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照英,女,1916年1月生
调查地点:江宁区东山街道邵圣社区
调查时间:2006年7月11日
调查人员:陈通、王睿颖、杨连文
鬼子来中国快70年了,我女儿也有70岁了。女儿是1937年农历三月十二日出生的,鬼子是农历十月份过来的。鬼子刚打过来的时候,飞机响个不停,还扔炸弹,土庙旁边有个耕田的人被炸死了。到了晚上,别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跑到我们村躲飞机。我们连夜逃到神村,我背着女儿,她不停地哭。和我一起逃难的人就骂我:“你这个女人自己都顾不得了,还背着娃?”我想把她摔了,可是又舍不得。我想,要死,我们娘俩就一起死。后来,我和丈夫失散了。龙都有个尼姑庵,房子挺大。几天以后,大家在那里集拢,我见到了丈夫,还有小叔子和弟媳妇。弟媳妇的头被小叔子七划八划的,不成样子。一天下午下雾,见不到人,弟媳妇到街上剃了个和尚头。
尼姑庵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都没有地方住了。我和弟媳妇就到草堆头去。有一天下着毛毛雨,来了个女的,她挺好的,看到我们没有地方住,就说:“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家地方小,就到我那里去住吧。”于是,我们就住到了她家。我们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女儿睡里面,我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睡下。
有一天,我到观音寺买米,一块钱两升。后来没有菜吃,我就到田里挖野菜。记得有一次,我们遇见了鬼子,他开枪打我们难民。我围着围腰,他指着我。我说:“我什么也没有。”之后就奔了。
我家老公公也被日本人打死了。鬼子先是打他两个耳光,然后推到塘里,开了两枪。第一枪打中他胳膊,第二枪打中他腰上,死了。人家喊我老公公二爷爷。后来,我们把他埋到田里,棺材被炸坏了。
我们也打死了一个日本鬼子。他来村里找姑娘。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用竹竿把他打得头破血流。我丈夫和小叔子在家,他们说:“不能让鬼子跑了,免得被满门抄斩。”那个鬼子很有力气,我们把他双手绑起来,他一用力气挣断了。我们又把他捆起来,我丈夫用榔头打得他头破血流。后来,鬼子死了。我们把鬼子的肚子破开,塞上铁板,然后捆起来,摔到大河里面。血滴了一路,我小叔子把地上的血都刮掉。后来,鬼子进村搜查,问一个老太,说:“有没有见到穿着像我们这样衣服的人?”老太太吓得发抖,说:“没有。”
鬼子一来,我们就躲。我们都不洗脸梳头。有一次,我在砍柴,被鬼子撞见。鬼子说:“姑娘。”我一见鬼子来了,吓得要命。附近有个放牛的,我对他说:“快来快来。”然后,我在一个大盆里过了河。回家以后,我大病一场。
我还听说,有一个逃难的老婆婆带着一个7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把手伸给鬼子看,说:“头目,我还小,你们放过我吧。”后来,老婆婆受凉,咳嗽,再加上受到惊吓,不久后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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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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