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七月二十一日,一个年逾八旬的人客死在潭州(今长沙)城南的寺院里,殡殓之时,连棺木都没有,只以布条裹尸,草葬于野。这就是曾经气焰万丈,权倾四海,先后任相达20多年的蔡京的归宿。半年前,他还在汴京豪华的府邸中颐指气使,养尊处优,而今只能与野狐昏鸦为伴了。
一
蔡京,字元长,兴化仙游(今属福建)人。出身于官僚家庭,其父蔡准,官至侍郎。蔡京早年曾随其族兄北宋中期著名官僚蔡襄治学,受过系统的封建教育。
熙宁三年(1070),23岁的蔡京与其弟蔡卞同登进士第,最初到钱塘(今杭州)、舒州(今安徽潜山)等地担任了几年地方官。时值王安石变法方兴未艾,蔡卞不知怎地当上了王安石的东床快婿,蔡京也因此和王安石攀上了亲戚,再加上善于钻营,不几年便跻身朝班,先拜中书舍人,又改龙图阁待制,爬上了知开封府的要职,俨然成了一员变法派的干将。
元丰八年(1085),宋神宗去世,年仅10岁的宋哲宗即位,宋神宗之母宣仁高太后垂帘听政,任用司马光等人主持朝纲。凡神宗所行之法一律废黜,凡元丰所用之人一概贬斥。官场风云,变幻莫测,但蔡京却自有他的一套应变本领,摇身一晃,瞬间换了副嘴脸,成了司马光废新法的急先锋。
司马光废免役法,复差役法,限各主管官员5天内完成。在很多人因时间紧迫而犯难之时,独有蔡京在所辖开封府内如期完成。他亲自跑到政事堂向司马光报功,司马光高兴地说:“假使人人都能像君这样奉法遵命,天下事何不可行之有!”
然而蔡京这种大幅度的转变,却使许多人看清了他投机政客的真实面目,在一片参劾声中,他被贬出朝,卷起铺盖溜到地方上去了。
8年后,宣仁高太后病死,宋哲宗亲政,改元“绍圣”表示要继承宋神宗的改革事业,变法派首领章惇上台,引其党羽蔡卞居于要职,蔡京也被召为户部尚书。这时的蔡京一面和宦官裴彦臣等勾勾搭搭,以博得宋哲宗的信任; 一面又极力讨好章惇,再次在变法上作文章,投机取巧。章惇想恢复免役法但研究未决,蔡京摸准章惇的意图,建议: “照搬熙宁成法就是了,还研究什么?”一句话,解决了章惇的难题。于是,同样一个免役法,元祐年间司马光废之,绍圣年间章惇复之,蔡京都参与其间,跟得紧,变得快,运用翻云覆雨的手段使两派意见都得到贯彻,还博得了两人的赞许。
官场投机如同赌博押宝,押得准就会青云独步,押不准可能身败名裂。蔡京早年曾追随蔡确等人进行过一次政治冒险。元丰八年,宋神宗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不能上朝理事,时太子未立,社稷难托。宣仁高太后和宰相王珪主张立延安郡王赵煦,而蔡确、邢恕等人则阴谋拥立岐王赵颢或嘉王赵頵。当时蔡京所任知开封府,乃天子脚下的亲民官,既属士林华选,又是进一步高升的终南捷径。但蔡京并不满足,更高的权势在时刻撩拨着他的心,为了捞取更大的政治资本,他把投机的赌注押在了蔡、邢一方,甚至策划要发动一场宫廷政变,由他出面杀死王珪,夺得定策之功。他们的打算因宣仁高太后的力主和王珪的谨慎而未能得逞,赵煦即位为宋哲宗。蔡、邢等人深怕阴谋败露,便恶人先告状,公然造谣说高太后和王珪企图拥立赵颢,只因他们的力保才使宋哲宗得就帝位,将自己由废立的元凶,妆扮成拥戴的功臣。
