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公元1020—1101年)字子容,泉州南安(今属福建省)人,宋代天文学家、医药学家。
苏颂历任宿州观察推官、集贤馆校理、淮南转运使、河阳、沧州、应天等知府、尚书左丞、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兼侍读、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等职。他博学多才,通晓经史、百家学说。元佑三年(公元1088年)苏颂组织韩公廉等人制造了一台“水运仪象台”,台分三层,上层设浑仪,中层设浑象,下层设司辰。各装置靠水力驱动,每到一时辰,司辰就出来告知。星辰日月运行次序,占候应验,晷所指时刻不差,白天黑夜都可以推知。这种能用多种形式反映及观测天体运行的仪器,是前人所没有的。苏倾还着有《新仪象法要》一书,书中叙述了水运仪象台的结构和制造。在医药学方面,苏颂还与别人共同编着了《图经本草》。《图经本草》中载有药草图,对药物的考订、识别和使用有很大帮助,在我国医药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正 史]
苏颂字子容,泉州南安①人。父绅,葬润州丹阳,因徙居之。第进士,历宿州观察推官②、知江宁③县。时建业④承李氏后,税赋图籍⑤,一皆无艺⑥,每发敛⑦,高下出吏手。颂因治讯他事,互问民邻里丁产,识其详。及定户籍,民或自占不悉⑧,颂警之曰:“汝有某丁某产,何不言?”民骇惧,皆不敢隐。遂铲剔夙蠹⑨,成赋一邑,简而易行,诸令视以为法,至领其民拜庭下以谢。凡民有忿争,颂喻以“乡党宜相亲善,若以小忿而失欢心,一旦缓急,将何赖焉”。民往往谢去,或半途思其言而止。时监司⑩王鼎、王绰、杨纮于部吏少许可,及观颂施设,则曰:“非吾所及也。”
调南京留守(11)推官,留守欧阳修委以政,曰:“子容处事精审(12),一经阅览,则修不复省(13)矣。”时杜衍老居睢阳(14),见颂,深器之,曰:“如君,真所谓不可得而亲疏者。”衍又自谓平生人罕见其用心处,遂自小官以至为侍从(15)、宰相所以施设出处,悉以语颂,曰:“以子相知,且知子异日必为此官,老夫非以自矜也。”故颂后历政,略似衍云。
皇佑五年(16),召试馆阁校勘(17),同知太常礼院(18)。至和中,文彦博为相,请建家庙,事下太常。颂议以为:“礼,大夫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是有土者乃为庙祭(19)也。有田则有爵(20),无土无爵,则子孙无以继承宗祀,是有庙者止于其躬,子孙无爵,祭乃废也。若参合古今之制,依约封爵之令,为之等差,锡(21)以土田,然后庙制可议。若犹未也,即请考案唐贤寝(22)堂祠飨仪,止用燕器(23)常食而已。”
嘉佑(24)中,诏礼院议立故郭太后神御殿于景灵宫,颂谓:“敕书云:‘向因忿郁,偶失谦恭。’此则无可废之事。又云:‘朕念其自历长秋(25),仅周一纪,逮事先后,祗奉寝园(26)。’此则有不当废之悔。又云:‘可追复皇后,其祔庙谥册(27)并停。’此则有含祔庙及谥册之义。请祔郭皇后于后庙,以成追复之道。”众论未定,宰相曾公亮问曰:“郭后,上元妃,若祔庙,则事体重矣。”颂曰:“国朝三圣,贺、尹、潘皆元妃,事体正相类。今止祔后庙,则岂得有同异之言。”公亮曰:“议者以谓阴逼母后,是恐万岁后配祔之意。”颂曰:“若加一‘怀’、‘哀’、‘愍’之谥,则不为逼矣。”公亮叹重(28)。
迁集贤校理,编定书籍。颂在馆下九年,奉祖母及母,养姑姊妹与外族(29)数十人,甘旨融怡,昏嫁以时,妻子衣食常不给,而处之晏如。富弼尝称颂为古君子,及与韩琦为相,同表其廉退,以知颍州(30)。通判赵至忠本边徼降者,(31)所至与守竞(32),颂待之以礼,具尽诚意。至忠感泣曰:“身虽夷人,然见义则服,平生诚服者,唯公与韩魏公耳。”
仁宗崩,建山陵,有司以不时难得之物厉诸郡。颂曰:“遗诏务从俭约,岂有土不产而可强赋乎?量其有无,事亦随集。”英宗即位,召提点(33)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颂言:“周制六军出于六乡,在三畿(34)四郊之地;唐设十二卫,亦散布畿内郡县,又以关内诸府分隶之,皆所以临制四方,为国藩卫。国朝禁兵,多屯京师及畿内东南诸县,虽馈运(35)为便,而西边武备殊阙。今中牟(36)、长垣都门要冲,二鄙驿置皆由此,而旧不屯兵,阒(37)无防守,请置营益兵,以备非常。”明年,饥民果乘虚犯长垣,戕官吏,如颂虑。颂又请以获盗多寡为县令殿最(38)法,以谓:“巡检(39)、县尉(40),但能捕盗,而不能使人不为盗;能使其不为盗者,县令也。且民罹剽劫(41)之害,而长官不任其责,可乎?”
