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为设计,无为经营
天津华汇工程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总建筑师 周恺 1962年出生于天津。1988年获天津大学硕士学位。1990至1991年赴西德鲁尔大学建筑工程进修。1995年至今,担任华汇工程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总建筑师。
周恺的主要作品有天津自然博物馆、天津美术学院美术馆、天津历史博物馆、天津财经学院教学楼、天津博物馆、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天津民生大厦、天津电话通信楼、天津港保税区商务中心和北京地坛体育大厦等。曾凭借 “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 设计获得“2007全球华人青年建筑师奖”。2007年,他所在的华汇公司与美国SASAKI合作,在北京奥林匹克公园规划方案中获一等奖,周恺是中方四位主建筑师之一。
周恺在建筑业界一直以双重身份而受人关注: 一方面是有独立思想和丰富建筑实践的知名建筑师,另一方面是一家发展迅速的 “中国十大民营建筑设计公司” 的老板,而周恺对自己的定位始终是一个建筑师。无论是当年离开学院去国外进修,还是回国后因为机缘眷顾成为 “华汇” 的主人,以及在 “华汇” 已经成长为有相当规模的建筑企业的今天,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盖实际的好房子。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实践和思考,现在的周恺对于好房子的理解是: 在限定中的恰如其分的房子; 很好地将建筑使用上的需求和建筑师个人设计思考上的独立性结合起来的房子。面对目前中国建筑业多元并存的竞争格局,周恺强调还是先独善其身,先把自己的事做好。他的这种心态也正印证了其导师彭一刚先生曾经的教诲: 扎扎实实干你的事、盖你的房子。
单纯的起点 周恺的青少年时代恰似黑白照片上的笑脸,清贫的物质条件下却有真实的快乐。他记忆中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画画: “我很小的时候就爱画画,小学就去少年宫和其他很多地方画。那时候我就两个爱好,一个是体育,一个是绘画,整天要么是练田径,要么就是画画。”
他比较顺利地在初中毕业时考到了重点高中,又由重点高中考上了大学,水到渠成地走上了建筑这条路。这个选择,与他现在的建筑观念有异曲同工的意味——契机的引发总是有着多方面的原因。他既不是高瞻远瞩地思考到了前途,也不纯粹是兴趣使然: 父亲因为他喜欢画画提出了建议; 天津大学在客观上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谈起母校,他认为天津大学的建筑系毕业生基本功是比较扎实的,老师也比较注重对学生在这一方面的训练培养,从设计乃至做人做事的方式,都是踏踏实实的。他的研究生导师彭一刚先生对他的影响很深。“他是一位特别老实、本分的老师,很忠厚,能跟他念书我觉得特别幸运,他对我们也非常好。那个时候我记得他经常跟我们说,你就老老实实地、扎扎实实地干,不要想太多,只管好好地做。”让他至今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一起做项目,彭先生总是来得很早,周恺就跟另一个研究生商量说,我们还是提前点来吧。结果不论他们怎么提前,彭先生总是比他们先到。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彭先生每天早上六点就到了。
物质清贫的年代,师长严苛的要求,在他看来却是 “特别开心”的时光。彭先生与他们一块儿画图,对他们要求得也比较严。“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经济意识,老师们好多的项目都是无偿的,给别人做设计,不懂得谈设计费,其实也是不好意思谈。”但工作中得到的收益,却是十分丰盛。老一辈建筑师们的人文特质深深地影响着周恺,他牢牢记住了彭先生的一句话: “扎扎实实干你的事、盖你的房子! ”
“我一定要去盖房子” 在天津大学读完研究生后,周恺留校教书。改革开放后对外交流的机会增多,他也得以走出国门,到德国鲁尔大学进修。那两年,他走遍欧洲,作建筑旅行,拍了许多片子,看了许多他想看的建筑,观察国外的建筑师如何工作,自感获益良多。
