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因蜀大将姜维屡次骚挠边疆,估料蜀国国小,老百姓疲惫,资财和实力单薄枯竭,想要大举兴兵谋取蜀国。只有钟会也认为蜀国可以取得,参与共同谋划、测度地形,研究分析事势。
景元三年(公元262年)冬天,司马昭任命钟会为镇西将军、持符节都督关中诸军事。司马昭下令给青州、徐州、兖州、豫州、荆州、扬州,都制造船只,又命令唐咨造航海大船,对外作出将要讨伐东吴的样子。
景元四年(公元263年)秋,司马昭下诏书派遣邓艾、诸葛绪各领三万多人,邓艾进军甘松山、沓中牵制姜维,诸葛绪进军武街、桥头断绝姜维的退路。钟会统军十万,分别从斜谷、骆谷入蜀。先命令牙门将许仪在前面修筑道路,钟会统帅大军走在后面,走到许仪部队架的桥上时桥面穿了洞,马脚陷了下去,于是杀了许仪。许仪,是许褚的儿子,许褚有功于王室,还不原谅宽恕。各军听了这件事,无不震惊恐惧。
蜀军统帅命令所有城堡,不得出战,退兵回到汉城、乐城守卫。魏兴郡太守刘钦直赴子午谷,各军数路一齐推进,到达汉中。蜀监军王含奉命守卫乐城,护军蒋斌守卫汉城,各带兵五千人,钟会派护军荀恺、前将军李辅各带兵万人,荀恺围困汉城,李辅包围乐城。钟会统领大军在两城之间径直通过,向西直奔阳安关口,途中派人祭奠了诸葛亮的陵墓。派遣护军胡烈等率部先行动,攻破关城,缴获了蜀军贮藏的物质、粮食。
姜维从沓中回师,到达阴平,集结军队,正要赶赴关城,还没有到达,听说关城已被攻破,退兵奔赴白水,同蜀将张冀、廖化等人一起把守剑阁抵抗钟会的军队。钟会向蜀国文武官员和军民发出檄文说:
过去汉朝国运衰落,普天之下分崩离析,天下生灵,几乎消灭净尽。太祖武皇帝神明威武、有超凡的道德才智,拨乱反正,拯救汉朝于垂危之中,造就了整个华夏。高祖文皇帝顺应天意民心,受命登上帝位。烈祖明皇帝承继二帝的文武德化之功如同日月之光,发扬开拓大业。然而大魏江山之外,还有不同的政教和风俗,普天下的民众没有蒙受天子的德化,这是三祖耿耿于怀死有遗恨的原因。当今皇上德高无比,十分英明,继承光大前人留有的伟业,当朝大臣忠诚恭敬、贤明公正,为王室之事而不辞辛劳,发布政令垂降恩惠而使万邦亲睦协和,德泽施及百蛮之地而使肃慎称臣纳贡。可怜巴蜀的黎民,唯独没有被当作人看待,怜悯这些百姓,终年累月劳役没完没了。因此授命六军,恭敬地实行上天降给的惩罚,征西将军、雍州刺史、镇西将军各统大军,五路齐进。古代军事征讨,以仁为根本,以正义惩治不义; 行王道的大军,只要被征讨者服罪而并不要进行战争; 所以虞舜用兵器作舞蹈道具,偃武修文,而使有苗部落臣服,周武王散发钱财、粮食,表彰商客里巷的义举。现在镇西将军钟会敬奉天子的诏命,统率重兵前来,是希望弘扬光大文告的教诲作用 ,以拯救百姓的生命,并不是想夸耀武力、血战一场,以快意于一朝的征战,所以简略地陈述一下安危的大要,希望能恭听善言。
益州先主刘备凭着闻名于世的英雄才干,兴兵于北方原野,在冀州、徐州一带郊野遭遇了困难和挫折。命运被袁绍、吕布所主宰。太祖拯救帮助他,以深恩厚德对待他。而刘备半途背离,抛弃同盟,亲近异敌,诸葛孔明频繁地窥探秦川,姜伯约屡次兵犯陇右,使我边境地区劳师动众,使我氐羌人民遭受侵扰,当时国家多难,没有闲暇来实行天子的征伐。现在边境肃清,国内太平,积蓄力量等待出征的时机,集中军队投入一个方向,而巴蜀只有一个州的兵力,分开守卫,难于抵御天下的军队,在段谷、侯和两次败仗中已被挫败,低落的士气难以抵挡胜利之师的战阵。连年以来,你们没有安宁岁月,辛勤疲劳的征夫,更无法抗拒民心归附、自愿趋事的魏国人民。这都是诸位贤士所亲眼见到的事情。古代蜀相陈壮被秦国所擒,公孙述被汉光武斩首,九州的任何险要地区,不是某一姓的统治者能长久占据的。这些都是诸位贤士所闻的史实。聪明的人能预见还没有形成的危险,智慧的人能看到还没有萌生的祸害,所以微子离开商纣王,长久地成为周朝的上宾,陈平背弃项羽,在汉朝立下大功。哪能苟且偷安喝毒酒,留恋利禄而不弃暗投明呢?当今国朝扩大如天宇覆盖一般的大恩,辅朝大臣弘扬宽仁的德化,先施恩惠而后行诛讨,爱惜生灵而厌恶残杀。过去东吴将领孙壹率众归附,位居高官,宠幸厚待非同一般。文钦、唐咨曾为国家的大害,是背叛君主的仇敌,回头归顺仍为武将。唐咨在走投无路时被擒获,文钦的两个儿子回头归降,都被封为将军、列侯;唐咨还参预国家大事。孙壹等人在走投无路的逼迫下归顺,还受到很大的恩宠,何况巴蜀的贤智之士能够根据情势采取相应的行动呢?果真能够深入地看到事情的成败,远走高飞,追从微子的踪迹,置身于陈平的道路,那么洪福定能与古人相同,吉庆定可以流传后世,百姓士民,安居旧业,农人不改变耕种的田地,商贾不改变做买卖的店铺,离开累卵一般的危险境地,走向永远安定的幸福生活,这难道不是很美好的吗? 若只图眼前的安逸,走上迷途而不知返回,大军一旦进发,玉石俱碎,那时虽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希望审慎地选择利与害,自己谋求大福。以上各条陈述公布于众,使大家都听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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