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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似道(正史资料记载_注释_简介)

作者:主编 时间:2023年01月03日 阅读:600 评论:0

贾似道(公元1213—1275年),南宋末年台州(沿今浙江临海)人,字师宪。理宗贾贵妃之弟。因身为外戚,自少放荡不羁。淳佑九年(公元1249年)为京湖安抚制置大使,次年移镇两淮。开庆元年(公元1259年)以右丞相领兵救鄂州(今湖北武昌),私向蒙古忽必烈乞和,答应称臣纳贡。兵退后诈称大胜:此后专权多年。推行“公田法”,用贱价收购大量土地,引起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加剧。军国大事,他都在西湖葛岭和宅中裁决。帝显德佑元年(公元1275年),元军沿江东下,他被迫出兵,在鲁港(今安徽芜湖西南)大败。不久,被革职放逐。至福建漳州木绵庵,为监送人郑虎臣所杀。

〔正史〕

贾似道字师宪,台州人,制置使涉之子也。少落魄,为游博,不事操行。以父荫补嘉兴司仓。会其姊入宫,有宠于理宗,为贵妃,遂诏赴廷对,妃于内中奉汤药以给之。擢太常丞、军器监。益恃宠不检,日继游诸妓家,至夜即燕游湖上不反。理宗尝夜凭高,望西湖中灯火异常时,语左右曰:“此必似道也。”明日询之果然,使京尹史严之戒敕之。严之曰:“似道虽有少年气习,然其材可大用也。”寻出知澧州。
淳祜元年,改湖广总领。三年,加户部侍郎。五年,以宝章阁直学士为沿江制置副使、知江州兼江西路安抚使。一岁中,再迁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调度赏罚,得以便宜施行。九年,加宝文阁学士、京湖安抚制置大便。十年,以端明殿学士移镇两淮,年始三十余。宝佑二年,加同知枢密院事、临海郡开国公,威权日盛。台谏尝论其二部将,即毅然求去。孙子秀新除淮东总领,外人忽传似道已密奏不可矣,丞相董槐惧,留身请之,帝以为无有,槐终不敢遣子秀,以似道所善陆壑代之,其见惮已如此。四年,加参知政事。五年,加知枢密院事。六年,改两淮宣抚大使。
自端平初,孟珙帅师会大元兵共灭金,约以陈、蔡为界。师未还而用赵范谋,发兵据崤、函,绝河津,取中原地,大元兵击败之,范仅以数千人遁归。追兵至,问曰:“何为而败盟也?”遂从攻淮、汉,自是兵端大启。
开庆初,宪宗皇帝自将征蜀,世祖皇帝时以皇弟攻鄂州,元帅兀良哈䚟①由云南入交址,自邕州蹂广西,破湖南,传檄数宋背盟之罪。理宗大惧,乃以赵葵军信州,御广兵;以似道军汉阳,援鄂,节军中拜右丞相。十月,鄂东南陬破,宋人再筑,再破之,赖高达率诸将力战。似道时自汉阳入督师。十一月,攻城急,城中死伤者至万三千人。似道乃密遣宋京诣军中请称臣,输岁币,不从。会宪宗皇帝晏驾于钓鱼山,合州守王坚使阮思聪踔急流走报鄂,似道再遣京议岁币,遂许之。大元兵拔砦而北,留张杰、阎旺以偏师候湖南兵。明年正月,兵至,杰作浮梁新生矶,济师北归。似道用刘整计,攻断浮梁,杀殿兵百七十,遂上表以肃清闻。帝以其有再造功,以少傅、右丞相召入朝,百官郊劳如文彦博故事。
初,似道在汉阳,时丞相吴潜用监察御史饶应子言,移之黄州,而分曹世雄等兵以属江阃。黄虽下流,实兵冲。似道以为潜欲杀己,衔之。且闻潜事急时,每事先发后奏,帝欲立荣王子孟启为太子,潜又不可。帝已积怒潜,似道遂陈建储之策,令沈炎劾潜措置无方,致全、衡、永、桂皆破,大称旨。乃议立孟启,贬潜循州,尽逐其党人。高达在围中,恃其武勇,殊易似道,每见其督战,即戏之曰:“巍巾者何能为哉!”每战,必须劳始出,否即使兵士哗于其门。吕文德谄似道,即使人呵曰:“宣抚在,何敢尔邪!”曹世雄、向士璧在军中,事皆不关白似道,故似道皆恨之。以核诸兵费,世雄、士璧皆坐侵盗官钱贬远州。每言于帝欲诛达。帝知其有功,不从。寻论功,以文德为第一,而达居其次。
