一同家人常礼。是岁,阅武于城西,高祖亲自临视,劳将士而还。置酒于未央宫,三品以上咸侍。高祖命突厥颉利可汗起舞,又遣南越酋长冯智戴咏诗,即而笑曰:“胡、越一家,自古未之有也。”太宗奉觞上寿曰:“臣早蒙慈训,教以文道;爰从义旗,平定京邑。重以薛举、武周、世充、建德,皆上禀睿算,幸而克定。三数年间,混一区宇。天慈崇宠,遂蒙重任。今上天垂佑,时和岁阜,被发左衽,并为臣妾。此岂臣智力,皆由上禀圣算。”高祖大悦,群臣皆呼万岁,极夜方罢。
九年五月庚子,高祖大渐,下诏:“既殡之后,皇帝宜于别所视军国大事。其服轻重,悉从汉制,以日易月。园陵制度,务从俭约。”是日,崩于太安宫之垂拱前殿,年七十。群臣上谥曰大武皇帝,庙号高祖。十月庚寅,葬于献陵。高宗上元元年八月,改上尊号曰神尧皇帝。天宝十三载二月,上尊号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


《旧唐书·高祖李渊本纪》


〔注释〕

①总百揆:总揽各种大事。②膺期命世:肩负使命。③氓黎:百姓。④逊:退位。⑤僭称:伪称。>⑥鼎族:世宦之家。⑦统摄:领导。⑧氓俗:民间情况。⑨染着:沾染。⑩穿窬:钻墙洞,即偷窃。(11)乖:违悖。(12)各还桑梓:各回家务农。

〔相关史料〕

十三年,拜太原留守,击高阳历山飞贼甄翟儿于西河,破之。是时,炀帝南游江都,天下盗起。高祖子世民知隋必亡,阴结豪杰,招纳亡命,与晋阳令刘文静谋举大事。计已决,而高袒未之知,欲以情告,惧不见听。高祖留守太原,领晋阳宫监,而所善客裴寂为副监,世民阴与寂谋,寂因选晋阳宫人私侍高祖。高祖过寂饮酒,酒酣从容,寂俱以大事告之,高祖大惊。寂曰:“正为宫人奉公,事发当诛,为此尔。”世民因亦入白其事,高祖初阳不许,欲执世民送官,已而许之,曰:“吾爱汝,岂忍告汝耶?”然未有以发。而所在盗贼益多,突厥数犯边,高祖兵出无功,炀帝遣使者执高祖诣①江都,高祖大惧。世民曰:“事急矣,可举事!”已而炀帝复驰使者赦止高祖,其事遂已。(略)高祖乃集将吏告曰:“今吾为留守,而贼据离宫,纵贼不诛,罪当死。然出兵必待报,今江都隔远,后期奈何?”将吏皆曰:“国家之吏可专者,公也。”高祖曰:“善。”乃募兵,旬日间得众一万。副留守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见兵大集,疑有变,谋因祷雨晋祠以图高祖。高祖觉之,乃阴为备。五月甲子,高祖及威、君雅视事,开阳府司马刘政会告威、君雅反,即坐上执之②。丙寅,突厥犯边,高祖令军中曰:“人告威、君雅召突厥,今其果然。”遂杀之以起兵。遣刘文静使突厥,约连和。


《新唐书·高祖纪》


武德四年,王世充平后,其行台仆射苏世长以汉南归顺,高祖责其后服,世长稽首曰:“自古帝王受命,为逐鹿之喻,一人人得之,万夫敛手。岂有猎鹿之后,忿同猎之徒,问争肉之罪也?”高祖与之有旧,遂笑而释之。后从猎于高陵,是日大获,陈禽于旌门。高祖顾谓群臣曰:“今日畋③,乐乎?”世长对曰:“陛下废万机,事畋猎,不满十旬,未为大乐。”高祖色变,既而笑曰:“狂态发耶?”对曰:“为臣私计则狂,为陛下国计则忠矣。”尝侍宴披香殿,酒酣,奏曰:“此殿隋炀帝之所作耶?何雕丽之若是也!”高祖曰:“卿好谏似直,其心实诈。岂不知此殿是吾所造,何须诡疑是炀帝?”对曰:“臣实不知,但见倾宫、鹿台,琉璃之瓦,并非帝王节用之所为也。若是陛下所造,诚非所宜。臣昔在武功,幸当陪侍,见陛下宅宇才蔽风霜,当此时亦以为足。今因隋之侈,人不堪命,数归有道,而陛下得之,实谓惩其奢淫,不忘俭约。今于隋宫之内,又加雕饰,欲拨其乱,宁可得乎?”高祖每优容之。前后匡谏讽刺,多所宏益。


