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键,字芸樵,湖南醴陵人,1887年3月11日(清光绪十三年二月十七日)生。父亲何其善,务农为业。何键幼时读私塾,1903年入县立朱子祠小学,后入渌江书院。1906年起,就读于王先谦主办的崇古学堂和湖南公立法政学堂。
辛亥革命后,何键一度在湖南都督府民政司做办事员。不久弃职进培养下级军官的湖南将校养成所,以后相继在南京入伍生队、湖北陆军第三中学、保定军官学校第三期步科学习。1916年毕业后,分配到湘军第一师第一旅见习。旋补少尉排长。
1917年,孙中山南下护法后,段祺瑞为推行武力统一政策,企图占领湖南以征服西南,1918年3月,派北洋军大举犯湘,湘桂联军败退湘南。何键回到醴陵,与滞留家乡的第一师排长张国威收集溃兵散枪,分别拉起了游击队,不断袭扰北军后方。不久,北军张怀芝部在湘东溃败,游击队在当地农民配合下,缴获了数百支枪,又屡次挫败皖系军阀、湖南督军张敬尧的进剿。游击队的活动引起湘军总部的注意,湘军总司令程潜分别委任何、张为游击队的正副司令。
1919年春夏间,湘军总司令部将游击队调往湘南,准备扩编成独立旅。这时,湘军发生内变,在桂系支持下重任湖南督军的谭延闿联合赵恒惕逼走了程潜,继任湘军总司令。何键被认为是程派,不受倚重,队伍留资兴待命。不久,张国威从游击队分化出去,何键实力大为削弱,由湘军第一师第二旅第三团团长唐生智改编为该部骑兵营,何任营长。1920年,湖南军民驱逐张敬尧成功后,何部进驻岳阳、桃源等地。
驱张后,湘军内部又发生权力斗争。赵恒惕赶走了谭延闿,接任湘军总司令、省长。为缓和内争,赵于1921年7月率领湘军援鄂,何键的骑兵营奉令开到湘鄂西,在沙市对岸沿江警戒。援鄂之役结束后,何得唐生智(时任第一师第二旅旅长)保举,升任骑兵团团长,从此他便追随唐生智。1923年8月,谭延闿就孙中山任命的湖南省长兼湘军总司令职,入湘讨赵,爆发了谭赵战争。何随唐部参加赵的“护宪军”,击溃了谭派蔡巨猷。谭赵战争结束后,唐生智升第四师师长,何键亦升任该师第九旅旅长。
1926年7月,广州国民政府正式出师北伐,何键随唐生智参加国民革命军,任第八军第一师师长,并加入了国民党。北伐军占领湖南后继续向武汉进攻,第八军担任沿长江两岸前进的任务。何键被委江左军司令,率部直趋汉阳,占领了龟山和汉阳兵工厂。武汉攻克后,第八军扩编为第八、三十五、三十六三个军,留驻两湖,何键因功升任第三十五军军长,驻汉口。1927年4月,武汉政府继续北伐,三十五军进兵河南。
随着北伐战争的胜利进行,两湖工农运动蓬勃高涨,被革命潮流卷入的一些旧军官,逐渐露出了他们反对革命的本来面目。何键是这些反动军官中首举逆旗的中心人物。同年4月,武汉国民党中央土地委员会讨论土地问题,何键在会上公开攻击农民运动,反对没收地主的土地,斥责共产党和农民协会“搞得不像样子”[1]。“四一二”政变后,反共气焰甚嚣尘上。何又利用驻武汉反共军官的反动情绪,推波助澜,在汉口召集部分高级将领会议,密谋策划发动两湖反共的军事叛变[2]。在何幕后策动下,5月21日(马日)晚,许克祥、王东原、陶柳等在长沙发动事变,猖狂进攻革命团体,捕杀共产党人和工农群众[3]。从此,湖南进入反革命恐怖时期。
6月中旬,何键又和武汉卫戍司令、第八军军长李品仙紧密配合,向共产党和工农群众组织开刀。6月28日,李品仙收缴了湖北省总工会领导的工人纠察队的枪支,何键的三十五军则占据了汉阳、汉口一些重要行业工会的房屋。29日,何键发出反共宣言,要求武汉政府“明令与共产党分离”[4],为汪蒋合流充当急先锋。
汪蒋合流后,国民党新军阀为争夺统治权,很快又对立起来。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兼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唐生智,依仗实力,企图占有东南。8月中旬派何键为江左军总指挥,刘兴为江右军总指挥,分别率领第三十五、三十六军夹长江东下,占领了芜湖、安庆,进窥南京。唐并以武汉政治分会名义,下令何键兼代安徽省主席。