迁度支判官(42)。送契丹使,宿恩州(43),驿舍火,左右请出避,颂不动。州兵欲入救,闭门不纳,徐使防卒扑灭之。初火时,郡人汹汹,唱使者有变,救兵亦欲因而生事,赖颂安静而止。遂闻京师,神宗(44)疑焉,颂使还,入奏,称善久之。命为淮南转运使(45)。召修起居注(46),擢知制诰(47)、知通进银台司(48)、知审刑院(49)。
时知金州(50)张仲宣坐枉法赃罪至死,法官援(51)李希辅例,杖脊、黥配海岛。颂奏曰:“希辅、仲宣均
为枉法,情有轻重。希辅知台(52),受赇(53)数百千,额外度僧(54)。仲宣所部金坑,发檄巡检体究,其利甚微,土人惮兴作,以金八两属仲宣不差官比较,止系违令,可比恐喝(55)条,视希辅有间矣。”神宗曰:“免杖而黥之,可乎?”颂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仲宣官五品,今贷死而黥之,使与徒隶为伍,虽其人无可矜,所重者,污辱衣冠耳。”遂免杖黥,流海外,遂为定法。
又言:“提举青苗官不能体朝廷之意,邀功争利,务为烦扰,且与诸司不相临统,文移(56)同异,州县莫知适从。乞与常平(57)、众役一切付之监司,改提举为之属,则事有统一,而于更张之政无所损也。”不从。
大臣荐秀州判官李定,召见,擢(58)太子中允,除监察御史里行(59)。宋敏求知制诰,封还词头(60)。复下,颂当制,颂奏:“祖宗朝,天下初定,故不起孤远而登显要者。真宗以来,虽有幽人异行,亦不至超越资品。今定不由铨考,擢授朝列;不缘御史,荐寘宪台(61)。虽朝廷急于用才,度越常格,然隳紊法制(62),所益者小,所损者大,未敢具草。”次至李大临,亦封还。神宗曰:“去年诏,台官有阙,委御史台奏举,不拘官职高下。”颂与大临对曰:“从前台官,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员外郎以下举充。后为难得资叙相当,故朝廷特开此制。止是不限博士、员郎,非谓选人亦许奏举。若不拘官职高下,并选人(63)在其间,则是秀州判官亦可为里行,不必更改中允也。今定改京官(64),已是优恩,更处之宪台,先朝以来,未有此比。幸门一启,则士途奔竞之人,希望不次之擢,朝廷名器有限,焉得人人满其意哉!”执奏不已,于是并落(65)知制诰,归工部郎中班,天下谓颂及敏求、大临为“三舍人”。
岁余(66),知婺州(67)。方溯桐庐(68),江水暴迅,舟横欲覆,母在舟中几溺矣,颂哀号赴水救之,舟忽自正。母甫及岸,舟乃覆,人以为纯孝所感。徙亳州(69),有豪妇罪当杖而病,每旬检之,未愈,谯簿邓元孚谓颂子曰:“尊公高明以政称,岂可为一妇所绐(70)。但谕医如法检,自不诬矣。”颂曰:“万事付公议,何容心焉。若言语轻重,则人有观望,或致有悔。”既而妇死,元孚慙(71)曰:“我辈狭小,岂可测公之用心也。”
加集贤院学士、知应天府。吕惠卿尝语人曰:“子容,吾乡里先进,苟一诣我,执政可得也。”颂闻之,笑而不应。凡更三赦,大临还侍从,颂才授秘书监、知通进银台司。吴越饥,选知杭州。一日,出遇百余人,哀诉曰:“某以转运司责逋市易缗钱(72),夜囚昼系,虽死无以偿。”颂曰:“吾释汝,使汝营生,奉衣食之余,悉以偿官,期(73)以岁月而足,可乎?”皆谢不敢负,果如期而足。