《唐语林》


高祖留守太原,与寂有旧④,时加亲礼,每延之宴语,间以博奕⑤,至于通宵连日,情忘厌倦。时太宗将举义师而不敢发言,见寂为高祖所厚,乃出私钱数百方,阴结龙山令高斌廉与寂博戏,渐以输之。寂得钱既多,大喜,每日从太宗游。见其欢甚,遂以情告之,寂即许诺。(略)及义兵起,寂进宫女五百人,并上米九万斛、杂采五万段、甲四十万领,以供军用。(略)
高祖将先定京师,议者恐通为后患,犹豫未决。寂进说曰:“今通据蒲关,若不先平,前有京城之守,后有屈突之援,此乃腹背受敌,败之道也。未若攻蒲州,下之而后入关。京师绝援,可不攻而定矣。”太宗曰:“不然。兵法尚权,权在于速。宜乘机早渡,以骇其心。我若迟留,彼则生计。且关中群盗,所在屯结,未有定主,易以招怀,贼附兵强,何城不克?屈突通自守贼耳,不足为虞。若失入关之机,则事未可知矣。”高祖两从之,留兵围河东,而引军入关。(略)
及隋恭帝逊位,高祖固让不受,寂劝进,又不答。寂请见曰:“桀、纣之亡,亦各有子,未闻汤、武臣辅之,可为龟镜⑥,无所疑也。寂之茅土、大位,皆受之于唐,陛下不为唐帝,臣当去官耳。”又陈符命十余事,高祖乃从之,寂出,命太常具礼仪,择吉日。高祖既受禅⑦,谓寂曰:“使我至此,公之力也。”拜尚书右仆射,赐以服玩,不可胜纪,仍诏尚食奉御,每日赐寂御膳。高祖视朝,必引与同坐,入阁则延之卧内,言无不从,呼为裴监而不名。(略)高祖有所巡幸,必令居守。麟州刺史韦云起告寂谋反,讯之无端。高祖谓之曰:“朕之有天下者,本公所推,今岂有贰心?皂白⑧须分,所以推究耳。”因令贵妃三人赍珍馔、宝器就寂第,宴乐极欢,经宿而去。又尝从容谓寂曰:“我李氏昔在陇西,富有龟玉,降及祖祢,姻娅帝室⑨。及举义兵,四海云集,才涉数月,升为天子。至如前代皇王,多起微贱,劬劳行阵,下不聊生。公复世胄名家,历职清显,岂若萧何、曹参起自刀笔吏也!唯我与公,千载之后,无愧前修矣。”其年,改铸钱,特赐寂令自铸造。又为赵王元景聘寂女为妃。


《旧唐书·裴寂传》


唐齐王元吉于晋阳宫获青石,若龟形文,有丹书四字曰“李渊万吉”。元吉遣使献之,文字英澈,宛若龟形,见者咸异焉。高祖曰:“不足信也!”乃令水渍磨以验之,数日浸而经宿磨之,其字愈明。于是内外毕贺。高祖曰:“上天明命,贶以万吉。孤陋寡薄,宁堪预此?宜以少牢祝石龟而酹送之。”


