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勋,字弼士,号肇燮。1841年12月21日(清道光二十一年十一月初九)生,广东大埔县黄堂乡人。其父张兰轩为乡村塾师兼业医。他幼年随父读书三年,之后进了一家竹器店学徒。1858年只身漂流海外,赴南洋印尼巴城(今雅加达),在一家华侨纸行充杂工,不久做了经纪人。后来当了管账先生,手头才逐渐有些积蓄。数年后,他和纸行老板的女儿结婚。岳父死后,继承遗产自立门户,开设了一爿酒行,销售各国名酒。张振勋竭力结交荷兰殖民当局,获准承包酒税与典当捐,又承包荷属东印度一些岛屿的鸦片烟税,垄断了当地的鸦片烟买卖,还承包了邻段的烟土捐务公司。在承包烟税中,他用多种手段击败了竞争对手,发了大财。
张振勋是南洋华侨垦殖业的著名先驱之一,1866年在荷属葛罗巴埠创办了一家裕和垦殖公司,开始大规模领垦荒种植。1875年在苏门答腊开办亚齐垦殖公司;1877年在荷属怡里创办裕兴垦殖公司;1878年在爪哇日里(今日惹),与华侨张耀轩[1]合资创办笠旺垦殖公司,垦荒种植树胶、咖啡和茶叶;先后开辟树胶园七八所,茶叶加工厂一处,拥有职工数千人;并合资创办了一家日里银行。
张振勋为了解决货物运输问题,于1886年创办了万裕兴轮船公司,有轮船三艘自运货物航行于槟城、亚齐之间。1898年,有一次他欲从巴城到新加坡办理商务,德国邮船公司歧视华人,拒绝卖给他头等船票。张振勋非常气愤,表示以后“我的商船一律不给德国佬卖票”[2]。不久,张振勋在巴城创设裕昌远洋航运公司,在亚齐办广福远洋轮船公司,往返于新加坡、香港等地,挂上中国国旗为中国人争气。他在创办了自己的客运轮船公司后,公开声明为华人服务,与德国邮船公司对抗,迫使德国公司取消了华人不得购买头等船票的歧视性规定。
马来亚的雪兰、霹雳、森美兰和彭亨等地,早年就是华侨开发的盛产锡矿区。1898年,张振勋将他的企业扩展到马来西亚,在英属彭亨州文东埠开办东兴公司,设置商场;并经营雪兰莪和巴生地区的锡矿。1912年,他将其垦殖业扩展到马来亚,在英属槟榔屿开办了万裕兴垦殖公司,并组设万裕兴总公司,以应接各埠支店汇兑财货。此外,他还经营药材业,在新加坡、巴城、香港和广州等地开设药行,组成一个庞大的药材批发网。
从19世纪60年代开始,张振勋经营垦殖、橡胶、锡矿和航运,历三十年获得了惊人的利润。其拥资之巨,经营活动之广,规模之宏大,一时罕有人能与其匹敌,成了当时南洋华侨中首屈一指的巨富。当时,华侨在国外备受欺凌,欧美殖民主义国家的人歧视华人,张振勋深受其害。他怀着满腔的爱国热忱,渴望能回到祖国发展实业,以建中国富强之基,也盼望能在国内获得一定的地位,光耀张氏家族的门庭。
1892年,经清政府驻英公使龚照瑗推荐,张振勋被委派为槟榔屿首任领事,1894年升任新加坡总领事。此后,他开始走上了仕途,成为清政府的官员。1898年李鸿章电召他回国,任以粤汉铁路帮办,次年升总办。1899年又被委为广东佛山铁路总办。1900年再负责督办粤汉铁路。1903年,清廷第二次召见张振勋,赏给他侍郎衔,以三品京堂候补。次年10月,他第三次被清廷召见,乃上书建议招商承办农工路矿,增设各省官商合办和商办铁路支线,提倡抵制洋货,以商战收回利权等十二条[3]。清廷采纳了他的建议,赏给他头品顶戴,补授太仆寺正卿,任命他为商部考察外埠商务大臣,兼槟榔屿管学大臣;并兼办闽广农工路矿事宜。张振勋受命回到南洋,为了团结侨胞,促进华侨工商业和教育事业的发展,他与戴忻然等在槟城筹建了中华商务总会,并往马来亚一带劝导华侨设商会、兴学校。1907年4月,张振勋被任命为督办铁路大臣,管理粤汉铁路事宜。
张振勋由商而官,功名显赫,但对英、荷殖民政府封官许爵,却婉言谢绝。他说:“吾华人当为祖国效力也。”[4]为了振兴祖国的实业,他把大量的资金转移回国发展实业。