明年,大元世祖皇帝登极,遣翰林侍读学士、国信使郝经等持书申好息兵,且徵岁币。似道方使廖莹中辈撰《福华编》称颂鄂功,通国皆不知所谓和也。似道乃密令淮东制置司拘经等于真州忠勇军营。
时理宗在位久,内侍董宋臣、卢允升为之聚敛以媚之。引荐奔竞之士,交通贿赂,置诸通显。又用外戚子弟为监司、郡守。作芙蓉阁、香兰亭宫中,进倡优傀儡,以奉帝为游燕。窃弄权柄。台臣有言之者,帝宣谕去之,谓之“节贴”。
似道入,逐卢、董所荐林光世等,悉罢之,勒外戚不得为监司、郡守,子弟门客敛迹,不敢干朝政。由是权倾中外,进用群小。取先朝旧法,率意纷更,增吏部七司法。买公田以罢和籴。浙西田亩有直千缗者,似道均以四十缗买之。数稍多,予银绢;又多,予度牒告身。吏又恣为操切,浙中大扰。有奉行不至者,提领刘良贵劾之。有司争相迎合,务以买田多为功。皆缪以七八斗为石。其后,田少与硗瘠、亏租与佃人负租而逃者,率取偿田主。六郡之民,破家者多。包恢知平江,督买田,至以肉刑从事。复以楮贱作银关,以一准十八界会之三,自制其印文如“贾”字状行之,十七界废不用。银关行,物价益涌,楮益贱。秋七月,彗出柳,光烛天,长数十丈,自四更见东方,日高始灭。台谏、布韦皆上书,言此公田不便,民间悉怨所致。似道上书力辩之,且乞罢政。帝勉留之曰:“公田不可行,卿建议之始,朕已沮之矣。今公私兼裕,一岁军饷,皆仰于此。使因人言而罢之,虽足以快一时之议,如国计何!”有太学生萧规、叶李等上书,言似道专政。命京尹刘良贵捃摭以罪,悉黥配之。后又行推排法。江南之地,尺寸皆有税,而民力弊矣。
理宗崩,度宗又其所立,每朝必答拜,称之曰“师臣”而不名,朝臣皆称为“周公”。甫葬理宗,即弃官去,使吕文德报北兵攻下沱急,朝中大骇,帝与太后手为诏起之。似道至,欲以经筵拜太师,以典故须建节,授镇东军节度使,似道怒曰:“节度使粗人之极致尔!”遂命出节,都人聚观。节已出,复曰:“时日不利。”亟命返之。宋制:“节出,有撤关坏屋,无倒节理,以示不屈。至是,人皆骇叹。然下沱之报实无兵也。三年,又乞归养。大臣、侍从传旨留之者日四五至,中使加赐赉者日十数至,夜即交卧第外以守之。除太师、平章军国重事,一月三赴经筵,三日一朝,赴中书堂治事。赐第葛岭,使迎养其中。吏抱文书就第署,大小朝政,一切决于馆客廖莹中、堂吏翁应龙,宰执充位署纸尾而已。
似道虽深居,凡台谏弹劾、诸司荐辟及京尹、畿漕一切事,不关白不敢行。李芾、文天祥、陈文龙、陆达、杜渊、张仲微、谢章辈,小忤意辄斥,重则屏弃之,终身不录。一时正人端士,为似道破坏殆尽。吏争纳络求美取,其求为帅阃、监司、郡守者,贡献不可胜计。赵溍辈争献宝玉,陈奕条以兄事似道之玉工陈振民以求进,一时贪风大肆。五年,复称疾求去。帝泣涕留之,不从,令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六年,命入朝不拜。朝退,帝必起避席,日送之出殿廷始坐。继又令十日一入朝。
时襄阳围已急,似道日坐葛岭,起楼阁亭榭,取宫人娼尼有美色者为妾,日淫乐其中。惟故博徒日至纵博,人无敢窥其第者。其妾有兄来,立府门,若将入者,似道见之。缚投火中。尝与群妾踞地斗蟋蟀,所狎客入,戏之曰:“此军国重事邪?酷嗜宝玩,建多宝阁,日一登玩。闻余玠有玉带,求之,已徇葬矣,发其冢取之。人有物,求不予,辄得罪。自是,或累月不朝,帝如景灵宫亦不从驾。八年,明堂礼成,祀景灵宫,天大雨,似道期帝雨止升辂。胡贵嫔之父显祖为带御器械,请如开禧故事,却辂,乘逍遥辇还宫,帝曰平章云云,显祖绐曰:“平章已允乘逍遥辇矣。”帝遂归。似道大怒曰:“臣为大礼使,陛下举动不得预闻,乞罢政。”即日出嘉会门,帝留之不得,乃罢显祖,涕泣出贵嫔为尼,始还。
