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曹操率军渡过黄河。曹操派人筑堰堵住淇水,使其流入白沟,以便运输军粮。
二月,袁尚又到平原去进攻袁谭,留部将审配、苏田镇守邺城。曹军进到洹水,苏田打算为曹操作内应,密谋泄露,苏田就出城投奔曹操。曹操大军到达邺城后,四面围住,上筑土山,下挖地道,展开猛攻。袁尚委任的武安县县长尹楷驻军毛城,保护通向上党的运输军粮道路。夏季,四月,曹操留曹洪继续攻打邺城,亲自统军进攻尹楷,击溃尹楷后回师。又去进攻镇守邯郸的袁尚部将沮鹄,攻陷邯郸。
易阳县县令韩范、涉县县长梁岐都献出县城,投降曹操。徐晃对曹操说:“袁氏兄弟还未被消灭,那些还未归降的县城长官,都在侧耳倾听我们对归降者的态度,应该特别奖赏这两个县的官员,为那些人作个榜样。”曹操听从了。封韩范、梁岐为关内侯。黑山军首领张燕派使者拜见曹操,请求派军协助曹操进攻袁氏兄弟,曹操委任他为平北将军。
五月,曹操毁去土山,地道,开凿壕沟,包围邺城,长达四十里。最初挖得很浅,好象可以不费力地越过。审配在城上看见,放声大笑,没有派兵出来破坏。曹操派人乘夜疏浚,一夜之间,挖成深二丈、宽二丈的深壕,把漳河水引入壕沟,完全断绝了邺城内外的联系。城中人饿死大半。
七月,袁尚率军一万余人回救邺城。在未到前,想让审配了解外面的形势,先派主簿巨鹿人李孚入城。李孚砍下树枝作为责打人的刑杖,挂在马旁,自己戴上武官用的头巾,率领三名骑兵,黄昏时到达邺城。李孚自称为都督,从北边进入围城的曹军大营,顺着标志,向东巡查,一路上不断叱责守围的将士,根据违反军中法纪的轻重,分别给予处罚。经过曹操大营前,巡视到城南,对着邺城正南的章门,李孚又大声责骂守围将士,把他们捆绑起来。然后,李孚乘机打开营门,急驰到城下,向城上呼喊,城上的守军放下绳子,把李孚等吊上城去。审配看到李孚,悲喜交加,高声欢呼“万岁”! 守城将士向曹操汇报,曹操笑着说: “他可以进城,还会再出来吗!”李孚知道外边围困得更紧,不能再假冒曹军出城,就请审配把城中的老弱放出城去,以便节省粮食。晚上,让挑选出的老弱手持白旗,从三个城门出去向曹军投降,李孚与那三个骑兵也打扮成投降人的样子,杂在人群中,乘夜突围而去。
袁尚的援军已经到达,曹军将领们都认为:“这是思归之军,人人都将拼死作战,不如先避开。”曹操说:“袁尚如果从大路来,应当避开;如果沿着西山来,则将被我击败。”袁尚果然沿着西山向邺城出发,在距邺城十七里的阳平亭,沿滏水边扎营,晚上,点燃烽火,告知城中守军,城中也点火相应。审配率军出城,驻在城北,准备与袁尚内外夹击,冲破曹军的包围。曹操迎击审配,审配抵挡不住,退回城里。袁尚也被曹军击败,退到漳河拐弯处安营。曹操率军包围袁尚营寨,还未完全围住时,袁尚畏惧,派使者向曹操请求投降,曹操拒绝接受,加紧部署包围。 袁尚乘夜逃走, 退守祁山。 曹军又进军包围, 袁尚部将马延、 张等临阵投降,袁尚全军溃散,袁尚逃到中山,曹军俘获了袁尚的全部辎重,得到袁尚的印缓、节杖、黄钺以及衣物等,拿去给邺城守军看,守军斗志顿时崩溃。审配命令将士们说:“坚守死战!曹操已经疲惫不堪,袁熙率领的幽州援军就要来到,我们还怕没有人作主吗!”曹操出营巡视围城部队,审配埋伏强弩射击,几乎射中曹操。
