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恭(公元414—465年),南北朝时期宋武帝刘裕第五子,江夏文献王。自幼聪明好学,倍受宋武帝钟爱。元嘉元年(公元424年),封江夏王,屡次奉命出镇重藩。后代刘义康为宰,谨慎从事。刘劭与孝武帝刘骏争夺帝位,刘义恭投靠刘骏,劝其登基即帝位,以功进太傅,领大司马。永先元年(公元465年)八月,前废帝刘子业忌而杀之。
〔正 史〕
江夏文献王义恭,幼而明颖,姿颜美丽,高祖①特所钟爱,诸子莫及也。饮食寝卧,常不离于侧。高祖为性俭约,诸子食不过五杯,而义恭爱宠异常,求须果食,日中无算,得未尝啖,悉以乞与旁人。庐陵诸王未尝敢求,求亦不得。景平二年②,监南豫、豫、司、雍、秦、并六州诸军事、冠军将军、南豫州刺史,代庐陵王义真镇历阳,时年十二。元嘉元年③,封江夏王,食邑五千户。加使持节,进号抚军将军,给鼓吹一部。三年,监南徐、兖二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徐州刺史,持节、将军如故。进监为都督,未之任。太祖征谢晦,义恭还镇京口。
六年,改授散骑常侍、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持节、将军如故。义恭涉猎文义,而骄奢不节,既出镇,太祖与书诫之曰:“汝以弱冠,便亲方任。天下艰难,家国事重,虽曰守成,实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岂可不感寻王业,大惧负荷。今既分张,言集无日,无由复得动相规诲,宜深自砥砺,思而后行。开布诚心,厝怀平当,亲礼国士,友接佳流,识别贤愚,鉴察邪正,然后能尽量君子之心,收小人之力。
“汝神意爽悟,有日新之美,而进德修业,未有可称,吾所以恨之而不能已己者也。汝性褊急,袁太妃亦说如此。性之所滞,其欲必行,意所不在,从物回改,此最弊事。宜应慨然立志,念自裁抑。何至丈夫方欲赞世成名而无断者哉。今粗疏十数事,汝别时可省也。远大者岂可具言,细碎复非笔可尽。
“礼贤下士,圣人垂训;骄侈矜尚,先哲所去。豁达大度,汉祖④之德;猜忌褊急,魏武⑤之累。《汉书》称卫青云:大将军遇士大夫以礼,与小人有恩。西门、安于、矫性齐美;关羽、张飞,任偏同弊。行己举事,深宜鉴此。
“若事异今,嗣于幼蒙,司徒便当周公之事,汝不可不尽只顺之理。苟有所怀,密,自书陈。若形迹之间深宜。至于尔时安危,天下决汝二人耳,勿忘吾言。
“今既进袁太妃供给,计足充诸用,此外一不须复有求取,近亦具白此意。唯脱应大饷致,而当时遇有所乏,汝自可少多供奉耳。汝一月日自用不可过三十万,若能省此,益美。
“西楚殷旷,常宜早起,接对宾侣,勿使留滞。判急务讫,然后可入问讯,既睹颜色,审起居,便应即出,不须久停,以废庶事。下日及夜,自有余闲。
“府舍住止,园池堂观,略所谙究,计当无须改作。司徒亦云尔。若脱于左右之宜,须小小回易,当以始至一治为限,不须烦纭,日求新异。
“凡讯狱多决,当时难可逆虑,此实为难,汝复不习,殊当未有次第。讯前一二日,取讯簿密与刘湛辈共详,大不同也。至讯日,虚怀博尽,慎无以喜怒加人。能择善者而从之,美自归己。不可专意自决,以矜独断之明也。万一如此,必有大吝,非唯讯狱,君子用心,自不应尔。刑狱不可拥滞,一月可再讯。
“凡事皆应慎密,亦宜豫敕左右,人有至诚,所陈不可漏泄,以负忠信之款也。古人言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或相谗构,勿轻信受,每有此事,当善察之。
“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赐,尤应裁量。吾于左右虽为少恩,如闻外论,不以为非也。