似道既专恣日甚,畏人议己,务以权术驾驭,不爱官爵,牢宠一时名士,又加太学餐钱,宽科场恩例,以小利啖之。由是言路断绝,威福肆行。
自围襄阳以来,每上书请行边。而阴使台谏上章留己。吕文焕以急告,似道复申请之,事下公卿杂议。监察御史陈坚等以为师臣出,顾襄未必能及淮,顾淮未必能及襄,不若居中以运天下为得。乃就中书置机速房以调边事。时物议多言高达可援襄阳者,监察御史李旺率朝士入言于似道。似道曰:“吾用达,如吕氏何?旺等出,叹曰:“吕氏安则赵氏危矣。”文焕在襄,闻达且入援,亦不乐,以语其客。客曰:“易耳,今朝廷以襄阳急,故遣达援之,吾以捷闻,则达必不成遣矣。”文焕大以为然。时襄兵出,获哨骑数人,即缪以大捷奏,然不知朝中实无援襄事也。襄阳降,似道曰:“臣始屡请行边,先帝皆不之许,向使早听臣出,当不至此尔。”
十月,其母胡氏死,诏以天子卤簿葬之,起坟拟山陵,百官奉襄事,立大雨中,终日无敢易位。寻起复入朝。
度宗崩。大兵破鄂,太学诸生亦群言非师臣亲出不可。似道不得已,始开都督府临安,然惮刘整,不行。明年正月,整死,似道欣然曰:“吾得天助也。”乃上表出师,抽诸路精兵以行,金帛辎重之舟,舳舻相衔百余里。至安吉,似道所乘舟胶堰中,刘师勇以千人入水曳之不能动,乃易他舟而去。至芜湖,遣还军中所俘曾安抚,以荔子、黄甘遗丞相伯颜,俾宋京如军中,请输岁币称臣如开庆约,不从。夏贵自合肥以师来会,袖中出编书示似道曰:“宋历三百二十年。”似道俯首而已。时一军七万余人,尽属孙虎臣,军丁家洲。似道与夏贵以少军军鲁港。二月庚申夜,虎臣以失利报。似道仓皇出,呼曰:“虎臣败矣!”命召贵与计事。顷之,虎臣至,抚应而泣曰:“吾兵无一人用命也。”贵微笑曰:“吾尝血战当之矣。”似道曰:“计将安出?”贵曰:“诸军已胆落,吾何以战?公惟入扬州,招溃兵,迎驾海上,吾特以死守淮西尔。”遂解舟去。似道亦与虎臣以单舸奔扬州。明日,败兵蔽江而下,似道使人登岸扬旗招之,皆不至,有为恶语谩骂之者。乃檄列郡如海上迎驾,上书请迁都,列郡守于是皆遁,遂入扬州。
陈宜中请诛似道,谢太后曰:“似道勤劳三朝,安忍以一朝之罪,失待大臣之礼。”止罢平章、都督,予祠官。三月,除似道诸不恤民之政,放还诸窜谪人,复吴潜、向士璧等官,诛其幕官翁应龙,廖莹中、王庭皆自杀。潘文卿、季可、陈坚、徐卿孙皆似道鹰犬,至是交章劾之。四月,高斯得乞诛似道,不从。而似道亦自上表乞保全,乃命削三官,然尚居扬不归。五月,王炨论似既不死忠,又不死孝,太皇太后乃诏似道归终丧。七月,黄镛、王应麟请移似道邻州,不从。王炨入见太后曰:“本朝权臣稔祸,未有如似道之烈者。缙绅草茅不知几疏,陛下皆抑而不行,非惟付人言于不恤,何以谢天下!”始徙似道婺州。婺人闻似道将至,率众为露布逐之。监察御史孙嵘叟等皆以为罚轻,言之不已。又徙建宁府。翁合奏言:“建宁乃名儒朱熹故里,虽三尺童子粗知向方,闻似道来呕恶,况见其人!”时国子司业方应发权直舍人院,封还录黄,乞窜似道广南;中书舍人王应麟、给事中黄镛亦言之,皆不从。侍御史陈文龙乞俯从众言,陈景行、徐直方、孙嵘叟及监察御史俞浙并上疏,于是始谪似道为高州团练使,循州安置,籍其家。
福王与芮素恨似道,募有能杀似道者使送之贬所,有县尉郑虎臣欣然请行。似道行时,侍妾尚数十人,虎臣悉屏去,夺其宝玉,彻轿盖②,暴行秋日中,令舁③轿夫唱杭州歌谑之,每名斥似道,辱之备至。似道至古寺中,壁有吴潜南行所题字。虎臣呼似道曰:“贾团练,吴丞相何以至此?”似道惭不能对。嵘叟、应麟奏似道家畜乘与服御物,有反状,乞斩之。诏遣鞫问,未至。八月,似道至漳州木绵庵,虎臣屡讽之自杀,不听,曰:“太皇许我不死,有诏即死。”虎臣曰:“吾为天下杀似道,虽死何憾?”拉杀之。


