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得春,字雨田,1869年(清同治八年)生于奉天海城县的一个贫苦农家,其父姜文海兼做瓦匠。1877年春,八岁的姜得春入本村私塾启蒙,父母节衣缩食供他读书。姜得春一边学习,一边帮助家里种地。姜机敏聪颖,勤奋好学,在学业上长进很快,不仅那些启蒙课本能背诵如流,而且“四书”、“五经”亦能熟读。后因父亲病故而辍学,回家务农。
1886年,姜得春离乡从商,入海城县郭之桢经营的“益泰当”为学徒。他受尽了东家、掌柜、师傅的种种管束,熬过三年多的徒工生涯,才当上领取薪金的伙计。姜熟练地掌握了“生意经”,成为店里伙计中的佼佼者,博得东家的好感,被提拔当上了“益泰当”的二掌柜(相当于副经理)。
1894年,姜得春被调到郭家在本城开设的粮店“复泰号”任二掌柜。适甲午中日战争发生,辽南横遭战乱之苦,粮号生意不景气,但姜里外折冲,“临难临财均无所苟”[1],故而受到店东的器重。未几,掌柜出缺,他遂继其任。粮号日益兴隆,姜得春经商有方也随之远近闻名。
1906年,海城县商会创建,姜得春被推为总理(会长),知县管凤和“伟其才,深器之”[2],彼此过从甚密。1907年,管升任新民知府,由于清理银行事务力不从心,遂调姜得春赴新民总其事。不久,姜又被推为新民商会会长。他主持商会,筹集地方资金,资助地方办学和巡防警察之补贴开支等用项。其时张作霖任巡防营管带驻防新民,为扩充势力招兵买马,筹措银饷,每每向商会借款,而且长期拖欠不还。不久,张作霖升充巡防营统领,率队移防郑家屯时,姜得春于欢送队伍面前拦住张作霖的马头向其讨债,使张颇为难堪。张作霖毕竟老于世故,软硬兼施,终于脱身。辛亥武昌首义后,东北革命党人策动奉天独立,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急调张作霖巡防营入卫奉天城(今沈阳市),翌年被提升为第二十七师师长。姜得春专程去奉天找张作霖再次追索欠款,对张说:“你当师长了,你欠新民商会的钱还了吧!”[3]姜得春这两次不寻常的举动,给张作霖留下了“性亢爽,有胆有识”[4]的深刻印象。
1913年初,管凤和离新民府他调,姜得春重返家乡海城,复任该县商会会长。因经济窘迫,手提精制小木箱到本城“庆余当”,自恃声望高,想做信誉当(不管箱中装何物,不得开箱验看),但未成交。姜顿觉难堪,遂发誓一旦时来运转,定叫“庆余当”姓姜。为谋生计,姜得春在城内开了专卖虾米皮的店铺。不久,又与人合资开了“公合当”,他被举为经理,生意蒸蒸日上。
1916年4月,张作霖取得奉天军政大权,以整顿金融为急务,一面发行官制“奉票”,一面勒收私帖,但受到日本人的干扰破坏,市面金融紊乱。张作霖私人的兴业银行客户挤兑严重,而副经理刘鸣岐等人更是暗中投机倒把。张作霖为了稳定金融,巩固自己的统治,把刘等五人抓起来杀头示众,又关押了一批嫌疑分子,金融挤兑风潮才稍有平息。在考虑兴业银行经理人选时,张作霖想起了姜得春。他对兴业银行董事孙百斛说:“姜雨田在我当官时敢要钱,这个人好,要管钱一定能管好。”[5]于是派人去找姜。姜得春不了解张作霖的意图,联想到当年逼债的往事,深怕张作霖伺机报复,未敢立即应命。张二次派人去请,姜得春才硬着头皮去省城。张作霖任命姜为兴业银行总稽核,并对他说:“你大胆地干,我给你做主,不要害怕,你把在新民大街上拉我马缰绳的勇气拿出来。”[6]姜得春深为感动,从此即由商界步入金融界。
姜得春上任后,秉承张作霖的旨意,将兴业银行先行停业整顿,然后迅速开业。该行原发行的纸币业已失去信誉,他便发行新币,请官府担保信用。从1917年4月起,他又将民股由官府收买,将兴业银行转为官办,发行不兑换券200万元(即4厘债券,每元票券贴息4厘),用提高利率的办法,使银行的信誉很快恢复。姜对兴业银行的恢复和发展有突出贡献,遂由总稽核提升为会办、代理总办。1920年,他还与陈林格等人发起组织地方储蓄公会,并被选为名誉会长。
在金融界大显身手的同时,姜得春又在海城先后开了“庆余当”和“庆余得”、“庆余泉”等商店和酒厂。他不忘故里,从经营布匹的商号“庆余得”开张之日起就许愿:只要此号在,每年冬天要做棉衣200套施舍无衣者。此外,姜还在海城县城修建一处幼稚园,并在家乡西梁窝开粥厂恤贫及捐资兴办小学等,嘉惠乡里。每次返籍,他都微服简从,安步当车,且常去看望年长与贫弱者。
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张作霖援直倒皖,得以控制热河、察哈尔、绥远特区。张有意让姜得春将奉票通行到这些地区。姜认为这样做不妥,因为战局莫测,一旦奉军退回东北,就要殃及当地百姓,所以一拖再拖,最终没有发行。
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张作霖败北退守关外,决心整军经武,治理财政,以利再战,于1923年10月把奉天官银号、兴业银行和东三省银行合并,使长春以南地区的货币统一,由东三省官银号一家发行,以奉票为收付本位币;长春以北地区则以哈大洋为本位币。姜得春被聘为帅府财政顾问,兼任合并后的官银号会办,驻长春分号。同年,姜获得张作霖特颁的二等大绶嘉禾章一枚。
1924年秋,张作霖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取得胜利,接收了天津边业银行,委姜得春任总经理。经过三个多月的筹备、整顿,于1925年4月10日正式开业。该银行属张家私人银行,除在天津设总行外,还在关内外各重要城市设有分行。其组织机构采用总裁制,以彭贤挂名总裁遥领,不负业务具体责任,银行职员分别由彭贤、姜得春和协理梁文彬三人推荐,姜推荐的有前兴业银行股长郭集珍。郭在三行合并后,曾被姜提升为官银号长春分号经理。
1925年11月,姜得春在奉天致电天津边业银行,命将库存钞票200万元及现洋30万元,随京奉火车运往奉天,派出纳股职员随车押运。当火车驶抵滦州车站时,郭松龄反奉兵变已发生,钱款被就地扣留。郭松龄派其军需处长鲁穆庭及参议谭家骏等将该款运回天津,现洋被郭军用光,钞票由于津行事前接到姜得春不予兑换的电令,得以保存。郭松龄失败后,鲁穆庭等只得将这批钞票原封运回奉天。
经过郭松龄兵变的打击,张作霖的力量受挫,被迫“暂息”东北,以待时机。天津一度为冯玉祥的国民军占领,边业银行总行存放着大量资金,不够稳妥可靠,于是张作霖1926年初决定将奉天分行改为总行,天津总行变为分行,仍以姜得春为总经理。
1928年4月,国民革命军继续北伐,在北京统治两年之久的张作霖于6月败退出关,途经皇姑屯时遭日本人暗算,被炸身亡。张学良继任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后,积极振兴实业,奋发图强。姜得春深恐一朝天子一朝臣,主动向张学良提出辞呈。张不允,并半开玩笑似地说:“姜大爷,你现在发财了,要回家抱儿子去了!”[7]姜不再推却,继续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在边业银行工作。1929年5月,姜得春病故于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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