11月,桂系把持的南京国民政府派西征军讨伐唐生智。唐因战事失利,于11月12日通电下野,令何键、刘兴退入湖南,以保存实力。15日,西征军占领武汉。1928年1月占领长沙,组织了以程潜为主席的“湘鄂临时政务委员会”主持湘政。3月4日,何键发出求和通电,表示“谨率所部,集结湘西,听候命令,移师北伐”[5]。6日,双方停火,宁汉战争结束,唐部大部被桂系改编。何键由于多方向桂系靠拢,改编时该部得以保留三十五军建制。从此何脱离唐生智,开创自己的局面。桂系军阀入湘后,为了镇压工农运动,成立了“湖南全省清乡督办署”,程潜兼清乡督办,何键兼任会办。
5月,鲁涤平担任湖南省主席兼清乡督办,何键仍兼会办。鲁对何以会办掌握“清乡督办署”的实权十分不满,乘南京政府设立湘、赣两省“剿匪”总指挥部(“会剿”湘赣边区红军)之机,请准蒋介石任命何代他为“会剿”总指挥,把何挤出了湖南。从此,何、鲁矛盾日益加深。何便进一步勾结桂系,策划倒鲁。1929年2月,桂系操纵的武汉政治分会以“铲共不力”等由,免去鲁涤平的省主席职务,以何键继任。蒋介石对桂系擅自任免湘省主席、控制湖南政权十分不满,调动军队西上。何键一面对桂系表示感恩,一面暗中派人向蒋疏通,想取得蒋的谅解和承认。蒋为了分化对方,表示只要何接受改编,受命讨桂,许他归顺效力。2月27日,南京中央政治会议任命何键代理湖南省主席,他于3月2日就职。
3月蒋桂战争爆发,何键见形势对桂系不利,改变了两面周旋的态度,表示拥蒋反桂。蒋委何为讨逆军第四军军长和湖南编遣特派员。4月初,桂系败回广西,蒋军占领武汉。何键亲到武汉见蒋,表示竭诚拥戴。蒋任命他为湖南省主席,接着,又任命他为讨逆军第四路军总指挥,辖三师两旅,约四万多人,南下讨桂。4月末,他分兵三路入桂。直到7月李宗仁、白崇禧宣告下野,湘军才陆续退回湖南。
9月,张发奎在宜昌举兵反对蒋介石,拟取道湘西入桂,与桂系合作。何键奉蒋令集中湘军堵击,亲赴宝庆督师。10月底,张部突破了蒋军和湘军的截击,进到湘粤桂边境,与李宗仁、白崇禧取得联络,组织张桂联军,占领了广西。12月唐生智也在郑州通电反蒋,电文上并列有何键的名字。因此,蒋很注意何的动向。何原想中立于蒋唐之间,曾通电全国主张双方息兵。蒋派武汉市长刘文岛到长沙当面诘责,何只好补发通电,声言“拥护中央,维持统一”[6]。唐生智反蒋迅速失败。1930年1月底,蒋介石命何键的第四路军入桂讨伐张桂联军。
同年春,西北、西南军阀和国民党反蒋派别酝酿反蒋大联合。湖南枢纽南北,有举足轻重之势。蒋介石对何键极不放心,派刘文岛往来湘汉之间,观察何的动静。何虽表示拥蒋,但仍想保持同桂系的联系。这时,江西的红军日益发展壮大,有进攻长沙之势。何键便将讨桂的四路军撤回湖南,集中湘东以防御红军的袭击。5月,中原大战爆发。为了策应阎锡山、冯玉祥的反蒋军事行动,张桂联军趁何分防湘赣边区之机,倾巢进攻湖南。6月5日,长沙被张桂军占领,何率文武官员逃至岳阳。8日桂军攻占平江,何键又退到常德。不久援湘粤军进入湘南,何键督师反攻,于17日收复长沙,并亲率主力追赶张桂军至湘桂边境。这时,从赣南进入平、浏一带活动的红三军团乘虚占领了平江,进攻长沙。何键又急忙赶回长沙坐镇,从衡、永急调部队回来增援。经过激烈的战斗,红军在27日攻入长沙,何键狼狈逃窜到沅江。
长沙在两月之内两度失守,不满何键的人纷纷指责,要求惩办他。蒋介石既需要利用湖南作为同两广之间的缓冲地带,又需要何键这支坚决反共的武力牵制红军。因此,替何承担责任,声明长沙失守,“中正应负其咎”[7]。何键感激涕零,从此便完全倒向蒋介石了。
8月5日,何键部向据守长沙的红军反扑,红三军团失利撤离长沙,月末红军再次进攻,旋又撤退。此后何键在长沙疯狂进行大屠杀,在“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个”的口号下杀害许多共产党员和工农群众。