《宋史》卷四七四


〔注 释〕

①䚟(dai):即。②彻轿盖:撤轿盖。③舁(yu):抬。

〔相关史料〕

秦齐国夫人胡氏,同邑人,相去才数里。贾涉济川①制置少日,舟过龟溪,见妇人浣衣,偶盼之,因至其家。问:“夫何在?”曰:“未归。”语稍洽,调之曰:“肯相从乎?”欣然惟命。及夫还,叩之,无难色,遂携以归。既而生似道。未几出嫁为民妻。似道年长,始奉以归。性极严毅,似道畏之。当景定、咸淳间,屡入禁内。隆国夫人与同寝处,恩宠甚渥。年至八十有三。上方赐秘器,及冰脑各五百两,赙银绢四千两匹。命内使护葬,帅曹供费。凡两辍朝,赐谥柔正。又赐功德寺及田六千亩,可谓盛矣。


《齐东野语》


贾似道母,两国夫人胡氏,钱塘凤口里人。贾涉至凤口,见而悦之,戏曰:“汝能从我乎?”妇曰:“有夫安得自由?待夫归,君自为言。”夫归,欣然卖与。嘉定癸酉,涉为万安丞,似道在孕,不容于嫡。县宰陈履常,新淦人也,涉与通家往来,以情告之,遂相于谋。陈宰令其妻过丞厅,诸妾环侍,谈话间,因语丞妻,以乏使令,欲借知事一妾,丞妻云:“惟所择用。”陈妻遂指似道母。丞妻幸其去,欣然许之。随轩以归县衙。及八月八日,似道生于县治,贾丞檄往他郡。归,谒宰,始知之。后改任,携似道还乡,而其母竟流落嫁为石匠妻。及似道镇维扬,访得其母及石匠来见,似道使石匠往江上与贩,计沉之江。子母方得聚会,享富贵数十年。咸淳甲戌以寿终。似道归越治丧,朝士贵戚设祭馔,以高为竞,有累及数丈者。送葬者值水深,贵官没及腰膝,虽理宗、度宗山陵②,无以过之。