“以贵陵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易达事耳。
“声乐嬉游,不宜令过,蒱酒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奇服异器,不宜兴长。汝嫔侍左右,已有数人,既始至西,未可忽忽复有所纳。”
又诫之曰:“宜数引见佐史,非唯臣主自应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亲则无因得尽人,人不尽,复何由知其众事。广引视听,既益开博,于言事者,又善有地也。”
九年,征为都督南兖、徐、兖、青、冀、幽六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镇广陵。时诏内外百官举才,义恭上表曰:
“臣闻云和备乐,则繁会克谐,骅骝骖服,则致远斯效。陛下顺简夤化,文明在躬,玉衡既正,泰阶载一,而犹发虑英髦,垂情仄陋,幽谷空同,显着扬历。是以潜虬耸鳞,伫俐见之期;翔凤弭翼,应来仪之感。
“窃见南阳宗炳,操履闲远,思业贞纯,砥节丘园,息宾盛世,贫约而居,内无改情,轩冕屡招,确尔不拨。若以薄帛之聘,感以大伦之美,庶投竿释褐,翻然来仪,必能毗燮九官,宣赞百揆。尚书金部郎臣徐森之,臣府中直兵参军事臣王天宝,并局力充济,忠谅款诚。往年逆臣叛逸,华阳失守,森之全境宁民,绩章危棘。前者经略伊、瀍元戎表族,天宝北勤河朔,东据营丘,勋勇既昭,心事兼竭。虽蒙褒叙,未尽才宜,并可授以边藩,展其志力。交址辽邈,累丧藩将,政刑每阙,抚莅惟艰。南中夐远,风谖迥隔,蛮、獠狡窃,边氓荼炭,实须练实,以绥其难。谓森之可交州刺史,天宝可宁州刺史,庶足威怀荒表,肃清遐服。昔魏戊之贤,功存荐士;赵武之明,事彰管库。臣识愧前良,理谢先哲,率举所知,仰酬采访,退惧警言,无足甄奖。”
十六年,进位司空⑥。明年,大将军彭成王义康有罪出藩,征义恭为侍中、都督扬、南徐、兖三州诸军事、司徒、录尚书,领太子太傅,持节如故,给班剑二十人,置仗加兵。明年,解督南兖。二十一年,进太尉,领司徒,余如故。义恭既小心恭慎,且戒义康之失,虽为总录,奉行文书而已,故太祖安之。相府年给钱二千万,它物倍此,而义恭性奢,用常不足,太祖又别给钱年千万。二十六年,领国子祭酒。时有献五百里马者,以赐义恭。
二十七年春,索虏寇豫州,太祖因此欲开定河、洛。其秋,以义恭总统群帅,出镇彭城⑦。解国子祭酒。虏遂深入,径至瓜步,义恭与世祖闭彭城自守。二十八年春,虏退走,自彭城北过,义恭震惧不敢追。其日,民有告:“虏驱广陵民万余口,夕应宿安王陂,去城数十里。今追之,可悉得。”诸将并请,义恭又禁不许。经宿,太祖遣驿至,使悉力急追。义恭乃遣镇军司马檀和之向萧城。虏先已闻知,乃尽杀所驱广陵民,轻骑引去。初虏深入,上虑义恭不能固彭城,备加诫勤,义恭答曰:“臣未能临翰海,济居延,庶免刘仲奔逃之耻。”及虏至,义恭果欲走,赖众义得停。事在《张畅传》。降义恭号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余悉如故。鲁郡孔子旧庭有柏树二十四株,经历汉、晋,其大连抱。有二株先折倒,士人崇敬,莫之敢犯,义恭悉遣人伐取,父老莫不叹息。又以本官领南兖州刺史,增督南兖、豫、徐、兖、青、冀、司、雍、秦、幽并十一州诸军事,并前十三州,移镇盱眙。修治馆宇,拟制东城。
二十九年冬,还朝,上以御所乘苍鹰船上迎之。遭太妃忧,改授大将军、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南徐州刺史,持节、侍中、录尚书、太子傅如故,还镇东府。辞侍中未拜。值元凶肆逆,其日劭召义恭。先是,诏召太子及诸王,各有常人,虑有诈妄致害者。至是义恭求常所遣传诏,劭遣之而后入。义恭请罢兵,凡府内兵仗,并送还台。进位太保,进督会州诸军事,服侍中服,又领大宗师。
