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武帝刘裕,字德舆,小字寄奴。祖籍彭城(今江苏徐州),晋室南迁后,举家迁至京口(今江苏镇江)。其父刘翘,官郡功曹。晋兴宁元年(公元363年)生,宋永初三年(公元422年)卒,终年60岁。
刘裕幼年家境贫寒,父早亡,筏薪打渔为生,颇喜赌博,曾欠赌债3万钱而被缚马桩。后入北府军效力,骠悍善战,屡立大功,封建武将军,下邳太守。桓玄篡晋后,刘裕被推为盟主,击败桓玄而迎晋安帝复位,逐步掌握了东晋大权。他出兵北伐南燕、西取谯纵,收巴蜀,灭后秦,终至代晋建宋,改年号永初,定都建康,是为武帝。
宋武帝初政时,抑制豪强,强化税收,削弱士族势力,稳定了宋初政局。刘裕出身寒微,称帝后崇尚节俭,宫中一直保存着务农时的农具。武帝死后葬宁陵,谥曰高祖武皇帝。
〔正史〕
宋高祖武皇帝讳裕,字德舆,小字寄奴,彭城县绥舆里人,姓刘氏,汉楚元王交之二十一世孙也。彭城楚都,故苗裔①家焉。晋氏东迁,刘氏移居晋陵丹徒之京口里。皇祖靖,晋东安太守。皇考翘,字显宗,郡功曹。帝以晋哀帝兴宁元年岁在癸亥三月壬寅夜生,神光照室尽明,是夕甘露降于墓树。及长,雄杰有大度,身长七尺六寸,风骨奇伟,不事廉隅小节,奉继母以孝闻。
尝游京口竹林寺,独卧讲堂前,上有五色龙章②,众僧见之,惊以白③帝,帝独喜曰:“上人无妄言。”皇考墓在丹徒之候山,其地秦史所谓曲阿、丹徒间有天子气者也。时有孔恭者,妙善占墓,帝尝与经墓,欺之曰:“此墓何如?”孔恭曰:“非常地也。”帝由是益自负。行止时见二小龙附翼,樵渔山泽,同侣或亦睹焉。及贵,龙形更大。
帝素贫,时人莫能知,唯琅邪王谧独深敬焉。帝尝负刁逵社钱三万,经时无以还,被逵执。谧密以己钱代偿,由是得释。后伐荻新洲,见大蛇长数丈,射之,伤。明日复至洲,果闻有杵臼声,往砚④之,见童子数人皆青衣,於榛中药。问其故,答曰:“我王为刘寄奴所射,合散傅之⑤。”帝曰:“王神何不杀之?”答曰:“刘寄奴王者不死,不可杀。”帝叱之,皆散,仍收药而反,又经客下邳逆旅,会一沙门谓带曰:“江表当乱,安之者,其在君乎。”帝先患手创,积年不愈,沙门有一黄药,因留与帝,既而忽亡⑥,帝以黄散傅之,其创一傅而愈。宝其余及所得童子药,每遇金创,傅之并验。(略)
元兴二年十二月,桓玄篡位,迁晋帝於寻阳。桓修入朝,帝从至建邺,玄见帝,谓司徒王谧曰:“昨见刘裕,风骨不恒,盖人杰也。”每游集,赠赐甚厚。玄妻刘氏,尚书令耽之女也,聪明有知鉴,尝见帝,因谓玄曰:“刘裕龙行虎步,视瞻不凡,恐必不为人下,宜早为其所。”玄曰:“我方平荡中原,非裕莫可,待关、陇平定,然后议之。”(略)
初,晋陵人韦叟善相术,桓修令相帝当得州不,叟曰:“当得边州刺史。”退而私於帝曰:“君相贵不可言。”帝笑曰:“若中,当相用为司马。”至是,叟诣帝曰:“成王不负桐叶之信,公亦应不忘司马之言。今不敢希镇军司马,愿得领军佐。”於是用焉。(略)
义熙五年二月,伪燕主慕容超大掠淮北。三月,帝抗表北讨,以丹阳尹孟昶监中军留府事。乃浮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步军进琅邪,所过筑城留守。
超大将公孙五楼请断大岘,坚壁清野以待,超不从。初谋是役,议者以为贼若严守大岘,军无所资⑦,何能自反?帝曰:“不然。鲜卑性贪,略不及远,既幸其胜,且爱其谷,必将引我,且亦轻战。师一入岘,吾何患焉。”及入岘,帝举手指天曰:“吾事济矣。”众问其故,帝曰:“师既过险,士有必死之志,余粮栖亩,军无匮乏之尤,胜可必矣。”(略)
七年十一月,帝至江陵,分荆州十郡为湘州,帝仍进督焉。以西阳太守朱龄石为益州刺史,使伐蜀。晋帝进帝太傅、扬州牧,加羽葆、鼓吹,班剑二十人。(略)
十二年十二月壬申,晋帝加帝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宋公,备九锡之礼,加玺绂,远游冠、绿綟绶,位在诸侯王上。(略)
十四年十二月,晋安帝崩,大司马琅邪王即帝位。
元熙二年正月,帝表让殊礼。竟陵郡江滨自开,出古铜礼器十余枚,帝献之晋帝,让不受,於是归诸瑞物,藏於相府。四月,诏遣敦劝,兼征帝入辅。六月壬戌,帝至都。甲寅,晋帝禅位于宋。有司草诏既成,请书之,天子即便操笔,谓左右曰:“桓玄之时,天命已改,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略)
永初三年五月,上疾甚,召太子,戒之曰:“檀道济虽有干略,而无远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图。谢晦屡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异,必此人也。小却,可以会稽。江州处之。”又为手诏:“朝廷不须复有别府,宰相带扬州,可置甲士千人。若大臣中任要,宜有爪牙,以备不祥人者,可以台见留队给之。有征讨,悉配以台见军队,行还复旧。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任宰相,母后不烦临朝。仗既不许入台殿门,要重人可详给班剑。”癸亥,上崩于西殿门,时年六十。七月己酉,葬丹阳建康县蒋山初宁陵。群臣上谥曰武皇帝,庙号商祖。
上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未尝视珠玉舆马之饰,后庭无纨绮丝竹之音。宁州尝献虎魄枕,光色甚丽。时将北征,以虎魄治金创,上大悦,命捣碎分付诸将。平关中,得姚兴从女,有盛宠,以之废事。谢晦谏,即时遣出。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宋台既建,有司奏东西堂施局脚宋、银涂钉,上不许;使用直脚床,钉用铁。诸主出适,遣送不过二十万,无锦绣金玉。内外奉禁,莫不节俭。性尤简易,常着连齿木屐,好出神虎门逍遥,左右从者不过十余人。时徐羡之住西州,尝幸羡之,便步出西掖门,羽仪络驿追随,已出西明门矣。诸子旦问起居,入阁脱公服,止着裙帽,如家人之礼。(略)孝武大明中,坏上所居阴室,于其处起玉烛殿,与群臣观之。床头有土鄣,壁上挂葛灯笼、麻绳拂。侍中袁盛称上俭素之德。孝武不答,独曰:“田舍公得此,以为过矣。”故能光有天下,克成大业者焉。
《南史·宋本纪》
《资治通鉴·宋纪·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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