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宣和年间,秀州(今浙江嘉兴)遇上水灾,水滥粮绝,饥民遍地。这时,适逢往京城运米的队伍路过,主持赈济的秀州司录、鄱阳(今江西波阳)人洪皓提议截留皇粮以济人,知州大人怕担责任,不敢擅自作主,洪皓说: “我情愿以我一人来换得十万人的生命。”灾民们因此而得救,并感激地称他为“洪佛子”。建炎年间,洪皓出使金国议和,金人爱其才,劝其仕刘豫,且许以高官厚禄。洪皓坚辞不受,他说: “我身负圣命万里前来,不能迎奉两宫南归,即恨自己力不能磔杀逆贼刘豫! 更不愿在这鼠狗间偷生,就是死,我也决不反悔!”就这样, 洪皓一直被金人强留达15年之久, 直到绍兴十五年(1145)才得南归,成了苏武式的民族英雄。
洪皓有子曰洪适,字景阳,号“磐州”,生于政和七年(1117)。洪适自幼聪敏,悟性很强,读书用功,每天能背诵诗文三千字,洪皓出使金国时,洪适才十二三岁,父亲被留北国,使年幼的洪适过早地成熟起来,他不仅懂事,还常在学习之余帮助大人做一些家务。稍长后,因他的父亲出使不辱使命而补修职郎。绍兴十二年(1142),洪适与他的弟弟洪遵同时以优异成绩通过博学宏词科的考试。高宗感慨地说: “父亲在远方,孩子却能自立,这是对忠义之士的报答。”并除敕令所删定官。三年后,他的小弟洪迈又中博学宏词科,洪家三兄弟因此而文名满天下。
就在洪家三兄弟皆中选后没几个月,洪皓南归。然而,洪皓虽然因其在金坚贞不屈的气节而忠义之声闻于天下,归来后,却处处不合奸相秦桧的心意。不久,便被出知饶州(今江西鄱阳),洪适也受牵连而出为台州(今浙江临海)通判。后来,洪皓又遭秦桧党羽诬陷谪居英州(今广东英德),洪适也被罢官。此后九年间,洪适往来于岭南,多次探望谪居的父亲。直至绍兴二十五年(1155)秦桧病死,洪皓才得以还京。然而不幸的是,此时的洪皓已是年老体衰,多年的磨难,使其疾病缠身,回京途经南雄州(今广东南雄)时一病不起,终年68岁。
洪适服丧期满,起知荆门军(今湖北荆门)。不久改知徽州(今安徽歙县),后再升提举江东路常平茶盐。
绍兴三十一年(1161)九月,金主完颜亮率六十万大军分道南下,企图一举灭宋。高宗在新任宰相陈康伯的坚决劝说下,下诏亲征。洪适于金陵(今江苏南京)晋见。要求妥善安置难民。他说: “今年本路正遇旱灾,老百姓没有办法,只好到淮南一带寻找生路。现在,金兵南侵,人们又都想回来,但是田产却已被官府拍卖。请陛下诏准,允许他们回来后先赎回自己的田产,以便安居。”十一月,完颜亮兵败采石,南宋军队乘势收复两淮,大获全胜,南宋军民,抗金热情再度高涨。洪适上疏献策: “大定妄称国号,各国未必服从。因而,应多派密使,传喻中原义士,让他们各自攻取州县,王师只须屯留淮、泗,招募兵士,积聚粮草,以为声援。等到蜀、汉、山东数道之兵全部集中起来,再见机出兵。这可谓是万全之策。”高宗此时,本来就没有决心大举出兵,因而对洪适的建议,颇为赞许。于是,除洪适户部郎中,总领淮东军马钱粮。
绍兴三十二年(1162),高宗禅位,孝宗即位,改元隆兴。开始时,孝宗积极主张抗金复国,并起用抗金名将,屡使金人胆战的张浚任枢密使,都督江淮两路军马。隆兴元年(1163)五月,南宋军开始北伐,随即海州解围。由于战事发展迅速,后勤保障困难。但在洪适的精心调度下,粮饷军械供应迅速,得到孝宗嘉奖,再迁司农少卿。
隆兴二年(1164),除中书舍人。当时,金人进犯淮水,战报纷至沓来,情况复杂,瞬息万变。孝宗多次征询洪适看法,每次对答均称孝宗旨意。自此,孝宗开始有重用洪适的意思。
乾道元年(1165)五月,洪适迁翰林学士,仍兼中书舍人。这时,秦桧的孙子秦埙忽获奉祠,主管宫观,洪适上书谏阻说: “唐朝的李林甫死后,他的子孙全都流配到了岭南。秦桧作恶多端,他死后,其不肖之孙官职仍旧,可说是太幸运了。宫观虽小,但秦埙得之,人们会认为这是任用的开始,将来怕是秦桧余党会牵连而进。”孝宗阅后,认为言之有理,便取消了对秦埙的任用。洪适再指巫仍、莫汲、余尧弼皆为秦桧余党,应一并罢免。
六月,洪适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孝宗特别对参政钱端礼、虞允文说: “三省的事情,要与洪适商量办理。”此后,东西府开始同班奏事。八月,洪适拜参知政事。一日,谏议大夫林安宅以铜钱多入北境为由,上疏请禁,随即便从蜀地运来铁钱使之在两淮流通。洪适认为这样做弊大利小。他对孝宗说: “现在每州得钱不到千缗,一州之人以万户计算的话,每家才得数百。这样一来,恐怕民间将没有钱进行贸易了。这样对盐场的影响也会是很大的。”孝宗以为话有道理,便中止前命,只于蜀中取十五万缗,行之卢、和二州。
由于洪适处事严谨、考虑周全,深得孝宗信任。乾道元年(1165)十二月,拜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乾道二年春,江南地区突然大雨久下不停,任相仅三个月的洪适望着阴沉的天空和连绵的春雨,面对着遭受水灾的大地,心中着急。然而,一直到三月份,还是不见天空放晴的希望。洪适徒唤奈何,只得提出辞职,以谢罪于苍天。孝宗本不愿免去洪适,然而,谏议大夫林安宅和其他一些台臣却一再奏陈洪适失职,不得已,孝宗只好免去洪适的相职,除观文殿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不久,又起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几年后,以年老去职。
洪适一生,不仅在政治上有所成就,而且还是一个著名的诗词作家。他在远离政事后,回想起多年来自己的努力和理想,面对着依然破碎的山河,禁不住感慨万千。他的《书怀》便表现了他那种渴望建功立业,统一中原而又壮志难酬无可奈何的心境: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州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淳熙十一年(1184), 闲居十几年的洪适病故,享年68岁。谥文惠。
洪适以文学造诣深厚而闻名,时遇明主,自入政府后,四月居相位,再过三月又罢政,政治上没有太大的建树。离职后,家居十六年。他的兄弟个个成材,子孙也很多,闲时以著述吟咏自乐,在当时,能象他那样有安享晚年之福的人还是不多的。
洪适一生著有《隶释》、《隶续》、《盤州集》三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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