颂宴客有美堂,或告将兵欲乱,颂密使捕渠领十辈,荷校付狱中,迨夕会散,坐客不知也。及修两朝正史,转右谏议大夫。使契丹,遇冬,其国历后宋历一日。北人问孰为是,颂曰:“历家算术小异,迟速不同,如亥时节气交,犹是今夕;若逾数刻,则属子时,为明日矣。或先或后,各从其历可也。”北人以为然。使还以奏,神宗嘉曰:“朕尝思之,此最难处,卿所对殊善。”因问其山川、人情向背,对曰:“彼讲和日久,颇窃中国典章礼义,以维持其政,上下相安,未有离二之意。昔汉武帝自谓:‘高皇帝遗朕平城之忧,虽久勤征讨,而匈奴终不服。’至宣帝(74),呼韩单于稽首称藩。唐自中叶以后,河湟陷于吐蕃,宪宗(75)每读《贞观政要》,慨然有收复意。至宣宗(76)时,乃以三关、七州归于有司。由此观之,外国之叛服不常,不系(77)中国盛衰也。”颂意盖有所讽,神宗然之。
元丰(78)初,权知开封府,颇严鞭朴(79)。谓京师浩穰,须弹压,当以柱后惠文治之,非亳、颍卧治(80)之比。有僧犯法,事连祥符令李纯,颂置不治。御史舒亶纠其故纵,贬秘书监、知濠州(81)。
初,颂在开封,国子博士陈世儒妻李恶世儒庶母,欲其死,语群婢曰:“博士一日持丧,当厚饷汝辈。”既而母为婢所杀,开封治狱,法吏谓李不明言使杀姑,法不至死。或谮(82)颂欲宽世儒夫妇,帝召颂曰:“此人伦大恶,当穷竟。”对曰:“事在有司,臣固不敢言宽,亦不敢谕之使重。”狱久不决。至是,移之大理。意颂前次请求,移御史(83)台逮颂对。御史曰:“公速自言,毋重困辱。”颂曰:“诬人死,不可为己,若自诬以获罪,何伤乎?”即手书数百言伏其咎。帝览奏牍,以为疑,反复究实,乃大理丞贾种民增减其文傅致也。由是事得白。同列犹以尝因人语及世儒帷薄事,颂应曰:“然。”以是为泄狱情,罢郡。
未几,知河阳,改知沧州(84)。入辞(85),帝曰:“朕知卿久,然每欲用,辄(86)来事夺,命也夫!卿直道,久而自明。”颂顿首谢。召判尚书吏部兼详定官制。唐制,吏部主文选,兵部主武选;神宗谓三代、两汉本无文武之别,议者不知所处。颂言:“唐制吏部有三铨之法,分品秩而掌选事。今欲文武一归吏部,则宜分左右曹掌之,每选更以品秩分治。”于是吏部始有四选法。
因陛对,神宗谓颂曰:“欲修一书,非卿不可。契丹通好八十余年,盟誓、聘使、礼币、仪式,皆无所考据,但患修书者迁延不早成耳。然以卿度,此书何时可就?”颂曰:“须一二年。”曰:“果然,非卿不能如是之敏也。”及书成,帝读《序引》,喜曰:“正类《序卦》之文。”赐名《鲁卫信录》。
帝尝问宗子主祭、承重之义。颂对曰:“古者贵贱不同礼,诸侯、大夫世有爵禄,故有大宗、小宗、主祭、承重之义,则丧服从而异制,匹士庶人亦何预焉。近代不世爵,宗庙因而不立,尊卑亦无所统,其长子孙与众子孙无以异也。今《五服敕》,嫡孙为祖、父为长子犹斩衰(87)三年,生而情礼则一,死而丧服独异,恐非先王制礼之本意。世俗之论,乃以三年之丧为承重,不知为承大宗之重也。臣闻庆历(88)中,朝廷议百僚应任子者,长子与长孙差优与官,余皆降杀,亦近古立宗之法。乞诏礼官、博士(89)参议礼律,合承重者,酌古今收族主祭之礼,立为宗子继祖者,以异于众子孙之法。士庶人不当同用一律,使人知尊祖,不违礼教也。”除吏部侍郎,迁光禄大夫(90)。遭母丧,帝遣中贵人唁劳,赐白金千两。
