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九年十一月,在广东附近的海面上,两艘英国军舰公然无理开炮轰击中国水师船。英国兵船的肆意挑衅,激怒了中国的爱国将士。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怒不可遏,立即率领水师英勇还击。他是林则徐在广州禁烟运动中的得力助手,是在虎门保卫战中为国捐躯的一位民族英雄。
“年壮技优”整顿海防
关天培(1780——1841)字仲因,号滋圃,江苏山阳(今淮安)人。行伍出身。他从小就喜欢阅读记述英雄故事的历史书籍,钦佩他们为国捐躯的崇高精神。二十三岁那年,他由行伍考取武秀才后,历任千总、守备、副将等军职。一八二六年,江苏筹办海运漕粮,关天培担任督押头。他曾率领粮船一千二百余艘,载重一百二十余万石,从吴淞口启航北上。因为海上风浪大作,有三百余艘船被刮到朝鲜海域,但关天培毫不畏惧,沉着指挥全部粮船,战胜了狂风恶浪,终于抵达天津大沽口,受到了道光皇帝的赞赏,被五次召见。第二年,关天培被提升为苏(州)、松(江)总兵。六年以后,又晋升为江南提督。
一八三四年,英国商人不遵守清政府的法令,驾驶武装船只,乘当地水师防卫疏忽,闯入了广州黄埔港。道光皇帝大为震惊,将疏于防务的原广东水师提督李增阶革职,委派“年壮技优,通晓营务”的关天培去接任,驻守虎门要塞。虎门是珠江航道的咽喉,是广州海防的第二道关口,军事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关天培接到任命后,为了以死报国,他先把母亲和妻子送回淮安故里,然后挈带三名亲丁赴任。他一到广东,就着手整顿海防。经过实地调查,他觉得要保卫广东,首先必须守住虎门。虎门原设有大角、沙角、南山、镇远等十个炮台,但这些炮台的炮位少,设备陈旧,不能发挥防务能力。为了加强防守和进攻能力,他自筹款项,添置了六千斤、八千斤重的大炮各二十门,配置于各个炮台,并把虎门的十个炮台分为三道防线。他还整顿水师,亲自到各炮台督阵操练。经过这一系列的艰苦努力,终于把广东水师训练成为有较强作战能力的队伍。
协助禁烟 力抗强敌
一八三九年三月,林则徐到广州主持查禁鸦片。对鸦片早就深恶痛绝的关天培,竭尽全力投入了这场正义的斗争。当林则徐和邓廷桢到虎门亲自监视验收英商鸦片时,关天培督率将领,分带各营兵船全力协助。虎门销烟中,关天培不仅陪林则徐来到监督现场,而且还派兵在附近巡逻,帮助维持秩序, 防止敌人破坏。
虎门销烟以后,关天培根据林则徐的指示,积极准备抵抗英国的武装侵略。他招募水勇,严格训练。林则徐曾多次察看关天培的备战情况,对他的工作十分称赞。
一八三九年十一月三日,中英发生了穿鼻洋海战。这一天,在英国驻粤海军司令史密斯的带领下,两艘英舰开到穿鼻洋海面,阻止进港听验的商船“撤克逊号”入口,林则徐派水师保护这艘英国商船,英国兵舰“窝拉疑号”竟然开炮轰击中国的水师船。当时,正值关天培率领兵船巡逻于穿鼻洋面,他立即下令开炮还击,并指挥各兵船协力反攻。关天培不仅持刀督阵,还亲自燃放千斤铜炮,击中敌舰,士气大振。激战两小时,敌舰被打得帆斜旗落,狼狈逃去,许多侵略军葬身海底,中国水师凯旋而归。
然而,敌人是不甘心失败的,从十一月四日到十五日,在九龙尖沙嘴以北的官涌山一带,他们又多次向中国水师偷袭、炮击,但都被关天培指挥水师击退从而使英国侵略者不敢轻举妄动,东漂西泊,狼狈不堪。道光皇帝听到上述消息,十分赞赏关天培这种“奋勇直前,身先士卒”的精神,全国上下也都称关将军为南海“长城”。
保卫虎门 为国捐躯
一八四○年六月二十一日,英国侵略舰队首批抵达澳门海面,二十八日起又封锁珠江口,断绝中国与外国商人正常贸易。鸦片战争正式爆发。在林则徐领导下,广州军民同仇敌忾,防备严密。侵略军见无隙可乘,便移师北上,进攻浙江、天津,直接威胁北京。色厉内荏的道光皇帝,在投降派的煽动下,立即将林则徐撤职查办,派钦差大臣琦善去广东, 同侵略军搞妥协。