《西湖志余》


徐谓礼尝涉猎袁、李之书,与贾师宪为姻联。贾少时荒于饮博,其生母胡氏苦之。因扣③徐云:“儿子跌宕如此,以君相法言之何如?”徐曰:“夫人勿多忧,异日不失为小郡太守。”母喜而诵其言于子。他日贾居相位。徐以亲识故求进,久之不遂。贾母为言之。贾不获已,答曰:“徐亲骨相寒薄,止可作小郡太守耳!”遂以上饶郡与之,以终其身。盖深衔①前言也。师宪少年日,尝驰马出游湖山,小憩栖霞岭下,忽有布裘道士瞪视曰:“官人可自爱重,将来不在韩魏公下。”贾意其见侮,不顾而去。既而醉博平康⑤,至于败面。他日复遇道者,顿足惊。叹曰:“可惜,可惜,天堂已破,必不能令终矣。”


《齐东野语》


冯道之相,酷似杜黄裳;贾似道之相,酷似韩魏公。


《涌幢小品》


似道落柘游博,其姊有宠于理宗。尝凭高⑥见西湖灯火,语左右曰:“此必似道也。”询之,果然。


《西湖游览志余》


贾似道,嘉熙戊戌以其姊贵妃之故,得赴廷对。是时贵妃在内。廷对之日,当事人供奉饮食。自入相之后,联科必严过省及复试之禁,或为诗曰:“戊戌若还严复试,如今安得有平章。”


《钱塘遗事》


咸淳末,禁都下妇人饰珠翠,悉以琉璃代之。民谣曰:“满头都是假,无处不琉璃。”时似道当国,假谓贾,琉璃谓流离也。


《佩韦斋辑闻》


大石佛寺,考秦始皇东游入海,缆舟于此石上。后贾平章住里湖葛岭,宋大内在凤皇山,相去二十余里。平章闻朝钟声,即下湖船,不用篱楫,用大锦缆绞动盘车,舟去如驶。大佛头其系缆处也。


《西湖梦寻》


元兵南侵至鄂,似道请和,兵解,遂去表以肃清闻。使门客廖莹中、翁应龙等撰《福华编》,以纪鄂功。赐第葛岭,大小朝政就决⑦。当时为之语曰:“朝中无宰相,湖中有平章。”日坐葛岭,取旧宫人及娼尼,淫戏无昼夜。惟故博徒得阑入。尝与群妾踞地斗蟋蟀,所狎客抚其背曰:“此平章军国重事耶?”尝作半闲亭以停云水道人。每治事毕,则入亭打坐。有佞人上《唐多令》词曰:“天上谪星班,群真时往还。驾青牛,早度函关。幻出蓬莱新院宇,花外竹,竹边山。轩冕倘来,人生闲最难,算真闲不到人寰。一米神仙先占取,留一半,与公闲。”


《西湖游览志余》


景定三年正月,诏以魏国公贾似道有再造功,命有司建第宅家庙。贾固辞,遂以集芳园及缗线百万赐之。园故思陵旧物,古木寿藤,多南渡以前所植。积翠四抱,仰不见日。架廊叠磴,幽渺委迤,极其营度之巧。犹以为未也,则隧地通道,杭以石梁,傍透湖滨,架百余楹,飞楼层台,凉亭燠馆。花卉精妙,金翠陆离。前揖孤山,后据葛岭。两峰映带,一水横陈,各随地势以剏构⑧焉。


《齐东野语》


故老言贾丞相当国时,内后门火,飞板已至葛岭。贾曰:“火近太庙乃来报。”言竞,后至者曰:“火已近太庙。”贾乘两人小肩舆⑨,四力士以鎚剑护轿。里许即易轿人,倏忽至太庙。临安府已为具赏犒,募勇士,树皂,列刽手,皆立具于呼吸间。贾下令肃然,不过曰:“火到太庙斩殿帅!”令甫下,火沿太庙八风,两殿前卒肩一卒飞上,斩八风,板落,火即止。登验姓名,转十官,就赐金银赏之。贾才术若此类,亦可喜。