明·王圻《稗史汇编·人物门·帝王上》


高祖开大将军府,以文静为军司马。文静劝改旗帜以彰⑩义举。又请连突厥以益兵威,高祖并从之。因遣文静使于始毕可汗,始毕曰:“唐公起事,今欲何为?”文静曰:“皇帝废冢嫡,传位后主,致斯祸乱。唐公国之懿戚,不忍坐观成败,故起义军。欲黜不当立者。愿与可汗兵马同入京师,人众土地入唐公,财帛金玉入突厥。”始毕大喜,即遣将康鞘利领骑二千随文静而至,又献马千匹。高祖大悦,谓文静曰:“非公善辞,何以致此。”(略)
文静自以才能干用在裴寂之右(11),又屡有军功,而位居其下,意甚不平。每廷议多相违戾,寂有所是,文静必非之,由是与寂有隙。文静曾与其弟通值散骑常侍文起酣宴,出言怨望,拔刀击柱曰:“必当斩裴寂耳!”家中妖怪数见,文起忧之,遂召巫者于星下披发衔刀,为厌胜之法。时文静有爱妾失宠,以状告其兄,妾兄上变。高祖以之属吏,遣裴寂,萧瑀问状。文静曰:“起义之初,忝为司马,计与长史位望略同;今寂为仆射,据甲第,臣官赏不异众人,东西征讨,家口无托,实有觖望之心。因醉或有怨言,不能自保。”高祖谓群臣曰:“文静此言,反明白矣。”李纲、萧瑀皆明其非反。太宗以文静义旗初起,先定非常之策,始告寂知,及平京城,任遇悬隔,止以文静为觖望,非敢谋反,极佑助之。而高祖素疏忌之,裴寂又言曰:“文静才略,实冠时人,性复粗险,忿不思难,丑言悖逆,其状已彰。当今天下未定,外有勍敌,今若赦之,必贻后患。”高祖竟听其言,遂杀文静、文起,仍籍没其家。文静临刑,抚膺叹曰:“高鸟逝,良弓藏,故不虚也。”时年五十二。


《旧唐书·刘文静传》


及义旗建,密负其强盛,欲自为盟主,乃致书呼高祖为兄,请合纵以灭隋。大略云欲与高祖为盟津之会,殪商辛于牧野,执子婴于咸阳,其旨以弑后主执代王为意。高祖览书笑曰:“李密陆梁放肆,不可以折简(12)致之。吾方安辑京师,未遑(13)东讨,即相阻绝,便是更生一秦。密今适所以为吾拒东都之兵,守成皋之扼,更求韩、彭,莫如用密。宜卑辞推奖,以骄其志,使其不虞于我。我得入关,据蒲津而屯永丰,阻崤函而临伊、洛,吾大事济矣。”令记室温大雅作书报密(略)。蜜得书甚悦,示其部下曰:“唐公见推,天下不足定也!”于是不虞(14)义师而专意于世充。


《旧唐书·李密传》


高祖太穆皇后窦氏,京兆始平人,隋定州总管、神武公毅之女也。后母,周武帝姊襄阳长公主。后生而发垂过颈,三岁与身齐。周武帝特爱重之,养于宫中。时武帝纳突厥女为后,无宠,后尚幼,窃(15)言于帝曰:“四边未静,突厥尚强,愿舅抑情抚慰,以苍生为念。但须突厥之助,则江南、关东不能为患矣。”武帝深纳之(16)。毅闻之,谓长公主曰:“此女才貌如此,不可妄以许人,当为求贤夫。”乃于门屏画二孙雀,诸公子有求婚者,辄与两箭射之,潜约中目者许之。前后数十辈莫能中,高祖后至,两发各中一目。毅大悦,遂归于我帝。