然而,研究生毕业留校教书后,他始终有一个疑惑: “我能教别人吗?我自己都没盖过房子,我能教他们什么呢?我真的知道一个方案是对还是不对,是好还是坏?我不知道。”
对知与行的自省,促使他迫切地希望找到一个地方,真正做些设计。那段时间,他的心声归结为简单的一句话: “我一定要去盖房子! ”回国后,直到现在,他始终坚持在第一线做设计、盖房子,曾经读过的书、苦思过的理论和路上的见闻,渐渐在实践中汇为一体,夯实了他对建筑的理解。“现在回过头去想,如果我一直还在学校教书,相信一定不会有这么多的感受。毕竟真的去盖一个房子,和在纸上画画图、写写书是完全不同的工作。不能说后者不好,我只是觉得我可能更适合于前者。”
在 “华汇”,只做总建筑师 对建筑设计用心很深的周恺,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如何经营一家设计公司。从华汇工程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刚刚成立,到慢慢干出了点名头,公司的队伍不断扩大,开始拥有自己的施工队伍。周恺也在摸索中意识到,民营设计公司也要讲求规模效益,不光是做好前面的设计,也要把后期工作落实下去,才能成就设计的完整性与合理性。“你更加不能接了一个大工程,就把其他的扔在一边。”本着把事情做得好一点的朴素的想法,“华汇”主动扩张,摆脱 “小作坊”的局限性,蜕变成为中国建筑业里的 “十大民营企业”。
公司大了,不再是个“作坊”,周恺说自己还是保留着“作坊”时期专注创作的状态。作为“华汇”的创始人,在外人看来,他免不了要花许多时间关心公司管理的问题。他却声称,除了做设计之外,什么也不管! 既不管人,也不管物,连公司有多少钱也不知道。“我只管做总建筑师”,他时常开玩笑,说自己是公司几个老总里最累的一个,一直在没完没了地画图。可是他乐在其中,深觉累得其所,享受着做设计的单纯的乐趣。他愿意将自己的时间都花在琢磨设计、画图、出差去工地上。这些事在他看来,比签合同、应酬,可有意思得多了。周恺说: “他们都说我是什么权力都没有的,在公司里也没人怕我,也没人拿我当过老板。我呢,基本上还像在学校里教书那样,一边做我的设计,一边和年轻的设计师一块儿,教给他们做设计。我蛮享受这种生活的,这样我的压力可能会小点儿。再说,我也不可能把所有事儿都做好,又要做设计,又要做管理。我是尽量让自己选择轻松一点儿的、简单一点儿的生活方式。”
之所以能在管理上 “无为”,全赖公司里有完整的体系,有整个团队的力量。周恺很赞赏每个部门的付出,他说,许多人在介绍 “华汇”的时候,用主要篇幅来介绍他本人,其实整个团队的努力才是 “华汇”走到今天的原因。“我创造的是一个平台,反过来这个平台又帮助我做成了很多事,这个平台是大家共同组成的,是一个集体,缺了哪个方面都不行。当然这种情况也是对等的,比如 ‘华汇’ 盖起来哪个房子了,也许方案不见得是我做的,可是无论好坏,大家都算在周恺头上,我也得认。”恰恰因为提倡团队精神,提倡 “华汇 “是一个整体,创办初期的原班人马,一起走过了风风雨雨的13个年头,没有人放弃,没有人退出。周恺在管理上的 “无为”,恰恰很有效。
在限定中创作 “在限定中创作”,是周恺对于建筑设计这一工作的理解。建筑创作不能像其他纯艺术形式那样,让艺术家自由发挥,建筑师必须将建筑使用上的要求和个人设计思考上的独立性结合起来。而对于这一工作的客体——房屋,他的看法是,只有 “恰如其分的房子”才是好的。这两点恰是辩证统一的,“恰如其分”正是创作中的 “限定”,而如何 “恰如其分”则是必须要通过 “创作”来达到,在限制之下超越限制。
周恺反对用绝对的眼光评判建筑。“房子的好坏是相对的,不能简单地拿这个房子和那个房子相比,因为它们的功能、地点、投资环境,包括业主的好恶,还有建筑师个人当时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即使是同样的东西,大家的解读也是不同的。”然而,好的建筑并非不可定义,“从相对性来理解,好房子的定义就应该是一个适度的、恰如其分的房子。它有与城市和周边邻里的关系、与使用者的要求、与当时的建造商的鉴定以及投资关系等方面的限制。在这些限制下尽量地把它们完成好,甚至说很巧妙、很智慧地把它们的功能安排得当,同时又能创造出一种良好的氛围或者说你想创造的氛围,再把建筑师的想象加进去,做成一个别样感受的东西,这就是好的了。”
如何才能 “恰如其分”?周恺的回答是:不做作,巧设计,善创新。