审配的侄子审荣为邺城东门校尉。八月,初二,审荣打开城门,放曹军入城。审配在城中拼死抵抗,被曹军生擒。辛评的家眷被关在邺城监狱中,辛毗赶去,打算救护他们,但全家都已被审配下令杀死。曹军士兵把审配绑起来带到大帐,辛毗迎面用马鞭猛抽审配头部,大骂他说: “奴才,你今天死定了!”审配瞪着辛毗说:“狗东西,正是由于你们这些人,冀州才遭到曹军蹂躏,我恨不能亲手杀死你。而且,你今天能决定我的生死吗!”过了一会儿,曹操接见审配,对他说: “那天我巡视围城部队,怎么有那么多埋伏的弓弩!”审配说: “我还恨太少!”曹操说:“你效忠于袁氏,也不得不那样做。”有心宽恕审配。但审配意气壮烈,始终不说一句屈服求饶的话,而且辛毗等人在旁号哭不止,请曹操为全家报仇,曹操遂下令杀死审配。冀州人张子谦先投降了曹操,他一向与审配关系不好,这时,笑着对审配说: “审配,你到底比我怎么样?”审配厉声叱责他说: “你是投降的俘虏,而我是忠臣,虽然一死,难道羡慕像你这样活着吗!”等到行刑时,审配大声命令刽子手让自己面向北方,说: “我的君主在北方。”曹操亲自去袁绍墓前祭祀,痛哭流涕。安慰袁绍的妻子,退还袁家的金银财宝,并赐给绸缎丝绵等,发给生活费用。
起初,袁绍与曹操共同起兵讨伐董卓,袁绍问曹操说:“假如大事不成,有什么地方可以据守?”曹操说: “你的意思如何?”袁绍说: “我南据黄河,北方依靠燕、代地区,召集北方蛮族兵力,向南争夺天下,大概可以成功吧!”曹操说:“我任用天下的贤能智士,加以正确指导,在什么地方都成。”
九月,献帝下诏,任命曹操兼任冀州牧。曹操接受此职后,辞去所兼兖州牧的职务。
起初,袁尚派从事安平人牵招到上党去监督运输军粮,牵招还没有回来,袁尚已逃到中山。牵招劝说并州刺史高干迎接袁尚到并州来,合力以观察局势变化,高干不听。牵招于是到东方投奔曹操,曹操仍任用他为冀州从事。曹操又延聘崔琰为别驾,对崔琰说:“昨天,我翻阅冀州的户籍,可以征召到三十万人,确实是个大州。”崔琰回答说:“如今天下分崩离析,袁氏兄弟自相残杀,冀州的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中,死尸遍布原野而无人掩埋。如今,朝廷大军进驻冀州,没有听到有慰问民间疾苦,拯救百姓的举动,反而先计算甲兵的数量,唯独将此放在首位,这怎么能符合敝州百姓对您的期望?”曹操改变随便的态度,郑重地向崔琰道歉。
许攸倚仗自己的功劳,态度十分傲慢,曾在大庭广众中,喊着曹操的小名说:“曹阿瞒,要不是我,你得不到冀州!”曹操笑着说: “你说的是。”但心里很不高兴,后来竟找借口杀掉许攸。
曹操进攻邺城,首先实施釜底抽薪,破坏其运输线,完成包围后,示形作伪,引漳水隔绝内外,孤立邺城,对投降者封以高官,分化敌人阵营。对袁尚援军和邺城守军各个击破,不使合二为一。曹操对待乱世的总韬略是,用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比起袁绍凭借地势,割据一方的韬略,高出许多。只是在实践过程中不能完全做到,所以犯下不少过失。
袁尚兄弟相攻伐,已显得无远见卓识。不能利用“归师勿遏”的兵法,以致无法与邺城守军形成对曹操的背腹夹击之势,失去援救局势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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