《旧唐书·后妃传》


时太宗功业日盛,高祖私许立为太子。建成密知之,乃与齐王元吉潜谋作乱。及刘黑闼重反,王珪、魏征谓建成曰:“殿下但以地居嫡长,爰践元良,功绩既无可称,仁声又未遐布(17)。而秦王勋业克隆,威镇四海,人心所向,殿下何以自安?今黑闼率破亡之余,众不盈万,加以粮运限绝,疮痍未瘳,若大军一临,可不战而擒也。愿请讨之,且以立功,深自封植,因结山东英俊。”建成从其计,遂请讨刘黑闼,擒之而旋。
时高祖晚生诸王,诸母擅宠,椒房(18)亲戚并分侍宫府,竟求恩惠。太宗每总戎律,惟以抚接才贤为务,至于参请妃媛,素所不行。初平洛阳,高祖遣贵妃等驰往东都选阅宫人及府库珍物,因私有求索,兼为亲族请官。太宗以财簿先已封奏,官爵皆酬有功,并不允许,因此衔恨弥切。
时太宗为陕东道行台,诏于管内得专处分。淮安王神通有功,太宗乃给田数十顷,后婕妤张氏之父令婕妤私奏以乞其地,高祖手诏赐焉。神通以教给在前,遂不肯与。婕妤矫奏曰:“敕赐妾父地,秦王夺之以与神通。”高祖大怒,攘袂(19)责太宗曰:“我诏敕不行,尔之教命州县即受。”他日,高祖呼太宗小名谓裴寂等:“此儿典兵既久,在外专制,为读书汉所教,非复我昔日子也。”
又德妃之父尹阿鼠所为横恣,秦王府属杜如晦行经其门,阿鼠家僮数人牵如晦坠马殴击之,骂云:“汝是何人,敢经我门而不下马!”阿鼠或虑上闻,乃令德妃奏言:“秦王左右凶暴,凌轹妾父”。高祖又怒谓太宗:“尔之左右欺我妃嫔之家,一至于此,况凡人百姓乎!”太宗深自辩明,卒不被纳。妃嫔等因奏言:“至尊万岁后,秦王得志,母子定无孑遗。”因悲泣哽咽。又云:“东宫慈厚,必能养育妾母子。”高祖侧怆久之。自是于太宗恩礼渐薄,废立之心亦以此定,建成、元吉转蒙恩宠。(略)
建成乃私召四方骁勇,并募长安恶少年二千余人,畜为宫甲,分屯左、右长林门,号为长林兵。及高祖幸仁智宫,留建成居守,建成先令庆州总管杨文干募健儿送京师,欲以为变。又遣郎将尔朱焕、校尉桥公山赍甲以赐文干,会起兵共相应接。公山、焕等行至幽乡,惧罪驰告其事。高祖托以他事,手诏追建成诣行在所。既至,高祖大怒,建成叩头谢罪,奋身自投于地,几至于绝。其夜,置之幕中,令殿中监陈万福防御,而文干遂举兵反。高祖驰使召太宗以谋之,太宗曰:“文干小坚,狂悖起兵,州府司已应擒剿。纵其假息时刻,但须遣一将耳。”高祖曰:“文干事连建成,恐应之者众,汝宜自行,还,立汝为太子。吾不能效隋文帝诛杀骨肉,废建成封作蜀王,地既僻小易制。若不能事汝,亦易取耳。”太宗既行,元吉及四妃更为建成内请,封伦又外为游说,高祖意便顿改,遂寝不行,复令建成还京居守,惟责以兄弟不能相容,归罪于中允王珪左卫率韦挺及天策兵曹杜淹等,并流之��州。
后又与元吉谋行鸩毒,引太宗入宫夜宴,既而太宗心中暴痛,吐血数升,淮安王神通狼狈扶还西宫。高祖幸第问疾,因敕建成:“秦王素不能饮,更勿夜聚。”乃谓太宗曰:“发迹晋阳,本是汝计,克平宇内,是汝大功。欲升储位,汝固让不受,以成汝美志。建成自居东宫,多历年所,今复不忍夺之。观汝兄弟,终是不和。同在京邑,必有忿竟。汝还行台,居于洛阳,自陕已东、悉宜主之。仍令汝建天子旌旗,如梁孝王故事。”太宗泣而奏曰:“今日之授,实非所愿,不能远离膝下。”言讫呜咽,悲不自胜。高祖曰:“昔陆贾汉臣,尚有递过之事,况吾四方之主,天下为家。东西两宫,途路咫天,忆汝即往,无劳悲也。”及将行,建成、元吉相与谋曰:“秦王今往洛阳,既得土地甲兵,必为后患。留在京师制之,一匹夫耳。”密令数人上封事曰:“秦王左右多是东人,闻往洛阳,非常欣跃,观其情状,自今一去,不作来意。”高祖于是遂停。
是后,日夜阴与元吉连结后宫,谮诉(20)愈切,高祖惑之。太宗惧,不知所为。李靖、李积等数言:“大王以功高被疑,靖等请申犬马之力。”封伦亦潜劝太宗图之,并不许。伦反言于高祖曰:“秦王恃有大勋,不服居太子之下。若不立之,愿早为之所。”又说建成作乱曰:“夫为四海者,不顾其亲。汉高乞羹,此之谓矣。”
九年,突厥犯边,诏元吉率师拒之,元吉因兵集,将与建成克期举事,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侯君集等日夜固争曰:“事急矣!若不行权道,社稷必危。周公圣人,岂无情于骨肉?为存社稷,大义灭亲。今大王临机不断,坐受屠戮,于义何成?若不见听,无忌等将窜身草泽,不得居王左右。”太宗然其计。六月三日,密奏建成、元吉淫乱后宫,因自陈曰:“臣于兄弟无丝毫所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亦耻见诸贼。”高祖省之愕然。报曰:“明日当勘问,汝宜早参”。四日,太宗将左右九人至玄武门自卫。高祖已召裴寂、萧瑀、陈叔达、封伦、宇文士及、窦诞、颜师古等,欲令穷核其事。建成、元吉行至临湖殿,觉变,即回马,将东归宫府。太宗随而呼之,元吉马上张弓,再三不彀(21)。太宗乃射之,建成应弦而毙。元吉中流矢而走,尉迟敬德杀之。俄而东宫及齐府精兵二千人结阵驰攻玄武门,守门兵仗拒之,不得入,良久接战,流矢及于内殿。太宗左右数百骑来赴难,建成等兵遂败散。高祖大惊,谓裴寂等曰:“今日之事如何?”萧瑀、陈叔达进曰:“臣闻内外无限,父子不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建成、元吉,义旗草创之制,并不预谋,建立以来,又无功德,常自怀忧,相济为恶,衅起萧墙。遂有今日之事。秦王功盖天下,率土归心,若处以元良、委之国务,陛下如释重负,苍生自然安。”高祖曰:“善!此亦吾之素志也。”乃命召太宗而抚之曰:“近日已来,几有投杼之惑。(22)”太宗哀号久之。