到绍圣、元符年间,蔡京为了爬上执政大臣的高位,更是以此为口实,协助章惇,罗织罪名,打击元祐大臣。为搞到证据,蔡京捕得内侍张士良,严加刑讯,拷问时,先摆出鼎、镬、刀、锯等刑具,威胁张士良: “你说有,即还旧职; 无则用刑!”企图使张士良屈打自诬,然后利用“阴谋废主”的罪名将元祐大臣贬窜远方。蔡京的野心和酷吏行径遭到了许多人的憎恶,知枢密院的曾布也生怕蔡京威胁自己的地位而对他严加防范,两人的猜忌之心日益加深。
元符三年(1100),宋哲宗去世,宋徽宗登基,将曾阻挠自己即位的章惇等人贬罢出朝,任用曾布和反变法派大臣韩忠彦为相。蔡京费尽心机非但未能如愿以偿,反而在曾布的排挤和御史谏官的揭露弹劾下被贬往杭州。
在风光旖旎、山水秀美的杭州,几经挫折的蔡京并未被“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所吸引,产生息影林泉之意,却更加处心积虑地图谋东山再起。
天赐其便,蔡京正好遇上了为宋徽宗前来访求书画奇巧之物的大宦官童贯。早就与宦官内侍关系密切的蔡京深知这帮人在皇帝面前的微妙作用,更何况童贯乃徽宗的亲信人物,蔡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巴结附会的良机。于是,童贯在杭州的几月里,蔡京与之形影相随,不舍昼夜,奉承谄媚,无所不至,弄得童贯心花怒放。蔡京本人也擅长书画,据说其书法字势豪健,痛快沉着,自成一宗,北宋末号天下第一。宋徽宗的书画造诣亦颇深,在这方面和蔡京趣味相投。相传宋徽宗在端王邸中,曾以2万钱的高价向两位小吏收买过蔡京书写的团扇,即位后一直宝藏深宫。蔡京遂以此作为讨好皇帝的资本,不断地通过童贯把所画屏幛扇带送到宋徽宗面前,还不时地托童贯捎带上一些美言,宋徽宗对蔡京更加赏识了。与此同时,蔡京还通过其党羽范致虚、徐知常等在元符刘皇后等宫嫔面前吹捧他。元符刘皇后乃宋哲宗之后,在她仅是贵妃之时,蔡京就曾专门作过一首诗奉承她,道是“三十六宫人第一,玉楼深处梦熊罴。”宫妾、宦官众口一辞的夸耀,宋徽宗更有意起用蔡京了。正好此时曾布与韩忠彦争权夺势,曾布不得已欲引蔡京入朝相助,便将蔡京召回朝廷任翰林学士承旨。
宋徽宗即位之初,反变法派的势力曾一度回升,为了取得各政治派别的支持,巩固自己的地位,他采取了兼用反变法派和变法派的办法。但他好大喜功,时常想继承神宗的法度建立一个歌舞升平的盛世。在他即位两年,统治基本稳定之后,这种继承先王之志的意图便逐步明朗。蔡京窥测到宋徽宗的旨意,入朝伊始就首先提了两个建议: 一是重修神宗朝的历史,为变法张本; 二是恢复绍圣年间根究元祜大臣罪状的章惇、蹇序辰二人的名誉,为绍圣之举翻案。以此取得了宋徽宗的进一步信任。
蔡京的党羽邓洵武又乘机向宋徽宗进言: “陛下乃神宗之子,现任宰相韩忠彦乃韩琦之子。神宗行新法以利民,韩琦反对。而今韩忠彦变更神宗法度,这是他作为臣子尚能绍述其父之志,而陛下贵为天子却不能绍述了。陛下必欲继承父志,非用蔡京不可。”他还仿照《史记·年表》的体例作了《爱莫助之图》以献,图分左右,以能“绍述”者居于左,以害政不欲绍述者居于右,左列只有蔡京等数人,而举朝辅相公卿几乎全居于右。尚书右丞温益也建议立蔡京为相,由是徽宗大用蔡京之意遂决。
1102年,宋徽宗改元崇宁,即崇尚熙宁之意,正式打出了绍述的招牌。不久,韩忠彦罢相,曾布也因蔡京怀旧怨而被排挤出朝。蔡京则数月之间连升两级,终于在崇宁元年七月爬上了梦寐以求的右仆射(右宰相)的宝座。翌年正月又升任左仆射。
二
蔡京被任命为宰相的当天,宋徽宗召他赐坐于延和殿,说: “神宗创法立制,中道未究。先帝继之,两遭帘帷之变更,国是未定。朕欲上继父兄之志,今特相卿,卿何以教之?”蔡京顿首表示: “敢不尽死!”