1892年,张振勋赴香港时,被清廷东海关监督盛宣怀电邀去烟台商办路矿,他立即前往。法国驻印尼巴城领事曾对他说,烟台葡萄可酿上等名酒。他到烟台后,立即着手调查与筹办酿酒公司。1894年,他在烟台投资300万元创办张裕酿酒公司,自种葡萄七百余亩,酿造葡萄酒,以其族侄张应东任总办。次年9月获清政府批准。该公司在直隶、奉天、山东等省专利十五年,免税三年。经过八年的苦心经营,张裕公司的酒风行全国,远销海外,与贵州茅台酒等并列为中国八大名酒。
张振勋投资国内,受到清朝洋务派的欢迎,让其参与洋务派的种种实业。1897年他得李鸿章的保荐,参与筹办近代第一家华资银行——中国通商银行,担任该行董事。1904年,他与商部侍郎陈璧共订筹办广(州)厦(门)铁路计划:拟先募资本80万两,建筑广州至黄埔路段,并开辟黄埔商埠,继由黄埔筑至海丰与潮汕路接轨,再由潮州筑至福建厦门。1905年1月,他以商部考察外埠商务大臣,督办闽、广农工路矿事宜。同年,在广东靖海门设立农工路矿局,于厦门设立农工矿务局,并赴广西梧州谒见两广总督岑春煊,请其赞助。但因美国合兴公司的抗阻与岑春煊的刁难,广厦铁路计划遭到失败[5]。同年4月,张振勋获准建筑厦门至福州铁路权,又因福建绅商的强烈反对而作罢。1907年,他接办粤人谭日章、陈庆昌合办的广西华兴三岔银矿公司,增资数十万元改名“保兴公司”,聘请外籍矿师勘测矿区,增购机器,并修筑龙山道路,开采三岔银矿。同年,在广州与陈廉伯等发起创办广东保险公司。1909年,张振勋任广东总商会总理,与广东劝业公所的伍申三等,组织广东集大公司出品协会。1910年任全国商会联合会会长和南洋劝业会广东出品协会总理。同年11月,中美商团会议在上海召开,张振勋为华商议长。他与美商议长商议筹设中美联合银行,并由两国商会互设物品陈列所。次年5月,他与上海大资本家周金箴、沈仲礼等筹办中美轮船公司,于上海暂设事务所,资本定额1000万银两,他认股150万两。张振勋除经营工商业外,还先后在新加坡、槟榔屿、爪哇、苏门答腊、香港、汕头、潮州、大埔、上海、天津、烟台、广州等处,置有总计千万金的不动产[6]。
张振勋在国内的实业投资,都未获得明显的成效,但他仍然再接再厉,在广东省继续大规模投资。他鉴于中国工业设备落后,技术力量缺乏,在坚持“主权自掌,利不外溢”的原则下,购买外国机器,引进西方先进技术。先后聘请意大利、美国、日本等国的技术工程人员数人,于1910年开始创办了广州亚通机织厂、广东开建金矿公司、惠州福兴玻璃厂、雷州机械火犁垦牧公司、平海福裕盐田公司,以及佛山裕益砂砖公司等企业,图谋振兴广东的实业,继续实践他“为祖国效力”的诺言。其中雷州机械火犁垦牧公司用拖拉机耕种,是为中国引用农业机械之始。
辛亥革命时,张振勋曾通过胡汉民资助革命派经费30万元,对革命运动表示同情和支持。辛亥革命后,北洋军阀头子袁世凯当权,他被任为袁世凯总统府顾问、工商部高等顾问及南洋宣慰使,并被举为华侨联合会名誉会长。1914年2月,任约法会议议员。次年4月,又被袁世凯选定为参政院参政;但是,张振勋仍将其主要精力从事实业活动。1912年3月,与熊希龄等在上海创办康年人寿保险公司。1914年11月,再任广东总商会总理。1915年4月,与上海资本家聂其杰等发起组织赴美实业考察团,任团长。自美回国后,张在上海等地继续进行筹办中美银行和中美物品陈列所的活动。11月,他复任全国商会联合会会长,又任北京商务联合会总董及美国旧金山中国航空公司督办,并在北京设立中美银行事务所,继续往返于沪、宁等地从事招股活动。
张振勋一生热心赈捐、社会福利和资助办学,生平所捐款项不下数十万。当他任职清廷商部考察外埠商务大臣兼槟榔屿管学大臣时,曾在槟榔屿捐资八万元创办中华学校[7],又于新加坡创办应新学校。他给香港大学堂捐款十万元,香港英国殖民当局赠他法学博士衔。辛亥革命后,他捐助福建民军七万元,又在汕头购置房屋数十间创办“育善堂”,专为当地居民及嘉应五属办理社会福利与外出学生补助。晚年还遗言捐助广东大学和岭南大学修建校舍楼。
1916年9月12日,张振勋病逝于印度尼西亚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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