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调元，字雪暄，直隶(今河北)安新县人，1886年11月12日(清光绪十二年十月十七日)生。1904年入北洋速成武备学堂，毕业后赴武昌任陆军第三中学堂教习，1909年任保定陆军通国速成学堂地理教官。

1913年3月，袁世凯派人刺杀了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7月，孙中山在上海宣布武力讨袁。袁世凯坐镇北京指挥北洋军分三路南下，委冯国璋为江淮宣抚使兼第二军军长，督率所部沿津浦路狙击讨袁军;陈调元在冯军任职。9月初，冯军与张勋“辫军”攻占南京，烧杀抢掠，纵兵所欲。12月，冯继张勋任江苏都督后，南京依然兵乱不止，骚扰地方，商绅诉状督府，遂组建宪兵营，委派陈调元为宪兵营营长。从此，陈开始握有兵权。当时，有在徐州率众投降的原光复军团长张宗昌，不甘雌伏，见陈得势，遂曲意逢迎。不久，冯国璋在江苏扩军，陈向冯进言：“张宗昌虽出身绿林，但豪爽过人，具猛将之才，颇堪重用，不宜久置等闲之职。”^[1]经陈推荐，冯派张宗昌主招兵事，后委张任江苏新编第一旅旅长。张深感陈荐引之情，跪邀陈结拜金兰之交。

1916年6月袁世凯死后，皖系首领段祺瑞以国务总理的名义掌握北洋政府大权，10月冯国璋被选为副总统，仍兼江苏督军，任命陈调元为北洋军第七十四混成旅旅长，驻兵徐州。

1917年7月，张勋复辟失败，黎元洪下野，冯国璋以副总统代理大总统职，段祺瑞仍为国务总理，控制北京政府。其时皖系和直系在长江中下游各省争夺激烈，江苏督军李纯于1920年9月任命陈调元兼任徐海镇守使，为江苏收回了徐州。

1920年10月，直系军阀齐燮元继李纯任江苏督军。陈调元与齐曾为北洋武备学堂同学，遂攀附靠拢，而齐也想收揽人心，拥兵自重，故荐举陈为苏鲁豫皖四省“剿匪总司令”。陈受命后，以“清乡”为名，对四省农民暴动和大刀会组织进行了残酷镇压。

1924年10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冯玉祥回师北京发动政变，曹锟、吴佩孚兵溃失势。11月17日，陈调元拥护齐燮元领衔通电称：“在武昌组织护宪军政府，不承认冯玉祥回北京后所发命令。”^[2]此时，奉军乘机大举入关，张宗昌的第二军为先锋部队南下。陈调元见直系势蹶，江苏政局难支，自己孤守徐州势难招架，即派员暗通张宗昌。有人报知齐燮元，齐半信半疑，即电陈赴宁开会。陈见齐生疑，便伪称辞职：“调元承巡帅知遇，畀以重任，矢志不辞劳怨，忠于巡帅，忠于团体。奈自愧愚直，不善逢迎权贵，致遭嫉视，只有退位避职，另让贤能。”^[3]声泪俱下。齐半疑之心顿释，备加劝慰，促其速返徐州坐镇。

1925年春，张宗昌军抵达徐州边境，陈调元当即率部撤出徐州，退至砀山、萧县一带。5月，陈降奉军，所部扩编为第六师，陈任师长。7月，张作霖任命杨宇霆为江苏军务督办，委陈为军务帮办。但奉军高级军官对陈多有歧视，苏督杨宇霆曾下令陈的车子不准直入督署，陈“必须在门口下车”^[4]。陈羞愧难忍，对友人哭诉：“我小名也是帮办，这种态度叫人何以忍受!”^[5]9月，浙江督办孙传芳密派幕僚杨文恺赴南京，说陈反奉，“许于战胜之后优予酬报”^[6]。陈与杨文恺一拍即合。10月初，孙传芳举兵向松江、上海进攻，奉军邢士廉师一触即溃。陈闻孙在上海得手，立即在南京动作策应。一日，陈设宴召请督署参谋长臧式毅和奉军师长丁喜春以及团营长们，正在酒酣之时，陈的部队突然冲入，不废一弹，俘获臧式毅、丁喜春及所有在场的军官。16日，陈迎孙军进入南京，孙传芳委陈调元为第八军军长，率兵过江进击奉军，相持在宿县一带。11月5日，孙传芳在南京宣布成立浙赣闽苏皖五省联军总司令部，自任总司令，任命陈为皖军总司令。陈调元把皖系倪(嗣冲)军的五个旅逐步并为己有，军势大增，一时成为直系军阀中引人注目的风云人物。