从此,蔡京便打着辅佐徽宗绍述神、哲二帝改革事业的旗号,公然党同伐异,对反变法派大臣和因争权夺利与他构成矛盾的人大打出手,百般陷害。在他任相刚刚两个月之际,就把元祐时的当权派司马光、文彦博等凡120人定为“奸党”,请徽宗御书刻石立碑于端礼门。蔡京还亲自书写“奸党”名单,颁于州县,令地方官府刻石立碑于办公处所。同时,又把元符三年徽宗即位之初因日食求言所奏章奏中论及熙宁、绍圣之政的人,甄别为二派,凡赞扬熙宁、绍圣之政,吹捧蔡京的列为“正等”,悉加旌擢; 反之列为“邪等”,降责有差。蔡京还大搞唯成份论,禁止党人子弟到京师做官,甚至将党人们的著作,如范祖禹的《唐鉴》、三苏、黄庭坚、秦观等人的文集也毁版焚烧,禁止流传。
除对过去的反变法派反攻倒算外,蔡京还对他当权之后因争权夺利、政见不合而造成矛盾的人进行打击排挤。张商英在担任中书舍人时,曾说尽元祐大臣的坏话,任翰林学士时,负责起草蔡京拜相制书,又极尽褒美吹捧之能事,蔡京遂提拔他为尚书右丞。哪知此后张商英却一反常态,与蔡京相互诋忤,明争暗斗。蔡京便暗示其爪牙以元祐年间张商英曾写《嘉禾篇》一文,把司马光比作周公为罪名,降职出朝,并将他打入元祐党籍。再如有太学生名李彪者,慷慨好直言,因上书反对蔡京而被逮捕入狱,严加刑讯。无论是谁,只要一被蔡京看不顺眼,马上就会遭受打击,就连胞弟蔡卞也因和他争权相忌,时议不合而被排斥出朝。蔡京一手遮天,弄得满朝文武张口结舌,噤若寒蝉,很少有敢轻议其非者。
与此相反,凡是卖身投靠,甘愿和蔡京狼狈为奸,或对他阿谀奉承,歌功颂德的人,则不论贤愚,一律提拔。有个叫张康国的人,因为在定党籍、议绍述等事上竭力追随蔡京,不到3年,就连晋数级,从福建转运判官升任尚书左丞。还有一个无耻文人江朝宗,就因为献给蔡京一首词,道是“升平之际,庆入载相业,君臣鱼水。镇抚风稜,调燮精神,合是圣朝房魏。”厚着脸皮拍蔡京的马屁,一下子就被擢为大晟府制撰使。蔡京的几个儿子也都官至大学士,跻身于执政大臣之列,甚至连大米怎样生产出来都不知道的孙子们有的也当上了大官。蔡京还公开收受贿赂、卖官鬻爵,通过向他纳贿而得高官美差者不可胜数。有个叫郑可的福建转运判官,只因献给他几斤好茶和一封效忠信就被提拔为转运副使。结果从中央到地方的许多重要官职都被蔡京的门人、亲戚所把持,时人甚至专门为蔡京培植起来的这帮爪牙们送了一个绰号叫做“草头客”。
三
蔡京当权之后,始终打着继承宋神宗、王安石变法的幌子,表面上恢复实行新法,实际上则肆意歪曲篡改,把新法变成了他谋权固位、聚敛搜刮的工具。
他上台不几天,就仿熙宁王安石变法时设制置三司条例司的办法,在朝廷设置了讲议司,亲自负责,任命其亲信死党吴居厚、王汉之等10余人为僚属,所有大政方针都在讲议司中研究决定。威福在手,恣意妄为,把新法歪曲得面目全非。譬如,官制改革的结果使得吏员冗滥,名目混杂,节度使至80余员,观察、留后以下及遥郡刺史多至数千员,学士、待制达150多员,成了蔡京安插党羽、广布恩信的途径。象衣冠之制的变革,讲求累年,靡费不赀,却只办成了易靴为履一件事。此时的方田均税法、免役法,则都是以恢复新法为名,行搜刮盘剥之实。
