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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学家钱穆一生为故国招魂

作者:主编 时间:2022年10月28日 阅读:204 评论:0

史学家钱穆

一生为故国招魂

钱穆(1895—1990年),字宾四,江苏无锡人。18岁在常州府中学堂毕业后,在小学和中学任教。完成《国学概论》《先秦诸子系年》等著作。1930年他发表的《刘向、刘歆父子年谱》,纠正了中国近代经学疑古的学风,学术界为之震动。经顾颉刚推荐,任燕京大学国文讲师,以后又任北京大学教授。抗战初期在长沙临大、西南联大任教,1939年离昆,历任华西大学、四川大学、齐鲁大学、云南大学、江南大学、华侨大学教授。1950年在香港创办新亚书院,任院长,1964年书院并入香港中文大学,辞去院长职务。1967年移居台北,当选为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他由经学而治史学,由通史而研究文化思想史,是自学成才的著名历史学家。有专著80种以上,在昆明时所撰《国史大纲》,是读者最多的一种。

他来自中国社会最基层的乡村,一生从未进过任何大学深造,更没有出国留学获得学位,完全依靠自学成才;他由乡村教师成为大学教授,是西南联大最叫座的教授之一;他是著名的史学家,他的《先秦诸子系年》《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国史大纲》《朱子新学案》等都是中国现代学术史上的名作,“所以有人把他与陈寅恪、吕思勉、陈垣并称为中国现代史学四大家”(陈勇:《钱穆传》)。他一生以阐释和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为己任,毕生的学问宗旨和人生的终极关怀就是关心中国文化的传承,诚如余英时教授所说“一生为故国招魂”。

1938年2月,由于日军进攻,国民政府决定长沙临大西迁昆明,学校决定组成水陆两路奔赴昆明。因钱穆身体强壮健行,大家公推他为陆行队长,但他羡慕桂林山水,辞去陆行队长之职,由闻一多担任,带领“湘黔滇旅行团”师生赴昆,而钱穆则一路游览桂林、阳朔山水,然后经南宁,出镇南关,绕道越南河内乘火车抵达昆明。4月,文学院师生搬到蒙自,钱穆在蒙自分校为文学院学生讲授国史。对此,他在《国史大纲·书成自记》中对这段经历有详细的记载:“(民国)二十六年(1937)秋,卢沟桥倭难猝发,学校南迁,余藏平日讲通史笔记底稿数册于衣箱内,挟以俱行。取道香港,转长沙……至昆明。文学院暂设蒙自,至是辗转流徙,稍得停踪,则二十七年(1938)之四月也。自念万里逃生,无所靖献,复为诸生讲国史,倍增感慨。”某晚,他与同事陈梦家在住处附近闲聊,陈梦家提议他写本《中国通史》的教科书,但钱穆认为所需要的资料繁多,自己所知有限,推辞了。又过几天,他们再次相遇,陈梦家再次提起写教科书的事情,钱穆无法再推辞,决定撰写《国史大纲》。

当时在蒙自,钱穆与清华历史系主任刘崇鋐教授同住一室。刘崇鋐治西洋史,学识渊博,待人和蔼可亲,他每天早上起来一定泡浓茶一壶,钱穆也经常和他一起共饮。蒙自分校附近就是著名的南湖,景色优美,为“一极佳散步胜地”。师生们出学校去湖上,要先经一堤,堤的两旁都种植着柳树,雨后杨柳依依,绿树成荫,更添湖光山色。钱穆在上课之余,每日必到湖上,品茶亭中,“移晷不厌”。

1938年8月,西南联大文学院师生迁返昆明,钱穆听说以后,感到“大懊丧”,其时他正在撰写《国史大纲》,认为到昆明交际频繁,没有闲暇落笔,而他“因念宜良山水胜地,距昆明不远,倘获卜居宜良,以半星期去昆明任课,尚得半星期清闲,庶得山水之助,可以闭门撰述”(钱穆:《八十忆双亲 师友杂忆》)。于是,他就留在位于昆明东北部的宜良县北山岩泉下寺中,潜心著述《国史大纲》。

