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籁,名孝赉,别号得天,后改号晓来。1886年1月28日(清光绪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出生于浙江嵊县。父亲王芷湘为县里首富。王少年时就读私塾,平时爱习武艺。1905年初次来沪,就读名师裴庆邦处,不久回嵊。
1907年,王晓籁在家乡参加反清组织光复会。时秋瑾谋组光复军,派周亚卫来嵊募集人员,王及青年数十人应征赴绍兴,中途闻秋瑾事败被捕,旋即折返。因惧案发受缉拿,遂携眷避沪从商[1]。初任岳父楼映斋所设浙江萧山通惠公、合义和两丝厂驻沪账房经理。1910年在沪与友人创办闸北商团,并开办闸北商场和闸北工程局。后又独资或合伙开设大来、天来、泰来、春来等缫丝厂数家。
1911年武昌起义,上海响应,王晓籁组织闸北商团参加攻占北火车站之役[2],上海光复后受到都督府的嘉奖。其时王与陈其美、沈缦云、王一亭等人过往甚密。1913年“二次革命”时,上海组织讨袁军,王曾助饷支援。此后他积极从事商业活动,善于利用各种机会,多方结交,事业得以迅速扩展,先后任上海商业银行、中央信托公司董事、上海总商会会董、上海公共租界纳税华人会主席和闸北商会会长(皆连选连任)等职。1925年并代表上海商界列席关税会议。
1926年,国民革命军北伐前夕,广东国民政府电邀上海商界选派代表赴粤参观新政,沪总商会公推王晓籁等为代表。7月抵粤,与当时军政要人蒋介石、张群等人会晤,并参加了北伐军誓师大会。回沪后向总商会等团体作传达,盛赞广东革命政府廉洁奉公,北伐军纪律严明。此时上海为军阀孙传芳所控制,闻报指王为“宣传赤化”,悬重赏通缉,王避居租界友人处。不久孙传芳军队节节败退,通缉令亦无形中取消[3],而王的声誉却随之提高。此时上海总商会会长傅筱庵依附孙传芳,王晓籁与虞洽卿等人另组上海商业联合会与之对抗。王任该会总务长,暗中曾筹济北伐军军饷。1927年春,北伐军攻抵上海附近,上海工人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举行第三次武装起义,以工人纠察队为主力,商界亦组商人别动队配合。他曾策动闸北保卫团响应,参与解除在沪奉系军阀毕庶澄部的武装[4]。起义胜利后,上海筹组临时市政府,成立委员会,他被推为商界代表,任主席委员。3月29日,召开市民代表大会,举行委员就职典礼,在进行中突接蒋介石来函,命令临时政府“暂缓办公”,但在到会代表一致要求下即时成立临时政府,各委员仍宣誓就职。但随后各委员相继请求辞职,王晓籁也随之辞职[5]。4月初,沪上谣传工人将举行暴动,上海商界联合召开会议商讨对策。会上有人主张诉之蒋介石或白崇禧,以武力对付工人。王晓籁当即发言:“现在民气之盛,远非昔日,恐压力愈重,反抗力愈大,此事只能与工会磋商。”众皆赞同[6]。次日汪寿华应王之邀,代表总工会到商联会就劳资、工潮及外交等问题发表谈话,众表满意。王即席要求各业自行调剂劳资纠纷[7]。直至4月10日,已是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前夕,王在上海建设讨论会上,仍高声呼吁“农工商学军警政各界,无分轩轾一致联合”,反对武力镇压工人。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王晓籁被指定为江苏兼上海财政委员会常务委员,与虞洽卿等人摊派筹募“二五附税库券”。同时还兼任财政部特税处副处长、全国卷烟税局局长等职。1929年5月,上海市商人团体整理委员会成立,虞洽卿、王晓籁、秦润卿等七人为常务委员。翌年7月上海市商会改组成立,王任理事长,不久又任全国商会联合会理事长。此后曾赴全国各地“考察商务”。
王晓籁平时乐于助人,广为人排难解纷。因此,沪上某些市民为求庇护,自称门生归依王的门下;越剧艺人多嵊县同乡,有人为避恶势力的胁迫,自愿认王为义父,王来者不拒,因此投拜者众多形成一股势力,遂被称为“沪上闻人”[8]。他又在家乡嵊县斥资十五万元创办芷湘医院,回报桑梓。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蒋介石采取“逆来顺受”的不抵抗政策。9月22日,上海各界八百余团体代表五千多人集会,议决电请国民政府下总动员令,驱逐日军,扩大反日会、组织义勇军,并通过成立上海抗日救国会。王晓籁不顾当局取缔“越轨行动”的威胁,也参加了这次大会,并被选为救国会委员[9]。会后又与集会群众一起走上街头进行示威游行。接着王又无视不准组织民众抗日武装的禁令,与友人共同发起组织抗日义勇军,并于11月1日在公共体育场参加全市抗日义勇军三千多人的大检阅和宣誓典礼[10]。