有思想、有个性的建筑师,生而有创新的冲动与热情,他们总是孜孜不倦地追求创新型的设计。眼下中国建筑师所处的阶段,面对的是一个相对高速而投资不甚充裕的局面,大量的建设行为本身是快餐式的、速成的。这是一个理想的创新与创作环境吗?环境所给予的条件,限制了什么,又要求什么?周恺说,建筑师的创新应建立在认清现实的基础上进行,并有一个良好的策略去应对。首先,面对大建设量背景下的建筑,要避免建筑出问题。也许建筑师面对的是不容拔尖儿的项目,但它也应该具有充分的品质感,实实在在。与此同时,每个建筑项目总是在不同方面给设计者提供创新的挑战,比如功能的安排、空间使用的问题等,它们都在期待着设计者的用心经营。而且,建筑师的工作 “都是在中国当下的建造技术下完成” 的。反过来看,每一个限定条件都是对建筑师智慧与艺术的考验,就看建筑师是否能够不做作,沉下心,实实在在地去创新。是否为恰如其分的房子,还需要将房子放在整个城市的角度上衡量。周恺认为,城市是一个整体,需要形成一个完整的形象。在城市里,有的建筑充当标志,可视为特定区域内的主角,有的建筑则注定以非主角的身份存在。当建筑师接到一个案子,他需要去判断如何将这座建筑的角色表现好。如果它是街区的主角,不妨竭力抓住所有灵感,务求让它跳脱出来,引人瞩目,标新立异。如果不是,就让它当好配角。
谈到建筑创作中类似于“带着镣铐舞蹈”的感受,周恺总是会想到曾经做过的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院。曾经,因为多重限制,他一度犹豫是否应该接受挑战:
首先,建筑本身落在他的母校天津大学。在老师和同学的关注下,自己能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吗?
再者,冯骥才先生是一位知名的作家和学者,如何恰到好处地表现建筑的功能、内涵和气质?
周恺劝说自己放下顾虑,去聆听和思考。在沟通中,冯骥才告诉周恺,他希望这个房子能有自己的亮点——一来,这房子一定是现代的,要有时代感、当代感; 另外,这应该是一个有中国传统意境的建筑。最后,人们看到的是这样一个画面:当你来到文学院,先进入的是一个空院子,只能看到树和天空,带出“空”的宁静意境,暗示了这是一方属于诗文的天地。利用水面的穿入,周恺很好地把前后两个院子沟通了,通过水对光线的反射,又增加了这个院子的景致。“北方原本有比较干枯的感觉,有了一点水在院子里,灵气就有了。”建筑主体是一个有着35米跨度的房子,这本身就是对现代的建造工艺、结构技术的一种表达,实质上也是对当代性的一个表达,在空间上表现着活力、进取与跨越。这样的设计没有破坏周边的环境,同时也透着自己的个性。完成后,冯骥才先生评论说,这个房子的意境比他当时所想要的、所想象的还要好。
独善其身,应对多元竞争 诚如周恺对于管理的“无为而治”,他看待当下建筑业界的多元竞争局面,也有着淡然的稳健。面对国外建筑师与国内建筑师同场竞技的现实,周恺认为,“外来的和尚”带来了积极的经验,比如他们呈现了好的团队化的工作方式,他们有自己的眼界和经验,他们创作了一些对中国建筑界有影响的好作品,等等。尽管许多项目的决策者可能对中国本土建筑师存在着一些不信任感,但总有一天,这些机会会属于已经准备好的了中国建筑师。
周恺觉得竞争没有什么不好,他说: “我们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处,然后与他们在竞争中有一些协作。我们也不惧怕他们,在有些我们能胜任的项目上,一定主动地去争。但是我认为心态要放正,你要是真能做好,你永远都能做下去; 你要是做得不好,就是谁也不来,你也做不下去。还是要先独善其身,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建筑设计本身,既是一个创作,也是一个工作,它不欢迎冒进。“个人风格,不是你刻意创造就能实现的。可能是在你真正的工作过程中,你的表达日积月累下去,你就有了自己的眼光,有你自己的想法了。当然从主观上,建筑师还是想给自己一些定位的,希望自己是朝着这个方向走。”如今,中国建筑师在面对着许多限制条件的情况下,还没有到达冲击顶峰的时刻,一大批好的中国建筑师辛勤的耕耘,换来的必然是中国建筑整体水平的提高。而伴随着社会和大众对建筑理解的不断提升,建筑师将会得到更好的工作与创作环境——毕竟,水涨船高,真正的世界级的中国建筑师,并不会凭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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