琦善是个投降派人物,他来到广州后,一反林则徐、关天培的作法,命令撤除海防,解散水勇。为了求得侵略者退兵,他承诺了英方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他的倒行逆施,为英军侵占广州排除了障碍,架设了跳板。
英国侵略军头目和全权代表义律看到这种情况,便乘虚而入。一八四一年一月,英军突然向虎门发起猛攻。一月七日,英军出动了二十多艘炮舰,两千多名士兵,袭击处在虎门第一道防线的沙角、大角两个炮台,守卫在那里的六百多名爱国将士奋起抵抗,由于寡不敌众,最后全部壮烈牺牲。但琦善却无耻地将二角炮台的失陷,归罪于关天培。而昏庸的道光皇帝,也竟以“平时督率无方,临时又苍黄失措”的罪名,革去关天培的顶戴,要他戴罪立功。
接着,英国侵略者又进逼虎门的第二道防线。第二道防线上有威远、靖远、镇远、横档、巩固等几个炮台。二月二十五日,英舰十八艘猛攻虎门各炮台。靖远炮台是英军主攻目标。关天培临危不惧,亲自坐镇指挥战斗。他登上高台,当众宣誓:人在炮台在,决不离炮台半步!决心和炮台共存亡。他在台上高呼,士兵们在台下响应,呼喊声震天动地。官兵们情绪高涨,个个表示要誓死保卫祖国的河山,誓死扞卫祖国的尊严关天培命令将十五门大炮排列在炮台前面,选出打得最准的炮手操作,装足火药,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当敌船靠近时,只听得他一声令下,顿时众炮齐鸣,海水沸扬,敌舰有的被击沉,有的被击伤,登岸的敌人尸体布满了滩头。
守卫虎门的只有四百名将士,关天培一面坚守阵地,一面多次派人去广州向琦善告急,请求援兵。琦善虽掌握有八旗、绿营、团练数万大军,但由于害怕增兵会影响他的投降活动,所以只答应派兵二百名来应付。这么一点兵力,显然是不足以御敌的。
一八四一年二月二十六日,南风大作,广州海口潮水猛涨,英军乘机出动十八艘敌舰,再次向虎门诸炮台大举进攻。几座炮台相继失守。关天培冒着敌人炮火,登上靖远炮台督战,带领士卒与敌人展开肉搏战,多次打退了登陆英军的冲锋。
守卫炮台的官兵已经死伤大半,关天培也全身十多处负伤,血流不止。但他仍坚持战斗,并亲自开炮,狠狠打击来犯的敌人。他的视死如归的精神,激励着将士们坚守阵地。最后,炮台守不住了,关天培叫来仆从孙长庆,要他立即突围,把自己的官印送回省府。孙长庆大哭不去,坚持要背关天培下山,一起突围。关天培拔刀驱赶道: “吾上负皇上,下负老母,虽死犹晚也。汝不去,今斩汝矣!”孙长庆只得拿了提督印大哭而去。
英军集中猛烈的炮火, 向靖远炮台疯狂地轰击。这时,突然下起瓢泼大雨,靖远炮台上的大炮火门透水,炮弹不能发射。敌人从背后绕道攻上了靖远炮台,于是,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开始了。关天培拔出佩刀,浴血死战,砍倒了一个个爬上炮台的英兵,但自己的左臂也被敌人砍伤。他忍着剧烈的疼痛,继续顽强地劈杀敌人。就在这关键时刻,英舰开炮击中炮台。一发炮弹从背后飞来,落在他身边爆炸。这位年过花甲的民族英雄,终于同宁死不屈的将士一起,为国英勇捐躯。
爱国老将关天培的牺牲,激起了爱国志士们的无限悲愤。已被清政府革职的林则徐闻讯,写下了这样一幅挽联:
六载固金汤,问何人忽坏长城?孤注空教躬尽瘁;
双忠同坎,闻异类亦钦伟节, 归魂相送面如生。
当时的诗人朱琦也写下了一首挽诗:
将军徒手犹搏战, 自言力竭孤国恩。
可怜裹尸无马革, 巨炮一震成烟尘。
关天培是一百多年前,在中国人民抗击英国侵略的战争中,为国牺牲的一位民族英雄。他的爱国业绩,表现了中华儿女的英雄本色。今天,在广州市博物馆里,还收藏着关天培当年使用过的大炮;在虎门公园里的抗英纪念馆内,也存放着他穿戴过的衣冠。一见到这些历史文物,人们就会情不自禁地缅怀起这位为国献身的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