《遂冒杂录》


马都录号静斋,以道法际遇⑩度宗。贾平章以海味进,谢后啗,泄泄不止。马进符水而愈,曰:“臣上苦佛佛,继今他人进饮食,不可造次供御。”言出口,贾相已知之。甫出禁门,即下临安狱,面刺,双旗押赴空都寨。


《遂昌杂录》


穆陵晚年苦足弱,一日经宴宣谕贾师宪曰:“闻卿有长生酒甚好,朕可饮否?”贾遂具方并进,亦不过川乌、牛膝数品耳。内辖李忠辅适在旁曰:“药性凉燥不可知,容臣先饮,然后进御。”闻于贾,深衔之,嗾人讼之于官,而迁谪之命下。


《齐东野语》


省吏屠节尝出知道州,省札其本房,书吏以避似道名,遂书作:“某人知舂陵州”。贾见之怒,批出云:“二名不偏讳,临文不讳,皆见《礼经》。今屠节擅改州名,大无忌惮。使不见察,岂不相陷?”决欲黜之。


《癸辛杂识》


宋末有富春子善风角(11),贾秋壑招之。一日叩以饮食之事,密马缄封。明日,贾饮客湖舟,至暮,贾立船头,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之句,客廖莹中言日已晚,可拆书观之,唯“月明星稀”八字。


《西湖志余》


贾相造关子,其制止黑印如品字,又红印三相连如目字,下两旁各小长黑印,宛然贾字。银关之上,列为宝盖幢幡之状,目之为“金幡胜”,以“今代麒麟阁何人第一功”为号。大兵下江南,如入无人之境。人以为谶,信然。


《钱唐遗事》


咸淳癸酉,贾相乞出视师,且谓:“诸阃欲为败衄张本(12)。每遣客游谈,不曰无财力,则曰无兵力。不知臣之科钱招军,悉有实状,可以按覆。”奏罢归府,谷目静坐,忽梦有男子团面方口突入,贾叱之曰:“尔何人敢至此”?答曰:“我金主也。相公早间入奏太激,天下事不由相公,皆由我。相公好好做三年,我六年后亦不复顾人间事。”言讫,贾相怒醒。三年而贾罢,六年而钱禁行。乃知男子,钱神也。


《钱唐遗事》


贾似道当国时,一日游西湖,有蜀僧徘徊其侧,贾问:“汝何为?”对曰:“诗僧。”贾见湖内渔翁,遂命咏之。僧请韵。贾以天字为韵,僧应声曰:“篮里无鱼少酒钱,酒家门外系渔船。几回欲脱蓑衣卧,又恐明朝是雨天。”


《坚瓠集》


贾似道为相日,令陈振、谭玉、赵与��等广收奇玩珍宝。余玷有玉带殉葬,发冢取之。刘震孙有玉钩桶不献,辄罢去。人有异珍,不能得,则以事罪之。建多宝阁,一月一登玩。秋壑所收古铜器、法书、名画、金玉珍宝,俱付廖群玉辨验。


《宋稗类抄》


贾相阃才有余,相才不足。又以元老之尊,与贱娼潘称心亵狎。


《三朝野史》


贾相居西湖,尝倚楼望湖,诸姬皆从。适二人道装羽扇,乘小舟由湖登岸。一姬曰:“美哉二少年!”似道曰:“尔愿事之,当令纳聘。”姬笑而无言。逾时令持一合,唤诸姬至前曰:“适为某姬纳聘。”启视之,则姬之头也。诸姬皆战栗。


《钱唐遗事》


陈淳祖为贾似道客,守正为诸客所疾,内人亦恶之。一日诸姬争宠,密窃一姬鞋,藏淳祖床下,意欲并伤二人。贾入斋见之,心疑焉。夜驱此姬至斋门诱之。淳祖不答,继以大怒。贾方知其无他。遂勘诸姬,得其情,由是极契淳祖,遂有知安南军之命。金元院本演其事。