方田均税法本意是抑制豪强兼并势力,减轻农民负担。蔡京实行起来,地主、豪强家的土地越量越少,在虔州瑞金(今江西瑞金),200多亩地量成20亩,2顷96亩量成17亩。而农民的赋税却越均越多,在虔州会昌(今属江西),原纳27文钱的增至1贯450文,原纳13文钱的增至2贯200文,以致豪强地主应纳的大部分税钱因贿赂公行、高下失实而转嫁到了农民头上。免役法的实施更赤裸裸地变成了搜刮民财的手段。在河南巩州,元丰年间仅征400贯的税钱,到徽宗政和元年(1111),增至29000贯。蔡京还进一步扩大对茶盐等商品的控制垄断,仅茶利一项就由宋仁宗嘉祐年间(1056—1063)的33万8000余缗,增至400余万缗。还通过铸当十大钱,扩大纸币交子的发行等手段聚敛钱财,甚至把本来充作地方财政或用于置办漕粮的大批钱款收纳于朝廷,从而造成了府库充溢的虚假繁荣,以供宋徽宗等人的挥霍奢侈。蔡京的盘剥搜刮在宋仁宗时期赋税激增的基础上,促成了宋代赋税增加的又一次高潮。广大农民负担加重,流离失所,蔡京却大肆标榜自己的“富国裕民之政”,并将之宣付史馆,企图载入史册,欺骗后人,这简直是绝妙的讽刺!
四
在封建专制主义高度强化的时代,皇帝是生杀予夺的最高主宰,得到皇帝的垂青与否是臣子宫运亨通偃蹇的关键。老谋深算、精于钻营的蔡京自然明白自己投机官场的最大赌注应该下在何处。为了能够得到宋徽宗的宠信,蔡京挖空心思,除在绍述方面竭力迎合宋徽宗的意旨外,还千方百计地满足徽宗在享受玩乐方面的嗜好。
宋徽宗喜爱珍奇书画、奇花异石,蔡京就授意其亲信大商人朱冲到江浙一带搜求以献,并让朱勔兴起“花石纲”之役大批地运到宫中。不少人议论花石纲骚扰郡县、对东南地区榨取过甚。蔡京却说: “陛下没有声色犬马之奉,所喜欢的不过是一些人之所弃的山林间之物罢了,何烦扰之有!”宋徽宗企图创立一个繁荣富庶的太平盛世,蔡京就不择手段地搜刮民财,集聚府库,然后对徽宗说今钱币所积赢余5000万,应当备礼广乐来体现宋朝的强盛和皇帝的功德。于是铸九鼎,建明堂,修方泽,立道观。徽宗追求安逸,崇尚奢侈豪华,蔡京便大倡“丰亨豫大”之说,斥前朝惜财省费为陋举,鼓动皇帝侈靡。有一次,徽宗大摆宴席,拿出玉盏、玉卮等贵重酒器对辅臣说: “朕欲用此吃酒,恐人说太奢华”。蔡京便说: “臣当年出使契丹,他们曾持玉盘盏向我夸耀说南朝无此物。今用之为陛下上寿,于礼无嫌。”徽宗说: “先帝筑一小台才数尺,言不可者甚众,朕深觉人言可畏。这几件东西已置办好久了,倘人言复兴,朕难以辩白。”蔡京说: “事若合理,多言不足畏。陛下当享天下之奉,区区玉器,何足计较!”蔡京为了满足徽宗的奢侈欲望,让其故吏魏伯刍将榷货务公款数百万缗进献给徽宗,高兴得徽宗对人们说: “这是蔡太师给朕的俸禄。”蔡京为了让徽宗玩得舒服,便大兴土木,召集童贯、杨戬等宦官主持修建了延福宫、景龙江等新的宫殿游玩去处,规模更大、更宏丽的艮岳也在修建中。徽宗好大喜功,蔡京便妄启边衅,开拓疆域,残酷地镇压少数民族人民的反抗。徽宗好仙佞道,蔡京就引荐道士,装神弄鬼。
费尽心机的谄媚奉迎,终于换来了徽宗的宠信,自崇宁元年至宣和七年(1125)蔡京先后4次任相,达20多年之久,中间虽几次暂时被罢,但旋罢即复。蔡京利用徽宗的宠信,广植亲信,大树党羽,作恶多端。为防止别人议论,蔡京狐假虎威,每逢一事,往往事先拟好草稿,送给徽宗,请他亲笔书写,然后称为“御笔手诏”,颁布施行,不遵者以违制论,即使有不像徽宗笔迹者,群下亦不敢置疑。