世祖⑧入讨,劭疑义恭有异志,使入住尚书下省,分诸子并住神虎门外侍中下省。劭闻世祖已次近路,欲悉力逆之,决战中道。义恭虑世祖船乘陋小,劭豕突中流,容能为患,乃进说曰:“割弃南岸,栅断石头,此先朝旧法,以逸待劳,不忧不破也。”劭从之。世祖前锋至新亭,劭挟义恭出战,恒录在左右,故不能自拔。战败,使义恭于东堂简将。义恭先使人具船于东冶渚,因单马南奔。始济淮,追骑已至北岸,仅然得免。劭大怒,遣始兴王就西省杀义恭十二子。
世祖时在新林浦,义恭既至,上表劝世祖即位,曰:“臣闻治乱无兆,倚伏相因,乾灵降祸,二凶极逆,深酷巨痛,终古未有。陛下忠孝自天,赫然电发,投袂泣血,四海顺轨,是以诸侯云赴,数均八百,义奋之旅,其会如林。神祚明德,有所底止,而冲居或耀,未登天祚。非所以严重宗社,绍延七百。昔张武抗辞,代王顺请,耿纯陈款,光武正位。况今罪道无亲,恶盈衅满,阻兵安忍,戮善崇奸,履地戴天,毕命俄顷,宜早定尊号,以固社稷。景平之季,实惟乐推,王室之乱,天命有在,故抱拜兆于厌壁,赤龙表于霄征。伏惟大明无私,远存家国七庙之灵,近哀黔首荼—炭之切,时陟帝祚,永慰群心。臣负衅婴罚,偷生人壤,幸及宽政,待有司,敢以漏刻视息,披露肝胆。”世祖即祚,授使持节、侍中、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太尉、录尚书六条事、南徐、兖二州刺史,给鼓吹一部,班剑二十人,又假黄钺。事宁,进位太傅,领大司马,增班剑为三十人。以在藩所服玉环大绶赐之。增封二千户。
上不欲敬礼太傅,讽有司奏曰:“圣旨谦光,尊师重道,欲致拜太傅,斯诚弘兹远风,敦阐盛则。然周之师保,实称三吏,晋因于魏,特加其礼。帝道严极,既有常尊,考之史载,未见兹典。故卞壶、孙楚并谓人君无降尊之义。远稽圣典,近即群心,臣等参仪谓不应有加拜之礼。”诏曰:“暗薄纂统,实凭师范,思尽虚慕,以承道训。所奏稽诸住代,谓无拜礼,据文既明,便从所执。”世祖立太子,东宫文案,使先经义恭。
孝建元年⑨,南郡王义宣、臧质、鲁爽等反,加黄钺,白直百人入六六。事平,以臧质七百里马赐义恭,又增封二千户。世祖以义宣乱逆,由于强盛,至是欲削弱王侯。义恭希旨,乃上表省录尚书,曰:“臣闻天地设位,三极同序,皇王化则,九官咸事。时亮之绩,昭于《虞典》;论道之风,宣于周载。台辅之设,坐调阴阳,元、凯之置,起厘百揆。所以栾鍼矢言,侵官是诫,陈平⑩抗辞,匪职罔答。汉承秦后,庶僚稍改。爵因时变,任与世移,总录之制,本非旧典,列代相沿,兹仍未革。今皇家中造,事遵前文,宜宪章先代,证文古则,停省条录,以依昔典。使物竟思存,人怀勤壹,则名实靡愆,庸节必纪。臣谬典国重,虚荷崇位,兴替宜知,敢不谕尽。”上从其议。
又与骠骑大将军竞陵王诞奏曰:“臣闻佾悬有数,等级异仪,佩笏有制,卑高殊序。斯盖上哲之洪谟,范世之明训。而时至弥流,物无不弊,僭侈由俗,轨度非古。晋代东徙(11),旧法沦落,侯牧典章,稍与事广,名实一差,难以卒变,章服崇滥,多历年所。今枢机更造,皇风载新,耗弊未充,百用思约,宜备品式之律,以定损厌之条。臣等地居枝昵,位居参台辅,遵正之首,请以爵先,致贬之端,宜从戚始。辄因暇日,共参愚怀,应加省易,谨陈九事。虽惧匪衷,庶竭微疑,伏愿陛下所览之余,薄垂昭纳,则上下相安,表里和穆矣。”
诏付外详。有司奏曰:
“车服以庸,《虞书》茂典;名器慎假,《春秋》明诫。是以尚方所制,汉有严律,诸侯窃服,虽亲必罪。降于顷世,下僭滋极。器服装饰,乐舞音容,通于王公,达于众庶。上下无辨,民志靡一。义恭所陈,实允礼度。九条之格,犹有未尽,谨共附益,凡二十四条。