元佑初,拜刑部尚书,迁吏部兼侍读(91)。奏:“国朝典章,沿袭唐旧,乞诏吏官采新、旧《唐书》中君臣所行,日进数事,以备圣览。”遂诏经筵官遇非讲读日,进汉、唐故事二条。颂每进可为规戒、有补时事者,必述己意,反复言之。又谓:“人言聪明,不可有所向,有则偏,偏则为患大矣。今守成之际,应之以无心,则无不诒。”每进读至弭(92)兵息民,必援引古今,以动人主之意。
既又请别制浑仪,因命颂提举。颂即邃于律历,以吏部令吏(93)韩公廉晓算术,有功思,奏用之。授以古法,为台三层,上设浑仪,中设浑象,下设司辰,贯以一机,激水转轮,不假人力。时至刻临,则司辰出告。星辰躔度所次,占侯则验,不差晷刻,昼夜晦明,皆可推见,前此未有也。
颂前后掌四选五年,每选人改官,吏求垢瑕,故为稽滞(94)。颂敕(95)吏曰:某官缘某事当会某处,仍引合用条格,具委无漏落状同上。自是吏不得逞。每诉者至,必取按牍使诉者自省阅,诉者服,乃退;其不服,颂必往复诘难,度可行行之,苟有疑,则为奏请,或建白都堂。故选官多感德,其不得所欲者,亦心服而去。
迁翰林学士承旨(96)。五年,擢尚书左丞(97)。尝行枢密(98)事。边帅遣种朴入奏:“得谍言,阿里骨已死,国人未知所立。契丹官赵纯忠者,谨信可任,愿乘其未定,以劲兵数千,拥纯忠入其国立之。”众议如其请。颂曰:“事未可知,其越境立君,使彼拒而不纳,得无损威重乎?徐观其变,俟其定而抚辑之,未晚也。”已而阿里骨果无恙。
七年,拜右仆射兼中书门下侍郎。颂为相,务在奉行故事(99),使百官守法遵职。量能授任,杜绝侥幸之原,深戒疆埸之臣邀功生事。论议有未安者,毅然力争之。贾易除知苏州,颂言:“易在御史名敢言,既为监司矣,今因赦令,反下迁为州,不可。”争论未决。谏官杨畏、来之邵谓稽留诏命,颂遂上章辞位,罢为观文殿大学士(100)、集禧观使(101),继出知扬州。徙河南,辞不行,告老,以中太一宫使居京口(102)。绍圣四年,拜太子少师(103)致仕。
方颂执政时,见哲宗(104)年幼,诸臣太纷纭,常曰:“君长,谁任其咎耶?”每大臣奏事,但取决于宣仁后,哲宗有言,或无对者。惟颂奏宣仁后,必再禀哲宗;有宣谕,必告诸臣以听圣语。及贬元佑故臣,御史周秩劾颂。哲宗曰:“颂知君臣之义,无轻议此老。”徽宗立(105),进太子太保(106),爵累赵郡公。建中靖国元年(107)夏至,自草遗表,明日卒,年八十二。诏辍视朝(108)二日,赠司空(109)。
颂器局闳远,不与人校短长,以礼法自持。虽贵,奉养如寒士。自书契以来,经史、九流、百家之说,至于图纬、律吕、星官、算法、山经、本草,无所不通。尤明典故,喜为人言,亹亹(110)不绝。朝廷有所制作,必就而正焉。
尝议学校,欲博士分经;课试诸生,以行艺为升俊之路。议贡举,欲先行实而后文艺,去封弥、誊录之法,使有司参考其素,行之自州县始,庶几复乡贡里选之遗范。论者韪之。
《宋史·苏颂传》卷三四○
清·阮元《畴人传·苏颂传》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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