据钱穆的《忆岩泉》记载,他移居岩泉下寺时,住在当时的“县长别墅”之内,初到的当天,西南联大的同事汤用彤和贺麟把他送到宜良。这天晚上,他们3人就同睡在室内地铺上。第二天汤用彤、贺麟才离开宜良赶赴昆明。钱穆每天除早晚两次散步外,白天都在楼上写《国史大纲》,到夜晚则看《清史稿》数卷。每周一次到宜良县立中学图书馆借书,有二十五史,有十通等。在岩泉寺写作的时候,陈寅恪和姚从吾等都前来探望过,陈寅恪还对钱穆说:“如此寂静之境,诚所难遇,兄在此写作真大佳事。”对钱穆清净优美的写作环境给予称赞。当时,钱穆居住在岩泉下寺,拾级而上是上寺,两旁都是密林,浓荫蔽日。岩泉上寺有一院,内有池石之胜,环境更为清幽雅静。因此,钱穆于后半年迁到岩泉上寺的道院楼上居住。上寺院中还有棵高大的白兰花(当地人称为缅桂),春季开花时清香四溢。道士采摘到宜良火车站,有人就贩卖到昆明。楼下阶前有流泉,围砌成两个小潭,潭的直径大约有两尺,清泉映白瓷,晶莹剔透。住上寺后,钱穆写作的心情比下寺更为愉快,因此,他以极大的激情和信心投入到《国史大纲》的撰述中。

初到昆明的西南联大,播迁未定,又没有自己的校舍,临时租用昆明大西门内外几所中学的校舍,供文、法、理学院使用。城外的省立昆华农校和城内的省立昆华中学,是联大师生上课的地方。作为西南联大各学院共同的必修课,钱穆所讲授的“中国通史”安排在昆华农校楼上的一个大教室里,这是当时西南联大最大的一间教室,可以容纳200多人。“西南联大继承北大自由讲学之风,允许校内校外人士旁听,而且尽可能兼顾其便。因此,其他大学的学生、中学的教师以及社会上有志于史的人们,皆来听讲,以至教室虽甚宽敞,仍不能使人各得其所。”(李埏:《昔年从游之乐,今日终天之痛——敬悼先师钱宾四先生》)此前,钱穆在北京大学讲授“中国通史”4年,来到昆明又讲了两年,“盖时在‘九·一八’、‘七·七’事变后,国人民族意识高涨,先生(指钱穆)学养深厚,史识卓拔,才思敏捷,亦擅讲演天才,加以自幼民族情怀热烈,并又正当壮年,精力充沛,词锋所扇,动人心弦”(严耕望:《钱穆宾四先生行谊述略》),6年的讲授,使他有机会不断对讲义进行修改,不断充实所需要的资料。因此,《国史大纲》的撰写进度较快。1939年6月,这部享有盛誉、影响甚大的中国通史著作,同时也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学术代表作在云南宜良岩泉寺脱稿。

钱穆《国史大纲》

1940年6月,《国史大纲》在重庆商务印书馆出版,随即成为名动一时、风行天下的作品。该书采用章节体的写法,将中国历史从唐虞之际到清末民初,以朝代更替为经,学术兴衰为纬,揭橥了中国历史文化演进的真相,全书共分8编、46章,每章又分若干节。在撰写内容上,钱穆不仅注重政治制度,也重视社会经济、文化学术、宗教道德、文学艺术等方面的叙述,旨在反映每个历史阶段的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同时,他还通过自己的独立思考和深入研究,提出了许多独到的见解。“如论述先秦民间自由讲学兴起和宋明社会自由讲学再兴起的演变……魏晋屯田、占田、课田至唐代租庸调的演变,自唐至明南北经济文化的转移,对中国传统政治的理解等等,皆多创见。”(陈勇:《钱穆传》)因此,顾颉刚对《国史大纲》给予了较高的评价:“所有的通史,多属千篇一律,彼此抄袭。其中较近理想的,有吕思勉《白话本国史》、周谷城《中国通史》……张荫麟《中国史纲》、钱穆《国史大纲》等。其中除吕思勉、周谷城、钱穆三四先生的书外,其余均属未定之作,钱穆先生的书最后出而创见最大。”(顾颉刚:《当代中国史学》)何兹全在《钱穆先生的史学思想——读〈国史大纲〉〈中国文化史导论〉札记》中认为:“一部《国史大纲》,包罗万象,又言简意赅,把中国历史的发展线索,历史的真相,揭示出来。处处有新意,处处有创见。”他的学生严耕望也说:“目前所有各种中国通史中,仍以钱宾四先生的《国史大纲》为最佳,内容既见识力,也有深度,迥非其他几部通史所能企及。”(严耕望:《治史答问》)因此,《国史大纲》成为1949年以前中国史学界中有重大影响的通史性著作,对20世纪中国学术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应该说,钱穆读书广博,精通国学,但他并非单纯的书呆子。他从事历史学研究,是抱着兴国安邦、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去做的。因此,《国史大纲》深刻地体现了他“经世致用”的思想,也体现了他“以通驭专”的治学理念。在《国史大纲》中,他讲兴衰动荡之际多,太平治世之际少。他大量的篇幅用于讲述兴衰转换之时,尤其以一个朝代衰落时期的表现和内在原因的分析最多。同时,钱穆还特别强调学术的兴衰对政权的影响。他认为,一个朝代要兴旺持久,必须有一种立国的精神,这种精神实际就是儒家传统学术的精神。他指出,学术(指儒家)兴则国运兴,学术衰则国亡,特别强调中国传统学术在历史发展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对此,他的学生余英时认为:“钱穆毕生所发挥的是整个中国学术传统,不是他个人的私见。”(余英时:《钱穆与现代中国学术》)