“所事不得南面坐,施帐并。藩国官,正冬不得跣登国殿,及夹侍国师傅令及油戟。公主王妃传令,不得朱服。舆不得重㭎,鄣扇不得雉尾。剑不得鹿卢形。槊毦不得孔雀白氅。夹毂队不得绛袄。平乘诞马不得过二匹。胡会不得彩衣。舞伎正冬着衣,不得装面蔽花。正冬会不得铎舞,杯拌舞。长蹻、透狭、舒丸剑、博山、缘大橦、升五案,自非正冬会奏舞曲,不得舞。诸妃主不得着绲带。信幡非台省官悉用绛。郡县内史相及封内官长,于甚封君,既非在三,罢官则不复追敬,不合称臣,宜止下官而已。诸镇常行,车前后不得过六队,白直夹毂,不在其限。刀不得过银铜为饰。诸王女封县主,诸王子孙袭封之王妃及封侯者夫人行,并不得卤簿。诸王子继体为王者,婚葬吉凶,悉依诸国公侯之礼,不得同皇弟皇子。车非轺车,不得油幢。平乘船皆下两头作露平形,不得拟象龙舟,悉不得朱油。帐钩不得作五花及竖笋形。”诏可。
是岁十一月,还镇京口。二年春进督东、南兖二州。其冬,征为扬州刺史,余如故。加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固辞殊礼。又解持节都督并侍中。
义恭撰《要记》五卷,起前汉讫晋太元(12),表上之,诏付秘阁。时西阳王子尚有盛宠,义恭解扬州以避之,乃进位太宰,领司徒。义恭常虑为世祖所疑,及海陵王休茂于襄阳为乱,乃上表曰:
“古先哲王,英不广植周亲,以屏帝宇,诸侯受爵,亦愿永固邦家。至有管、蔡、梁、燕,致祸周、汉,上乖显授之恩,下亡血食之业。夫善积庆深,宜享长外,而历代侯王,甚乎匹庶。岂异姓皆贤,宗室悉不贤。由生于深宫,不睹稼穑,左右近习,未值田苏,富贵骄奢,自然而至,聚毛折轴,遂乃危祸。汉之诸王,并置傅相,犹不得禁逆,七国连谋,实由强盛,晋氏列封,正足成永嘉之祸。尾大不掉,终古同疾,不有更张,则其源莫救。
“日者庶人恃亲,殆倾王业。去岁西寇藉宠,几败皇基。不图襄、楚,复生今衅,良以地胜兵勇,奖成凶恶,前事不忘,后事之明兆。陛下大明绍祚,垂法万叶。臣年衰意塞,无所知解,忝皇族耆长,惭慨内深,思表管见,裨崇万一。窃谓诸王贵重,不应居边,至于华州优地,时可暂出。既以有州,不须置府。若位登三事,止乎长史掾属。若宜镇御,别差扞诚大将。若情乐冲虚,不宜逼以戎事。若舍文好武,尤宜禁塞。僚佐文学,足充话言,游业之徒,一概勿许。文武从镇,以时休止,妻子室累,不烦自随。百僚修诣,宜遵晋令,悉须宣令齐到,备列宾主之则。衡泌之士,亦无烦干候贵王。器甲于私,为用盖寡,自金银装刀剑战具之服,皆应输送还本。曲突徙薪,防之有素,庶善者无惧,恶者止奸。”
时世祖严暴,义恭虑不见容,乃卑辞曲意,尽礼只奉,且便辩善附会,俯仰承接,皆有容仪。每有符瑞,辄献上赋颁,陈咏美德。大明元年(13),有三脊茅生石头西岸,累表劝封禅,上大悦。三年,省兵佐,加领中书监,以崇艺、昭武、永化三营合四百三十七户给府,更增吏僮千七百人,合为二千九百人。六年,解司徒府太宰府依旧辞召。又年给三千匹布。
七年,从巡,兼尚书令,解中书监。八年闰月,又领太尉。其月,世祖崩,遗诏:“义恭解尚书令,加中书监,柳元景领尚书令,入住城内。事无巨细,悉关二公。大事与沈庆之参决,若有军旅,可为总统。尚书中事委额师伯。外监所统委王玄谟。”前废帝即位,诏曰:“总录之典,着自前代,孝建始年,虽暂并省,而因革有宜,理存济务。朕茕独在躬,未涉政道,百揆庶务,允归尊德。太宰江夏王义恭新除中书监、太尉,地居宗重,受遗阿衡,实深凭倚,用康庶绩,可录尚书事,本官监、太宰、王如故。侍中、骠骑大将军、南兖州刺史、巴东郡开国公、新除尚书令无景,同禀顾誓,翼辅皇家,赞业宣风,惟公是赖。可即本号天府仪同三司,领兵置佐,一依旧准,领丹阳尹、侍中、领公如故。”又增义恭班剑四十人,更申殊礼之命。固辞殊礼。