《旧唐书·高祖二十二子传》


唐太宗为秦王时,年十八。与晋阳令刘文静首谋(23)之夜,高祖梦堕床下,见遍身为虫蛆所食,甚恶之,询于安乐寺智蒲。禅师俗姓贾氏,西河人也,戒行高洁。师曰:“此可拜乎!夫床下者,陛下也。群趋食者,所谓群生共养一人活耳。”高祖嘉其言。又云:“贫僧颇习《易》,以卦之象,明夷之兆。按《易》曰,巽在床下纷若吉,可作大事,以济群生,无往不亨,乃必成乎。”高祖动容曰:“虽蒙善诱,未敢当禅师。”眄秦王曰:“郎君与大人并叶兆梦,是谓斡父蛊,考用无咎,天理人事,昭然可知。不可固拒天之与也!天与不取,必受其咎(24)。无乃不可乎。”高祖拜而谢曰:“弟子何幸,再烦郑重叮咛之意,敢不敬从。”


明·王圻《稗史汇编·人物门·帝王上》


[注释]

①诣:至,到。②执之:逮捕。③畋:打猎。④有旧:旧日交往。⑤博奕:赌博游戏。⑥龟镜:借鉴。⑦受禅:接受禅让。⑧皂白:黑白。⑨姻娅帝室:与皇族结亲。⑩彰:显示。(11)之右:之上。(12)折简:委屈。(13)未遑:未及。(14)虞:防备。(15)窃:私自。(16)深纳之:深以为是。(17)遐布:广泛传布。(18)椒房:本意指后妃住处,这里指后妃。(19)攘袂:挥衣襟,愤怒之意。(20)谮诉:私自告状。(21)不彀:不中。(22)投杼之惑:孟母因孟子幼时不努力学习,愤而断机杼的故事。此处引为对太子不满。(23)首谋:初次密谋。(24)咎: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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