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素英，女，1922年12月生

调查地点：江宁区东善桥街道敬老院

调查时间：2006年7月22日

调查人员：陈通、王睿颖

戴素英

我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老家是下关的。1937年秋冬天，鬼子轰炸、攻打南京，无数房子被炸毁，许多人被炸死炸伤。那时候，人们一听到警报声，就四处躲闪，连饭都不做了。

我们家住在八卦洲，附近有很多的芦苇。那年，我已经16岁了，个子高高的，母亲让我把头发剃光，带个帽子装成男孩子。我记得，有许多跑反的人到我们家。鬼子经常开汽艇到我们那里去找姑娘，大家吓得都躲到芦苇荡里，虽然如此，还是有很多不幸的姑娘被鬼子糟蹋。邻居一个嫂子，大概20多岁，已生了两个丫头。鬼子来的时候，她来不及躲，被两个鬼子抓住强奸。后来，她觉得没脸见人，就自尽了。鬼子还抢老百姓的鸡、猪。我们家一头猪就是被鬼子抢走的。

我有一个表舅，当时47岁，家里很穷，靠卖柴禾度日。在宝塔桥，鬼子不问青红皂白，就用刺刀把他戳死了。

有一次，鬼子从后院进了我家，妈妈担心我有危险，就让舅舅陆丙奚把我带到难民营。那天，舅舅、表妹和我坐船到难民营去。三个鬼子开着汽艇追上了我们，舅舅连忙把表妹藏到船舱，然后把我遮在他的袍子底下。鬼子问他要姑娘，他说没有，生气的鬼子把舅舅的新帽子扔到江里，然后开始狠狠地打他。我躲在舅舅的长袍底下不停地发抖，他用脚碰碰我，暗示我不要乱动。鬼子打累了，对舅舅说，开路开路的，我们才得以通行。到了难民营的第三天，我就病了，不吃不喝，瘦得不成人样，差一点死了。后来，妈妈把我接回家养病，直到第二年的三月，我才好起来。

鬼子见到人高兴就打，还说：“八格牙路”，人们被吓得跪在地上向鬼子求情，还要不停地喊他们“先生”。鬼子杀人也是常有的事，很多老百姓走得好好的，不知道就被鬼子一枪打死了。有一年腊月，那时我已经出嫁，鬼子到我们殷巷，我们提前逃走了，家里只剩下老公公。他躲在地窖里，鬼子在地窖口点火，把公公活活地闷死了。当时，还有几户人家的地窖子里被烧死了几个人，大概有五六个。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公公的尸体已经腐烂生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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