义恭性嗜不恒,日时移变,自始至终,屡迁第宅。与人游欸,意好亦多不终。而奢侈无度,不爱财宝,左右亲幸者,一日乞与,或至一、二百万,小有忤意,趣追夺之。大明时,资供丰厚,而用常不足,赊市百姓物,无钱可还,民有通辞求钱者,辄题后作“原”字。善骑马,解音律,游行或三五百里,世祖恣其所之。东至吴郡,登虎丘山,又登无锡县乌山以望太湖。大明中撰国史,世祖自为义恭作传。及永光(14)中,虽任宰辅,而承事近臣戴法兴筹,常若不及。
前废帝(15)狂悖无道,义恭、元景等谋欲废立。永光元年八月,废帝率羽林兵于第害之,并其四子,时年五十三。断析义恭支体,分裂肠胃,挑取眼精,以蜜渍之,以为鬼目粽。
太宗(16)定乱,令书曰:“故中书监、太宰、领太尉、录尚书事江夏王道性渊深,睿览通远,树声列藩,宣风铉德,位隆姬辅,任属负图,勤劳国家,方熙托付之重,尽心毗导,永融雍穆之比。而凶丑忌威,奄加冤害,夷戮有暴,殡穸无闻,愤达幽明,痛贯朝野。朕蒙险在难,含哀莫申,幸赖宗佑之灵,克纂祈天之祚,仰惟勋戚,震恸于厥心。昔梁王征庸,警跸备礼;东平好善,黄屋在建。况公德猷弘懋,彝典未殊者哉。可追崇使特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领太尉,中书监、录尚书事、王如故。给九旒鸾略,虎贲班剑百人,前后部羽荷、鼓吹,輼輬车。”
秦始三年(17),又下诏曰:“皇基崇建,《屯》、《剥》维难,弘启熙载,底绩忠果,故众飨世祀,勒勋崇彝。世祖宁乱定业,实资翼亮。故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领太尉、中书监、尚书事江夏文献王义恭,故使持节、侍中、都督南豫、江、豫三州军事、太尉、南豫州刺史巴东郡开国忠烈公元景,故侍中、司空始兴郡开国襄、公庆之,故持节、征西将军、雍州刺史洮阳县开国萧侯悫,或体道冲玄,燮化康世,或尽诚致效,庚难龛逆,宜式遵国典,陪祭庙庭。”
义恭长子朗,字元明,出继少帝,封南丰县王,食邑千户。为湘州刺史持节、侍中,领射声校尉。为元凶所杀。世祖即位,追赠前将军、江州刺史。孝建元年,以宗室只长子歆继封。只伏诛,歆还本。泰始三年,更以宗室韫第二子铣继封。为秘书郎,与韫俱死。顺帝升明二年,复以宗室琨子绩继封。三年,薨,会齐受禅,国除。
朗弟睿,字元秀,太子舍人。为元凶所害。追赠侍中,谥宣世子。大明二年,追封安陆王。以第四皇子子绥、字宝孙继封,食邑二千户。追谥睿曰宣王。以子绥为都督郢州诸军事、冠军将军、郢州刺史。进号后军将军,加持节。太宗泰始元年,进号征南将军,改封江夏王,食邑五千户。改睿为江夏宣王。子绥未受命,与晋安王子勋同逆,赐死。七年,太宗以第八子跻、字仲升,继义恭为孙,封江夏王,食邑五千户。后废帝即位,督会稽、东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诸军事、东中郎将、会稽太守,进号左将军。齐受禅,降为沙阳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谋反,赐死。
睿弟韶,字元和,封新吴县侯,官至步兵校尉。追赠中书侍郎,谥曰烈侯。韶弟坦,字无度,平都怀侯。坦弟元谅,江都愍侯。元谅弟无粹,兴平悼侯。坦、元谅、元粹并追赠散骑侍郎。元粹弟元仁、元方、元旒、元淑、元胤与朗等凡十二人,并为元凶所杀。
元胤弟伯禽,孝建三年生。义恭诸子既遇害,为朝廷所哀,至是世祖名之曰伯禽,以拟鲁公伯禽,周公旦之子也。官至辅国将军、湘州刺史。又为前废帝所杀。谥曰哀世子。又追赠江夏王,改谥曰愍。
伯禽弟仲容,封永修县侯。为宁朔将军、临淮、济阳二郡太守。仲容弟叔子,封永阳县侯。叔子弟叔宝,及仲容、叔子,并为前废帝所杂。谥仲容、叔子并曰殇侯。
《宋书》卷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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