1932年“一二八”沪战爆发,驻沪十九路军奋起抗敌。日军的疯狂侵略,更激发了王晓籁的爱国抗敌热情,他积极支援抗日将士。1月29日,他以市商会主席的身份,以个人担保付款调集十辆大卡车,采购大量食品,连日派人代表上海商民送至前线慰劳浴血抗日战士。31日,他被上海地方维持会(即上海地方协会前身)推举为副会长,并兼任粮食委员会主席。2月5日,他亲自带领二百多名童子军(志愿抗日青年)到真如,将他们交给十九路军前线指挥部,参加对日作战[11]。20日,市商会又组织童子军团,成立担架队赴前线救护伤兵。沪战开始后,因国民政府未公开支援十九路军一兵一弹,3月3日市商会电责政府是“张强敌之焰,摧义士之气”[12]。在此前后的数月时间里,王晓籁奔波于宝山、真如、吴淞等地慰劳前线将士。在有损我国主权的《上海停战协定》签订后,市商会等团体集会表示反对,并进而成立援助东北义勇军联合会。在这段时间里,王晓籁自称“只知有国而已,生死置之度外”,不久便“落得顶秃、鬓斑、眼花、身病,却尚能志坚胆雄,心直气壮”[13]。
王晓籁反对当时各军事实力派的混战,1932年5月,在地方维持会召开的一次反内战集会上,他当即声明:市商会可做废止内战发起者[14],其后沪上知名人士通电各地发起组织废止内战大同盟。6月,市商会召开代表大会,发表宣言,主张停止内战、提倡国货、反对设立上海自由市、反对鸦片公卖。此后王晓籁即致力于提倡国货运动,认为“国货是国家之生命线,亦即我人自己的生命线”[15]。1933年3月,王晓籁等组织国货制品协会,任理事,并选送国货产品赴美国参加芝加哥博览会。1934年11月,他发起创办的中华国货产销联合会开幕,三十家国货工厂联合临时商场也开始营业。1935年9月,上海市民提倡国货会成立,王任执委,并发表通电和告市民书,使爱用国货成为深入人心的口号。此时王晓籁任理事长的中国航空建设协会,数年来共募得航空救国捐三千余万元[16],支援了我国航空事业。1936年11月,王以上海东北难民救济协会主席的身份,携带大量慰问品,率领慰问团赴绥远慰问抗日将士。
1937年7月全面抗战开始,22日上海成立全市各界抗敌后援会,推定王晓籁为执行委员,发表宣言号召市民以“自爱爱国、自救救国”的精神做永久抗战。“八一三”淞沪抗战拉开序幕后,当晚上海市商会主席王晓籁在电台发表广播演说,呼吁市民全力保卫上海[17]。此后他通过市商会组织安置难民、慰劳抗战将士、救护伤兵等工作。并经各团体讨论决定:连日汇集的慰劳品一律分批送至市商会,由该会逐日运至前线转交抗敌将士。10月,成立上海市国民对日经济绝交委员会,推选王等为执委,通电全国组织相应执行机关。1938年11月上海沦陷后,日伪势力猖獗,他自称在“明枪暗杀”中“险难言状”[18]。27日,化名黎柳堂离沪去香港,转赴汉口,任中央赈济委员会常委,管红十字会救护队,往来于港、黔、渝、昆、蓉等地。1940年,任第二届国民参政员,兼红十字会救护总队政治部主任。翌年,与虞洽卿在渝合组三民贸易公司,任经理;由虞斥资并亲自购买大批卡车往来滇缅公路上抢运物资。1943年,王任国民参政会经济建设策进会常委兼滇黔区副主任,驻滇黔一年半。次年,国民党筹组青年军,王晓籁在此前后命其及龄在学子辈十人入伍。
1945年,王晓籁在渝筹组开来兴业公司及中国人事保险公司,自任总经理。又连任第三、四届参政员,以及由南洋华侨集资的中南贸易协会理事长等职。抗战胜利后,飞抵上海,继续从事商业活动,先后任中一信托公司、通易信托公司、江海银行、东南汽车公司等企业的董事长,中国银行、中央信托公司理事,上海市商会监事以及全国商会联合会理事长等职。1946年曾去台湾考察,后又以商会代表名义,去美国考察两个月后回国。此时蒋介石发动内战,滥发纸币,导致通货恶性膨胀,民不聊生。“天虽亮而云雾未开”[19],他对国民党政府已感到绝望,与民主进步人士的交往日密,对中国共产党的政策有所认识。
1949年5月,上海解放前夕,王晓籁与刘鸿生父子同机抵粤。是年冬广州解放后,他搭沪粤线火车回到上海[20]。1950年在北京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他欲自陈经历,周说:“当时你的行为我很了解,可不必再说,要紧的是谈谈今后。”[21]此后他作为中国人民银行总行代表,列席各部召开的有关会议,对于交通运输、经营丝茶及对外贸易等方面提供咨询。9月中旬回沪后,当选为上海市人民代表。1958年任上海市政协委员。“文革”期间,王晓籁受到冲击,于1967年6月15日去世。1978年他的历史错案得到了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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