《警心录》


天台桐覃,远致色味必变,乃并桐木致之贾相供馔。又贾喜苕溪鳊鱼,赵与可造大盘养鱼千头,作机使灌输不停,鱼游泳自得。数舟上下,返远不绝。


《贵耳集》


贾秋壑甲戌寒食曾作一绝云:“寒食家家插柳枝,留春春亦不多时。人生有酒须当醉,青冢儿孙几个悲。”明年谪死。


《三朝野史》


宋末有狂人于市卖小儿学书字本。贾似道专政,每遭面骂,亦无如何。


《闲居录》


贾似道出师败走。有人为诗曰:“丁家洲上一声锣,惊走当年贾八哥。寄语满朝谀佞者,周公今变作周婆。”时媚贾为周公云。


《矶园稗史》


似道贬循州,郑虎臣请行。命舁轿夫唱杭州歌以谑之,辱之备至。至古寺,壁有吴潜南行所题字,呼似道曰:“贾团练,吴丞相何以至此?”贾惭不能对。


《南宋杂事诗注》


贾师宪柄国日,尝梦一金紫人相逢迎,傍有客谓之曰:“此人姓郑,是能制公之死命。”。时大珰(13)郑师望方用事,意疑其人,竟以他故摈逐之。及鲁港失律,远谪南荒,就绍兴差官押送,则摄山阴尉郑虎臣也。郑武弁,尝为贾所恶,适有是役,遂甘心焉。贾临行,历言前梦,且云:“向在淮扬日,襄邓间有人善相,一日来,值某跣足卧,因叹惜再三,私谓客曰:“相公位极人臣,而足心内陷,是名猴开,异时不免有万里行耳。”是知今日窜逐之事。虽满盈招咎,盖亦有数存焉。”及抵清漳之次日,泣谓押行官曰:“某夜来得梦,大不详,离此地必死,幸保全之。”遂留连三日,逗留不行而官吏迫促之。离城方五里许,小泊木棉庵,竟以疾殂,虎臣有力焉。
先是林佥枢存儒,久为贾所摈,谪之南州,道死于漳,漳有富民,蓄油杉甚佳,林氏子弟欲求之,而价穹(14)不可得,因抚其木曰:“收取,收取!留于贾丞相自用。”盖一时愤怅之语耳。至是郡守与经营,竞得此木以殓。可谓异矣。”


《齐东野语》


秋壑在朝,有术者言平章不利姓郑人,自是凡此姓居位者,多困抑之。武学生郑虎臣登科,辄以罪配之。后遇赦得还。秋壑丧师,陈静观诸公,欲置之死,遂其平日极仇者监押,虎臣遂请行。乃假以武功大夫押其行,一路凌辱,至漳州木棉庵,病泄,踞虎子欲绝。虎臣知其服脑子求死,乃云:“好教你只恁地死。”遂趯数下而殂。


《山房随笔》


景定庚申,履斋吴相循州安置,由贾似道憾之。未几,除承节郎刘宗申知循州。刘江湖士,专以口舌吓迫当路要人,货赂官爵。士大大畏其口,姑厚饱弥缝之(15)。其得官亦由此。守循之际,似道欲其杀吴相。宗申至郡,所以捃摭履斋者,无不至。随行吏卒以次并亡。或谓置毒所居井中,故饮水者皆患足软而死,履斋亦不免。暨似道遭郑虎臣之辱,时赵介如守漳,贾门下客也。宴虎臣于公舍,介如欲客似道,似道不可,口口称天使唯谨,虎臣不答,似道遂坐于下。介如视其有杀贾意,私命馆人以辞挑之。于时似道衣服饮食,皆为郑减抑,介如作棉衣等馈之。见其行李辎重,令截寄其处,伺得命放回日就取。馆人语郑云:“天使今日押送至此,度必无生理。曷若令速殒,免受许多苦恼。”郑即云:“便是这物事,受得许多苦恼,欲死而不死。”未几,遂殒。赵往哭,郑不许。赵固争,郑怒曰:“汝欲检我耶!”赵云:“汝也值得一检。”赵经纪棺殓,且致祭,其辞云:“呜呼!履斋死循,死于宗申。先生死闽,死于虎臣。天乎人乎,莫得而询。呜呼!”云云。