1926年7月，国民革命军挥师北伐，进占湘、鄂，挺进江西。孙传芳急命陈为第五方面军总指挥，出兵赣西堵击北伐军。陈在蚌埠接任新职，于出兵前夕，将新近逮捕的共产党员杨兆成绑赴军前杀害“祭旗”。11月，驻合肥北乡的一部分地方军队举行武装起义;接着，六安、霍邱、太湖的民军暴动;防守九江的周凤岐第三师又哗变倒戈。陈调元急忙撤军，分兵镇压。与此同时，陈以“讨赤”为名，派兵镇压开展革命活动的省教育会和第一师范学校的师生，封闭安庆政法专科学校，捣毁《通俗教育报》社。不久，江西的孙军全军覆没，福建亦为北伐军所占，浙江告急，孙传芳投奔张作霖，亲赴天津密商抗御北伐军事宜。12月6日，陈调元迎张宗昌率直鲁军南下，并向张表示，愿将津浦路南段收入、浦徐货捐、凤阳关税、正阳关与芜湖港盐厘、两淮盐款等悉交鲁军筹饷。同日，安庆数万人聚会，声讨“孙传芳擅委皖军总司令、省长，实行征服政策，宰割安徽，蹂躏皖人”，并决议“电告陈调元、王普(省长)，请勿轻率从事”^[7]。陈调元通令缉拿大会组织者王亚樵等，镇压“闹事”者，把大批进步工人、学生投进监狱。21日，孙传芳、陈调元与张宗昌在南京会商，决定以陈调元部在皖境沿江防御国民革命军东下，直鲁军由皖进攻九江，孙传芳以全力对浙^[8]。议毕，陈返安庆布置。

此时，北伐军分路进击，迫近皖南地区，孙传芳频频电令陈调元急速出兵皖南。陈看到北伐军势不可挡，孙军已是强弩之末，奉鲁军不可信赖，乃暗派师长范熙绩去武汉向北伐军输诚。孙见陈不听号令，疑其有变，派人送去20万元，以为笼络，并召陈赴南京议事。陈到达南京后，孙一面笑脸款待，一面电令驻大通的第十一旅旅长孙东云接替陈职。陈调元早有戒备，知情后立即潜赴下关，乘兵舰直驶安庆。1927年3月5日，陈调元乘舰行至芜湖，宣布就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七军军长兼北路总指挥^[9]。3月9日，陈乘舰至安庆，但所部第一混成旅哗变，陈闻讯不敢登岸，即赴九江与蒋介石会商军事。蒋派王天培率第十军协助陈攻入安庆。不久，陈统兵三个师由芜湖渡江袭击津浦路鲁军侧面。

4月12日蒋介石发动“清党”反共政变，随即在南京建立国民政府，陈调元奉行蒋介石“清党”反共的命令，在安庆等地逮捕、杀害共产党人和各界进步人士，白色恐怖笼罩安徽。

8月，孙传芳利用国民党新军阀内部分裂的混乱局面，分兵三路渡江，在栖霞、龙潭一线与国民党军展开激战，陈调元伏兵乌衣，狙击孙军。11月，陈被任命为安徽省主席。1928年4月，蒋介石会同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的兵力，向以张作霖为首的旧军阀发动总攻击，陈调元任第一集团军第二军团总指挥，担任津浦路正面攻击。陈部先是扼守青山关、莱芜口，击溃鲁军杜凤举部后，乘胜追击，沿吴桥、南皮、沧州一线前进。蒋介石到北京后，即宣布要实行“裁军建设”，召开编遣会议，以削弱其他派系的军队，扩充自己的实力，与冯玉祥等人出现新的矛盾。陈调元唯蒋之马首是瞻，欣然奉命把所部缩编成第四十六师，驻兵安徽，渐得蒋之信任。