早在1928年12月,何键担任湘、赣两省“会剿”代总指挥时,曾率二十个团左右的兵力,对井冈山革命根据地进行“围剿”。1930年12月,蒋介石发动对江西中央根据地第一次“围剿”,何部在修水、铜鼓一带协助“进剿”。1931年4、5月,蒋对中央苏区进行第二次“围剿”,何部在湘东南堵击红军。自1930年冬至1932年间,何部还参加了对湘赣、湘鄂赣红军根据地的反复扫荡。1933年5月,何键被任为赣、粤、闽、湘、鄂五省“剿匪”联军西路军总司令,又参与了对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围剿”。1934年7月,红六军团退出湘赣根据地,从江西永新、遂川进入湖南。蒋介石急调何键部追击,何的西路军基本队伍第十九师(原三十五军改编)一直尾追至贵州石阡。10月,中央红军撤离瑞金,突围到赣湘粤边。蒋把何键的西路军主力调湖南布防,依湘江东岸构筑工事进行堵截。11月上旬,蒋任命何键为“追剿”总司令,率五路“追剿”军,妄图把红军主力消灭在湖南。12月,红军突破封锁线,击败何键部阻击,进入贵州。何键继续尾追。1935年2月,中央红军进入滇东,蒋介石撤销了“追剿”军总司令部,以何键为“剿匪”军第一路司令,专任对红二方面军的反复“围剿”。11月,红二方面军从桑植出发,突围北上,何键部继续尾追到贵州、云南。何键不仅参加了“围剿”,还把“铲共”“清乡”作为全省的中心任务,自兼清乡司令部司令。他把原叫“挨户团”的地方团队改名为“铲共义勇队”,说“用这个响亮名词,可以大大激发民众铲共的决心”。他又将全省划为二十二个团防区,各区设指挥一人,大都以县长兼任,并以“清乡”反共的成绩作为考核县长的主要标准,说:“当县长就要不怕杀人,婆婆妈妈当什么县长!任用县长就要看这一条。”[8]他在全省严密保甲组织,办理“十家联结”,清乡队、挨户团烧杀淫掠,无恶不作。靠近苏区的地方更是血洗火烧,无数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惨遭屠杀。
何键统治湖南期间,竭力宣扬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提倡尊孔读经。他经常到机关、学校、部队演说,侈谈“八德”、“五经”与三民主义的关系,他认为“学生必须研究孔子经义……正其思想”[9],规定学校从小学到大学都要读经。
何键统治湖南期间,对人民进行敲骨吸髓的剥削。他开办银行,滥发纸币,操纵金融,用各种名义发行公债,苛征田赋,恢复厘金,加征盐税;和贵州军阀勾结贩运鸦片,将湖南所产锰砂盗卖给日本。用搜刮的民脂民膏,在长沙、汉口、庐山、上海、香港等地购置了大量房地产。
何键取得湖南政权后,大力发展自己的军事实力,兵力最盛时达到十万人左右。红军北上抗日,“剿共”局面缓和后,蒋介石不再允许他依仗实力进行地方割据,逼他辞去四路军总指挥职务,将该部主力调赴江、浙。以后又以抗日为名,将该部(包括地方保安队)陆续调离湖南,使何的军事实力彻底瓦解。1936年6月,粵桂军阀联合反蒋。事变前夕,陈济棠、李宗仁派代表到湖南与何密商合作。何大耍两面手法,一面作出响应西南的姿态;一面却派人向蒋告密,使蒋抢先控制了衡阳,桂粤进军湖南的计划未能实现。他想两面讨好,结果既招怨桂粤,也得罪了蒋介石,成为蒋想拔除他的一个因素。西安事变时,何键企图乘机将四路军主力从浙江调回湖南,没有成功。又企图把保安团扩编为正规军,也落了空。这加深了蒋对他的猜疑。1937年11月,调他为内政部长,从此结束了何统治湖南九年的历史。
1938年夏,湖南政界倒何分子组织“湖南各界清算委员会”,对何九年囊括湖南财政进行清算,拥何派将主持清算最力的国民党监察委员罗介夫刺死,清算风波遂停。
1939年春,何键调军事委员会抚恤委员会任主任委员。抗战胜利时因病辞职,以后长期住南岳休养。1949年春,解放军逼近长沙,他迁居香港,1950年夏到台湾,被聘为“总统府国策顾问”。
1956年4月25日,何键因脑溢血殁于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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