《山房随笔》


《桐江集木棉怨序》云:“贾似道南窜,犹携所谓王生、沈生者自随。二生,天下绝色也。木棉庵即殂,二生再展入此。后南还,愿鬻为人妾。因写之乐府,以为人戒。”


《南宋杂事诗注》


宋文宪云:“似道之死,承天寺主僧彬木禅火焚遗体,授其仲子归葬会稽之附子岗。”仁恩断江禅师经似道墓诗云:“权握三朝位三事,只应知己是僧彬。”


《樵书》


似道当国,京师童谣云:“满头青,都是假,这回来,不是耍。”盖时京装竞尚假玉。似道贬时,有人题诗云:“去年秋,今年秋,湖上人家乐复愁,西湖依旧流。吴循州,贾循州,十五年间一转头,人生放下休。


《东南纪闻》
(以上均录自《宋人轶事汇编》卷一八)


宋贾似道,因妹贵妃,盗窃相位。奸邪不忠,贪酷无义,枉害忠良,虐及百姓。行公田关会,民不得安生。克扣军饷,兵不守法。有贿升官,无钱落职。或蒙蔽远流,或诬罔斩决,受害者不计其数,冤魂塞路。天下之人,几无生趣。偏安之时,内乱外侮,以败为胜,诬良为盗。怨声传播。置若罔闻。歌童舞女,日游西湖。假以佛教虚名,日饭万僧,定时扃门(16)。有一老僧,赶斋稍迟,寺门紧闭,竟不放入。僧坐门外,三日三夜,不饮不食,形容古怪,神情奇异。住持报知,似道闻而异之。乘舆来观,老僧闭目如不知状。似道下轿正坐以向和尚有甚法术,三日不进饮食。僧云:“吾知相法,此术如神。”似道喜甚,移坐近侧。“请相我将来如何?”僧曰:“君头角峥嵘,眼神暴露,颧高鼻丰,颐削发卷,气魄广大,颇有根基,是从精灵中修炼转世者。因迷失本来面目,所行不正,虽至大贵,不免大凶。今五窍黑气喷出,五岳青色暗滞,年寿起节,印堂悬针,形在神移,内不居体,官星将退。不出百日,远窜千里,有去无来,有死无生。”言毕忽然不见。似道低头散气而归。未满三月,果为翁合所劾。安置循州。会稽尉郑虎臣,其父为似道诬奏远流,有志报复,请为监押。时似道寓建城开元寺,不知悔过,歌童舞女,尚存数十,如常欢乐,虎臣至,悉逐去,撒其轿盖,暴行日中。令轿夫唱吴歌以虐,窘辱备至。过洛阳桥,所贬叶李放还,狭路相逢,李赋词赠云:“余归路,君来路,天理昭昭忽不悟。公田关会竟何如,仔细思量真自误。雷州户,崖州户,人生又有相逢处。客中邂逅欠蒸羊,聊赠一篇长短赋。”似道府首惭谢,至木棉庵,虎臣拘其子女於别室,即厕上拉杀似道。一时受冤之人,借势掳其所有。家眷苦累,无衣缺食,子入乞籍,女进娼门。盖惟利是嗜,贪得无厌,有势使尽,不留馀地,神怒人怨,报应昭彰,天下称快焉。


《神相证验百条》上卷


〔注 释〕

①济川:乘船到四川。②山陵:帝王陵墓,此指丧礼。③扣:问。④深衔:非常记恨。⑤醉博平康:平康即平康坊,淫乐之处。此句意为在淫戏之所酗酒赌搏。⑥尝凭高:曾经站在高处。⑦就决:由他决定。⑧剏构:建造。⑨小肩舆:小轿。⑩际遇:得到信任。(11)风角:古代一种以风向预测祸福的数术。(12)诸阃欲为败衄张本:阃此指军事。衄为流鼻血。全句意为这些将领是要为打败仗预留布置。(13)大珰:官阶很高的宦官。(14)价穹:价格极贵。(15)厚饱弥缝之:以大量行贿满足对方。(16)扃门: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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