1929年4月，日本在济南一线的驻军定期撤回，冯军孙良诚部前往接防。蒋介石唯恐冯军占有青岛海口，与己不利，抢先宣布陈调元为接收青岛之中央特派员，同时“密电日军，暂缓撤退”^[10]。5月，蒋任命陈调元为山东省主席。10月，冯玉祥誓师讨蒋，兵分八路南下。蒋介石调兵遣将抗拒冯军，委陈调元为“总预备队军团总指挥”。翌年5月，冯玉祥与阎锡山联合一线，共誓讨蒋，中原大战揭开战幕。初战，冯军连克数城，攻势猛烈。蒋介石在柳河召开军事会议部署退却，陈调元却在会上力主反攻，并自告奋勇，愿从右翼攻冯，以分陇海线晋军兵力。蒋立即任命陈为右翼军总指挥，参与鲁西考城战役，击退石友三部;接着，孙殿英军溃退，梁冠英、张印湘等通电附和，蒋军颓势得以扭转。9月，张学良通电拥蒋，率兵进关，战局急转直下。11月，蒋再次任命陈调元为安徽省主席。

蒋介石在战胜冯、阎之后，即向工农红军接连发动了五次军事“围剿”。陈调元竭力奉行蒋的“剿共”部署，不断派兵进攻鄂豫皖红军根据地。1930年12月，陈派兵从六安、苏家埠、霍山三路出击，对红军根据地发动“围剿”。1931年2月，陈再次调集军队，进攻苏区，直扑金家寨(即今金寨县)，“枪杀群众一万七千多人”^[11]，然后占领麻埠、独山、诸佛庵。与此同时，陈加强在安徽全境的反动统治。同年4月，中共安徽省委代理书记王步文等13名共产党人被捕，陈下令组织特别法庭，亲自审讯，先以高官厚禄劝降，继而施加电刑、火烙等种种酷刑，最后下令将王步文等在安庆杀害。

陈调元在安徽为弥补军费之不足，强行勒征米盐捐税，公开贩卖鸦片，遭到安徽人民的反对。1931年春，安徽各界民众组织请愿团，赴南京向当局控诉，列举陈在安徽强征米盐捐、勒民种烟公开买卖的事实，呼吁：“请免陈职，以苏民困。”^[12]5月31日，陈被迫电蒋“请求辞职”，承认自己“政治无办法”^[13]。6月，蒋任刘镇华为安徽省主席，以平息安徽民愤;另委陈以国民政府委员的虚衔。1934年1月，蒋在第五次“围剿”工农红军时，任命陈为赣粤闽湘鄂五省“剿匪”预备军总司令。同年12月，陈出任军事参议院院长。

陈调元到南京后，成为蒋介石的高级幕僚。1936年秋，随蒋去西安视察。西安事变时，陈调元与陈诚等同被拘禁。此后，陈调元长期患病，抗战时随政府内迁，辗转至武汉、重庆，未再担任实职。1943年12月18日，病死在重庆北碚寓中。

[1]谭昆山:《陈调元反动的历史》,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安徽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安徽文史资料选辑》第7辑(北洋军阀和国民党统治前期史料专辑),1982年版。
[2]《辛亥革命以来大事录》“1924年11月17日”,载《中国百科年鉴》编辑部编:《中国百科年鉴,1980》,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0年版。
[3]谭昆山:《陈调元反动的历史》,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安徽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安徽文史资料选辑》第7辑(北洋军阀和国民党统治前期史料专辑),1982年版。
[4]刘翼飞:《杨宇霆督苏被逐记》,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文史资料选辑》第35辑,中华书局1963年版,第118页。
[5]刘翼飞:《杨宇霆督苏被逐记》,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文史资料选辑》第35辑,118页。
[6]杨文恺:《孙传芳反奉联奉始末》,《文史资料选辑》第35辑,105页。
[7]邹义开编《安徽大事记资料》上册,安徽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1986年印行,第208页。
[8]《申报》1926年12月23、25日。
[9]李振华辑《近代中国国内外大事记》,《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续编》第67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979年版,第4924页。
[10]宋哲元:《西北军志略》,《近代史资料》1963年第4辑。
[11]《1931年5月23日沈泽民给中央的报告》,存安徽省档案馆第34卷。
[12]李振华辑《近代中国国内外大事记》,第669卷,5471页。
[13]谭昆山:《陈调元反动的历史》,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安徽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安徽文史资料选辑》第7辑(北洋军阀和国民党统治前期史料专辑),198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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