昆明素有“春城”的美誉,这里“冬不极寒,夏不极暑”,一年四季林木苍翠,繁花似锦。在战乱的年代,尽管昆明也不是战时的世外桃源,但相对于国内的大部分地区来说,这里的确是难得的静土。困苦忧懑的联大师生们在此寻求到乱世中的片刻宁静,在和谐的自然中求得心灵的慰藉。走向大自然,寄情于青山绿水之中,在许多人看来只是文人固有的一种雅兴,而对于战乱中的知识分子来说恐不适宜。其实,对于离乱中的联大师生,寄情山水却是他们当时必不可少的一种生存需求。通过与大自然的无言沟通,可以舒缓他们内心的焦灼与不安,求得内心的平静,从而以一种“安之若素”的心境寻求开启现代文明的钥匙。钱穆秉性爱好大自然,在他任教于北平期间,曾经游遍附近的名胜古迹,还到山东泰山、江西庐山、陕西华山、河南洛阳、开封等地远游。他在宜良岩泉寺写作,得知附近有石林、大叠水瀑布等名胜,就邀请他的学生李埏(云南大学教授)一起前往。“首日游石林,遍山皆石笋嶙峋,或大或小,簇立无可计数。洵平生所未见。尤奇者,在山前一大草坪,草皮平滑,青葱可爱,大石笋皆平地拔起,高耸云霄……余等徘徊流利连其下,俯仰欣赏,真若置身另一天地中。宇宙非此宇宙,人生亦非此人生矣……第二日另一路去游山洞。洞中石乳下滴,凝成诸石笋倒悬。”(钱穆:《八十忆双亲 师友杂忆》)钱穆正是在云南的山山水水中寻觅到自己的心灵家园,从而在艰难时势中进行着自己的历史沉思的。

《国史大纲》完成后,钱穆于1939年暑假经香港、上海回到苏州,探望他的母亲。一直到1946年,昆明于乃义、于乃仁兄弟筹建“私立五华书院”,他们与云南大学一起合聘钱穆到昆明讲学,他才又重返昆明。他刚到昆明时,居住在翠湖公园里,当时的云南省立图书馆也在园内,他常去图书馆看书、著述,后来搬到圆通山上的唐家花园(唐继尧故居)居住。他晚年回忆这段生活时说:“余前半年在翠湖日亲水,后半年在唐家花园乃日亲山,亦初来所未料也。”他每星期到云大和五华书院讲课一次,在云大讲授“中国文化史”,在五华讲授“中国思想史”。在此期间,云大教授刘文典听说钱穆到昆明,一改往日除上课外闭门不出的习惯,徒步到他的住处拜访,此后,他们经常相会,一起探讨、交流学术问题,到深夜才互相告别。然而在昆明一年后,钱穆多年的胃病未见好转,他认为自己的胃病“当以居乡为得”,于是在1947年9月离开昆明,赴江南大学(无锡)文学院任教,自此离开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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