蔡京在以侈靡享乐讨好徽宗的同时,他个人的生活也极其铺张腐化。他秉性好客,经常在家中大摆宴席,有一次请讲议司同僚吃饭,仅蟹黄馒头一项就花掉1300余缗。他家中僮仆满庭,姬妾成群,仅厨子中就有专管缕葱丝的婢妾。他在汴京有四处豪华府第,称为东园、西园,西园是强行拆毁数百家民房之后建成的。有人评论这两处宅院是“东园如云,西园如雨”,意思是东园树木葱笼,望之如云,而西园则是以百姓痛失故居、泪下如雨为代价的。此外,蔡京还在杭州凤山脚下建造了雄丽的别墅。蔡京十分贪财,当宰相后一下拿好几份俸禄,就连自己吃用的一些东西也常常从国库中支取。宣和末年,蔡京用大船将他的许多家财运到杭州别墅贮藏起来,还把金银宝货40余担寄藏在他浙江海盐的亲戚家。这些财富后来不但使蔡氏后代受用不尽,而且使海盐的这家亲戚富冠浙右,足见蔡京这些年中通过纳贿搜刮到底聚敛了多少家财。
五
一生的官场风云,蔡京有着他自己的投机哲学。当年蔡京从杭州召回汴京时,路过苏州,对苏州知府吴伯举很欣赏,入相后首荐其才,连升三级提拔为中书舍人。当时蔡京任命的四郎官都仅有知县的资历,吴伯举提醒蔡京说过去无此先例。蔡京因此很不高兴,将他落职知扬州。后来有人在蔡京面前夸赞吴伯举,且说此人乃相公平素所喜,为何不提拔入朝呢?蔡京说: “他既想做好官,又想为好人,两者岂可兼得?!”好官者,高官美差也,宁做好官,不做好人,这便是蔡京为人处世的最高宗旨。
宣和六年(1124)十二月,蔡京四次任相,岁月不饶人,这时的蔡京已是79岁,老态龙钟,目昏眼花。即使这样,当他遭到大臣白时中、李邦彦及其长子蔡攸的排挤时,仍对童贯哭哭泣泣地说: “老臣已到此年纪,陛下何不容我再干几年呢?”赖着不退。为了得到和保住权位,蔡京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太平宰相20年,作威作福,为所欲为,蔡京的助纣为虐对宋徽宗的腐朽统治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北宋末年政治黑暗,群奸当道,无官不贪。广大人民惨遭涂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纷纷被逼上梁山,揭竿而起,宋江、方腊等起义此起彼伏,矛头直指宋徽宗、蔡京等昏君奸臣。蔡京自诩为稷、契、周、召,广大人民却恨之入骨,还在他气焰张天之时,汴京城里就流传开了这样的童谣: “杀了穜蒿割了菜,吃了羔儿荷叶在。”“打了筒,泼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其中的“菜”,指的就是蔡京。后来太学生陈东等人联名上书,把蔡京指斥为“六贼”中的罪魁祸首。
宣和七年(1125)冬,金兵逼近汴京,宋徽宗慌忙传位于钦宗,自己逃到江南。蔡京也举家南逃,企图为计自全,苟延残喘。此时朝廷上下响起了一片口诛笔伐之声。宋钦宗迫于压力,下令将蔡京流放海南岛,蔡京在流放途中死于潭州。虽然是被贬而死,天下百姓仍然以不正刑典为恨,认为他误国害民一生,却死得太便宜了。
空有使不完的权势,散不尽的金银,死后却只有布条裹尸; 纵教机关算尽,才略出众,身后却只有千秋骂名。这就是蔡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